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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仙道,学习而得,非生而有

时间:2023-10-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葛洪还是一再地强调仙道是通过学习而获得的,并不是天生就能得到的。若夫睹财色而心不战,闻俗言而志不沮者,万夫之中,有一人为多矣。修途之累,非移属所臻;凌霄之高,非一篑之积。然升峻者患于垂上而力不足,为道者病于方成而志不遂。人无少长,莫不有疾,但轻重言之耳。患乎升勺之利未坚,而钟石之费相寻;根柢之据未极,而冰霜之毒交攻。损伤容易知道而且迅疾,助益难以知道而且迟缓。

修炼仙道,学习而得,非生而有

【题解】

这一卷是有关修习仙道的一些问题。葛洪还是一再地强调仙道是通过学习而获得的,并不是天生就能得到的。修习时必须要找到明达的师傅指教,必须要勤奋刻苦,坚定信念,同时还必须要服食金丹大药。他又回答了黄帝桥山坟冢其实只是黄帝的衣冠冢而已,黄帝早已升天成仙而去了。彭祖安期生也没有真的死去。在这里,葛洪还讲到了人们因不懂得仙术而不知不觉地对自己身体的种种损伤行为,以及如何在日常生活中养生的问题。

【原文】

或问曰:古之仙人者,皆由学以得之,将特禀异气耶?抱朴子答曰:是何言欤?彼莫不负笈随师,积其功勤,蒙霜冒险,栉风沐雨,而躬亲洒扫,契阔劳艺,始见之以信行,终被试以危困;性笃行贞,心无怨贰,乃得升堂以入于室。或有怠厌而中止,或有怨恚而造退,或有诱于荣利,而还修流俗之事,或有败于邪说,而失其淡泊之志,或朝为而夕欲其成,或坐修而立望其效。若夫睹财色而心不战,闻俗言而志不沮者,万夫之中,有一人为多矣。故为者如牛毛,获者如麟角也。

【译文】

有人问道:古时的仙人们,都是通过学习而获得仙道的呢,还是因为禀受了特别的灵气而得道的呢?抱朴子回答说:这是怎么说的呢?他们没有一个不是背负着书箱,跟随着师傅,积累起功劳和勤奋,蒙受着霜雪,顶冒着危险,用风梳头,用雨洗发,亲自洒扫清洁,艰辛劳作不息,从笃信不移开始,以危困被试终结;性情笃实,行为贞洁,心中没有抱怨,没有三心二意,这样才得以升堂入室。其中有因懈怠厌烦而中途停止的,有因怨恨愤怒而造退的,有被荣誉利益所诱惑,从而返回重新做起世俗事务的,有被妖言邪说所击败,从而丧失了淡泊志向的,有早晨开始修炼而晚上就想成为仙人的,有坐下一修,站起就想看到效果的。如果看到钱财和美色而不心旌摇荡的,听到世俗的流言蜚语而不丧失意志的,一万个人中,出现一个还算是多的了。因此,修炼的人多如牛毛,而成仙的人却少如麟角。

【原文】

夫彀劲弩者,效力于发箭;涉大川者,保全于既济。井不达泉,则犹不掘也;一步未至,则犹不往也。修途之累,非移属所臻;凌霄之高,非一篑之积。然升峻者患于垂上而力不足,为道者病于方成而志不遂。千仓万箱,非一耕所得;干天之木,非旬日所长。不测之渊,起于汀滢;陶朱之资,必积百千。若乃人退己进,阴子所以穷至道也;敬卒若始,羡门所以致云龙也。我志诚坚,彼何人哉?

【译文】

发射强弩的人,力量就表现在箭发的一刻;横渡大江的人,性命就保全在成功地渡过。挖井到达不了泉水,就如同没有挖一样;只差一步没有到达,就等于是没有去过一样。长途跋涉的劳累,并不是一时半刻形成的;凌霄越汉的高度,也不是一筐一箩堆积起来的。所以攀登高峰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快要到达顶点时却没有了力气;修炼道术的人,最担心的是快要成功时却丧失了意志。千仓万箱的粮食,并不是一次耕作就获得的;冲天的树木,也不是一两个月就能长成的。深不可测的深渊,其实是由小小的细流积起来的;陶朱公的无限财富,也是由一百一千慢慢积累起来的。至于别人都退却而我独前往,这就是阴长生最终穷极而达到至道的原因;敬重终结就如同开始一样,这就是羡门子高最终得以驾云乘龙的原因。自己的志向如果坚定不移,那么他人又奈我而何呢?

【原文】

抱朴子曰:俗民既不能生生,而务所以煞生。夫有尽之物,不能给无已之耗;江河之流,不能盈无底之器也。凡人利入少而费用多者,犹不供也,况无锱铢之来,而有千百之往乎?人无少长,莫不有疾,但轻重言之耳。而受气各有多少,多者其尽迟,少者其竭速。其知道者补而救之,必先复故,然后方求量表之益。若令服食终日,则肉飞骨腾;导引改朔,则羽翮参差,则世间无不信道之民也。患乎升勺之利未坚,而钟石之费相寻;根柢之据未极,而冰霜之毒交攻。不知过之在己,而反云道之无益,故捐丸散而罢吐纳矣。故曰非长生难也,闻道难也;非闻道难也,行之难也;非行之难也,终之难也。

【译文】

抱朴子说:世俗的人既不能保全生命,而又做一些杀戮生物的事情。有限的东西,不能满足无穷无尽的消耗;江河的水流,不能灌满没有底部的器皿。大凡盈利收入少而花费开销多的人,尚且不能养家糊口,何况那些没有丝毫收入,却有成百上千支出的人呢?人不分老少,都会患病,只不过有轻重而已。而人们感受元气却是各有多少不同的,感受多的用完就慢,感受少的竭尽就快。那些懂得道术的人补充精气来挽救生命,一定要先进行元气的恢复,使之还原到原来的状态,然后才能追求进一步的效益。假使服食一天的药物,就想体轻腾飞;经过一两个月的导引,就想羽翼丰满,那么世间就没有不相信道术的人了。担心的是一升一勺的效益还没有巩固,而大钟大石的消耗已经接踵而至;根柢的依托还没有扎牢,而冰雪霜冻的毒素已经在交互地进攻了。然而还没有搞清过错只是在于自己而已,反而说是道术没有效用,因此就抛弃丸散大药,停止吐纳练功。所以说并不是长生困难,而是相信道术困难;不是相信道术困难,而是努力修行困难;不是努力修行困难,而是坚持始终困难。

【原文】

良匠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必巧也;明师能授人方书,不能使人必为也。夫修道犹如播谷也,成之犹收积也。厥田虽沃,水泽虽美,而为之失天时,耕锄又不至,登稼被垄,不获不刈,顷亩虽多,犹无获也。凡夫不徒不知益之为益也,又不知损之为损也。夫损易知而速焉,益难知而迟焉。人尚不悟其易,安能识其难哉?夫损之者如灯火之消脂,莫之见也,而忽尽矣;益之者如苗禾之播殖,莫之觉也,而忽茂矣。故治身养性,务谨其细,不可以小益为不平而不修,不可以小损为无伤而不防。凡聚小所以就大,积一所以至亿也。若能爱之于微,成之于著,则几乎知道矣。

【译文】

优秀的工匠能给人规矩度量,但却不能使人一定灵巧;明达的师傅能够教授人方书道籍,但却不能让人一定修行。修道就好像播种谷物一样,成功就好像囤积收藏一样。那田地虽然肥沃,灌溉虽然充足,但如果播种失去季节,耕耘又不及时,丰登的庄稼覆盖了地垄,而不去加以收割贮存,即使田亩再多,也会颗粒无收。平庸之辈不但不知道助益是什么,也不知道损伤是什么。损伤容易知道而且迅疾,助益难以知道而且迟缓。人们连容易的尚且不能了解,又哪里能够认识困难的呢?损伤,就像是灯火消溶油脂一样,还没等人们看清楚,就忽然间熬干了;助益,就像是禾苗的种殖一样,还没等人们觉察到,就忽然间茂盛了。因此,修身养性,务必谨小慎微,不能因为助益小不足称道就不做,不能困为损伤小无碍大事就不防。大凡积小才能成大,聚一才能至亿。如果能够谨小慎微,直到取得显著成效,那就近乎了解道意了。

【原文】

或问曰:古者岂有无所施行,而偶自长生者乎?抱朴子答曰:无也。或随明师,积功累勤,便得赐以合成之药。或受秘方,自行治作,事不接于世,言不累于俗,而记著者止存其姓名,而不能具知其所以得仙者,故阙如也。昔黄帝生而能言,役使百灵,可谓天授自然之体者也,犹复不能端坐而得道。故陟王屋而受丹经,到鼎湖而飞流珠,登崆峒而问广成,之具茨而事大隗,适东岱而奉中黄,入金谷而谘涓子;论道养则资玄素二女,精推步则访山稽、力牧;讲占候则询风后,著体诊则受雷岐;审攻战则纳五音之策,穷神奸则记白泽之辞;相地理则书青乌之说,救伤残则缀金冶之术。故能毕该秘要,穷道尽真,遂升龙以高跻,与天地乎罔极也。然按神仙经,皆云黄帝及老子奉事太乙元君,以受要诀,况乎不逮彼二君者,安有自得仙度世者乎?未之闻也。

【译文】

有人问道:古代是不是有什么也没有修炼,纯粹是偶然地、自发地得到长生的人呢?抱朴子回答说:没有的。有的人是跟随明达的师傅,积累起功劳和勤奋,然后得到师傅赏赐的合制好了的神仙大药。有的人是得到了秘方,自己独自制作,不接触世俗间的事务,不谈论世俗间的话题,而且记载他们的人也只是记录下了他们的姓名,就无从知道他们是怎样成仙的了,所以只好阙而不论了。过去黄帝生下来就会说话,能够役用各种神灵,可以算是上天赋予、自然而然的体质了,但他还是不能端坐着就能得到仙道的。因此,他登上王屋山而接受丹经,来到鼎湖而炼制流珠,攀上崆峒山而请教广成子,去往具茨而师事大隗,行至东岱而侍奉中黄,进入金谷而咨询涓子;谈论房中术,则要依赖玄女、素女,精通天文学,则要拜访山稽、力牧;讲求占候术,要询问风后,明了诊治法,要受教雷岐;懂得战术,要采纳五音的策略,探究神怪,要记述白泽的言辞;考察地理,要记录青乌的讲述,救死扶伤,要著录金冶子的方术。因此,黄帝才能够掌握秘要,穷究道真,也才能乘龙飞升,高蹈入云,寿命与天地一样无终无极。然而按照神仙经的记载,都说是黄帝和老子侍奉的是太乙元君,从元君那里接受了秘旨要诀,何况那些不如这两位先生的人,怎么能够自我得到仙道而得以超度世间呢?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啊。

【原文】

或曰:黄帝审仙者,桥山之冢,又何为乎?抱朴子答曰:按《荆山经》及《龙首记》,皆云黄帝服神丹之后,龙来迎之,君臣追慕,靡所措思,或取其几杖,立庙而祭之;或取其衣冠,葬而守之。《列仙传》云:黄帝自择亡日,七十日去,七十日还,葬于桥山,山陵忽崩,墓空无尸,但剑舄在焉。此诸说虽异,要于为仙也。言黄帝仙者,见于道书及百家之说者甚多,而儒家不肯长奇怪,开异途,务于礼教,而神仙之事,不可以训俗,故云其死,以杜民心耳。朱邑、栾巴、于公,有功惠于民,百姓皆生为之立庙祠。又古者盛德之人,身没之后,臣子刊其勋绩于不朽之器。而今世君长迁转,吏民思恋,而树德颂之碑者,往往有焉,此亦黄帝有庙墓之类也,岂足以证其必死哉?

【译文】

有人问道:如果黄帝确实成了仙人,那么桥山的黄帝冢,又是用来干什么的呢?抱朴子回答说:按《荆山经》和《龙首记》,都记载黄帝服食神丹之后,神龙前来迎接,大臣们追念思慕,无以排遣思念的情怀,于是有的就把黄帝遗留下来的几杖取来,建立庙宇,加以祭祀;有的把黄帝遗留下的衣帽取来,修坟埋葬并且加以守护。《列仙传》记载说:黄帝亲自选定死亡的日期,七十天后离去,七十天后返回,埋葬在桥山中,山陵忽然崩塌,坟墓中空无尸体,只有刀剑和鞋子在里面。这几种说法虽然各有差异,但其根本点都是黄帝成仙了。说黄帝成了仙人的,见于道家书籍和各种记载的很多,然而儒家不肯宣扬神奇怪异,不肯广开旁门左道,只是一味地致力于礼仪教化,认为神仙之事,不能教化世俗,所以要说黄帝已经死亡,以此来杜绝民众的妄想罢了。朱邑、栾巴、于公这些人,都对老百姓有功有恩,所以老百姓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就为他们建立了庙宇祠堂。又古代对于德高望重的人,在他们身死之后,臣子就会在不腐朽的器皿上刊刻他们的功勋业绩。当今遇到长官迁调它任,官吏和民众思恋他们,就会为他们树立德颂碑,这种情况常常出现,这也属于黄帝有庙宇坟墓一类的,这难道能够足以证明他们一定死去了吗?

【原文】

或人问曰:彭祖八百,安期三千,斯寿之过人矣,若果有不死之道,彼何不遂仙乎?岂非禀命受气,自有修短,而彼偶得其多,理不可延,故不免于凋陨哉?抱朴子答曰:按《彭祖经》云:其自帝喾佐尧,历夏至殷为大夫,殷王遣彩女从受房中之术,行之有效,欲杀彭祖,以绝其道。彭祖觉焉而逃去,去时年七八百余,非为死也。《黄石公记》云:彭祖去后七十余年,门人于流沙之西见之,非死明矣。又彭祖之弟子青衣乌公、黑穴公、秀眉公、白兔公子、离娄公、太足君、高丘子、不肯来七八人,皆历数百岁,在殷而各仙去,况彭祖何肯死哉?又刘向所记《列仙传》,亦言彭祖是仙人也。

【译文】

有人问道:彭祖活了八百岁,安期生活了三千岁,这应该算是长寿过人了。假若果真有不死的道术,他们为何不直接成仙呢?难道是禀受命运接受元气,各自有长有短,而他们只是偶尔得到的多了一些,于情理是不能再延长了,因此也不可避免的会凋零殒落吗?抱朴子回答说:按《彭祖经》中记载说:彭祖从辅佐帝喾到辅佐帝尧,经历了夏代,到了殷代做了大夫,殷王曾派遣宫女,跟随彭祖学习房中术,行之有效,就准备杀了彭祖,来断绝他的道术。彭祖事先发觉后逃走了,离开时已经是七八百岁的人了,并不是真的死了。《黄石公记》中记载说:彭祖离开殷代之后又过了七十多年,他的门人弟子在流沙国的西端曾经看见过他,彭祖没有死去是很明了的了。又彭祖的弟子青衣乌公、黑穴公、秀眉公、白兔公子、离娄公、太足君、高丘子和不肯来等七八个人,都是超过一百岁的人,都是在殷代时仙化而去的,何况彭祖又哪里一定是死去了呢?又有刘向所著《列仙传》,也称彭祖是仙人呵。

【原文】

又安期先生者,卖药于海边,琅邪人传世见之,计已千年。秦始皇请与语,三日三夜。其言高,其旨远,博而有证,始皇异之,乃赐之金璧,可直数千万,安期受而置之于阜乡亭,以赤玉舄一量为报,留书曰:复数千载,求我于蓬莱山。如此,是为见始皇时已千岁矣,非为死也。又始皇刚暴而骜很,最是天下之不应信神仙者,又不中以不然之言答对之者也。至于问安期以长生之事,安期答之允当,始皇惺悟,信世间之必有仙道,既厚惠遗,又甘心欲学不死之事,但自无明师也,而为卢敖、徐福辈所欺弄,故不能得耳。向使安期先生言无符据,三日三夜之中,足以穷屈,则始皇必将烹煮屠戮,不免鼎俎之祸,其厚惠安可得乎?

【译文】

又,安期先生曾在海边卖药,琅邪地方的人历代都说见到过他,算来也有一千多年了。秦始皇邀请他,并和他交谈了三天三夜。他言辞的高妙,意义的深远,渊博而有信有据,秦始皇惊诧不已,就赏给他金色的珪璧,价值达几千万之多,安期先生接受并将它放置在阜乡亭,又回报秦始皇一双精巧的红色玉石鞋子,并留下一封信。信上说,再过几千年,可到蓬莱山上找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安期先生在见到秦始皇时已经是一千岁的人了,并不是真的死去了。另外,秦始皇这个人刚愎自用,凶暴残忍,桀骜不驯,心狠手辣,他恐怕是天底下最不应该相信神仙存在的人了,又是不能用不妥当的言辞来答对的人。至于他向安期先生询问长生之道的事,安期先生回答得很恰当,所以秦始皇翻然醒悟,才相信世间确实存在有神仙之道,既重重地加以赏赐赠送,又心甘情愿地想学习不死的方术,只是他因为没有明达的师傅指点,反倒被卢敖、徐福这些人所欺骗戏弄,所以最终还是没有得到仙道。假使当初安期先生的言辞并没有凭据的话,三天三夜里,早应该是理屈辞穷了,那么秦始皇也肯定会将他碎尸万段,他既避免不了头断身杀的大祸,那丰厚的赏赐又怎么可能获得呢?

【原文】

或问曰;世有服食药物,行气导引,不免死者,何也?抱朴子答曰:不得金丹,但服草木之药及修小术者,可以延年迟死耳,不得仙也。或但知服草药,而不知还年之要术,则终无久生之理也。或不晓带神符,行禁戒,思身神,守真一,则止可令内疾不起,风湿不犯耳。若卒有恶鬼强邪,山精水毒害之,则便死也。或不得入山之法,令山神为之作祸,则妖鬼试之,猛兽伤之,溪毒击之,蛇蝮螫之,致多死事,非一条也。

【译文】

有人问道:世上有些服食药物,修炼行气导引方术,却最终难以避免死亡的人,这是为什么呢?抱朴子回答说:没有得到神丹金液大药,只是服食一些草木类的药物,修炼一些小小的方术,这样的人,只可以延长年月推迟死亡罢了,是不能成仙的。有些人只知道服食草木类的药物,却不懂得返老还童的要诀,那么最终也没有得到长生的道理的。有些人不懂得携带神符,不知道施行禁戒,不知道静思身体内的神灵,不知道持守真一,那么就只能做到使身体内没有疾病,使风寒湿气不来侵犯而已。假如突然有恶鬼强妖、山精水毒前来冒犯加害,那么肯定也就死去了。有些人没有得到进入深山的法术,致使山神加祸于他,妖鬼试探于他,猛兽伤害于他,溪毒攻击于他,蛇蝎螫咬于他,惹出诸多致命的事端来,并非只是一条啊。(www.xing528.com)

【原文】

或修道晚暮,而先自损伤已深,难可补复。补复之益,未得根据,而疾随复作,所以克伐之事,亦何缘得长生哉?或年老为道而得仙者,或年少为道而不成者,何哉?彼虽年老而受气本多,受气本多则伤损薄,伤损薄则易养,易养故得仙也。此虽年少而受气本少,受气本少则伤深,伤深则难救,难救故不成仙也。

【译文】

有的人修炼道术已经到了垂暮的年龄,而且以前曾经严重地伤损过身体,很难再加以补救恢复了。补救恢得的效益还没有落到实处,疾病就随之发作了,所以做了那么多糟践身体的事情,又靠什么长生呢?有的人在年老时修道而得成仙,有的人在少年时就修道而没有修成,这是为什么呢?那个老者虽然年龄老迈,但感受的精气很多,感受的精气多,身体受伤害的程度就轻,受伤害的程度轻,就容易颐养,容易颐养,因此能够成仙。这个少年虽然年纪轻轻,但感受的精气本来就少,感受的精气少,受伤害的程度就深,受伤害的程度深,就难以补救,难以补救,因此就成不了仙。

【原文】

夫木槿、杨柳,断殖之更生,倒之亦生,横之亦生。生之易者,莫过斯木也。然埋之既浅,又未得久,乍刻乍剥,或摇或拔,虽壅以膏壤,浸以春泽,犹不脱于枯瘁者,以其根荄不固,不暇吐其萌芽,津液不得遂结其生气也。人生之为体,易伤难养,方之二木,不及远矣。而所以攻毁之者,过于刻剥,剧乎摇拔也。济之者鲜,坏之者众,死其宜也。

【译文】

那木槿树和杨柳树,折断以后再插上,会重新生长,倒挂着也能长,横放着也能长。容易成活的东西,没有比得上这两种树木的了。然而如果埋得浅露,又没有过多长时间,就一会儿刻削它,一会儿剥它的皮,一会儿摇动它,一会儿拔起它,即使再用肥沃的土壤保护它,用柔雨甘露浸润它,它最终还是摆脱不了枯萎憔悴下场的,原因就在于它的胚根还是不牢固的,还来不及发出萌芽,营养的汁液还不能直接强化它的生命元气。人生下来后的这种身体,容易伤损而难以保养,比起上面所说的木槿树和杨柳树来,是远远不如的。而攻击毁坏它的各种因素,又远远超过了刻削、剥皮,比摇动、拔起历害得多了。助益它的少而又少,损毁它的多而又多,最终导致死亡,那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原文】

夫吐故纳新者,因气以长气,而气大衰者则难长也;服食药物者,因血以益血,而血垂竭者则难益也。夫奔驰而喘逆,或咳或满,用力役体,汲汲短乏者,气损之候也:面无光色,皮肤枯腊,唇焦脉白,腠理萎瘁者,血减之证也。二证既衰于外,则灵根亦凋于中矣。如此,则不得上药,不能救也。

【译文】

吐出旧气,吸进新气的人,是用空气来助长元气,如果元气大大衰竭的话,就难以助长了;服食药物的人,是用血气来增加血液的,如果血液将要枯竭的话,就难以增加了。奔跑起来就喘息气急,或者咳嗽,或者胸闷,需要尽力支持身体,需要急速呼吸补气,这就是元气损耗的症状;脸面毫无光泽,皮肤干枯蜡黄,嘴唇焦裂,脉搏微弱,肌肤萎缩憔悴,这就是血脉衰减的症状。这两种衰弱症状表现在外表,那么灵根元气也就在体内有所凋蔽了。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么得不到上等的药物,就挽救不过来了。

【原文】

凡为道而不成,营生而得死者,其人非不有气血也,然身中之所以为气为血者,根源已丧,但余其枝流也。譬犹入水之烬,火灭而烟不即息;既断之本,柯叶犹生。二者非不有烟,非不有叶,而其所以为烟为叶者,已先亡矣。

【译文】

大凡修炼道术没有获得成功的,营求生存最终却导致死亡的,并不是此人没有气血,而是身体中营造气血的根本机能,已经丧失殆尽,只余下些残枝末流罢了。譬如放入水中未燃烧完的柴炭,火已经熄灭了但烟还没有立即消失;已经砍断的树木,根已经死亡但枝叶仍在残存。这两种东西并非没有烟,没有叶,但它们赖以冒烟生叶的根本已经先行死去了。

【原文】

世人以觉病之日,始作为疾,犹以气绝之日,为身丧之候也。唯怨风冷与暑湿,不知风冷暑湿,不能伤壮实之人也,徒患体虚气少者,不能堪之,故为所中耳。何以较之?设有数人,年纪老壮既同,服食厚薄又等,俱造沙漠之地,并冒严寒之夜,素雪堕于上,玄冰结于下,寒风摧条而宵骇,咳唾凝沍于唇吻,则其中将有独中冷者,而不必尽病也。非冷气之有偏,盖人体有不耐者耳。故俱食一物,或独以结病者,非此物之有偏毒也。

【译文】

世人将发病的那天作疾病的开始,也就像将断气的那天作为死亡的征兆一样。人们怨恨风冷和湿热,却不知道风冷和湿热并不能伤害体格壮实的人,怕只怕体质虚弱、气血亏损的人,忍受不了,所以才会被风冷和湿热所中伤罢了。那么凭什么对此加以校验呢?假设有这么几个人,年级大小相同,吃的穿的也都一样,一同来到沙漠地带,同时冒着严寒过夜,白雪从天上落下,厚冰在脚下冻结,凛冽的寒风吹断了枝条,令人夜间心惊胆颤,咳唾的口水在嘴边凝结,令人瑟瑟发抖,这其中肯定会有冻出病来的人,而不是大家一起冻病。并非是寒冷的空气有偏心,而大概是人的身体有不能忍耐寒冷的吧。因此,大家同吃一种东西,有人却偏偏生病了,并不是这种食物有偏向某人的毒素。

【原文】

钧器齐饮,而或醒或醉者,非酒势之有彼此也:同冒炎暑,而或独以暍死者,非天热之有公私也;齐服一药,而或昏瞑烦闷者,非毒烈之有爱憎也。是以冲风赴林,而枯柯先摧;洪涛凌崖,而拆隙首颓;烈火燎原,而燥卉前焚;龙碗坠地,而脆者独破。由兹以观,则人之无道,体已素病,因风寒暑湿者以发之耳。苟能令正气不衰,形神相卫,莫能伤也。凡为道者,常患于晚,不患于早也。恃年纪之少壮,体力之方刚者,自役过差,百病兼结,命危朝露,不得大药,但服草木,可以差于常人,不能延其大限也。故仙经曰:养生以不伤为本。此要言也。神农曰:百病不愈,安得长生?信哉斯言也!

【译文】

用相同的器具一齐饮酒,有的人清醒,有的人烂醉,并不是酒劲有什么彼此分别:同样蒙受着炎热酷暑,而有的人却独自中暑死去,并不是天热有什么公私区别;同吃一种药物,有的人会感到头昏目眩、心慌意乱,并不是毒素有什么爱憎区分。因此,大风冲进树林,枯朽的树枝最先折断;洪涛扑打悬崖,开裂的部分最先垮下;烈火燃烧原野,干燥的花草最先焚毁;大老碗坠落地上,只有脆弱的独自破裂。由此看来,人们没有道术,身体又原本多病,只能借助风寒湿热诱发出来罢了。如果能够使正气不衰竭,形体和精神相互卫护,就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得了的了。大凡修炼道术的人,只担心太晚,而不担心太早。那些自恃年轻力盛、血气方刚的人,过度劳累自己,百病集结一身,生命危在旦夕,得不到金丹大药,只能服食草木类的药物,这样只是会比常人略强一些罢了,并不能延长寿命的。所以仙经上说:颐养生命要以不伤害为其根本。这是至理名言啊。神农也说:百病不愈,哪能长生?这话说得多么实在啊!

【原文】

或问曰:所谓伤之者,岂非淫欲之间乎?抱朴子曰:亦何独斯哉?然长生之要,在乎还年之道。上士知之,可以延年除病,其次不以自伐者也。若年尚少壮而知还年,服阴丹以补脑,采玉液于长谷者,不服药物,亦不失三百岁也,但不得仙耳。不得其术者,古人方之于冰杯之盛汤,羽苞之蓄火也。且又才所不逮,而困思之,伤也;力所不胜,而强举之,伤也;悲衰憔悴,伤也;喜乐过差,伤也;汲汲所欲,伤也;久谈言笑,伤也;寝息失时,伤也;挽弓引弩,伤也;沉醉呕吐,伤也;饱食即卧,伤也;跳走喘乏,伤也;欢呼哭泣,伤也;阴阳不交,伤也。积伤至尽则早亡,早亡非道也。

【译文】

有人问道:所谓身体受到损伤,不就是指的淫欲之类的事吗?抱朴子说:哪里只是这一种原因呢?要说到长生不死的关键,还在于返老还童的道术。上等的士人知道这一点,就可以延长寿命,祛除疾病,其次至少可以不因为淫欲而自我伤毁身体。如果年纪轻轻就懂得返还年华,服食阴丹补益脑子,到长谷山上采摘玉液的人,即使不服食药物,也能活到至少三百岁以上,但是最终是成不了仙人的。没有得到这种道术的人,古人将他们比作在冰水杯中盛放的沸水,在羽毛包中存放烈火一样。而且才学不够,却硬要勉强苦苦思索,这是一种损伤;力气达不到,却硬要高举,这也是一种损伤;悲痛哀伤,憔悴不堪,是一种损伤;过分高兴,极度欢乐,是一种损伤;忙忙碌碌,为私欲奔波,是一种损伤;长时间谈话,久久大笑,是一种损伤;睡眠休息,不守时间,是一种损伤;引拉强弓,强弯劲弩,是一种损伤;酩酊大醉,呕吐不止,是一种损伤;吃饱喝足,躺下便睡,是一种损伤;奔跑跳跃,大口喘气,是一种损伤;欢呼雀跃,痛哭流涕,是一种损伤;阴阳不交,男女不媾,是一种损伤。损伤积聚起来以至于到了极限,人就会早早地死亡,而早早地死亡是不合乎道意的。

【原文】

是以养生之方,唾不及远,行不疾步,耳不极听,目不久视,坐不至久,卧不及疲,先寒而衣,先热而解。不欲极饥而食,食不过饱;不欲极渴而饮,饮不过多。凡食则结积聚,饮过则成痰癖。不欲甚劳甚逸,不欲起晚,不欲汗流,不欲多睡,不欲奔车走马,不欲极目远望,不欲多啖生冷,不欲饮酒当风,不欲数数沐浴,不欲广志远愿,不欲规造异巧。冬不欲极温,夏不欲穷凉,不露卧星下,不眠中见肩。大寒大热,大风大雾,皆不欲冒之。五味入口,不欲偏多,故酸多伤脾,苦多伤肺,辛多伤肝,咸多则伤心,甘多则伤肾,此五行自然之理也。凡言伤者,亦不便觉也,谓久则寿损耳。

【译文】

因此养生的方法,吐唾液不吐向远处,行走不快步向前,耳朵不极力去听,眼睛不长久注视,坐不要坐得太累,躺不要躺得太倦,在寒冷之前就加衣,在暑热之前就减衣。不宜太饿才进食,进食不要过饱;不宜太渴才喝水,饮水不要过多。凡是进食过饱就会造成积食,饮水过量就会造成痰症。不要过度劳累,不要过度安逸,不要起床太晚,不要流汗过多,不要贪睡嗜眠,不要让车马狂奔,不要极目远眺,不要过多地吃食生冷的食物,不要对着风头饮酒,不要过多地洗澡,不要树立过于宏大的志愿,不要规划制造奇异的物件。冬天不要太温暖,夏天不要太凉爽,不要躺在露天星辰下,不要在睡眠时露出肩膀。大寒大热,大风大雾,都不要去冒犯。五种味道进入口中,不要偏食过多,所以酸的东西吃多了就会损伤脾脏,苦的东西吃多了就会损伤肺脏,辣的东西吃多了就会损伤肝部,咸的东西吃多了就会损伤心脏,甜的东西吃多了就会损伤肾脏,这是合乎五行运动的自然的法则。大凡说到损伤,也不是马上就会显现出来,只不过是说时间长了就会损减寿命罢了。

【原文】

是以善摄生者,卧起有四时之早晚,兴居有至和之常制。调利筋骨,有偃仰之方;杜疾闲邪,有吞吐之术;流行荣卫,有补泻之法;节宣劳逸,有与夺之要。忍怒以全阴气,抑喜以养阳气。然后先将服草木以救亏缺,后服金丹以定无穷,长生之理,尽于此矣。若有欲决意任怀,自谓达识知命,不泥异端,极情肆力,不营久生者,闻此言也,虽风之过耳,电之经目,不足谕也。虽身枯于流连之中,气绝于纨绮之间,而甘心焉。亦安可告之以养生之事哉?不惟不纳,乃谓妖讹也。而望彼信之,所谓以明鉴给矇瞽,以丝竹娱聋夫也。

【译文】

所以,善于保养身体的人,起居仰卧都随着春夏秋冬四时季节的不同而各有早晚的变化,作息都有极其谐和的常规。调筋养骨,有俯仰运动的一套方法;防止病魔,有吞吐导引的一套道术;疏通气血,有补入泻出的一套路数;节制劳逸,有增加减少的一套要诀。强忍愤怒来保全阴气,抑制喜悦来滋养阳气。然后服食草木类的药物先进行补救身体的亏损缺略,再行服食金丹大药来达到长生不死的目的。长生的道理,全在这儿了。假使有人总想着放任自流,为所欲为,自称是通达博识知晓命运,不愿拘泥于异端邪说,放纵情怀,竭尽全力,不去营求长生久视的人,如果听到上述言论,即使像大风一样吹进耳里,像闪电一样经过眼前,也是不足以使他们明白的。他们即使在纵情玩乐的流连忘返中耗空躯壳,在纨绔子弟的生活里断绝气息,也是心甘情愿如此。又怎么可以拿养生这件事情晓喻他们呢?他们不但不会采纳,而且还会说这是妖言惑众。还指望他们相信道术,就好比是拿明镜给瞎子看,拿丝竹管乐给聋子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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