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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论丛:钱陆灿的《诗集》与《小传》

时间:2023-08-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邓之诚曾论断道:“陆灿尝辑《列朝诗集小传》别行,补苴是正,为功不少。试以两本对勘,即可辨之。”例如《诗集》将江晖误写成江辉,茅溱讹为茅榛,江瓘错认作张瓘,对于此类错误,《小传》悉加以纠正。故《小传》分别加称二人处士、征士,实在各有攸当。比如王直累官太子太保、吏部尚书,《诗集》却称其宫师,不如《小传》直称“太保”准确。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论丛:钱陆灿的《诗集》与《小传》

邓之诚曾论断道:“陆灿尝辑《列朝诗集小传》别行,补苴是正,为功不少。试以两本对勘,即可辨之。”[48]虽非虚言谀词,但他并未详述《诗集》与《小传》的比勘结果。下面我们将对勘两本,以探究陆灿是如何补苴勘正的以及其得失。

(一)《小传》调整传主目次、简化称谓,使之纲举目张:1.《诗集》的体例原是每集分卷,每卷卷首有诗人目录,卷中偶有单列“附见”诗人。《小传》则不再每集分卷,同时取消卷中诗人分目,而统一总汇于前。但仍然保留原有的“附见”诗人,只是不再别行单列,而是将之与传主连称,小字注曰“附见某某”。例如席帽山人王逢“附见子掖、摄”,丁高士鹤年“附见吉雅谟、爱理沙、吴惟善”,等等。陆灿如此编排,自然避免了把父子兄弟、师弟同人远相“隔离”,从而有助于直观考察明代诗歌与家族、结社及地域之间的网络关系。2.《诗集》原题《国朝诗集》或《历朝诗集》,乾集内有明十帝皆系以庙号、谥号,而编辑《小传》时已入满清,于是陆灿一律省去谥号而径题庙号,既无碍于审查,又便于检索。3.钱谦益选诗立传原是随得随入,前后历时二十余年,因而《诗集》有“补人”“补诗”之目。而《小传》后出,故能从容排次,统筹布置。例如,《小传》删除《诗集》甲集前编的“补人”条,而将舒岫、王畛两人置于该编末尾。又如,《小传》划去“金陵社集诸诗人”中两见于《诗集》的王野、吴兆、潘之恒、程可中、陈邦瞻、曹学佺诸人的重名。总之,《小传》的目次调整既符合编辑学原理,便于省览,又缩短了辑录、出版的周期,从而促进其传播,扩大其影响。

(二)《小传》补写或变更若干诗人的官衔爵署,以与传主的生平、仕履更相契合。兹将《诗集》《小传》同一传主更改前后之不同署名如表2所示[49]

表2 《诗集》《小传》同一传主更改前后之不同署名表

续 表

据表可知,针对《诗集》诗人称谓随意驳杂的状况,《小传》予以整饬划一:

1.更正传主姓名。例如《诗集》将江晖误写成江辉,茅溱讹为茅榛,江瓘错认作张瓘,对于此类错误,《小传》悉加以纠正。又如《诗集》不列名而以字号指称张宪、袁珙、金善、汪克宽、邵亨贞诸人,与全书编例不符,于是《小传》恢复各人称名。

2.补录表明传主德行或职衔的称谓。例如《小传》增补刘睿、董佐才、阮孝思、卞同、易恒、沈右、许观等人或处士,或征士,或布衣的身份,以及程煜县丞、万白镇抚、盛彧公子、童琥主事等官爵,皆是有理有据,而使传主身份愈发明确。譬如刘睿“隐于好溪,有紫芝玄鹤”,足见其翛然出世之丰神;又如董佐才,据王逢《题董良用征士释耕所诗》知董氏原系征士。故《小传》分别加称二人处士、征士,实在各有攸当。

3.更改传主的职衔。包括以下三类情形:①改而相宜。比如王直累官太子太保、吏部尚书,《诗集》却称其宫师(按,东宫师傅省称),不如《小传》直称“太保”准确。又如,永乐时袁廷玉召拜太常寺丞,《诗集》题作“寺丞”,而太常寺、大理寺、太仆寺、尚宝司皆有寺丞属官,于是《小传》乃据实改称“太常寺丞”。②不必改而改。例如,《小传》径改余尧臣左司为司马,据钱谦益考证,“(余尧臣)曰司马,又曰左司,必东越镇将版授之职衔,而今不可考矣”。然则余氏称司马或左司本在两可之间,不必刻意取舍。又如,金幼孜名善,向以字行,而《小传》却改题“金少保善”,反致人迷糊。③改而反误或不如不改。例如,《诗集》中任官经历的共有陈汝言等八人,而《小传》唯独误改锦衣卫经历沈炼为“经理”,而明代并无经理一职。又如,明清时代士人喜以广文一词泛称教官,以是《小传》就将训导黄玄、教谕聂大年、教授黎扩统称为“广文”,反而使得各人身份模糊,不如不改。(www.xing528.com)

(三)《小传》对于《诗集》的文字有订讹考补之功。钱谦益选编《诗集》旨在“备典故,采风谣,汰冗长,访幽仄,铺陈明朝,发挥才调”[50],“用为正史发端”,故于人物小传用力尤深,举凡传主里籍、仕履、诗文主张与著述悉欲拢于笔端。虽其“搜摭考订,颇有次第”[51],但毕竟工程浩大,旷日持久,加之书手粗率,刻工大意,《诗集》初刻本还是留下不少错讹阙脱之处,于是钱陆灿辑录时,针对不同的错误,分别加以订正增补:

1.改正形似音近而讹之字词。比如烛与触、千与十、取与敢、诒与诰、阻与隋、九与丸、潢与演、没与殁、掾与椽、西与内、乃与亦、色与厄、璋与嶂、借与侨、畣与答、鞫与鞠、后与复、誉与谕、睡与瑞等等皆是如此,其显例如明神宗酷爱王献之《鸭头丸帖》,而《诗集》讹“丸”作“九”,遂令人不知何物,以是《小传》悉予改正。

2.纠正《诗集》传主张冠李戴之讹。如陈褧作陈聚,武伯衡作武伯英,沈侗作祝侗,顾东江作顾东山,李汎作李汛,邵青邱作邵青丘,方棠陵作方堂陵[52],沐西平作沭西平,赵善瑛字廷嶂而非廷璋,于立字彦威而非彦成,等等,以上错谬在《小传》中均得到订正。

3.删除衍字,增补脱字。例如,《小传》铲去李存“洪武中年卒”之“年”字。又如,“莆阳徐氏”条谓徐氏父“字澄渚,俞氏”云云,令人费解,而《小传》在“字”前加一“一”字,在“氏”后加一“子”字,语句便通顺可读,语意也显豁了。

4.根据见闻,参照书目,钱陆灿改正《诗集》误称的诗文集名。比如,储巏文集是《柴墟集》而非《柴虚集》,圆复的是《三友集》而非《三集》,邢慈静有《芝室集》而非《之室集》等。

5.除了前揭的职官外,历史地理、年代对知人论世也很重要,可是《诗集》多有错讹,《小传》也逐一是正。例如,《小传》改祈门为祁门、楞枷山为楞伽山、昌门为阊门、浒市关为浒墅关等。又如,《诗集》称孙炎曾“在处时,以上命招致刘诚意”,《小传》结合孙氏的行实,更正为“在处州”云云[53]。此外,《诗集》误将乐正进士及第之年宣德十三年误为正德十三年,又将许天锡“以查盘内库,发逆瑾奸状”时间提前两年,都属严重失误,而《小传》都予以更正。

(四)顺治三年,钱谦益重理《诗集》时文网犹宽松,故笔端常流泻出故国之思、兴亡之感,偶亦鞭挞满清新贵[54],孰料明年即以黄毓祺案被逮系江宁,身陷囹圄,逾年方脱身。又明年,常熟门生冯舒因《怀旧集》案被清吏曲杀。经此一番惊吓,谦益慨叹道:“圣朝宽大垂三百年,语言文字,一无忌讳,于乎休矣!”[55]但仍心存侥幸,叮嘱毛晋“乾集阅过附去,本朝诗无此集不成模样,彼中禁忌殊亦疏阔,不妨即付剞劂,少待而出之也”[56]。乾隆年间《诗集》之所以遭禁,正因有此触犯忌讳处。康熙中叶,钱陆灿纂辑《小传》时已饱尝清统治者发动的科场案、奏销案诸案之刻毒残酷,心有忌惮,遂对《诗集》里的“违碍”字句进行修饰加工。据我们统计,凡《诗集》内牵涉胡、虏、夷、羯、酋等字,《小传》多剜去而代以墨钉,约计几十处。如“乃肆虏掠吾”,(王参军冕)“尚胡服”,(吕道士敏)“虏拥上皇至城下”,(郭定襄登)“景泰元年,虏大入”,(郭定襄登)“虏大酋脱脱不花”,“所著《平胡论虏酋语》”,“丁亥八月虏大掠子女”,“邀虏于境上”,“公让以丑虏”,(汤参军胤勣)“大破虏于威宁海”,“弘治七年虏犯西塞”,“复大破虏于贺兰”,“虏情羯夷将士情伪”,“侦虏事者”,“半夜袭虏以逆风往返虏不为备”,(王威宁越)“建州酋董山入寇,充征虏将军总兵左都御史”,(赵武靖辅)“庚戌虏警”,“北虏”,(许副都宗鲁)“边防虏势”,“虏数入犯”,“国家急急虏拊”,“以备虏急”,(尹佥事耕)“虏犯京师”,(乔按察世宁)“庚戌虏警”,“虏薄城下”,(皇甫举人冲)“虏大入滦州”,(王尚书世贞)“禽虏酋”“虏遂慑伏”,(张宫保佳胤)“虏大入”,“虏疑”,(顾戎政养谦)“虏薄城下”,“拒贡却虏”,“虏数入塞”,“虏大破”,“颇虏,虏入”,“坐以通虏”,(沈经历炼)“老虏”,(鹅池生宋登春)“虏薄都城”,“虏必入城”,“虏可一鼓”,“万虏中”,(赵宫保贞吉)“东西虏不敢”,“庚戌虏”,“北虏”,(戚少保继光)“破虏”,“北虏”,(万都督表)“宋虏”,“夷虏”,(董侍郎应举)“诸虏”,“虏营”,(徐记室渭)“虏千余骑”,“虏遂遁去”,(虞稽勛淳熙)“胡影”,“钱虏”,“胡骑”,(郑布衣琰)“谈夷汉情形”(何侠士璧),等等皆是。[57]

《小传》成书于钱陆灿病逝之年,斯时他已精力不济,加之时间仓促,因而《小传》难免留有缺憾。1.《小传》沿袭了《诗集》原有的错误。比如《诗集》《小传》均谓邾经字仲谊,然而《小传》本条内引有王原吉《谢邾仲义进士诗》一诗[58],则邾经字仲义明,可据改。又如周睦之子,《诗集》《小传》都书勤羹,而《四库全书总目》卷八十三曰:“明朱勤撰。勤,字伯荣,开封人,镇国中尉睦子,为周藩宗正,以文学世其家。”[59]亦当据改。2.陆灿尚有率意误改之处,或者前后标准不一,自乱体例。比如王泽号青霞,《诗集》不误,而《小传》则误作清霞。[60]又如《小传》止列顾辰、汪钺之名而删除《诗集》原署名,不称沈遇“征士”而仅取其号,致使三人身份不明。再如,王达官至侍读学士,《诗集》却省称曰“读学”,殊无谓,于是《小传》改题“学士”,甚合理。但是,对于刘俨、华察二人,《小传》却不再更正,仍沿袭“读学”的旧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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