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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纯甫的心学:认知与本体研究成果

时间:2023-09-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心学与道统密不可分,是四书学的另一个基本问题,因此有必要进一步考察李纯甫对“心”的概念本身作何种界定。在李纯甫看来,认知功能会不可避免地产生偏差、遮蔽,从以上对“勿正心”“臆则屡中”“生于其心”的解释可看出,李纯甫试图摆脱认知之心的负面因素,求达心之本体。基于本体论立场,李纯甫对汉儒的宇宙生成论不以为然,这在《中庸》“鬼神”章的解释上有所体现。

李纯甫的心学:认知与本体研究成果

心学与道统密不可分,是四书学的另一个基本问题,因此有必要进一步考察李纯甫对“心”的概念本身作何种界定。此处的心学并非通常所指的与“程朱理学”相对的“陆王心学”之义,并非单指修心,而是指对圣人治天下之心法的传承与发明,“乃内外合一中庸之道”。[43]朱熹所描述的“道心”是指个体与天地万物、家国天下的通达,是“自我”中的公共性(神圣性)的体现,此处的“心”主要指“虚灵知觉”的认知功能。[44]李纯甫对“心”的理解,同样具有器质性的认知含义:

圣人之灵府,故异于常人,喜怒哀乐不能入者久矣。虽喜怒哀乐,而非喜怒哀乐也,以喜怒哀乐未发之中,即喜怒哀乐未发之和,[45]故皆中其节焉……或曰:程子亦有圣人之心似镜之说,即其论圣人之心,此论常人之心耳。曰:不然。论至于性,圣人岂远于常人哉?但圣人能致中和,常人未能致耳。[46]

在此番对《中庸》“已发未发”的论述中,李纯甫区分了圣人之心与常人之心。“心”的器质属性亦见于李纯甫对《孟子·公孙丑上》“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句的解释:“孟子自谓生于其心,害于其事,必有事来,勿正其心,或忘或助,皆正其心之过也。不生此心,不害其事矣。正心谓特安排生此心耳。”[47]将孟子“不生此心”与“勿正心”等而观之,意谓不生烦恼、不具认知障碍。又“‘臆则屡中’,孔子之所讥;‘生于其心’,孟子之所笑”,[48]此处对《论语·先进》和《孟子·公孙丑上》的征引,同样就“心”的认知含义而言。

然而“心”这一概念在李纯甫的表述中并非仅具认知功能,还具有本体含义。诸如“圣人心外无道,道外无心”[49]、“夫道,生天生地,以为气母,自根自本者,即此心也”[50]之类的断语表明,“道”与“心”彼此绾结,具有本体论意义上的同一性。这一倾向虽与程朱一系不类,却展示出与理学其他流派的相似之处。除学界指出的陆九渊之外,[51]张九成也有“道即心也”的论断。杨新勋指出,张九成继承了孟子的“本心”概念,以“道”为中介,对“心”作了本体性论述。[52]鉴于张九成著作在金朝后期的传播力度,[53]李纯甫受其直接影响的可能性极大。

在李纯甫看来,认知功能会不可避免地产生偏差、遮蔽,从以上对“勿正心”“臆则屡中”“生于其心”的解释可看出,李纯甫试图摆脱认知之心的负面因素,求达心之本体。《鸣道集说》中对《论语·子罕》“毋意、毋必、毋固、毋我”的所谓“四绝”屡有强调,认为“孔子止称其(颜渊)庶乎者,以其未能绝四”;[54]“孔子之废心而用形,径造四绝之妙,颜子屡空而未达,子贡多学而不识者”。[55]此处涉及对《论语·先进》“回也其庶乎,屡空”与《卫灵公》“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章的解释,将其与“四绝”关联起来。孔子废心用形本于《列子·仲尼》篇,废不作“废弃”解,而是指保持本心的清净安宁,不为形迹所拘牵,达致这一境界的途径就是“四绝”,也即扫落种种认知障碍。

基于本体论立场,李纯甫对汉儒的宇宙生成论不以为然,这在《中庸》“鬼神”章的解释上有所体现。纯甫反对张载“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与程颐“鬼神者造化之迹”的说法,认为“其源出于汉儒误解《中庸》鬼神‘体物而不可遗’一句,训体为生。说者谓万物以鬼神之气生,故至于此。予谓鬼神虽弗见弗闻,然以物为体而影附之,不可遗也。故洋洋乎如在其上与左右也,何以二气为哉”。又反对张载以神为伸、以鬼为归的解释,称“此说出于汉儒,以木、火为生物之神,以金、水为终物之鬼……人物有形之鬼神,鬼神无形之人物……故其祸福,亦从吾之好恶焉,岂神主生而鬼主死,又强为分别耶”。[56]可见李纯甫否定了汉儒以五行生克为模型、以灾祥祸福为手段的政治宇宙论。(www.xing528.com)

李纯甫四书学固然秉持心为本的本体论,却并未全然着眼于内在的抽象精神,而是对“心”的实践属性有充分阐发,这从其对《大学》“八条目”的一处征引中即可体现:“《南华经》云:必清必净,形将自正。此广成子之所以戒黄帝之所以遂群生也。此其与吾儒致知格物、诚意正心、齐家治国、明明德于天下之言,得无同耶?”[57]不惟如此,其对《中庸》“已发未发”章的解释,同样体现了这一含义。在与司马光的一处商榷中,李纯甫对中和概念作了明确界定:

司马光《答韩秉国书》,其大略曰:子之所谓中者,无思无虑,近于佛老之学。光之所谓中者,无过与不及耳……子思有言:“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如光之所谓中,非中而似和也。“中也者,天下之大本;和也者,天下之达道”,“致中和”,则“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圣人之言中和如此之大,何光之自许如此其轻也?是光未尝深读佛书,亦止以无思无虑为佛也……善夫苏辙之言也,曰:“中者,佛性之异名;和者,菩萨万行之总目也。”致中和,而天地万物由之以生,非佛性,何以当之。[58]

李纯甫认为司马光对“中”的理解缺乏深度,没有分清“中”与“和”的区别;他认同苏辙的解释,以佛性释“中”,以菩萨行释“和”。“佛性”与“心”含义相同,都具有形上的、抽象的本体论意义。司马光所谓“中者,无过与不及”,仅仅是对经验性的日常行为的描述,因此被李纯甫斥为“如此其轻”“非中而似和”。菩萨行意味着救苦救难、普度众生,代表了对现实世界和人间事务的关注,以此来解释“和”,就赋予其立足现实生活的实践意义。

就已发未发的问题来说,未发之中指本体完全内在的、尚未与外部世界产生关联的状态,已发之和则指本体的外在化,通过某种形迹落实到经验世界里。在与程颢的一处商榷中,李纯甫用《系辞上》“成性存存,道义之门”来解说已发未发:“天成之性,存而勿失,方得其喜怒哀乐未发之中,则道是也。又得其发而皆中节之和,则义是也。道入而静,义之体也;义出而动,道之用也。”中(道)与和(义)被表述为体用关系,那么“致中和”就是将抽象的形上本体与现实的政治生活结合起来,实现体用不二、内圣外王的统一。如此才能天地位而万物育,成为秩序得以确立的前提和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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