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帝与和珅：宠爱与权力的交织

清王朝的衰败迹象在乾隆朝后期已开始显现出来了。这位号称“十全老人”的乾隆帝在早期的南巡中，每次都动用数十万正帑。中期以后的数次南巡以及随之而来的不断征伐、大量园林宫殿的修建、水利海塘的挖掘，都耗资巨大，靡费惊人。加之乾隆朝后期，无数大大小小的贪官，时时刻刻侵吞着大清朝的国力，残害着黎民百姓。这些无疑都加重了百姓的负担。

对于乾隆帝本人的功与过，以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来看，不论是其文治武功，还是对多民族国家的统一和发展，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从乾隆十二年（1747）对大、小金川用兵开始，至乾隆五十七年（1792）第二次用兵廓尔喀时为止的四十多年里，大小用兵数十次，每次都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当危害七十多年的准噶尔叛乱被平定后，乾隆帝志得意满，认为上两代皇帝都没有平灭的叛乱如今由自己完成了，功高盖世，为此亲书《御制十全记》，大肆吹嘘自己武功盖世，并将刻着“十全记”的石碑立于西藏拉萨的布达拉宫之前，与康熙帝平定西藏的碑并立，以此证明西藏完全处于大清帝国的有效统治之下，表明西藏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果说在对待西藏这一敏感问题上，皇太极功在率先与西藏僧俗取得了联系，顺治帝册封了达赖喇嘛，康熙帝册封了班禅活佛，雍正帝确定和完善了驻藏大臣制度，那么，乾隆帝的功绩则在于首创了金瓶掣签制度，维护了多民族国家的统一和领土完整。

但让后人耿耿于怀和颇有微词的是，在中国历史上尤其是清王朝的诸多皇帝当中还算得上明君的乾隆帝，竟然重用、放纵一个在世界史上都堪称第一大贪官、大蛀虫的和珅，并且使其长久不衰地受宠。和珅不仅贪财、贪权、贪女人，还贪恋男优。由于乾隆帝对和珅的重用与纵容大大超出人们的想象，所以有人又说乾隆帝与和珅之间不仅是普通的君臣、儿女亲家关系，更有一层同性恋的关系。大清国的衰败与和珅有着直接的关系。甚至有传言说和珅受宠是因为乾隆帝认定他是雍正帝一个爱妃马佳氏的转世。又传说和珅为报两次被大清皇帝杀身之仇，后又转为女儿身，重新做了妃子即后来的慈禧，也欺压了两代大清皇帝。当然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和珅（1750—1799年），钮祜禄氏，原名善保，字致斋，满洲正红旗二甲喇人，生前一度被抬入上三旗的正黄旗，获罪后其家属又降回正红旗。和珅的五世祖尼牙哈纳巴图鲁，屡立战功，为子孙挣得三等轻车都尉世职。父亲常保袭世职之后，其堂叔阿哈顿色在康熙帝征讨准噶尔时阵亡，追述军功，常保受赠一等云骑尉。到乾隆朝时，兼任福建都统，但常保为官清廉，在乾隆二十五年病死后，没有留下什么家业。乾隆三十四年（1769），和珅承袭三等轻车都尉的世职。据记载，和珅不仅有着英俊的相貌和恰到好处的溜须拍马技巧，而且很有才干。他记忆力惊人，过目成诵，聪明决断，办事干练，就连嘉庆帝也承认他“精明敏捷”，这些都是乾隆帝所需要的。和珅从一个侍卫一跃升为国家最高统治集团中的军机大臣，那年才二十八岁。乾隆五十八年（1793）首次访华的英国特使马戛尔尼，对和珅的印象是：年事在四十至五十岁之间，容貌端重，长于语言，谈吐隽快纯熟。

乾隆五十四年（1789），为了表示对和珅的宠爱和信任，七十九岁的乾隆帝把自己最疼爱的年仅十三岁的十公主——固伦和孝公主嫁给了和珅十五岁的儿子丰绅殷德，并陪送了大量的嫁妆。这些足以显示出乾隆帝对和珅的宠信和对十公主的疼爱。

和珅（李宏杰提供）

清朝入关以前，努尔哈赤的女儿被称为“格格”^[1]，清崇德元年（1636），太宗皇帝正式改号为“大清”，规定：凡中宫皇后所生之女封为“固伦公主”，妃嫔所生之女封为“和硕公主”。“固伦”即满语“国家”的意思。公主下嫁，其夫婿称为“额驸”，娶固伦公主者称为“固伦额驸”。十公主为惇妃所生，本应封为和硕公主，可是在她十三岁时，破格被封为固伦和孝公主，准备下嫁和珅的儿子。

乾隆五十四（1789）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在十公主下嫁的那天，乾隆帝不仅陪送给和孝公主大量的嫁妆，还格外赏赐和珅儿子很多礼物和一些用人。结婚后的十二月初三日，即合卺礼后的第六日，公主偕额驸进宫回门，乾隆帝再一次赏赐十公主和姑爷大量的礼品。这些足以显示出乾隆帝对和珅的宠爱。

嘉庆帝朝服像

和珅在乾隆朝受宠，究其原因是乾隆帝还健在，没有人敢动和珅一根汗毛。乾隆帝死后第二天，对和珅恨入骨髓的嘉庆帝就变相褫夺了和珅的军机大臣和步军统领等职务，命他昼夜守护在乾隆帝的灵旁，不得擅离。正月初八日，即乾隆帝死后第五天，嘉庆帝公开宣布革去和珅的所有职务，将其逮捕入狱，查抄其全部家产。正月十八日，即乾隆帝死后第十五天，嘉庆帝赐令和珅自尽，并下谕旨要求在北京的官员和各省地方大员揭发其财产的来源和罪证。朝廷大臣纷纷揭发和珅的罪状，一些过去阿谀奉承和珅的人这时候便叛离他，有的甚至落井下石。和珅的罪状逐渐多了起来，由于很多事情的根源都涉及乾隆帝，嘉庆帝为了维护皇父的尊严，并给自己的皇妹十公主留面子，有意开脱乾隆帝的责任，以维护皇权的尊严，所以在处理和珅的问题上，嘉庆帝采取速战速决的办法，只罗列了和珅二十条大罪。

有关和珅的档案，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中所存的大多是有关他被抄家以及被没收财产的记载，至于他的生平和受审的档案则所存无几，究其原因，可能是和珅的许多事情都与乾隆帝有直接关系，或牵扯皇家的隐私机密，因此档案多被销毁或散失，有的则落到私人手中。清末，据说有一个叫李岳瑞（字孟符）的人，因一次偶然的机会，收集到一部分被称为“和珅供词”的内容，并将其写入《春冰室野乘》一书中，原文如下：

宣统庚戌（1910）秋，北游京师，从友人某枢密处，获睹嘉庆初故相和珅供词，用奏折楷书，犹是进呈旧物。惜仅存四纸，不过全案中千百之一，其讯与供亦多不相应，盖又非一日事矣。录而存之，以见当时狱事之梗概。

一纸系奉旨诘问事件，凡两条。

一问和珅：“现在查抄你家产，所盖楠木房屋，僭侈逾制，并有多宝阁及隔段样式，皆仿照宁寿宫安设，此僭妄不法，是何居心？”

一问和珅：“昨将抄出你所藏珠宝进呈，珍珠手串有二百余串之多，大内所贮珠串，尚只六十余串，你家较多至两三倍，并有大珠一颗，较之御用冠顶苍龙教子大珠更大。又真宝石顶十余个，并非你应戴之物，何以收贮如许之多，而整块大宝石，尤不计其数，且有极大为内务府无者，岂不是你贪黩证据么？”

一纸系和珅供词，凡三条。

奴才城内，原不该有楠木房子，多宝阁及隔段式样，是奴才打发太监胡什图，到宁寿宫看的式样，依照盖造的。至楠木都是奴才自己买的，玻璃柱子内陈设，都是有的。总是奴才糊涂该死。

又，珍珠手串，有福康安、海兰察、李侍尧给的。珠帽顶一个，也是海兰察给的。此外珍珠手串，原有二百余串之多，其馈送之人，一日记不清楚。宝石顶子，奴才将小些的，给了丰绅殷德几个。其大些的，有福康安给的。至大珠顶，是奴才用四千余两银子，给佛宁额尔登布代买的，亦有福康安、海兰察给的。镶珠带头，是穆腾额给的，蓝宝石带头系富纲给的。

又，家中银子，有吏部郎中和精额，于奴才女人死时，送过五百两。此外寅著、伊龄阿都送过，不记数目。其余送银的人甚多。自数百两至千余两不等，实在一时不能记忆。再肃亲王永锡袭爵时，彼时缊住原有承重孙，永锡系缊住之侄，恐不能袭王，曾给过奴才前门外铺面房两所。彼时外间不平之人，纷纷议论，此事奴才也知道。以上俱是有的。

又一纸亦系供词，而问词已失之，凡十七条。

大行太上皇帝龙驭宾天，安置寿皇殿，是奴才年轻不懂事，未能想到从前圣祖升遐时，寿皇殿未曾供奉御容，现在殿内已供御容，自然不应在此安置，这是奴才糊涂该死。

又，六十年九月初二日，太上皇帝册封皇太子的时节，奴才先递如意，泄漏旨意，亦是有的。

又，太上皇帝病重时，奴才将宫中秘事，向外廷人员叙说，谈笑自若也是有的。

又，太上皇帝所批谕旨，奴才因字迹不甚认识，将折尾裁下，另拟进呈，也是有的。

又，因出宫女子爱喜貌美，纳取作妾，也是有的。

又，去年正月十四日，太上皇召见时，奴才因一时急迫，骑马进左门，至寿山口，诚如圣谕：无父无君，莫此为甚。奴才罪该万死。

又，奴才家资金银房产，现奉查抄，可以查得来的，至银子约有数十万，一时记不清数目，实无千两一锭的元宝，亦无笔一支、墨一匣的暗号。

又，蒙古王公原奉谕旨，是未出痘的，不叫来京。奴才（决定）无论已未出痘，都不叫来，未能仰体皇上圣意。太上皇六十年来，抚绥外藩，深仁厚泽，外藩蒙古原该来的，总是奴才糊涂该死。

又，因腿痛，有时坐了椅轿，抬入大内，也是有的。又坐了大轿，抬入神武门，也是有的。

又，军报到时，迟延不即呈递，也是有的。

又，苏凌阿年逾八旬，两耳重听，数年之间由仓场侍郎，用至大学士，兼理刑部尚书，伊系和琳儿女姻亲，这是奴才糊涂。

又，铁宝是阿桂保的，不与奴才相干。至伊犁将军保宁升授协办大学士时，奴才因系边疆重地，是以奏明不叫来京。朱珪前在两广总督任内，因魁伦参奏洋盗案内奉旨降调，奴才实不敢阻抑。

又，前年管理刑部时，奉敕旨仍管户部，原叫管理户部紧要大事，后来奴才一人把持，实在糊涂该死。至福长安求补山东司书吏，奴才实不记得。

又，胡季堂放外任，实系出自太上皇帝的旨意，至奴才管理刑部，于秋审情实缓决，每案都有批语，至九卿上班时，奴才在闱上并未上班。

又，吴省兰、李潢、李光云都系奴才家的师傅，奴才还有何辩呢？至吴省兰声名狼藉，奴才实不知道，只求问他就是。

又，天津运司武鸿，原系卓异交军机处记名，奴才因伊系捐纳出身，不行开列也是有的。

又，清单一纸，开列正珠小朝珠三十二盘，正珠念珠十七盘，正珠手串七串，红宝石四百五十六块，共重二百二十七两七分七厘，蓝宝石一百十三块，共重九十六两四钱六分八厘。金锭金叶二两平，共重二万六千八百八十二两，金银库所贮六千余两。(www.xing528.com)

总之，出于种种复杂的考虑，嘉庆帝给和珅定的二十条罪行如下：

朕于乾隆六十年九月初三日，蒙皇考册封皇太子，尚未宣布谕旨，而和珅于初二日即在朕前先递如意，漏泄机密，居然以拥戴为功，其大罪一。

上年正月皇考在圆明园召见和珅，伊竟骑马直进左门，过正大光明殿，至寿山口，无父无君，莫此为甚，其大罪二。

又因腿疾，乘坐椅轿抬入大内，肩舆出入神武门，众目共睹，毫无忌惮，其大罪三。

并将出宫女子娶为次妻，罔顾廉耻，其大罪四。

自剿办教匪以来，皇考盼望军书，刻萦宵旰，乃和珅于各路军营递到奏报，任意延搁，有心欺蔽，以致军务日久未竣，其大罪五。

皇考圣躬不豫时，和珅毫无忧戚，每进见后，出向外廷人员叙说，谈笑如常，丧心病狂，其大罪六。

昨冬皇考力疾批章，批谕字画，间有未真之处，和珅胆敢口称不如撕去，竟另行拟旨，其大罪七。

前奉皇考谕旨，令伊管理吏部刑部事务，嗣因军需销算，伊系熟手，是以又谕令管理户部题奏报销事件，伊竟将户部事务一人把持，变更成例，不许部臣参议一字，其大罪八。

上年十二月内，奎舒奏报循化、贵德二厅贼番聚众千余，抢夺达赖喇嘛商人、牛只，杀伤二命，在青海肆劫一案，和珅竟将原奏驳回，隐匿不办，全不以边务为事，其大罪九。

皇考升遐后，朕谕令蒙古王公未出痘者，不必来京。和珅不遵谕旨，令已、未出痘者，俱不必来京，全不顾国家抚绥外藩之意，其居心实不可问，其大罪十。

大学士苏凌阿，两耳重听，衰迈难堪，因系伊弟和琳姻亲，竟隐匿不奏。侍郎吴省兰、李潢、太仆寺卿李光云皆曾在伊家教读，并保列卿阶，兼任学政，其大罪十一。

军机处记名人员，和珅任意撤去，种种专擅，不可枚举，其大罪十二。

昨将和珅家产查抄，所盖楠木房屋，僭侈逾制，其多宝阁及隔段式样皆仿照宁寿宫制度，其园寓点缀，竟与圆明园蓬岛、瑶台无异，不知是何肺肠，其大罪十三。

蓟州坟茔，居然设立享殿，开置隧道，附近居民有“和陵”之称，其大罪十四。

家内所藏珍宝，内珍珠手串竟有二百余串，较之大内多至数倍，并有大珠，较御用冠顶尤大，其大罪十五。

又宝石顶并非伊应戴之物，所藏真宝石顶有数十余个，而整块大宝石不计其数，且有内府所无者，其大罪十六。

家内银两及衣服等件，数逾千万，其大罪十七。

且有夹墙藏金二万六千余两，私库藏金六千余两，地窖内并有埋藏银两百余万，其大罪十八。

附近通州、蓟州地方，均有当铺、钱店，查计资本，又不下十余万，以首辅大臣，与小民争利。其大罪十九。

伊家人刘全，不过下贱家奴，而查抄赀产，竟至二十余万，并有大珠及珍珠手串，若非纵令需索，何得如此丰饶，其大罪二十。

向天下公布的和珅所犯的二十条罪状，比起年羹尧和隆科多来，可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其根本原因还是其中的大部分事件牵扯到了乾隆帝，和珅所犯的大多数罪行，不是乾隆帝认可的就是默认的，有些事情甚至是乾隆帝指使或有意无意地放任自流，加之当时社会制度的一些弊端，也就有了和珅这种人的发展空间。“和珅”现象的产生，乾隆帝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甚至可以说这一切都是乾隆帝一手造成的。这样说丝毫没有减轻和珅罪行的意思。在当时来说，和珅是乾隆帝的精神支柱，是乾隆帝的代言人，和珅更像是乾隆帝的影子。由此可见，乾隆帝具有两面人性，其中恶的一面，通过和珅体现了出来。

和珅所犯罪状公布的同时，为了维护皇权的尊严，开脱乾隆帝的责任，嘉庆帝专门下谕特别强调说，和珅的问题如能及早参劾，皇考一定会把和珅处以重典，把他绳之以法。可是许多年来，竟没有一个人弹劾和珅，竟没有一个人正面奏及和珅的事情，这样做表面上是不烦劳圣心，实际上是畏惧和珅，忌惮和珅，而钳口结舌。嘉庆帝把乾隆帝的责任开脱出来，却把责任推到众多朝臣身上。

嘉庆帝在乾隆帝的大丧之日即迅速铲除了大清国的头号大蛀虫和珅，没收了和珅的家产，在大快人心的同时，也背上了一个“贪财”皇帝的称号。民间有一句顺口溜：“和珅跌倒，嘉庆吃饱。”

乾隆帝死后，和珅很快被杀掉了，他的巨额家产却成为人们所关注的焦点。嘉庆帝向世人表示他惩办和珅、查抄和珅的家，完全不是因为和珅是大清国的首富，嫉妒他的“钱”，而是因为他“不法已极”，“朋比为奸，获罪甚重，不得不治”，“蠹国殃民，专擅狂悖。和珅一日不除，则纲纪一日不肃”。并因此向人解释说：“向来臣工有以贪墨获罪者，例将家产籍没入官，总视其获罪之轻重，而不计其赀产之丰啬，即如赃私狼藉，家产优厚，从未有如和珅者。然春间查抄之后，除违制之物，如正珠、朝珠、圭式案之原不可以颁赐臣工，其余章服什物，俱各视王公文武大臣以及御乾清门侍卫等品级、职分应用者，悉行分赐，下至宫中内监，亦无不遍邀赏赍。而留赐和孝公主者，更不可胜计，惟零星破旧物件，始交崇文门变价，所值无几，此人所共知也。”

嘉庆帝为了表明自己不是好财贪货之主，再次强调：“朕在藩邸时，则一切财用犹有人己之别，今已天下为家，岂仅以藏诸府库者视为己有。此项查抄赀物，纵有隐寄，自朕观之亦不过在天之下，地之上耳，何必辗转根求。”

嘉庆帝的这些说法表明，在当时的社会上确有说他因贪图和珅的财产才除掉和珅的言论，否则嘉庆帝不会这样反复表白。

史料记载，和珅的全部家产大多数收归国有了。其中，金银和制钱等绝大部分被送到户部大库或内务府广储司银库；珠宝玉器、金银器皿、首饰、古玩、铜器、锡器、皮张、绸缎、布匹、家具、衣物和鞋帽等，除一小部分赏给了王公大臣、公主、御前侍卫和太监等外，另一少部分（主要是一些破旧物件、戏装等）在崇文门和热河变卖成现钱，交到内务府广储司银库，其中绝大部分都被内务府接收，成为嘉庆帝的财富了。和珅在北京的住宅、花园除一部分赏给和孝公主居住外，大部分赏给了几个亲王，和珅的老宅子仍赏给和珅之弟和琳的儿子丰绅宜绵居住。和珅的当铺，除把永庆当赏给了永璇、庆余当赏给了永璘、恒庆当赏给了永琅外，其余的都交给内务府管理，收入供皇帝挥霍。和珅在北京的铺面房除赏给王公大臣一部分外，其余的也都归内务府管理。和珅的土地大部分入官，一小部分赏给了太监。和珅在热河的房产，也都赏了人。和珅的衣物、书籍，除一部分赏人外，大部分交到内务府了。和珅在蓟州的坟茔被拆除，连附近看坟人的房子也一起被变卖。和珅的家奴、仆人及其家属一起被变卖。这些收入都交到了内务府。

嘉庆四年（1799）五月十八日，嘉庆帝法外开恩，赐和珅上吊自尽。这个大清国有史以来最大的贪官蛀虫和珅，终于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他的生命虽已结束，但他留给后世和大清国的是社会的腐败、黑暗，以及最终的灭亡。

据说，和珅临死时写下了一首绝命诗，这首二百余年来令人不解的诗为：

五十年来梦幻真，今朝撒手谢红尘。

他时水泛含龙日，认取香烟是后身。

和珅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在他大起大落之后，或许会留有总结自己一生的绝命诗，但是否就是上面的那一首，人们说法不一。单就上面的那首诗来说，至今也没有人能给予合理的解释。

和珅与乾隆帝的关系不但密切得出乎寻常，而且可以说暧昧得异常，这使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成谜，并且和珅死后的托生也成为有争议的说法了。但不管怎么说，乾隆帝对于和珅的宠爱确实超出君臣、亲家的关系，和珅大贪特贪的直接后果，是官场与军队的贪污腐败，成为当时的社会风气之一。大清亡国，大清祖坟被盗，这其中也有和珅的一份“功劳”。

实际上，和珅的倒台，并未像嘉庆帝想象的那样，使得大清王朝的吏治出现新的转机；相反，由于嘉庆帝在铲除和珅时所暴露的不彻底的性格，使大清帝国的航船在历史进程的污流浊水中，悄然告别嘉庆帝一厢情愿的“康乾盛世”局面，向着暗流、险滩密布的河道无可奈何地滑行下去。对于这种结局，笑到最后的，竟是后来的外国列强以及民国时期的孙殿英和那些通过孙殿英得到好处的各路军阀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