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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代的科学与人生观论战:《中国现代哲学史》成果

时间:2023-11-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20年代的“科学与人生观”的论战,就是这样的一个新形式。他列举了五点,以说明科学与人生观之不同。张君劢的议论,认为人生观是多样的,没有一个唯一的标准的人生观,科学也不能解决人生观的问题。其实,无论科学或人生观,都必须从分析的方法下手。张君劢提出的第四点认为“科学为因果律所支配,而人生观则为自由意志的”。张君劢的第五点认为“科学起于对象之相同现象,而人生观起于人格之单一性”。

20年代的科学与人生观论战:《中国现代哲学史》成果

文化运动发展到高峰的时期,不满意新文化运动的人们,也有他们的反应,这是新文化运动的逆流,是新文化运动的对立面。像林纾那样的单纯复古的逆流,已经不能发生作用了,于是,就用另一种形式表现出来。20年代的“科学人生观”的论战,就是这样的一个新形式。

1923年,张君劢在清华学校的学生会上,做了一个讲演,发表于《清华周刊》第272期,题为《人生观》。他认为人生观与科学不同,科学有一定之规律,人生观的特点正是无一定之规律。他列举了五点,以说明科学与人生观之不同。他说:“第一,科学为客观的,人生观为主观的”;“第二,科学为论理的方法所支配,而人生观则起于直觉”;“第三,科学可以以分析方法下手,而人生观则为综合的”;“第四,科学为因果律所支配,而人生观则为自由意志的”;“第五,科学起于对象之相同现象,而人生观起于人格之单一性”。由此五点,他得出结论说:“科学无论如何发达,而人生问题之解决,决非科学所能为力,唯赖诸人类之自身而已。”(《科学与人生观》,上海亚东图书馆本,上册,张文第4~9页)

本书在上章说,每一种文化都代表一种人生态度和由此而生的生活方式,新文化也代表一种人生态度和由此而生的生活方式。新文化又重视科学。张君劢的议论,认为人生观是多样的,没有一个唯一的标准的人生观,科学也不能解决人生观的问题。他的议论,正是针对着新文化运动的那两点说的,自以为可以一箭双雕。

就他所举的那五点说,他的思想可以说是混乱已极。他的那一箭,可以说是“银样蜡枪头”。

人生观是一种“观”,科学是一种“学”。就其为“观”为“学”说,它们都是人类对于外界的一种认识,它们是一类的东西。从类的观点看,就只见其同,不见其异。

就张君劢所提的那五点说,他认为:“科学为客观的,人生观为主观的。”其实,无论人生观或科学,就其对象说,都是客观的。人生观并不是人生,有一个客观的人生,人们都穿衣吃饭,生男育女——这就是客观的人生。人们对于客观的人生,有不同的了解,不同的看法,这就形成为不同的人生观。人生观可能是主观的,但其对象毕竟是客观的。

张君劢的第二点认为“科学为论理的方法所支配,而人生观则起于直觉”。其实,无论科学或人生观,都受论理的方法所支配;无论什么样的直觉,一成为思维、言论,它都要“为论理的方法所支配”的。人生观既成为“观”,科学既成为“学”,它们就都成为思维、言论了。既成为思维、言论,那就必须“为论理的方法所支配”。胡适写了一篇文章,题为《孙行者与张君劢》,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孙行者在如来佛的手掌中驾起了筋斗云,一下子就走了十万八千里,自以为是脱离了如来佛的手掌了,后来他自己发现他并没有脱离,他还是在如来佛的手掌中。

张君劢提出的第三点认为“科学可以以分析方法下手,而人生观则为综合的”。其实,无论科学或人生观,都必须从分析的方法下手。不过,分析有两种。一种是物质的分析。一个东西,一个物质的东西,可以送到化学实验室内,对它做定量或定性分析。一个思维方面的东西,就不能这样分析了,那就要用另一种分析的方法,那就是逻辑的分析。综合是对分析而言,如果没有分析,也就没有综合了。张君劢所说的那五种不同,也是经过一番分析的。(www.xing528.com)

张君劢提出的第四点认为“科学为因果律所支配,而人生观则为自由意志的”。其实所谓“自由意志”,不过是一种表面的现象。人生也都是为因果律所支配的。张君劢如果要证明人真有自由意志,那就要作深入的讨论,不能把它作为自明的真理,一笔带过。

张君劢的第五点认为“科学起于对象之相同现象,而人生观起于人格之单一性”。张君劢这里所说的是一般和特殊的问题。任何一类事物都有其一般性,其类中的每一个分子,又都有其特殊性,人类也是如此。张君劢把人格之单一性作为人生观的一个特点,这也是他的思想混乱的一个例证。

当时的一位地质学家丁文江,举起保卫科学的大旗,发表了一篇文章,题为《玄学与科学——评张君劢的“人生观”》。丁文江也是以张君劢所提的那五点为批评对象,但是,他不是从那五点的思想混乱出发,而是从正面讲科学方法出发。他讲科学方法分为八个题目:第一是“人生观能否同科学分家?”第二是“科学的智识论”,第三是“张君劢的人生观与科学”,第四是“科学与玄学战争历史”,第五是“中外合璧式的玄学及其流毒”,第六是“对于科学的误解”,第七是“欧洲文化破产的责任”,第八是“中国的精神文明”。

丁文江把张君劢的人生观和欧洲文化破产论联系起来,这是有识的。张君劢的人生观不是孤立的,而是当时反对新文化运动的思潮的一方面的表现;另一方面的表现,就是欧洲文化破产论。第一次世界大战,把欧洲搞得筋疲力尽,欧洲不免有些人发出怨言。梁启超和蒋方震到欧洲跑了一趟,回来发表了一部书,题为《欧游心影录》。书中宣传说,西方文化破产了,科学也破产了,西方正在打算向东学习,东方用不着向西方学习了。这是新文化运动的一股逆流。张君劢的人生观和梁启超的《欧游心影录》,是这股逆流表现的两个方面。

丁文江以保卫科学自命,其实他对于科学的性质并没有真正的了解。照他的了解,科学的性质是“存疑的唯心论”。他说:“凡研究过哲学问题的科学家,如赫胥黎达尔文斯宾塞詹姆士、皮尔士、杜威,以及德国的马哈派的哲学,细节虽有不同,大体无不如此。因为他们以觉官感触为我们知道物体唯一的方法,物体的概念为心理上的现象,所以说是唯心。觉官感触的外界,自觉的后面,有没有物,物体本质是什么东西?他们都认为不知,应该存而不论,所以说是存疑。他们是玄学家最大的敌人,因为玄学家吃饭的家伙,就是存疑唯心论者所认为不可知的,存而不论的,离心理而独立的本体。这种不可思议的东西,伯克莱叫他为上帝;康德叔本华叫他为意向;布虚那叫他为物质,克列福叫他为心理质,张君劢叫他为我。他们始终没有大家公认的定义方法,各有各的神秘,而同是强不知以为知。旁人说他模糊,他自己却以为玄妙。”(《玄学与科学》,《科学与人生观》上册,丁文第12~13页)如果科学是如丁文江所说那样的“存疑的唯心论”,那它就不是“玄学家最大的敌人”,而是玄学家最大的朋友。“因为玄学家吃饭的家伙”,都被存疑论用“不可知”三个字把他们包庇起来了。

丁文江又说:“科学的目的是要摒除个人主观的成见——人生观最大的障碍——求人人所能共认的真理。科学的方法,是辨别事实的真伪,把真事实取出来详细的分类,然后求他们的秩序关系,想一种最简单明了的话来概括他。所以科学的万能,科学的普遍,科学的贯通,不在他的材料,在他的方法。”(《玄学与科学》,《科学与人生观》上册,丁文第20页)问题正在这里。什么叫“事实真伪”?用什么标准“辨别事实的真伪”?丁文江所用的标准是“人人所能共认”。“人人所能共认”是一种现象;丁文江所说的“科学的方法”,是把各种不同的现象汇合起来,以求其贯通,这正是实用主义的方法。辨别一个命题的真伪的真正标准,是看其是否合乎客观实际;而这个客观实际一被存疑论者认为是“不可知”,就被“存”起来了。丁文江和张君劢的论战,可以说是一场混战。其所以是“混战”,因为说来说去,说到最后,“最大的敌人”又成为最大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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