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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初萌:保存国粹与推广新学皆可

时间:2023-08-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今之言保存国粹者,大抵有积极、消极二主义。由此言之,持消极主义以保存国粹,其无丝毫之效果,固不待再计矣。吾非谓国粹之不可保存,不必保存也,特保存要有其道耳。如此则无论如何瘠苦之地方,其力皆能及之。然则是举也,谓之保存国粹也可,谓之推广新学也亦可。高氏以为,欲存“国粹”,“禁新”与“存古”皆非良策;学问之道,贵在自由研习。

国学初萌:保存国粹与推广新学皆可

今之言保存国粹者,大抵有积极、消极二主义。其持消极主义者,曰禁用新名词,以绝莠言也;其持积极主义者,曰设立存古学堂,以保旧学也。二说皆言之成理,诚忧世之苦心而不可轻议也。虽然,吾窃有疑焉。

请先论消极主义。今之所谓新名词者,大抵出自翻译,或迳用东邻之成语。其扞格不通者,诚不可胜数,然欲一切屏弃不用,则吾又以为甚难。何也?世界之变迁益甚,则事物之孳乳益多,此不可逃之定例也。其后起之事物,既为古之所无,势不能无以名之。此正新名词之所由起,固不必来自外国,而始得谓之新也。以设官言之,唐虞官百,夏商官倍,则新增之官,在夏商视之,不谓之新名词,不可也。由此例推,今之所谓旧,皆古之所谓新。充类至尽,即谓昨日之新为今日之旧,亦无不可。新旧二字,本对待之词,其界说孰能从而画之。或谓《孝经》有言,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昌黎有言,非三代先秦之书不敢读。所谓新旧者,以此为断,斯已矣。吾又以为不然。《十三经》字数不过五千余,至许氏《说文》则九千余,流衍以及本朝之《康熙字典》,竟增至四万余,然则《说文》、《字典》所采新字,为经传所未见者,遽谓之非先王之法言,得乎?或谓所恶乎新名词者,谓其来自外国也。然如可汗、阏氏,如恒河沙无量数等,亦自外国翻译而来,何文人皆习见而不之怪乎?吾谓世界交通,文明互换,外来之事物,苟有益于我国者,既不能拒绝之,而独计较于区区之名词,无乃失本末轻重之分乎?今者译本之流行,报章之传布,上至于奏定之章程、钦颁之谕旨,所用新名词,既数见不鲜,又乌得从而禁之?平心言之,新名词之不可通者,勿用可也。既已习用,必从而禁之,不可也。治古学者不用新名词,可也;必以责通常之人,不可也。且谋教育之普及,不能不设学堂,设学堂不能不教科学,教科学不能不用新名词。由此言之,持消极主义以保存国粹,其无丝毫之效果,固不待再计矣。又况国粹,新名词也,新名词,亦新名词也,反唇相稽,未有不哑然失笑者矣。

消极主义之不可通如是,请更论积极主义。

近来各省多设存古学堂,以治旧学,使古圣贤之微言大义,不至失坠,其策比持消极主义者为进矣。存古学堂之学生,必其旧学素有根柢,方足以与其选。其科目大抵以经史词章为主。以经学言之,兼治群经,则学生力有不及;专治一经,则讲堂必多,教员必众,经费又复甚巨,恐非一省之力所能及。且学堂之期限不过数年,每日上课不过数时,由教员讲授乎,既已不胜其繁;令学生自行点阅乎,则不如听其闭户潜修,何必限之以时刻,齐之以进退,仆仆往返,徒乱人意乎?且存古之功课,但求其粗者,则旧学有根柢之学生,既已优为之,无所用教授也。若必责以精深,则竭毕生之精力,果有成就与否,尚在不可知之数,断非数年之期限,数时之研究,遂足以尽之。由此言之,积极主义之成效,亦略可睹矣。

阳湖陆炜士语余曰:存古二字,不成名词。遍稽载籍,就耳目之所睹记,曰好古、嗜古、尊古、重古、修古、考古、师古、法古之属多矣,从未闻有所谓存古者也。若夫存之云者,所谓存而不论而已,得非学堂所宜有事者乎。《说文》:存,恤问也。《礼》:存诸孤。今学堂以存古为名,不啻等之如敬节育婴之属,其亦大可哀也。是说也,或亦言正名者所有取乎。故附录之。

然则国粹果不能保存,遂任其消灭净尽而已乎?是又不然。吾非谓国粹之不可保存,不必保存也,特保存要有其道耳。保存国粹之道奈何?曰:建设图书馆,为保存国粹之惟一主义是矣。今者新学初萌,旧学渐废,通都大邑之书肆,欲求经史,往往不可遽得,诚大可寒心。为今之计,苟不设立图书馆,则旧学之书,可立待其尽也。(www.xing528.com)

图书馆之设,规模务宏,版本务精,固矣。然必京师或省会之力,始足兴办,而不能普及于全国也。求普及之道,宜于各州县先设一小图书馆。开办之初,以二三千金为率,(此系约计之数,余拟编《最小图书馆书目表》,匆匆未就。)但求经史子集之最要者,略具规模,年更筹四五百金,为添购图书及管理之经费。如此则无论如何瘠苦之地方,其力皆能及之。其房屋可假公共地方用之,或附设于学堂之中,尤为省费。俟城镇乡自治既已成立,则更令每镇每乡各设其一,如此,则普通应用之书无地无之。其附近之秀民有志向学者,就馆中翻阅,所裨甚大。夫以区区二三千金之图书,即尽读之,原不足以称淹博,然为普及计,则范围不能不狭。况有力之州县镇乡,固不限以此数也。其京师省会之图书馆,规模既大,经费既充,延聘二三通儒以主其事,俾阅书之人得以就正,较之存古学堂区区为数十百人计者,相去不可以道里也。或并设月课以奖励稽古之士,更拔其尤者,使任编辑(如阮氏《经籍纂诂》之类),以便后学,收效当更宏也。

抑吾更有言者,图书馆之设,固以收藏旧学之书为主,而新学各书,亦不可不备,使人得就其性之所近者求之。然则是举也,谓之保存国粹也可,谓之推广新学也亦可。

(原载《教育杂志》第7期,1908年7月)

高凤谦,号梦旦,曾历任浙江大学堂总教习、上海商务印书馆编译所所长等职,于教育一途深得切实体悟。高氏以为,欲存“国粹”,“禁新”与“存古”皆非良策;学问之道,贵在自由研习。比之学堂,图书馆之功能或更为广大,“存古”与“推新”均可于馆中自然而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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