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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末明初婺学三家思想特色及影响-胡翰学术思想

时间:2023-11-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胡翰为许谦重要弟子之一。同郡柳贯以文章名天下,见翰文,称之不容口。后侍臣复有荐翰者,召至金陵。今见集中于天人和同之际,剖析颇微。[144]由于胡翰《春秋集义》等书已佚。现据《胡仲子集》等,将胡翰学术思想主要分三个方面进行讨论。可见,许谦于《春秋》之学,亦颇有着力。身亡而其书之传,不传者人也。胡翰作为许谦弟子,深得其《春秋》学要旨。

元末明初婺学三家思想特色及影响-胡翰学术思想

胡翰为许谦重要弟子之一。他与宋濂、王袆、戴良等并称为“四先生”。黄宗羲《提举戴九灵先生良》曰:“时以潜溪、华川、长山与叔能称‘四先生’。”[140]其文学、理学与史学兼善,治学具有金华朱子后学的典型特征。

《宋元学案·北山四先生学案》载:

胡翰,字仲申,金华人。从吴正传师道受经、吴立夫莱学古文词,又登白云之门,获闻考享相传的绪。尝至京师,遍交当世名士,而于佘阙、贡师泰尤善。避地南华山中著书。入明,除衢州教授。聘修《元史》,赐金缯而归。居长山之阳,称长山先生。卒年七十五。[141]

明史·胡翰传》云:

胡翰,字仲申,金华人。幼聪颖异常儿。七岁时,道拾遗金,坐守待其人还之。长从兰溪吴师道、浦江吴莱学古文,复登同邑先达之门。同郡柳贯以文章名天下,见翰文,称之不容口。游元都,公卿交誉之。或劝之仕,不应。既归,遭天下大乱,避地南华山,著书自适。文章与宋濂相上下。

太祖下金华,召见,命之会食。后侍臣复有荐翰者,召至金陵。时方籍金华民为兵,翰从容进日:“金华人多业儒,鲜习兵,籍之,徙糜饷耳。”太祖即罢之。后聘修史书,书成而归。爱北山泉石,筑其下,徜徉十数年而终,年七十有五。所著有《春秋集义》,文日《胡仲子集》,诗日《长山先生集》。[142]

宋濂《胡仲子文集序》云:

先生尝慕邵子、程子之为人,所养甚深,极乎博而守则约,务乎大而不遗乎细。于人,鲜所推让,而所许者众必以为贤。于言,不轻发,而所言者人必以为当。其所著《衡运》《井牧》《皇初》诸文,有习之之辞,而所得者非习之所及也。先生年未老而文巳传于时,获读之者莫不知其为可贵。然其可贵者,岂特文乎哉!是则先生之自得者,世之人未必能知。[143]

四库馆臣称:

史又称,翰少从吴师道及吴莱学为古文,复登同邑许谦之门。今观其文章多得二吴遗法,而持论多切世用。与谦之坐谈,诚敬小殊。然尝与修《元史》,《五行志·序论》即其所撰。今见集中于天人和同之际,剖析颇微。《牺尊辨》《宗法论》诸篇,亦湛深经术,则又未尝不精究儒理也。[144]

由于胡翰《春秋集义》等书已佚。现据《胡仲子集》等,将胡翰学术思想主要分三个方面进行讨论。

1.“王降而霸,生乎天下之动”的《春秋》学思想

胡翰于《春秋》造诣颇深。其专攻《春秋》之学,见解通达。[145]《春秋》是一部经史合璧之作,兼“既有史的翔实,也有着经的微言大义”的优点。[146]董仲舒曾说:“《春秋》之论事,莫重于志。”元代学者郑玉认为,孔子作《春秋》,其大义皆在“尊王”二字。孔子在“天王使宰咺来归惠王、仲子之賵”一句中,于“王”前加上一个“天”字,就是为了强调他“尊王贱霸”的主张。郑玉说:“春秋之前,王未有称天者。王称天王,《春秋》立法创制,圣人之特笔也。天子而知此则,必以天自处而不敢自轻。诸侯天子而知此则,必以天事王出而不敢自肆。此《春秋》以天书王之意也。”[147]可见,宋元时期的《春秋》学,进一步强化了这种君臣伦理观。

许谦除专注《四书》之学外,与“其他若天文、地理、典章、制度、食货刑法、字学、音韵、医经、术数之说,亦靡不该贯,旁而释、老之言,亦洞究其蕴。……又尝句读《九经》《仪礼》及《春秋三传》,于其宏纲要领,错简衍文,悉别以铅黄朱墨,意有所明,则表而见之。”(《元史·许谦传》)可见,许谦于《春秋》之学,亦颇有着力。许谦论《春秋》有云:“《诗》以顺情性之正,《易》以谨事变之几,《礼》以固其外,《乐》以和其中,《书》以示圣贤之功用,而《春秋》以诛赏其善恶。……《书》与《春秋》,则史官纪当时事实尔。孔子恐史之所录记,善恶混淆,不足以示惩劝。于《春秋》严其褒贬之辞,使人知所惧。于《书》独存其善,使人知所法。故《春秋》之贬辞多,而褒甚寡。《书》则全去其不善,独存其善而已。虽桀纣管蔡之恶,犹存于篇,盖有圣人诛鉏其暴虐,消弭其祸乱,独取乎汤武周公之作为,非欲徙纪其不善也。是故羿浞之簒夏,幽厉之灭周,略不及之观。此则圣人之志可见矣。”[148]许谦认为,孔子恐怕史官记录当时事实,善恶混淆,不足以示惩劝后世。于是严其褒贬之辞,使后人知道惧怕。说白了,就是要后人通过《春秋》,明白王道才是善道、圣道、天道。他又云:“夫圣人之道,常道也。不出于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应事、接物之间。致其极,则中庸而已耳。”[149]其所强调的还是维护政治秩序的君臣伦理观这一要义。

许谦还参与了其师金履祥《通鉴》一书的编辑。他在《上刘约斋书》云:

先师仁山金某吉父,生于外纪,既成数百年之后,而于书逆求千古圣贤之心,沉潜反覆,觉与史氏所纪者大异,于是修成一书。断自唐虞以下,接于通鉴之前,一取正于书而兼括易诗春秋之大旨,旁及传纪、诸子百家,虽不敢如纲目寓褒贬于片言只字之间,而网罗遗失,茭夷繁芜,考察证据坦然明白。其于书则因蔡氏之旧而发其所未备,其微辞奥义则本朱子,而断于理,勒成若干卷,名日通鉴。前编某受业师门,昔尝窃窥一二而未获见其全书,至于病革犹删改未巳。将易箦,则命其二子日:“前编之书,吾用心三十佘年,平生精力尽于此。吾所得之学亦略见于此矣。吾为是书固欲以开学者,殆不可不传。然未可泛传也。吾且殁,宜命许某次录成定本。此子他日或能为吾传此书乎。”某闻之抱书感泣,今既缮写成集矣。吾谓君子之身存而其道之行,不行者天也。身亡而其书之传,不传者人也。[150]

可见,《春秋》之学应该也是北山学派之传统要义。胡翰作为许谦弟子,深得其《春秋》学要旨。

胡翰说:“皇降而帝,帝降而王,王降而霸,犹春之有夏,秋之有冬也。由皇等而上,始乎有物之始,由霸等而下,终乎闭物之终。消长得失,治乱存亡,生乎天下之动,极乎天下之变,纪之以十二运,统之以六十四卦。”[151]在这里他提出了“王降而霸,生乎天下之动”的《春秋》学观点,传承了孔子“尊王贱霸”的思想。

他同时也强调天在王道中的地位和作用。他由此提出了“正纪论”:

六合之大,万民之众,有纪焉而后持之。何纪也?日:“天纪也,地纪也,人纪也。”天纪不正,不足以为君;地纪不正,不足以为国;人纪不正,不足以为天下。何谓天纪?天子无所受命者也。其所受命者,天也。故国君受命于天子,天子受命于天,义至公也。……何谓地纪?中国之与夷狄,内外之辨也。以中国治中国,以夷狄治夷狄,势至顺也。……以夷狄处者,以夷狄与之;以魏、晋处者,以魏、晋与之,《春秋》之义也,盖将以正天地之纪也。天地之纪不正,虽有人纪,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朋友之交也,长幼之序也,何自而立哉!而人纪之在天下,固有不可泯焉者也。……故天下莫要于人纪,莫严于地纪,莫尊于天纪。乱其一,则其二随之;乱其二,则三者夷矣。汉不乱则操固汉之征西也,晋不残则渊固晋之都尉也。天地之纪不正,由生人之纪先紊之也。非秦、隋之乱,汉高帝、唐太宗亦何自而兴哉!汉承秦之变,变而近正者也。唐承隋之变,变而不善正者也。三纪之立,其尧、舜、禹、汤、文、武之世乎?善为天下者,亦法乎尧、舜、禹、汤、文、武而巳矣。[152]

胡翰“天子无所受命者也。其所受命者,天也。故国君受命于天子,天子受命于天,义至公也”的观点,可以看作是他对孔子《春秋》学思想的进一步发挥。他认为,夏、商、周三代以后的沦落乱运,皆因未立“三纪”而致。这些论断对明末清初的黄宗羲等人产生了影响。黄宗羲曾说:“尝疑孟子一治一乱之言,何三代而下消乱无治乎?乃观胡翰所谓十二运者,起周敬王甲子以至于今,皆在一乱之运。向后二十年交入‘大壮’,始得一治,则三代之盛犹未绝望也。”[153]

胡翰对于史学也颇有见解,持一种较为通达的历史态度。他在剖析天人和同之际时,提出:“天人之道一耳,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天下无二道”(《广原道》)。主张“万物一体”“万古一息”(《成趣轩记》)。

胡翰与宋濂、王袆等一起参加了《元史》的编撰,并撰写了《五行志·序论》。他在该论中主张董仲舒的“天人感应”说,认为“天灾”乃天地之气感应人事所引起。他说:

人与天地参为三极。灾祥之兴,各以类至。天之五运,地之五材,其用不穷,其初一,阴阳耳,太极耳。而人之生也,全付畀有之具为五性著,为五事,又著为五德。修之则吉,不修则(凶),吉则致福焉,不吉则致极焉。征之于天,则休;征之所应,也不吉则咎。征之所应也,天地之气无感不应。天地之气应亦无物不感,而况天子建中和之极,为神人之主,范围天地之妙,其精神常与造化相流通,若桴鼓然。故轩辕氏治五气,高阳氏建五官,夏后氏修六府,厥功既成,有洛书之瑞,是为洪范九畴。箕子因而演之,其言天人之际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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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一:日水润下,水之性也。失其性为珍,时则雾水出百川,逆溢坏乡邑,溺人民及淫雨伤稼稿。是为水不润下,其征恒寒,其色黑,是为黑眚、黑祥。

五行二:日火炎上,火之性也。失其性为珍。董仲舒云:阳失节则火灾出。于是而滥炎妄起,灾宗庙,烧宫馆,虽兴师众弗能救也。是为火不炎上,其征恒燠,其色赤,是为赤眚、赤祥。[154]

2.“上焉者为圣敬”的“持敬”观

胡翰从吴师道受经、从吴莱学古文词,又登许谦之门,获闻朱子学相传的绪。他又为吴师道弟子。吴师道尚“持敬致知之学”。《宋元学案·北山四先生学案》载:吴师道“及阅真西山遗书,幡然志于为己之学。尝以持敬致知之学质之白云,白云复以理一分殊之旨,由是造诣益深”。[155]许谦在《答吴正传书》中说:“足下所示程子‘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之两言,固学者求道之纲领。然所谓致知,当求其所以知,而思得乎知之至。非但奉持致知二字而已也,非谓知夫理之一,而不必求之于分之殊。”并告诉吴师道“理一分殊”是朱子学之要的:“昔文公初登延平之门,务为侗宏阔之言,好同而恶异,喜大而耻小。延平皆不之许,既而曰:‘吾儒之学,所以异于异端者,理一而分殊也。理不患其不一,所难者分殊耳。’朱子感其言,故其精察妙契,著书立言,莫不由此。”[156]

“敬”的观念古已有之,最初是指一种对天命的敬畏和谨慎的态度。后经孔子等人的推扬,发展成为了儒学的一个重要概念,至二程等人又提出“主敬”之功夫说,朱熹则把“敬”提到了更高、更重要的地位,认为“敬”是圣人历代相传的教义,“敬字乃圣门第一义,彻头彻尾,不可须臾间断”。[157]他集前人论说之大成,不仅将持敬作为心性修养的手段与途径,而且将其视为做修养功夫时需要保持的一种态度。在他看来“涵养、致知、力行三者,……要皆以敬为本”,敬要体现在动静、知行、内外各个方面。处于“朱陆和会”时代的胡翰继承了朱熹的说法,他在《敬身斋铭》中说:“君子无往而不敬,何独吾身为然乎?盖三极之道,人参其间,大之为天地,幽之为鬼神,伙之为万物,万事其理有一不备于我乎?能敬其身,则将无不敬矣。敬身有道,心为之宰。存心有道,一为之主。彼静而固、动而梏者,俱失之矣。”[158]这里胡翰将“道”与“敬”联系起来,强化了它的永恒性,认为“敬”与“道”相伴随,即“道无往而不在,君子无往而不敬”。

胡翰极具创造性地将“敬”划分为三重境界:

古之言敬者,以佘所闻其大要有三焉。自其潜心以居,至于出门承事(阙一字),若大宾大祭,非僻之念弗萌于中,怠慢之气弗设于体。此持敬也。慎之而无不至,践之而罔不实,以天命自度,若中宗之寅畏以上帝临汝,若武王之无贰。此克敬也。纯乎天不参以人,成乎性不假以力,若尧与文王,人见其兢兢,而不知其安安;人见其翼翼,而莫测其穆穆。此圣敬也。……故敬也者,该动静,贯内外,彻乎上下。而有是三者之等,佘未能一焉,唯是不敏,日惴惴于心。……古圣贤之学,则请自持敬始。[159]

胡翰综合了《论语》《尚书·无逸》及《诗经》等有关“持敬”的论说,创造性地将其划分为不同的阶段,并最终统一于“圣敬”境界。

胡翰还将“持敬”说推及至“畏敬”。他在为常山邑丞刘彦英所撰的《畏所记》中说:

敬怠之萌,吉凶之辨也。今君之畏讵不以是乎?则吾知之矣,以是而畏之。唐虞三代之圣人,犹兢兢业业,孜孜栗栗,翼翼亹亹,不能一朝夕宁也。书日:迪畏蹈而畏之也。又日:寅畏敬而畏之也。又日:抑畏谦而畏之也。皆所以畏天也。诗日:胡不相畏。小人无所忌惮,不知天者也。不知天者,不当为而为之。知天者,不当为而不为,当为而不敢不为之。故其畏也,非惧怯也,非委靡也,又非有操切之者,昊天日旦,与尔游衍。昊天日明,与尔出王。君子知之,故无不畏。仲尼著其三,其致一也。[160]

胡翰认为,“畏”生于“敬怠之萌”。所谓“畏”者,乃“畏天”也。小人无所忌惮,是因为不知天者也,不当为而为之。故而导致凶险的结果。三代之圣人,兢兢业业,孜孜栗栗,是知天者,不当为而不为,当为而不敢不为之。其结果必吉。胡翰的“持敬”说内涵较为丰富。可见,“持敬”是胡翰之学的重要内容,也是他一以贯之的修身之法。

3.“心能尽道”:和会朱陆更进一步

在“和会朱陆”这一倾向上,胡翰比老师许谦走得更远。

胡翰对“道”与“心”的关系认同上,与程朱无多大差异,并把“道”的功能极端神圣化。他提出圣人之道,乃“皇极之道”的观点。他说:“圣人之化如神而人不与知焉,圣人之化如天而神不与能焉,荡荡乎,平平乎,皇极之道也,而非老氏者之所谓道也。皇极之道立,而天下之治得矣”。[161]。胡翰认为,因为道“物固资之,人莫不由之”,故“顺之者吉,背之者凶。得之者为圣为贤,失之者为小人为愚不肖”。[162]道乃形而上者,那如何把握道呢?胡翰强调以“心”为主宰。他从道生万物的产生轨迹逆推,得出“心”能尽无形之道的结论。他说:“故圣人之心,天地之心也;圣人之性,天地之性也。圣人以其心溥万物而物无不平,以其性尽万物而物无不成,非固訹之也,有生者各一其性,有知者各一其心,声气之同,捷于桴鼓,念虑之孚,坚于金石,故曰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163]“万物生生不穷,吾莫知其所终。反而求之,吾得其要于躬,亦曰心焉而已矣。至虚而灵,藏宻而充周,是为神明之舍,统性统情,而万理无不具。潜天潜地,而万物为之使。是为天君五官之宰也,百体之所从令也。操而不舍,则能养矣。养而不贰,则能正矣。正则静,虚而动直,明睿生矣,变化不测矣。故至诚如神,人以圣人之心为心,则尽圣人之道矣。圣人以天地之心为心,则尽天地之道矣。”[164]胡翰认为,心至虚而灵,藏宻而充周,是为神明之舍,统性统情,而万理无不具。常人以圣人之心为心,则尽圣人之道矣。圣人以天地之心为心,则尽天地之道矣。

这种理解颇受陆氏心学影响。其实,胡翰对陆氏心学早已心仪。其《送祝生归广信序》中就曾赞陆氏之学卓然于世,又自叙求教陆氏心学之情,称“窃征诸其书不能尽其奥,恒思就其人问焉”。他在该《序》中说:

自鹅湖(阙字)集而议论往来,(阙字)抵牾至不能挈而合之,则欲各尊所闻,行所知,以俟后之君子。二子既殁,国家混一,南北表章圣贤之学,教人取士,非朱子不著为令。于是天下靡然向风,顾凡昔之所谓豪杰,则巳磨灭澌尽。虽其说之存者,盖亦无(阙字)矣。独为陆氏之学者,今江东西间往往不乏其人。世虽欲舍之而终不能使之不传者,何也?窃徵诸其书,不能尽其奥。恒思就其人问焉。故处州录事郑复初先生尝为佘言,其乡人祝蕃远之学,出自陆氏,且甚高其行。[165]

至正丁亥年(1347),胡翰终于见到了祝蕃远从子祝元晖。得知祝蕃远已故,不禁叹道:“噫!使先生苟在,则仆承下风而趋,固所甘心焉。而今不及见之。元晖之所得者,又特其地理之说为详,殆其支余耳。”[166]“使先生苟在,则仆承下风而趋,固所甘心焉”这句话,说明胡翰对陆学之心仪,是何等之切!因此,胡翰著述中随处可见心学之意。

胡翰在为金华郑彦渊所撰的《心学图说序》中云:

人同宇以生,孰无是心哉。中虚而神明,宰乎五官,统乎性情,经纬乎万事。其为心岂有异哉,可以参天地赞化育,而不能不囿于形,危于欲,而构于物。风波之民欤,倒置之民欤,何其相去远也。冥冥之中,独见晓者,何其少也。幸而有之,则又过中失正,恶外物之累,求照无物之地。以有生之气,有形之状,皆幻也。以有为之法,有言之教,皆赘也。而亦终不能去之只自私耳。虽日气合于神,神合于无,吾心斋也。无念无住,一超顿悟,吾明心也,见性也。而于理未能全尽,于物未能无外也。人与天地同出一本,有外之心不可以合天心,彼恶知之哉![167]

胡翰认为,心虚而神明,它宰五官,统性情,经纬万事。而心终不能去之的只是“自私”两字,只要做到气合于神,神合于无,无念无住,一超顿悟,即可明心见性。这纯粹是心学论调。

在为弟子义乌刘刚所撰的《芳润斋记》中,胡翰告诉刘刚:

则圣人之道不在于书,而在吾身吾心矣。圣人不能有加于吾之性。天地万物之理,皆吾性所固有也。吾于是而得之,亦不能有加于吾之性。其得于天者,固如是。特因圣人有以启沃之,而得吾之本然者耳。[168]

“圣人之道不在于书,而在吾身吾心矣。”此说明显与许谦“圣人之心,尽在四书”,以及宋景濂的“《六经》皆心学”说等相左。

而对“心”的强调,使得胡翰一方面避免了朱子后学因将“格物致知”推向极端而形成的“支离”“烦琐”的通病。另一方面,又提高了后学者的自信。宋元朱子后学承袭多于新创,固守门户,渐趋于保守,不敢超越前人。宋濂曾批判这种情况,其《胡仲子文集序》称:“近世学者鄙陋而无志,闻古之人畏之如雷霆鬼神,不敢稍自振,仆仆焉于庸常之人,‘师云’‘师云’而卒无所成。”[169]胡翰则不同,他虽然与宋濂等人一样,认为经书是圣人“患无以周天下之众,及后世之远,于是著之为经”,[170]但是,他并没有将经书绝对化、神圣化。在他看来“圣人不能有加以吾之性,天地万物之理,皆吾性所固有也”。正是这种自信使他能做到务师古人而有所超越[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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