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届濑户内国际艺术节筹备揭秘

透过对地区的观察来思考日本列岛整体的视角

维新派创作《台湾的灰牛伸懒腰时》［犬岛·2010年］三部曲的舞台第三部。剧情以一群在亚洲的多岛海和日本之间往来的人们的故事为基础构成。

指环酒店《那么相爱，竟然/Massive Water》［直岛·2013年］在民俗学基础上，将风土、方言、食物等也融入进来的新作，在海边上演。有的演出还会燃起篝火。

为筹备第三届濑户内国际艺术节，2015年1月我再次到各岛走了走。这次走访的路线大体是从女木岛穿过西浦，再从本岛的正觉院一直到山顶，然后到笠岛北侧的福田村落，最后去了小豆岛的三都半岛。濑户内国际艺术节的宗旨主要是为了收集当地资源、宣传岛屿的历史和生活方面的特点、展示令居民引以为豪的美术作品、确立艺术节的品牌。因此，走访各岛听听居民的声音，特别是了解掌握那些可能会引发灾害的地形十分重要。

以盐饱诸岛的中心——本岛为例，从历史上讲，盐饱诸岛有大小28个岛屿，是盐饱水军的盘踞地，也是江户时代实行“人名（船夫）”自治的地方实体。本岛的海岸上有藻场、砂州，小镇建在风化后的花岗岩扇形地带的丘陵地形上，胡同纵横交错的街道布局堪称完美，其中笠岛地区被指定为重要传统建筑群保护地区。在船场，盐饱木匠发挥着重要作用，第二届艺术节上，从关联海运业和造船木匠行业生计的角度，我们策划实施了“善根汤×版筑项目”和江户幕府军舰“咸临号”的纪念雕刻《出航Vertrek》，同时为了纪念把濑户内海之美传播到欧洲的西博尔德，还建了“西博尔德花园”。

第三届艺术节，我打算聚焦笠岛老城保护区来做一些关联项目。那里不但有一块利用浅滩建造的名为“蓼场”（休息站）的绝佳停泊地，而且主要街道在保留町家（老店铺）建筑结构的同时，还布置了许多防御海盗用的岔路，如进迷宫一般，很有吸引力。这种用来防御海盗的迷宫街巷在小豆岛土庄町和男木岛上也能见到，极具特色，对艺术家来说极有魅力。针对他人的防卫心与好奇心成反比，同样，海岛和海角的街景特色也是如此，这与大山给予的水的恩惠和平地上出现的扇状地形有关系。日本列岛上的港口城市既有共通的风景，同时根据地区不同，景色也会有所差异。

柳田国男在他的著作《雪国之春》中，就日本文学的特点阐发部分引用如下。

“渡轮”摄影项目［宇野·2013年］将征集来的老照片展示在玉野市文化会馆BAUHAUS内的墙上或桌上。

荒木经惟PARADISE［宇野·2013年］将作者以生与死为主题拍摄的新作展示在广告牌、火车、空店铺等各种场所。

对风土和季候从根本上左右一国的学问艺术，疑惑不解的人，恐怕是对日本文献严重偏颇的发展尚无察的人。从西南海岛发展起来环抱内海的山光水色中，存在着不是多年饱尝盛衰荣枯的人，其实无法感知其美的文学，此前让它代表国家总体，并非单纯的盲从或漠不关心。再要溯根求源，或许因为我们属于在柔软的自然山水间，特别容易安顿性灵家居的性质的种族，不过无论血统如何的人类，来到这块宝地没有不喜出望外、不愿意留下的道理。我们实在是罕见的幸运，完全没有杀伐追逃之虞，永远沉浸在自己人优哉游哉的欢愉中，恋慕之心益久弥深，可谓与这片风土完全同化，倒是想从别有的新天地，发现别样的清丽美好生活的能力衰颓矣。

仔细观察一个地区，然后去思考日本列岛整体的视角非常重要。另外，四国有德岛的东祖谷，爱媛的内子町等重要传统建筑群保护地区，我们应当重视与这些地方之间的联系，同时与笠岛老城保护协力会的同仁合作宣传本岛的魅力。在行动的过程中也能发现日本列岛的优势，找出应该克服的问题。

（2015·1·31）

表演与艺术节相得益彰的理由

作为“ART SETOUCHI夏”的节目之一，澳大利亚大型木偶剧《烛花木偶剧团（Snuff Puppets）》要在本岛举行公演，我专门来香川观看，遗憾的是因受台风影响，表演时间延期，我等不及，乘渡轮到宇野，之后转陆路返回了越后妻有的大地艺术节。不过听说他们前几天在丸龟的婆娑罗节上演出，大赚了人气。此外，经过在本岛九天时间的停留和练习，他们终于完成了正式演出，所以今天这篇文章我想谈谈“现代表演考”的话题。

因为戏剧在第二届艺术节上很受追捧，所以第三届征集内容时，除了艺术作品和美食的策划外，还有很多戏剧和舞蹈类的作品来应征。大地艺术节也同样，表演（身体表现）类作品大放异彩。

为什么他们会喜欢参加这种“综合类”的艺术节呢？这里所说的“综合类”，不是指狭义的美术展览会，而是以地区建设为目标，将一个地区的土地、气象、生活、文化交织在一起形成的空间。因为这个空间具有“观众时刻在动”的主动性，故而与“身体既是武器也是载体中心”的表演才能相得益彰吧。与表演形成对比的是影像类作品，需要停下来坐下来观看的模式，似乎很难跟观众产生“互动”效果。

其次，这些艺术节上，舞台不单局限于建筑物内，很多时候还会设在室外。室内表演怎么看都有现代化的感觉。二十世纪的建筑要求必须脱离土地的历史背景和环境，实现均一性的空间。目标要达到不管在高松、东京、纽约还是世界的任何地方都可以达到同样表演的效果。这和机会均等、民主主义的理念一样。

然而值得关注的是，多数人无论在欣赏美术作品的时候，还是在观看戏剧和舞蹈公演的时候，内心都渴望参与进去。相比要求观众单方向去看去听的艺术作品，观赏的一方似乎更愿意加入进去与表演方一起开启一段时空间。

烛花木偶剧团（Snuff Puppets）之所以在世界各地受到欢迎，就是因为他们充分考虑到了上面所讲的内容。此外，他们在做木偶时或在当地逗留过程中，会邀请当地人参与互动，让他们明白奥秘的技术背后是怎么一回事。当然更重要的是表演本身、对于没能参与制作过程的观众来说，看了感觉很开心也很关键。

赞岐有农村歌舞伎、有舞狮，它们都深深植根在本村和当地，而且希望它们能再上一层楼，成为比现在更强的国际性艺术。第三届艺术节上，如果能促成这些本地艺术与日本的国际性艺术交融在一起则最理想不过了，因此我打算比前两届更加充实些表演类作品。　　　　　　（2015·8·29）

借助船上漫谈节目，宣传艺术节的深度和广度

第三届濑户内国际艺术节的舞台为十二座岛和高松港、宇野港。艺术现场太多，每个岛屿和村落都有各自不同的作息时间和不同的生活模式，每个人也有各自不同的经历背景，要在一个艺术节上把方方面面的精髓都彰显出来实非易事。管他呢！权且摸着石头过把河吧！以各自的集体为单位考虑如何运营是濑户内地区建设的特色。原点是人们的生活和村落的统一。

为迎接艺术节开幕，各地组织了丰富多彩的活动，这里不妨介绍一下宇野港“渡轮之町”项目的一个内容——“船上漫谈”（2015年10月24日）。嘉宾是什么都要尝试做做的天才玩家椎名诚先生。他年轻时与同伴创办了《书的杂志》并销售，他的纪录片也鼓舞了许多年轻人。椎名先生也是旅游达人，我们策划让他讲讲自己的经历。椎名先生平易近人，是个愿意自己动手、喜欢和同伴在开心互动中思考的人。听了他的访谈节目，船内气氛热烈，很多人表示要向他学习。

“渡轮之町”项目是将连接宇野港和高松港的宇高渡轮设为舞台，意在从穿行两地的渡轮上重新回望人生和旅行。举办过的活动很多，比如有自愿报名参加定期集会的渡轮学习会成员组织调查日本和世界的渡轮情况，整理出信息做成墙报；小虾队在船内准备美味的乌冬面，因为在记忆里过去乘渡轮时，上船后大家为吃乌冬面会一齐去排队，所以小虾队想借此让大家怀怀旧。

此外还举办了以“渡轮”为主题的摄影比赛，我作为评委观看了作品。以世界各地的港口和渡船、欢迎和告别情景的作品踊跃应征，情趣万千。其中也有各种有关我们宇高渡轮的老照片，有船舱内的豪华套餐团聚，还有船上拔河……一张张喜怒哀乐的场面，充分反映出了人的动态。偶尔看到一张不是拍摄人物的夜景写真，心头会诧异地产生疑问。虽然物资在濑户内海也是一直处于“动”态，却很少见到它们成为摄影的题材。(www.xing528.com)

约翰·考美林创作《Watch Tower》［高松·2016年］模仿眺望台（watchtower）建造的手表（watch）塔，桥中央是日晷。

林舜龙《跨越国境·海》［高松·2016年］第二届艺术节时从台湾航海来到丰岛、之后又返回台湾的“种子之船”，这次又来到高松港展示。

濑户内是物资运输的大通道。古时以“北前船”为代表的大米、海产品以及煤炭等能源运输，还有大量工业产品都是从这里输送出去的。武田尚子著《“海路”的三百年》（河出书房新社出版2011年）记述了渔民捕鱼为生的渔网、西海捕鲸一直到马尼拉湾的日本渔业与移民、南冰湾捕鲸等因船而衍生的产业时间以及由此引发的渔民层分化的历史，犹如一版《近现代日本的缩影·濑户内》，不愧为一部佳作，而浏览这些照片，不禁使人联想起书中所描述的我们平时看不到的海路景象。引发人们对海洋的思考，这也是濑户内国际艺术节的主题之一。　　　（2015·10·31/2016·1·31）

三年是文化的周期，以热诚的心来迎接

三年一次的濑户内国际艺术节临近时，情形犹如每年迎接盂兰盆节和新年，来者络绎不绝，当地和各家热闹非凡，连我自己都一脸兴奋，心情轻松，见人打招呼也似乎有了精神气儿，十足像个孩子。

就好像农村人种稻忙碌半年辛苦收割后，终于迎来祭祀，全村欢天喜地，兴高采烈，在准备等待两年之后，终于有200多部作品要在艺术节上含苞绽放，这是一场戏剧、舞蹈、音乐的盛宴。事实上，艺术节三年一次自有它的深远意义，它是一种激励，也是各种完善和准备。对村落运营、政府决策也起到抑扬张弛的效果。特别是动员如此大范围举办文化节来说，我感觉三年不仅时间间隔颇为合适，而且也是一个文化活动的周期。

对此有件事令我很有感触。一家东京的百货公司提出希望跟濑户内国际艺术节接轨举办宣传活动。一般到端午或年底等岁时季节，百货商店都会推出打折季活动，随着年代的发展，活动也需要跟上时代潮流，所以这家百货公司就想搞些与时俱进的操作方式。而且还有一点，城市与地方活动接轨互动预示了划时代性的方向，这大概也是城市人前来参加濑户内国际艺术节寻求地方的佐证。

纳文·罗旺柴库尔（Navin Rawanchikul）+纳文工作室（Navin Production）创作《西浦之塔（OK塔）》［女木岛·2016年］将当地人的肖像绘制成电影宣传画的感觉，张贴在外墙上，实际是一座可以登上去的塔。

清水久和作《爱的缆桩》［小豆岛·2016年］在停车场的一角安置的巨大缆桩（岸壁上用于缆绳固定船只的柱桩）。

3月20日，“濑户内国际艺术节2016”拉开帷幕。组委会的“运营”工作做得怎样？换言之就是在推进与参观者的互动方面到底做得怎样？接下来是否能对108天交出满意的答卷，开始阶段免不了忐忑不安。如何将四国88个地方的人们秉持的温暖热诚的待客之心继承下来，是我们面临的重大课题。

在高松港，工作人员和小虾队的兄弟姐妹们深入到现场，负责旅行团队和停车场地协调的相关人员也细致周到地应对。既不紧贴客人身边，但遇事又从容可亲，到处充满着热诚待客的精神。

在沙弥岛会场，“吃”的方面评价很高，让我们舒了口气。与岛五岛（柜石岛、岩黑岛、与岛、濑居岛、沙弥岛）岛民各自的乡土节目也很精彩。特别是岩黑岛孩子们的舞狮。他们的舞狮听说始于40年前的1976年，当时岩黑小学的佐藤正义校长担忧古老的祭祀庆典会随着人口减少而销声匿迹，于是利用纸箱给孩子们扎了个狮子头，然后身裹大渔旗，一人又是跳舞，又是做体操，教给孩子们，煞是活泼开心。据说岩黑小学的毕业生人人都会舞狮。

宇野港是高中生们大显身手的舞台。来自玉野高中、玉野商业高中、玉野光南高中的一百多名高中生从前一天就集合起来为典礼仪式做准备。我虽没有亲眼看到，不过听说他们的踢踏舞感动了全场。另外在海上游弋的“切腹手枪（Seppuku Pistols）”乐援队的表演也相当精彩。

在女木岛看完很有冲击力的作品后，听到参加春季高中棒球选拔赛的小豆岛高中惜败，于是我去了小豆岛。神浦村的招待令人感动，当地人请我品尝了像猪肉酱汤一样美味的野猪肉酱汤、素面和金橘汁，强烈地感受到村民们对艺术节的热切期待。

支持者也从许多国家赶来，他们并非受国家或组织的派遣，而是发自内心对濑户内国际艺术节有着共鸣的人们。三年一次，不远的将来，世界上的人们会经常来到濑户内，以前沿艺术作品为路标，和许许多多人交流，体验植根在这一地区的生活文化，然后再回到各自的故乡。我已经感受到，这里必将成为政治和经济做不到、而只有文化才能带来让整个身心得到满足的体验场所。现在，濑户内作为充满希望的交流之海已经开启，要把它做好，我感觉根本还在于对巡礼者的接待。　　　　　（2016·1·31/3·26）

平尾成志×濑户内工艺/香川县盆栽生产振兴协议会《feelfeel BONSAI》［女木岛·2016年］回顾香川盆栽的起源和盆栽的黄金时代，探索盆栽的新形象和未来的发展。

LIM Minouk创作Lighthouse Keeper［男木岛·2016年］根据电影《几度风雨几度秋（喜びも悲しみも幾歳月）》和岛民的实际生活状态制作的作品。（男木岛的灯台曾经在该电影里出现过）

艺术带给我无上幸福的时间

清晨，我和总制作人福武总一郎先生结伴走访各岛。岛群在春天泛白的霞光映衬下一片淡绿。我们时而驻足看看新作，时而探讨接下来要上的作品的场地，对我来说这是一段非常愉快的时间，因为跟着在教育、生活、国际化领域有着工作经验的前辈能够学习到太多东西，感觉过得丰富而充实。

我也趁机向福武先生报告了艺术节的进展情况，比如香川县浜田惠造知事提出的举办放眼展望全亚洲研讨会的构想，天云俊夫副知事与志愿者们一起下到女木岛帮忙接收作品，前香川县知事真锅武纪来到丰岛的“岛厨房”餐厅帮助岛上主妇们准备蔬菜，当地企业的员工和县政府的退休工作人员也都过来帮忙等，这种全体香川人同心协力积极行动的氛围在其他地方是看不到的，春季艺术节就是在这种氛围中顺利推进着。

从夏季艺术节开始要在栗林公园举办“赞岐晚餐会”。晚餐会项目的碰头会结束后，傍晚我去了艺术节后开园的高松市庵治龙王山公园。这座公园是为纪念庵治町与高松市的合并而建设的，所以布置有高松市所收藏的石雕，荷兰建筑师约翰·考美林（John Körmeling）设计的眺望台就在山顶。

山那头呈现出银白色梦幻般的轮廓，而俯视下方，风景更是叫绝。漂浮着养殖木筏的志度湾，美丽动人。转头看，脚下是白砂青松的大岛，眼前女木岛和男木岛的轮廓清晰，其背后现出似用彩色透视画法描绘出层层叠叠的岛影……简直就是一幅展望濑户内海的理想外景图。眺望台呈手表形状，由此可知被命名为“Watch Tower”的理由。英语的眺望台是watchtower，暗合手表watch的发音，所以它也是一个日晷。毫无疑问，这里会和刚才提到的栗林公园、四国村一带一起成为远足的名地。公园里放置的庵治石石雕，选址布置得也恰到好处，感觉非常到位。　　　　　　（2016·4·30）

克里斯蒂安·波尔坦斯基《窃窃私语的森林》［丰岛·2016年］400个风铃随风摇曳，奏鸣静谧的音响。风铃下面的心愿签上，写着以前来到这里的人的心中最重要的人的名字。

盖格·德·索萨作《丰穰：海之果实/丰穰：山之恩赐》［丰岛·2016年］用当地特产海藻做成的构筑物，人能够进到里面。把当地产水果附上食谱卡片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