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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研究导论》译者弁言,朗格诺瓦、瑟诺博司

时间:2023-11-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译者弁言《历史研究导论》一卷,著者朗格诺瓦、瑟诺博司二氏。弃置箧底复年余,今夏归国居南京,乃取旧稿删订润色之,间于篇中征引事实有不能明者,为附注于章后焉。凡人若能具有原本已亡失之各种抄本,以视仅有一孤本者,其情形自较便利。

《历史研究导论》译者弁言,朗格诺瓦、瑟诺博司

译者弁言

历史研究导论》一卷(Introduction aux Etudes Historiques),著者朗格诺瓦(C.V.Langlois)、瑟诺博司(C.Seignobos)二氏。朗氏法兰西国家藏书楼主任,瑟氏巴黎大学历史教授也。是书以一八九七年八月出版于巴黎,书虽稍旧,然远西后出谈历史方法之书尚未有逾此者。

吾读此书在一九二〇年之秋,于时瑟诺博司先生在巴黎大学文科讲授近代史及历史方法。吾自是年秋迄于一九二一年冬,凡阅时一年,朝夕挟书册亲受先生讲课。一九二二年三月,游柏林,居康德街一小楼,日长多暇,乃以是书法文原本及英国G.G.Berry氏译本参酌译之,日成数章,二月而毕业。弃置箧底复年余,今夏归国居南京,乃取旧稿删订润色之,间于篇中征引事实有不能明者,为附注于章后焉。

论历史方法之专书,世不多见。英美所著者,有Robinson氏之New History,有Vincent氏之Historical Research,有McMurry氏之Special Method in History,有Woodbridge氏之The Pur pose of History,有Nordain氏之Inter pretation of History,有Seligman氏之Economic Inter pretation of History,有Gooch氏之History and Historians of 19th Century,有Barn氏之The Past and Future of History等书,然以较此书体大思精,咸有逊色。法国史家Fustel de Coulanges氏成书曰Recherche des Quelques Problemes d’Histoire(《历史搜讨之数问题》),虽其书甚美,然所论多具体事实而少抽象方法。本书著作者瑟诺博司先生于后此数年更成一书曰Methode Histo‐rique Appliquer Sux Science Social(《应用于社会科学上之历史方法》),其书亦佳,然特本书之撮要节本而已。故讨论抽象史法而体大思精之作,本书当首屈一指也。

吾国旧史繁赜,史学之发达较他学为美备,关于咨访搜辑校雠考证之事,与夫体例编次文辞名物之理,莫不审晰入微,措施合法。刘知幾氏《史通》,章学诚氏《文史通义》、《校雠通义》,其最著之作也。二氏所作,其间探讨之道,辨晰之事,东西名哲,合轨符辙,无有异致。本书所陈,或符前哲旧言,或出远西新谛,请举一二,用示读者

其在史料之搜集,刘氏曰:“书事记言,出自当时之简;勒成删定,归于后来之笔。然则当时之草创者,资乎博闻实录,若董狐、南史是也;后来经始者,贵乎俊识通才,若班固陈寿是也。必论其事业,前后不同,然相须而成,其归一揆。”(《史通外篇·史官建置》)本书亦云:历史由史料构成,无史料则无历史。(《上篇·搜索史料》)又云:凡人于此应选择,或全弃此事不为,或决意投身为此预备工夫之鉴定工作,决未尝更思以余时造史,故彼之工作,皆为后来者及他人也。(《中篇·校雠考证与校雠考证家》)其符合一。章氏曰:“倘风俗篇中,有必须征引歌谣之处,又不在其例。”(《文史通义·修志十议》)又曰:“余修《永清县志》,亲询乡妇委曲。”本书亦云:凡欲征求有关近世之事,必用咨访故旧之法。(《上篇·搜索史料》)其符合二。章氏曰:“今之志乘所载,百不及一。此无他,搜罗采辑,一时之耳目难周,掌故备藏,平日之专司无主也。尝拟当事者,欲使志无遗漏,平日当立一志乘科房……目录真迹,汇册存库,异日开局纂修,取裁甚富。”(《文史通义·答甄秀才论修志第一书》)本书亦云:凡史料有关于人类所占据之远古者,皆聚集之,分类集列,藏于为此事而设之建筑中。凡将巨额史料集中收藏,乃自然进化之良美结果。(《上篇·搜索史料》)其符合三。章氏曰:“古物苟存于今,虽户版之籍,市井泉货之簿,未始不可备考证也。”(《文史通义·亳州志掌故例议中》)本书亦云:别一部为实物史料之鉴定,若建筑雕刻图画之作品,及其他军器衣服用具钱币奖章甲胄之类是。(《上篇·辅助之科学》)其符合四。

其在校雠考证,章氏曰:“部次不精,学术之所以日散也。……古人著录,不徒为甲乙部次计……欲人即类求书,因书究学。”(《校雠通义》)本书亦云:无论研究历史某点,必先事将其史料加以类分整理,以合理而便利之方式,措置为一定程序。此在历史家职务中,盖为表面若甚卑近,而实际极为重要之一部分工作。(《中篇·史料之类分整理》)其符合一。章氏曰:“校书宜广储副本,夫博求诸书,乃得雠正一书,则副本固宜广储以待质也。”(《校雠条理》)本书亦云:史文之逐渐变讹,乃遵一定之律令,于此须以十分劳苦,发现及整理其原本与抄本间之彼此殊异。凡人若能具有原本已亡失之各种抄本,以视仅有一孤本者,其情形自较便利。(《中篇·原本文字鉴定》)其符合二。章氏曰:“考证之体,一字片言,必标所出。所出之书,或不一二而足,则必标最初者。最初之书既亡,则必标所引者。”(《文史通义·说林》)本书亦云:鉴定之事,必须问彼报告之人是否为准确无误。若彼仍系得自他人者,则寻迹追捕,弃此居间人而更转于他人,直到获得彼曾亲创此第一次之记载者,然后问彼是否曾为精确之观察。(《中篇·忠实与精确之反面鉴定》)其符合三。章氏曰:“书之易混者,非重复互注之法,无以免后学之抵牾。书之相资者,非重复互注之法,无以究古人之源委。……而始有裁篇别出之法耳。”(《校雠通义》)本书亦云:一切校雠家历史家之对于史料,常需要一种之例证为一切目录所未能供给之者,例如此一史料之著名与否,及其既经批评注释使用与否是也,是必借助力于书目总论。此种书目总论,乃系就已刊行之各书籍,由多方面着眼以汇集编纂而成。(《上篇·搜索史料》)其符合四。

其在记载之真实,刘氏曰:汉魏以降,史官取人有声无实,“生则厚诬当时,死则致惑来代”(《史通外篇·史官建置》)。又曰:“古今路阻,视听壤隔,而谈者或以前为后,或以有为无,泾渭一乱,莫之能辨。”(《史通内篇·采撰》)本书亦云:凡一著作家之所论述,或非其所自信,盖彼本可作讹言也。凡彼所自信者,亦常非彼所真正遭遇,盖彼本可有时错误也。(《中篇·忠实与精确之反面鉴定》)其符合一。刘氏曰:“敌国相仇,交兵结怨,载诸移檄,庸可致诬,列诸缃素,难为妄说。”又曰:“郡国之记,谱牒之书,务欲矜其州里,夸其氏族,读之者安可不练其得失,明其真伪者乎?”(《史通内篇·采撰》)本书亦云:著作家有时为其自身及其同群之虚荣夸耀所惑而为讹言者。又云:彼或对于一社群朋党,或一主义学说训条有所同情与不同情,乃至于改变事实。其情形为对于所友好者优厚之,对于所仇视者不优厚之。(《中篇·忠实与精确之反面鉴定》)其符合二。刘氏曰:“至如史氏所书,固当以正为主……若喻过其体,词没其义,繁华而失实,流宕而忘返……不其谬乎?”(《史通内篇·载文》)本书亦云:著作家欲以文章辞采之美妙,取悦于群众,故彼依据其审美之意念,使之润色增美,而致于改变事实。(《中篇·忠实与精确之反面鉴定》)其符合三。刘氏曰:“齐史之书崔弑,马迁之述汉非,韦昭仗正于吴朝,崔浩犯讳于魏国,或身膏斧钺,取笑当时,或书填坑窖,无闻后代。夫世事如此而责史臣不能申其强项之风,励其匪躬之节,盖亦难矣。”(《史通内篇·直书》)本书亦云:著作家欲取悦于群众,或至少亦求群众之不惊怪而开罪,故彼所表出之情感意念,力求与其同群所信奉趋向者相融合调和,以致改变真实。(《中篇·忠实与精确之反面鉴定》)其符合四。

至若其论历史鹄的,则章氏曰:“文章之用,或以述事,或以明理。事溯已往,阴也;理阐方来,阳也。”(《文史通义·原道》)又管子曰:“疑今者察之古,不知来者视之往。”本书亦云:历史之于吾人,悉列载各种社会,而使吾人了解其风俗习尚之变迁,使吾人狎熟于一切社会形式之变动,而将吾人畏惧变更之传染病,疗治痊愈。(《结论》)其符合一。其论文章体式,则刘氏曰:“私徇笔端,苟炫文采,嘉辞美句,寄诸简册。岂知史书之大体、载削之指归者哉?”(《史通内篇·论赞》)章氏曰:“期明事实,非尚文辞。苟于事实有关,则胥吏文移,亦所采录,况上此者乎?苟于事实无关,虽扬班述作,亦所不取,况下此者乎?”(《文史通义·修志十议》)本书亦云:历史家对于修饰辞华及过去之金刚石与纸上之笔花,可轻视而不注重。非谓将一切纯洁强固简雅含蓄之文体,亦一并摒除也。史文造作之事,须能善为着笔写出,使凝练适合,而又决不以珠玉华饰自掩其真。(《下篇·史文造作》)其符合又一。(www.xing528.com)

难者曰,凡兹所论,诚为符合,然斯既先哲旧言,且为吾所固有,何取移译外籍,更加复述乎?曰,是盖有说。

刘知幾、章学诚之书,诚哉其条理详备矣!然其与本书相符合而未尽符合也。本书《上篇》第二章所论历史家辅助科学,与其解识古文鉴别器物之法。《中篇》第二章所论鉴别同型副本,有两个抄本相同,或多数抄本相同者,当如何鉴别是非;又多数抄本彼此传抄者,当如何排列其宗支谱牒,以察其所由转变之迹。第三章所论侦察两种史料同事抄袭之弊。第四章所论整理史料时,所用单页零简之活动纸片法。第五章所论校雠考证家之专业情形。第六章所论古今史料文字因时地而意义变迁之状况。第八章所论考察相符合之史料是否确相符合,与历史中之鬼物妖异问题,及历史学当服从一切自然科学规律之理由。《下篇》第二章所论社会事实联带之因果。第三章论理想推度之道。是皆刘章二氏之所未发也,是皆《史通》与《文史通义》、《校雠通义》中之所未及也。

夫方法论为肤浅之物,非学术之本身,曾何足取。吾非盲聋,宁敢厚诬中国史学之无方法?唯以吾国史籍浩瀚,史料芜杂,旧日法术或有未备,新有创作尤贵新资,则撷取远西治史之方以供商兑,或亦今日之亟务。此则译者所由从事之志耳。

译述定名,本非易事。érudition一字,义若吾国汉学工夫,不外从事一切史籍之搜索、校雠、考证、刊布诸役。英译于此,但用通名曰scholar,曰scholarship,名义失之恒常,无以显示斯事专职。译者于法书原名érudit一字,译作校雠考证家。于érudition一字,译作校雠考证学。虽命名不根,辞意繁冗,然读者庶以了然斯事所职而弗致误解(著者瑟诺博司先生,少年曾留学德国,研习史学。故篇中屡举德语名辞,兹译仍其旧焉)。

附篇二章,于本书主旨无关,然其论法兰西历史教育情形,并可供国中学校参考。

斯译参酌英法两本,比较为之,或有出入,其有与英译辞语不尽符合者,则法文原本可复按也。

一九二三年八月,李思纯记于南京东南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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