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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金殿-滇中第一胜境,吴三桂的选择和评价》

时间:2023-11-0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比如,最具民族气节的历史家谈迁就认为,明之亡不能怪罪吴三桂,他当时的选择,实有不得已。的确,吴三桂是否叛逆,应作具体分析。至此为止,吴三桂可说已尽了镇守山海关的职责,在国灭主死之前,他没有背叛。面对这种待遇,如果吴三桂还投降大顺王朝,那就真不是个人了。评价吴三桂,若以中国传统的统治阶级学说为准,肯定不能自圆其说。

《昆明金殿-滇中第一胜境,吴三桂的选择和评价》

这馆中有一主题更加吸引人,那就是吴三桂陈圆圆展览馆。公园主人的原意,是以毛泽东主席在延安推荐过的郭沫若的《甲申三百年祭》一文为指导,总结农民革命的经验教训。在全国的大众公园中,有此立意的大概不多,而在公园中能介绍吴三桂与陈圆圆故事的大概更为罕见。这能使游人游兴与知性合二为一,真有所得。李自成、吴三桂与陈圆圆若地下有知,想必可以无憾了。不过,时移世易,再加上中国民众喜欢稗官小说的文化传统,游人所注意的,更多的是吴三桂和陈圆圆的悲欢离合。展出主要以绘画呈现,脚本为公园前主任石玉顺先生所撰写,绘画则是昆明著名音乐家国画家齐熙耀先生的丹青

对于一个大众公园而言,这个课题应该说不无沉重之感。一般坊间书肆出售的书籍中,吴三桂是一边倒地被骂“叛逆”,陈圆圆是美女,当然能得到些许同情,但吴伟业(号梅村)一句“冲冠一怒为红颜”,又使她多少有点儿“红颜祸水”的味道。不过,这些谴责并不是没有异议。吴三桂被视为“叛逆”,无非两件事:引清兵入关以及后来起兵反清廷撤藩,于是成了“不忠不义”、“首鼠两端”(此词原意为“狐疑不定”,坊间书籍把这个词错用为“反复无常”)的“逆贼”、“小人”。所以,他死后被清廷戮尸、剁成肉酱、挫骨扬灰亦不足赎其罪。不过,从明末清初开始,就有学者对这种结论提出了异议。比如,最具民族气节的历史家谈迁就认为,明之亡不能怪罪吴三桂,他当时的选择,实有不得已。当代也有学者主张,吴三桂并未叛国,只是受清廷愚弄,一步步被清人控制而已。的确,吴三桂是否叛逆,应作具体分析。崇祯皇帝封吴三桂为平西伯,带三万兵丁镇守山海关。那时,大明帝国抵御大清帝国的原前线总指挥洪承畴早已降清,连吴三桂的舅舅祖大寿也降了清,但吴三桂并没有把山海关拱手交给清人。也就在这时,李自成的大顺军攻入北京,崇祯帝吊死煤山,明朝灭亡了。至此为止,吴三桂可说已尽了镇守山海关的职责,在国灭主死之前,他没有背叛。现在,国已灭,主已死,他尽忠的对象已不复存在,叫他继续对谁尽忠呢?当时摆在他面前的路有四条:一是按照“死节”原则,随主自杀。但那肯定于事无补,国耻家恨,一样也洗雪不了,山海关照样会被大清国占领。二是投降李自成。但李自成的大顺王朝实在不像个王朝样,更像一帮洗劫京城的乌合之众,还把吴三桂老爹一家囚禁做人质,严刑拶夹,追逼银两。传说李自成的大将刘宗敏还把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霸占了。面对这种待遇,如果吴三桂还投降大顺王朝,那就真不是个人了。三是自立为王,打出个什么劳什子旗号,大明也好,大周也好,当两天草头天子。可是,他手下兵丁不过三万,粮饷来源全无,夹在李自成和大清两支大军中间,这草头天子恐怕旋踵即逝了。四是归顺大清(学者们证明,他起初是向清“借兵”,约定“复明”以后,黄河以北归大清,黄河以南为大明),反攻北京,打败李自成,以雪国耻家恨。平心而论,历史留给他的,只有第四条路,其他三条都走不通。他选了第四条,这不能算背叛。国亡主灭,“忠”的对象不复存在,“叛”的对象当然也不复存在。进一步说,当今学界的共识是,大清国不算外国,满人也是中华民族一员,也有权利入主中原。那么,吴三桂联清灭李自成,也只是中国各民族各阶级之间的内斗,何叛之有?吴三桂归顺清廷,倒是完成了那些“死节”之臣所没做到的事:彻底消灭了李自成的大顺王朝,既雪了大明国耻,也报了自己家仇,进北京后,还给崇祯皇帝风风光光地举行了一次追悼大会。至于后来追杀永历帝朱由榔,那已不能说他不忠了。南明小朝廷(同时有好几个政权)已不是大明王朝,转而依靠让大明王朝覆灭的叛军,即大顺军和四川张献忠的残余。孰是孰非,标准何在?吴三桂这时已是大清帝国臣子,“为王爪牙”,“为王前驱”,才是“忠”。至于后来反清,根本责任也不在吴三桂,而在清廷。皇帝专制集权与藩镇分权,从来都是中国统治阶级内部政治斗争的“光荣”传统,自汉以降,无不如此。朝廷无力,便借助藩镇打击对手。一旦得手,便反过来消灭藩镇;但倘若依旧窝囊,就难免为藩镇所取代。一部中国封建社会统治阶级内部政治斗争史,岂有他哉?清廷也是如此,征服中原,尤其是平定江南与西南诸省,不能不借助明朝降将和汉族地主武装力量,所以,加官有之,进爵有之。“以夷制夷”是中国历史上未曾见效的遮羞布,倒是宋金时期大儒许衡向蒙古人献上的“以汉制汉”的策略,成为异族侵略中原、异国侵略中国屡试不爽的灵丹。一旦天下已定,就要削藩,尤其清朝满族统治,除了阶级统治、集权统治以外,还不能忘了民族压迫,因此,连满族重臣鳌拜都必欲除之而后快,岂能让汉族藩镇继续存在?所以,不管汉族藩王反不反,都要除掉才能心安。而除藩最好的理由就是藩镇“反叛”,不反也得逼他反,逼到他反了,便可名正言顺把他除了。在这点上,康熙确实有气魄,也有手段,走了一步险棋,冒着“亡朝”的危险,硬是把吴三桂逼反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连广东的尚可喜、闽浙的耿精忠也都被逼反了。最后,清廷险中取胜,歼灭了三藩势力。灭了鳌拜,不用再虞患生肘腋;灭了三藩,不用再虞鞭长莫及。一劳永逸,从此军政大权,完全掌握在满人手里,掌握在皇帝一人手里,巩固加强了皇帝专制独裁的政治体制。清廷撤藩与三藩反清,其实是中国封建社会统治阶级内部两种政治体制的斗争,而不是什么反不反的问题。至于吴三桂在云南期间,当然干过坏事,但也做了好事。云南是中国民族矛盾、阶级矛盾最为复杂纠结不清的地区之一。对此,吴三桂在政治上,军事手段与政治手段兼而用之,多次顺利解决土司叛乱问题,完成改土归流的历史任务,使云南摆脱奴隶主贵族的世袭统治,跟上全国社会发展的步伐;经济上,甚至拨出军饷物资,扶助农业恢复和发展,还大力支持矿业生产,尤其是铜业生产,不仅提升了云南经济水平,也为清政府解决钱荒(铜币数量匮乏)作了贡献。如果没有铜业的大发展,“范铜五百万斤”重铸金殿,岂非痴人说梦。作为一个历史人物,吴三桂当然有其过错,但不能因此而抹煞他对云南社会发展的推动。评价吴三桂,若以中国传统的统治阶级学说为准,肯定不能自圆其说。一般而言,儒学并不反对叛降,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鼓励叛降,理由就是“顺天命”。今天你当皇帝当稳了,那是“天命”,我就乖乖为你服务。明天你倒台了,被他人取而代之,“天命已改”,我一脚把你踹了,投奔新主,那也是“顺天命”。前面说了,“以汉制汉”的谋略就是宋金时代大儒许衡贡献给蒙古大兵的,而许衡至今还受到不少人推崇呢。秦汉以降,中国经过多少次改朝换代,被人崇拜不已的“衍圣公”就接受过多少次新主子的册封,换而言之,也就是背叛投降过多少次。连“大成至圣文宣王”的封号还是蒙古大兵赏的呢。有“衍圣公”这种自古至今连续不断的背叛者为榜样,还怎么谴责吴三桂呢?退一步说,今天的人已不是大清国子民,大概没有必要还跟着大清皇帝谴责吴三桂为“逆”。(www.xing528.com)

重建金殿,是吴三桂在云南做的一件大事。他为何要重建金殿?现在一般解释都是引用清代张九钺《游铜瓦寺记》的结尾部分:“道士出迎,年九十余,询云:吴逆踞滇时所易。尝怪古奸雄僭窃之徒,诛求杀戮,草菅人命,惧天降罚,乃遁于浮屠老子之教,斩山以为窟,笼金以为像,九层之台,黄金之液,曾不之惜,如魏太武、唐武后之金佛,刘铁塔,杨吴之大铁炉,莫可枚举。”按照这段引文所述,吴三桂重建金殿,原来是自知杀人如麻,罪大恶极,怕受天谴,所以才企图利用佛教道教求救。引用者一般还要加上一段解释:这位老道,年九十余,在吴三桂重建金殿时大约二十岁,应该亲眼见过吴三桂的种种倒行逆施,所以,其所说“信非虚语”。可是,引用者们这种解释,恰恰证明他们误读了此文。稍通古汉语者一看都明白,文中老道所言仅仅一句“吴逆踞滇时所易”而已。而且,就连“吴逆”二字,恐怕也是张九钺转述时篡改的。而从“尝怪古奸雄僭窃之徒”以下的文字,则全是张九钺想当然的话,不足为训。张九钺一个湖南书生,吴三桂死后六十余年,他才初到云南探亲(其父宦于滇),对于云南史实,能知几何?但他为何要如此咒骂吴三桂呢?其实不难理解,无非是向清廷表忠心而已。他游铜瓦寺,把铜瓦寺歌颂了一番,而谁都知道,铜瓦寺是吴三桂建的,若不在文章结尾痛骂吴三桂一顿,表示跟吴三桂划清界限,以康雍乾时期的文网森严,若有人告他个附逆之罪,他全家老小恐怕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但他实在对云南又一无所知,所以只好找些不着边际的空话套话骂一通了事。而这类空话套话,在吴三桂死后的清代“识字分子”著作中,可谓俯拾皆是。文人无行,此亦一例。对于文人们的这种行径,就是在清代也有人看不惯。冯誉聪就说过:“遗构雄南诏,铜腥莫妄猜。”金殿在云南不愧“雄构”之誉,不要用“铜臭”心理去瞎猜。记载吴三桂的史书,当以谈迁的《国榷》和计六奇的《明季北略》为严肃者。至于写吴三桂的故事书,坊间书肆不少,读者若有兴趣,不妨翻翻,这里就不赘述了。只不过,这类书籍绝大多数都没超越大清子民表忠心的稗官小说水平,即使出于所谓清史专家之手,也未能免俗,消遣可以,当不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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