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瘾!夏季的烟火菌子,市集·餐桌·食物与人

时间:2023-10-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七月末,热到生烟,正是吃菌子的季节。本地人吃菌子,每年能从五月一直延续到十月,多到根本吃不完,也算不上什么稀罕物。那种独自在密林中找到菌子、揭开腐叶发现小小菌伞时的激动,会成为一种瘾,每至夏季便发作。如果是吃菌菇火锅,一锅杂菌煮鸡汤,必放些牛肝菌做引子,这样菌鲜才能被勾出来。菌伞未张、个头大、肉厚的鸡枞菌,是一种随便怎么吃都好吃的菌子。

瘾!夏季的烟火菌子,市集·餐桌·食物与人

在云南,天上掉下一滴雨,落在地上就生成一朵菌。
本地人吃菌子,每年能从五月一直延续到十月,
多到根本吃不完,也算不上什么稀罕物。

七月末,热到生烟,正是吃菌子的季节。清晨昆明篆新农贸市场里,挤满了来自楚雄、昭通、大理腾冲香格里拉的野生菌,松茸、鸡枞、干巴菌牛肝菌、青头菌……菌子们满身红土,潮气还未退,肉身依旧有弹性,被分门别类放在堆满松叶的盒子里。行走其间,菌香扑鼻。

在云南,天上掉下一滴雨,落在地上就生成一朵菌。本地人吃菌子,每年能从五月一直延续到十月,多到根本吃不完,也算不上什么稀罕物。菌类不是植物,而是附生或寄生的真菌,细分起来有菌柄、菌伞的叫“菇”,没有的叫“耳”。越是空气洁净、气候湿暖、山林覆盖的地方,越能生出千奇百怪的菌。

海拔两千米以上的云南山区,很多地方河谷交错,山高雾大,每年会定期进入雨季。高原上的森林也不是遮天蔽日,而是疏密相间,阳光可以透过树影,照射在地表的枯叶与松针上。入夏雨水渐丰,土地被完全浸润,被阳光照射又开始升温,湿气蒸腾。在光与水的交替作用下,枯叶下土层内的菌丝就会复苏。不用播种施肥,菌丝迅速鼓胀,一夕之间即能刺破土层。

庄稼长得好,林中不出菌。庄稼难饱满,林子菌遍地。”这是云南人总结出来的经验,也暗示着大自然的平衡法则。每到夏季,住在菌山附近的村民就算是在外打工,也要返乡去拾菌。有时候一家人三五月的生活费,就赌在这场人与山的游戏中。

每天反反复复走过的地方,前一天还是老样子,第二天就会冒出菌子。距离很近的两个山头,生出的菌子种类也大相径庭。这些神奇力量,全凭地下菌丝在掌控。谁也不知道这些菌丝到底是怎么来的,它们在地下彼此缠绕形成“菌塘”。几乎每个拾菌者都有一两个自己的秘密菌塘,到附近时总会先甩开同伴,再独自前往。那种独自在密林中找到菌子、揭开腐叶发现小小菌伞时的激动,会成为一种瘾,每至夏季便发作。菌丝很脆弱,寻到菌子时要小心割下,不能连根拔起,也不能将菌子全部采尽,而是留些“菌种”喂养菌丝,期盼来年能收获更多菌子。

市集上最常见的是羊肚菌,这是少数被驯服的菌种之一,能大面积人工养殖。养殖羊肚菌大小匀称,浅褐色,水灵灵,每个褶皱都挺立有弹性,摞在档口上卖相新鲜。野生羊肚菌看着就逊色一些,大小不等,颜色更深,菌伞上的蜂巢更为厚实,里面还夹杂着泥沙。这跟菌子破土发力有关,人工土松,生存条件好,自然长得舒松。有潮菜名厨专挑大号养殖羊肚菌,足足手掌长,酿入大量虾胶、海参、肉糜,焖到酥软,揭盖时菌鲜肉鲜一拥而上。野生菌虽然长相一般,但香气更浓,煲汤只要丢一两粒,菌鲜就足够浓烈。

到了盛夏,真正的“菌王”是牛肝菌。全球至少有上千种牛肝菌,吃牛肝菌也不分国界,意大利、西班牙、法国的夏日市集上到处都是新鲜的牛肝菌。主妇买回家切厚片,用初榨橄榄油一起炒鸡蛋,浓香能传到四五米开外;煮意面、烤比萨,随意撒上几片;吃不完还可以用橄榄油浸起来,随时滴几滴,提鲜功能显著;鲜菌晒干磨粉,炸猪排或鱼柳时放一撮,会形成充满菌香的脆皮。

云南山区也生长着近百种野生牛肝菌,但是大多有毒性,可供食用的不过几十种。常见的有黑牛肝、美味牛肝、白葱(黄牛肝菌),还有红牛肝(俗称见手青)。不同的牛肝菌要搭配不同刀工与火候,黄牛肝爽脆,宜厚切炙烤;黑牛肝软嫩,薄切快炒;见手青用来焖肉,最好再加点云南小土豆。如果是吃菌菇火锅,一锅杂菌煮鸡汤,必放些牛肝菌做引子,这样菌鲜才能被勾出来。(www.xing528.com)

菌伞未张、个头大、肉厚的鸡枞菌,是一种随便怎么吃都好吃的菌子。云南本地经常用鸡枞搭配一年半以上的土鸡,文火炖三个小时,鸡肉酥烂,能用筷子轻易拨开,鸡枞的甜被完全释放,简单撒点盐就鲜得动人。曾经在昆明的翠府餐厅吃过蒸鸡枞,是把鸡枞片盖在云腿片上,入炉清蒸,肉香菌鲜彼此渗透,鲜滑嫩甜。上海素食馆“福和慧”做过卤鸡枞,再用果木熏制一下,嚼起来醇厚而多汁。昆明老饕“胡乱老师”自制的鸡枞油,炒饭、煮面、凉拌菜,只要浇一匙,点石成金

松茸在日本料理中身价金贵,专供贵族和皇族。日本人食用松茸常常是炙烤、蒸食或煮汤。因为它香气特殊且强烈,普通料理放进两三片,等级立即就不同。而中国饮食文化里,松茸并不是太出名的食材,袁枚的《随园食单》内有几种松茸的吃法,和日本饮食完全不同。“松蕈加口蘑炒最佳。或单用秋油泡食,亦妙。惟不便久留耳,置各菜中,俱能助鲜。可入燕窝作底垫,以其嫩也。小松蕈,将青酱同松蕈入锅滚热,收起,加麻油入罐中。可食二日,久则味变。”袁枚以为松茸以香气取胜,但口感滑度与脆度都不甚出色,主张加口蘑炒食。

牛肝菌种类繁多

松茸不仅讲究新鲜度,产地也是关键

说起来中国松茸也不是云南特有,东北、江浙都能寻到它的踪影,尤其长白山地区的松茸,菌甜突出,但价格高昂,运输不易,市面上很少见。刚出土的鲜松茸摸起来表面是干燥的,而内部水分充足,三四厘米的小松茸菌肉细腻,直接切薄生食,口感脆甜。稍大一些的,切厚片用茶油香煎,趁表面焦黄,蘸豉汁吃,滑舌香口。松茸与鸡汤也是绝配,但菌子并不耐煮,切薄片投入沸汤里静置两分钟,掀开时松香最盛。

最近市面上最金贵费工的是干巴菌。这种野生菌专门生长在海拔六百至两千五百米以上的地方,依附云南松、马尾松树,颜色黑中泛绿,外形古怪。有人说像蜂巢,有人说像干牛粪,还有人说像盛开的牡丹。干巴菌质地干韧,口感像云南特产牛干巴(腌牛肉),又有些松树香,入口似肉非肉,价格动辄数千元一斤。因为皱褶极多,夹杂草沙,煮制前要把污物一点点挑出来,很费工。在云南人眼中,干巴菌一律与皱皮辣椒同炒,到了米其林三星餐厅“新荣记”的手里,整朵吸饱高汤的干巴菌,拿到桌边现场炒饭。饭粒金黄,野菌油香。还曾在昆明翠府吃过天妇罗干巴菌,鼠耳大小的菌片蘸了脆浆,炸成天妇罗,下酒一流。

特意把青头菌留到最后,它是我的心头好。寻常栎树、榉树下,总藏着几朵青头,菌帽小而鼓胀,表面有青褐色的鳞片,入口细嫩有脆度。青头菌的汁水尤其特别,烩煮时能起浓稠的自然芡,打边炉或煎烧,都是好味道。跟着拾菌者在天亮前进山,捡到大只青头菌,回家直接放进火塘的灰烬里焖熟,趁还烫手的时候,薄撒几粒粗盐,一咬汤汁迸出,甘香弥久,极具真味。

今日在云南,藏得再深的菌山密林也有专人把守,儿时曾经探秘的乐园,现在是菌商眼中的聚宝盆,无法复制的金贵菌丝被围挡起来,成为私人物品。所幸常见的野生菌依旧繁盛,大自然留给云南人的味觉密码,还可以吃上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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