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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初四川通史:李喜喜与青巾军的蜀地势力

时间:2023-08-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明初学者、史官方孝孺说:“夏主方有意于据蜀,各郡臣民遭青巾之虐,百无一二。”这句话揭示这样一段史实,即明玉珍占领重庆后,正打算据蜀自立之际,四川境内已有一支名叫“青巾军”的武装势力在四处肆虐,各郡臣民大多难逃厄运。经查,李喜喜原本是刘福通所领导下的东系红巾军的一员部将。但依青巾军活动地域推断,“三巴数十城”主要是指川西地区的州县。

明初四川通史:李喜喜与青巾军的蜀地势力

明初学者、史官方孝孺说:“夏主方有意于据蜀,各郡臣民遭青巾之虐,百无一二。”[84]这里所说的“夏主”,指的是在重庆建立大夏政权的明玉珍。这句话揭示这样一段史实,即明玉珍占领重庆后,正打算据蜀自立之际,四川境内已有一支名叫“青巾军”的武装势力在四处肆虐,各郡臣民大多难逃厄运。对于这支青巾军,明玉珍表现出深恶痛绝、势不两立的态度。两年后他被众人推举为陇蜀王时,在为讨伐陈友谅颁布的一通檄文中说:“顾兹蜀地久被青巾之乱,莫有为之剪除者……予取尔蜀于青巾之手,非取诸元。”类似的话,也出于他的谋士刘桢的口中,如说:“……今民遭青巾之苦,幸获扶养,颇得苏息,人心之归,天命可知,他日大事可举也……”[85]

那么,这支青巾军的首领究竟是谁?他们到底是一支什么性质的势力?是在什么背景下进入四川的?

《明氏实录》在记述刘桢出山的背景时提到,刘桢原本是元朝进士,“因青巾李喜入蜀,大肆杀戮”,不得不隐居泸州方山。这表明青巾军是由一个名叫李喜的人率领的。《明太祖实录》也记述说:“蜀人经李喜喜残暴之余,赖以粗安。”[86]朱元璋在一封致明玉珍的书信之中也证实:“足下……以偏师入蜀……西有李喜喜等兵侵扰杀掠,生民无几。”[87]可见,青巾军的首领名叫李喜,又名李喜喜。

经查,李喜喜原本是刘福通所领导下的东系红巾军的一员部将。他是在刘福通分兵三路与元军转战的过程中,最先出现在进攻关中的西路红巾军的队伍之中的。据史载,至正十五年(1355)二月,刘福通率军攻占汴梁,立韩林儿为皇帝,建都亳州,国号大宋,改元龙凤,掀起了全国农民大起义的新高潮。不久,在元朝统治阶级的镇压下,起义军旋即遭到失败。至正十六年(1356)二月,元廷正在以河南大捷,击败东系红巾军而诏告天下、弹冠相庆的时候,刘福通所部的红巾军已经跳出外线,向山东、河北及关中发展,并由此掀起了农民起义的新高潮[88]

在东系红巾军分路突围、向外线发展的过程中,西路军奉命直趋关中。西路军的首领除了白不信、大刀敖之外,还有一人就是李喜喜。由白不信、大刀敖和李喜喜率领的西路军,曾经一度攻陷兴元,遂入凤翔,进逼长安,使得关中为之震动。元廷命察罕帖木儿、李思齐集中优势兵力进行阻击,并调集宣慰张良弼等陕、甘各部,进攻李喜喜驻守的巩昌。在各路元军的围攻下,西路军均遭败绩。败溃之后的李喜喜带着一支余部退入四川,后改称青巾军,史籍上又称青军。

在元末天下大乱、群雄竞起的时代里,敌对的武装势力彼此间凭借服色来加以区别。由于首先倡义的农民起义军身着红袄、头戴红巾,因此被称之为红巾军。与之敌对的元朝官军和招募来的地主武装(即当时所谓的“义军”),为了与红巾军相区别,往往是身着“青衣”,或者“黄衣”,因而被称为“青军”“黄军”[89]。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红巾军有时也变换服色,采取由“红”转“青”的手法来迷惑对方。例如,至正十九年(1359),由破头潘、关先生率领的北路军,从大同出塞北攻陷辽阳。元朝广陵路总管郭嘉率众巡逻,在距城15里的地方,遇到一支500余人的“青号队”,假称是“官军”,郭嘉怀疑其中有诈。一瞬间果然“脱青衣变红”,发起突袭,其势“日炽”,郭嘉力战身亡[90]。由此可见,在元末特殊复杂的战争环境中,身为红巾军的武装势力,出于某种需要,往往也会采取“脱红衣变青”或者“脱青衣变红”的权宜之计。至于李喜喜在败退入川后,出于什么目的改变服色,变红巾军为青巾军,史无明载,需要根据其进入四川的表现来加以判断。

有关青巾军入川后的行踪和表现问题,一直是一个困惑史家的难题。据《元史·顺帝纪》记载:“(至正十八年)四月,察罕帖木儿、李思齐合兵会宣慰张良弼、郎中郭泽善、宣慰同知拜帖木儿、平章政事定住、总帅汪长生奴,各以所部讨李喜喜于巩昌,李喜喜败入蜀。”[91]过去学界一般都据此认为,李喜喜入蜀的时间,当在至正十八年(1358)四月之后。但是大量史料证明,早在此前,四川各地尤其是川西一带地方,已见李喜喜活动的踪迹[92]

据《平夏录》和《明氏事迹》记载:“丁酉岁九月,青巾贼入成都,有韩氏女年十七,举家从军。”[93]按丁酉岁,为至正十七年(1357)。既然是年九月李喜喜所部青巾军已经攻入成都,则其入川时间必在此之前。另据天启《成都府志》所载史料证实,青巾军确曾在丁酉岁攻陷过成都:“费氏,灌县人。至正丁酉青军入蜀,肆行剽掠。费乃泣曰:父母深恩,分毫未报,今不幸而罹此贼害,不如死。遂缢焉。”[94]元人刘堪在《烈女吟》中,用五言诗记述了发生在这年“逆贼”入永康的经过[95]。按永康军(旧为灌县,今为都江堰市)为宋代建置,即天启《成都府志》所载费氏的故乡——灌县。由于该县位于成都西面,青巾军先攻陷成都,再入灌县,所以诗中所称从东而来的“逆贼”必定是指青巾军。诗中称此事件发生的时间在“至元七十载”,系指从元世祖至元三十一年(1294)以来,迄至元顺帝至正十七年丁酉岁(1357)为止,其间经历了63年,说“七十载”乃约略之语。诗中称青军攻陷了“三巴数十城”,这里的“三巴”,源出于汉朝巴西、巴、巴东三郡,相当于今嘉陵江綦江流域以东大部分地区,用以概指全川。但依青巾军活动地域推断,“三巴数十城”主要是指川西地区的州县。

关于青巾军“虐蜀”的具体表现问题,翻检四川地方志,不时可以发现这方面的记述:

第一种情形,反映在有关地方官员或战死或遭擒获致死的记录上。例如:“岳时中,成都人,为汉州太守。李喜入寇,率兵杀贼甚多,众寡不敌,死之。”[96]“王继志,四川省郎中。以政最闻,迁本道廉访司副使。时李喜喜陷四川,继志帅兵与战,力屈被执,不食而死,众咸怜之。”[97]“时元行省平章买奴、参政韩叔亨为青城(一作青巾)贼所执,城中窘迫。”[98]以上史料表明,在李喜喜退入四川之后,沿途许多州县因为承平日久,毫无准备,都被攻陷了。这与元末红巾大起义爆发之初,江淮地区的“州郡皆无备。长吏闻贼来,辄弃城遁,以故所至无不摧破”[99]的情形是完全相似的。

第二种情形,反映在一些州县遭破陷后,青巾军给失去军队保护的平民,尤其是妇女所带来的悲惨遭遇。上文引述灌县费氏、唐姬与姜氏,皆是在青巾军入境前自尽的。如此多的妇女之所以在青巾军入川时自寻短见,可能与这支军队纪律败坏有关。

第三种情形,反映的是青巾军在川西州县烧杀抢掠的情况。有地方文献资料披露,青巾军曾经一度攻入高杨二土司控制的天全州的地盘,占领州治始阳镇一带的地方。据记载,“至正丁酉,青军入寇。土宇所失过半,遗迹尽遭兵火。”[100]

总之,种种迹象表明,这支原本是农民起义队伍——红巾军的余部,在败溃入四川后,不仅更换了服色旗号,而且在行动上已完全背叛红巾军的革命理想,给四川各地带来严重的危害。这与明玉珍所部西系红巾军举兵入川,攻占重庆,沿途秋毫不犯,市民夹道欢迎,社会秩序安堵如故的情形,正好形成鲜明的对照。

【注释】

[1]萧启庆:《忽必烈潜邸旧侣考》,《元代史新探》,(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1983年版,第263~301页。

[2]以上据《元朝名臣事略》卷7《平章廉文正王》,《元史》卷126《廉希宪传》及卷159《商挺传》、《赵良弼传》。

[3]《元史》卷4《世祖纪》。

[4]《宋史》卷43《理宗纪》。

[5]《宋史全文》卷36。

[6]《宋史》卷449《许彪孙传》。

[7]《元史》卷6《世祖纪》。

[8]揭傒斯:《揭文安公全集》卷14《题昔剌(史)[使]宋图后》。

[9]《宋史纪事本末》卷106《蒙古陷襄阳》张溥附论。

[10]《咸淳遗事》卷下。

[11]参见黄宽重:《宋元襄樊之战》,《南宋史研究集》,(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5年版。

[12]姚燧:《中书左丞姚文献公神道碑》,《元文类》卷60。

[13]《元史》卷146《粘合南合传》。

[14]《元史》卷125《赛典赤瞻思丁传》。

[15]杨志玖:《关于赛典赤》,《元史三论》,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何高济、陆峻岭:《元代回教人物牙老瓦赤和赛典赤》,《元史论丛》第二辑,中华书局1983年版。

[16]王恽:《秋涧先生大全文集》卷82《中堂事记》。

[17]《宋史》卷46《度宗纪》。

[18]《元史》卷5《世祖纪》。

[19]《元史》卷125《赛典赤瞻思丁传》。

[20]《元史》卷5《世祖纪》。

[21]《元史》卷6《世祖纪》。

[22]《元史》卷5《世祖纪》。

[23]《元史》卷7《世祖纪》。

[24]《元史》卷161《杨文安传》。

[25]《元史》卷6《世祖纪》。

[26]《元史》卷125《赛典赤瞻思丁传》。

[27]《经世大典序录·军制》,《元文类》卷41。

[28]《元史》卷4《世祖纪》。

[29]《元朝名臣事略》卷11《参政商文定公》。

[30]《元史》卷8《世祖纪》。

[31]《元史》卷163《李德辉传》。

[32]《元史》卷161《杨文安传》。

[33]《宋史》卷451《张珏传》。

[34]《元史》卷166《刘恩传》。

[35]屠寄:《蒙兀儿史记》卷76《安西王忙哥剌传》。

[36]王宗维:《元代安西王及其与伊斯兰教的关系》,兰州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75页。

[37]嘉庆《直隶泸州志》卷1《沿革》。

[38]《元史》卷163《李德辉传》。

[39]《元史》卷10《世祖纪》。

[40]《元史》卷163《李德辉传》。

[41]《元史》卷163《李德辉传》。

[42]屠寄:《蒙兀儿史记》卷65。

[43]《元史》卷155《汪良臣传》。

[44]参见陈世松:《蒙古定蜀史稿》,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5年版。(www.xing528.com)

[45]彭馨泉:《蜀故》卷2。

[46]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6。

[47]萧启庆:《北亚游牧民族南侵各种原因的检讨》,《元代史新探》,(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3年版,第316页。

[48]《元朝秘史》(谢再善译本),中华书局1956年版,第255节。

[49]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113《云南方舆纪要序》。

[50]魏源:《元史新编》卷28《平蜀功臣传论》。

[51]魏源:《魏源集》上册《元史大理传叙》,中华书局1976年版,第209页。

[52]郝经:《郝文忠公集》卷32《东师议》。

[53]屠寄:《蒙兀儿史记》卷6《蒙格可汗本纪论》。

[54]参见陈世松:《余玠传》,重庆出版社1982年版。

[55]杨奂:《总帅汪义武王世显神道碑》,《元名臣事略》卷6。

[56]参见《甘肃省漳县元代汪世显家族墓葬》,《文物》1982年第2期。

[57]《我国最大元墓群岌岌可危》,新华网甘肃频道2008年3月20日电。

[58]《元史》卷155《汪世显传》。

[59]《元史》卷13《世祖纪》。

[60]虞集:《汪氏勋德录序》,《元文类》卷35。

[61]《元史》卷129《纽璘传》、卷142《答失八都鲁传》、卷207《孛罗帖木儿传》。

[62]《元史》卷180《赵世延传》。

[63]《元史》卷132《帖木儿不花传》。

[64]《元史》卷4《世祖纪》。

[65]《元典章》卷54《刑部》16《私役》。

[66]《元史》卷136《拜住传》。

[67]《元史》卷31《明宗纪》。

[68]《元史》卷32《文宗纪》。

[69]《元史》卷32《文宗纪》。

[70]《元史》卷33《文宗纪》。

[71]冯承鈞:《元代的几个南加台》,《西域南海史地考证论著汇辑》,中华书局1957年版,第215页。

[72]《新元史》卷163《囊加台传》。

[73]参见杨讷、陈高华:《元代农民战争史料汇编》(上、中、下编),中华书局1985年版。

[74]《元史》卷143《答失八都鲁传》。

[75]《元史》卷207《孛罗帖木儿传》。

[76]《元史》卷44《顺帝纪》;张翥《蜕庵集》卷4《潼关失守哭参政述律杰存道》。

[77]参见方龄贵:《元述律杰事迹辑考》,《中国民族历史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年版;陈世松:《元“诗书名将”述律杰事辑》,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学报》1996年新第5期。

[78]杨学可:《明氏实录》。

[79]刘桢:《玄宫之碑》,重庆地方史资料组《明玉珍及其墓葬研究》,1982年,第11~13页。

[80]《元史》卷183《王守诚传》。

[81]苏天爵:《滋溪文稿》卷27《山东建言三事》。

[82]正德《四川志》卷15《名宦·顺庆府》。

[83]刘桢:《玄宫之碑》。

[84]《明氏实录》引方孝孺语。

[85]杨学可:《明氏实录》。

[86]《明太祖实录》卷16。

[87]《明太祖实录》,转引自钱谦益:《国初群雄事略》卷5,张德信、韩志远点校本,中华书局1982年版。

[88]杨讷、陈高华:《元代农民战争史料汇编》(中编第一分册)。

[89]《元史》卷181《忠义传》。

[90]《元史》卷194《忠义传》。

[91]《元史》卷45《顺帝纪》。

[92]参见陈世松:《元末“青巾军”入蜀考——兼释重庆〈玄宫之碑〉》,《四川文物》2006年第4期。

[93]钱谦益:《国初群雄事略》卷5。

[94]天启《成都府志》卷27,《中国地方志集成·四川府州县志辑》本,巴蜀书社1992年版。

[95]嘉庆《四川通志》卷171,巴蜀书社1984年影印本。

[96]天启《成都府志》卷11。

[97]《大明一统志》卷67。

[98]杨学可:《明氏实录》。

[99]《明史》卷122《韩林儿传》。

[100]咸丰《天全州志》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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