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文学六十年：网络与80后、90后文学

从1999年痞子蔡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发表，网络文学至今已走过十多年。网络文学发展之迅猛，远远超出了人们的预料。无论是否喜欢，网络文学已经成为这个时代的表征之一。它不仅塑造了自己的文学英雄，如安妮宝贝、李寻欢、蔡智恒、宁财神、心有些乱、邢育森、俞白眉、韩寒、郭敬明、张悦然、步非烟等，而且建立了如江湖语言一样的文学语言。如果不懂这种语言，不仅会遭到网民的歧视，而且也不可能进入网络文学的内部世界。

应该说，每一次传播工具的改变，都是相对民主化的过程。如果说在“印刷资本主义”时代实现了人无需面对面即可交流的话，那么，网络时代确实模糊了时空界限，传播变得易如反掌。更重要的是，当网络摆脱了审查制度和生产、传播过程的经济制约之后，“创作”开始属于更多的人。技术革命在这个意义上确实带来了“解放”和“自由”。但是，技术革命是否真的带动了文学革命，起码现在还是个问题。值得注意的是，网络文学的狂欢适应了这个时代廉价的“游戏”要求，如网络文学的经典之作《第一次亲密接触》《大话西游》《悟空传》等，它和消费主义意识形态支配下的大众文学遥相呼应，在不同的形式中改变着文学功能。

80后作家已经成为一个不能忽视的文学现象。韩寒的《三重门》一经出版，立即成为了当年最畅销的图书，此后出版的《一座城池》《长安乱》《毒》等都有大量青年读者；中学毕业后，韩寒拒绝了复旦大学的入学通知书，成为一名赛车手；网名“四维”的郭敬明，接连出版了《幻城》《梦里花落知多少》《左手倒影，右手年华》《岛》系列等作品，不断制造着出版神话。他拥有着成千上万的粉丝，粉丝们亲切地喊他“小四”。2004年，韩寒、郭敬明旋风般挤进了福布斯公布的“中国名人榜”；春树，这个曾经登上美国《时代周刊》封面的女孩，其代表作长篇小说《北京娃娃》版权已卖到美国、英国、西班牙、荷兰、意大利、日本、德国、香港、台湾等20多个国家和地区。还有被称为“少年沈从文”的李傻傻，获得第三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2004年度最具潜力新人奖的张悦然，等等。自1999年以来，多家出版社已为80后作家出版数目庞大的作品，并且迅速占据了中国文学图书市场，与现当代作家作品平分秋色。而在80后作家狂飙突进的时候，问题似乎也凸显出来。他们的作品被认为是“一次性文化消费品”“文学快餐”，人们认为80后作家还不能与传统意义上的文学相提并论。

在信息技术高速发展的环境中，人们的阅读方式发生了改变，网络文学新类型也应运而生，如玄幻小说、穿越小说、仙侠小说、灵异小说、同人小说等。当韩寒、郭敬明等80后作家已经被“经典化”的时候，新的网络作家不断出现。我吃西红柿、跳舞、唐家三少和血红被誉为2009年网络文学中的“四驾马车”。他们创作的《星辰变》《恶魔法则》《斗罗大陆》《升龙道》等作品，红遍网络文学的各个角落。(www.xing528.com)

就在对80后文学莫衷一是的议论中，吴子尤的《谁的青春有我狂》出版，宣告了90后一代登上文坛。对90后整体来说，初试锋芒虽然没有80后那般风光或“雷人”，还没有韩寒、张悦然、郭敬明等这样声名显赫的偶像人物，但已逐渐形成潮流并形成了这一代青春文学的抢眼看点，应该是不争的事实。这代人对历史记忆的缺失，决定了他们与宏大叙事的无缘，个人经验和记忆是他们主要的书写对象。于是，我们在《褪色，褪色》中看到的是散乱的生活碎片，是异国经验和青春时节对青春的感伤追忆；苏小次的《西藏之蓝》是对信念的誓言和对高远的想象，超凡脱俗又唯我独尊；朱戈的《摇滚的日子》里空虚又忙碌，无所事事又不甘寂寞；吴如功的《甜品街》是对这个街区梦魇的夸张想象和书写，亦真亦幻中拆除了虚实界限；任其乐的《我的失败与伟大》是当代少年常见的生活场景，对写情书、斗殴打架的盎然兴致，在小品化和戏谑的调侃中，对生活的解构有王朔之风。

刚刚显山露水的90后，读经典更读韩寒和《最小说》，因此他们有80后的遗风流韵，但更尊崇个人经验，有些感觉甚至令人猝不及防。他们爱与狂的自由心灵，迎来的一定是他们不可限量的文学未来。但他们一样的“个性”或者说被“同质化”的个性也是可怕的。重复或雷同以及技法的简单化与大家争相表现他们理解的自我或个性有关。究竟什么是文学的个性或独特性，对这代作家来说，可能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