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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文化及艺术的发生,人与文化的发生

时间:2023-05-0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第一节人与文化及艺术的发生一、人与文化的发生如果我们不是以进化论的观念来看待文化和艺术的历史,那么“原始”仅能指编年史意义上的原始性。根据达尔文的生辰相关律,身体某一部分的进化总要引起其他部分相应的改变。古人类学研究成果表明,距今三百万年的人类的平均脑量仅六百毫升到七百毫升;一百万前的人类的脑量增加到八百毫升到一千毫升;到二十万年前的智人,脑量已增加到一千九百毫升,与现代人的脑量相当。

人与文化及艺术的发生,人与文化的发生

第一节 人与文化艺术的发生

一、人与文化的发生

如果我们不是以进化论的观念来看待文化和艺术的历史,那么“原始”(primitive)仅能指编年史意义上的原始性。美国学者斯蒂芬·梅森在其《自然科学史》一书中指出:“到目前为止,真正有积累性的只是科学中的一部分,即科学的应用技术和它的经验事实及其规律,古希腊人杠杆原理和光的反射原理已成为科学永久遗产的一部分,但是希腊人另外的一些理论,现在看来就只有历史价值了。”(1)这句话的意思是,在人类历史中只有科学并且只有科学的活动中的“应用技术”和“经验事实”是进化的,而人类的精神、情感哲学宗教理念、道德伦理学说甚至经济法律制度都很难说是进化的,尤其是艺术,它从一开始就对应着人的“情感”和“审美意识”,(2)不管是在史前社会还是在文明社会,艺术总是一定社会生活条件下人类思想感情和审美意识的反映,因此,只要人类的“情感”和“审美意识”并不像生物界那样由低级阶段到高级阶段不断进化,或者说只要这种进化相对来说极其缓慢,那么,用进化论观念来建构人类艺术史,就很难奏效。比如一般皆认为原始艺术技巧幼稚,可是现代超现实主义画家达利的作品就很像原始技巧幼稚的岩画,立体主义画家康定斯基的作品又接近原始纹饰中的抽象几何图案,这是艺术的进化还是退化呢?康德对艺术的看法与艺术进化论观点迥异其趣,他认为艺术乃天才的事业,在《判断力批判》(见图3-1)一书中,他认为美的艺术只有手法(modus)没有方法(methods),艺术达到一个界限不能再前进,这界限或早已达到而不能再突破;并且这样一种技巧也不能传达,而是每个人直接受之于天,因而人亡技绝,等待大自然再度赋予另一个人同样的才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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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1 康德的《判断力批判》

艺术是发展进化的,还是随机演化的,抑或艺术精神在人类历史上贯通古今独立不遗?艺术何时,如何,为什么发生?(4)艺术的本质是什么?原始文化与原始艺术是同时发生的吗?要想回答这些问题,我们必须从人和人的发生谈起,因为我们今天所说的“文化”、“艺术”(不管是西方的概念,还是东方的概念)都是由人或通过人而成立起来的,因为它们都有属人或人的“确证”的本质规定性。它们既是史前人类的心灵奥妙,也是当今人类心灵的奥妙。

人类不是上帝创造的,不是从元气混沌中,由阴阳二气和合而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也不是像印度神话里所说由金蛋上裂壳而出世的,(5)科学人类学通过人与类人猿以及黑猩猩大猩猩遗传基因的对比分析,证明人类是由动物进化而来,至于动物由何进化而来,生命由何进化而来,这是自然科学的研究领域,与我们讨论的人与文化及艺术的起源关系不大,我们暂且只“还原”到这儿存而不论。

人类的始祖是距今三千万至一千万年间,生活在热带和亚热带茂密森林中的古猿——一种特别灵敏的林栖灵长类动物。大多约在距今一千五百万年至八百万年间,由于一种我们还不十分清楚的原因——一说是造山运动引起森林减缩,灵长目动物中最富于好奇心和探索精神的一支,便被迫地或自愿地或半被迫半自愿地告别了森林,走向开阔的平原地带,并一举使自己从林栖变成了地栖。几乎与其同时,它们也就由四肢攀缘一变而为双足直立,成为古人类学上的所谓“类人猿”(6),人类机体在自然生存的压力之下,发生了重大变化,原来主要用来采摘攀缘的前肢变成了主要用来使用工具的“手”,人的身体的行为模式的改变使“劳动”介入了人类的生存领域,马克思认为:劳动有专属人的特征。劳动过程结束时得到的结果,在这个过程开始时就已经在劳动者表象中存在着,即已经观念地存在着。他不仅使自然物发生形式变化,同时他还在自然物中实现自己的目的,这个目的是他所知道的,是作为规律决定着他的活动和方法的。劳动是人类有意识的行为,而意识来自大脑,在这个人类机体发生重大变化的过程中,人脑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根据考古学家的考证,例如从爪哇人、北京人化石材料中可以看出,进步的肢体与原始的头骨显得极为不相称。也就是说,在“类人猿”从树上走到地上之后,由于上肢机能不断得到强化,尤其是手的机能不断得强化,从而促进了大脑机能的完善。根据达尔文的生辰相关律,身体某一部分的进化总要引起其他部分相应的改变。我们今天所说的“心手相应”实际上是从那个时候经过长期的“心”与“手”之间的机能的相互强化才固定下来成为我们的先天性习惯的。列雅·布留尔认为原始人已具有了这种能力:“在那时,手与脑是这样密切联系着,以至于手实际上构成了脑的一部分。文明的进步是由脑对于手以及反过来手对于脑的相互影响而引起的。”(7)

脑量的增加和大脑皮层的增殖对于人类意识的产生具有决定性意义。古人类学研究成果表明,距今三百万年的人类的平均脑量仅六百毫升到七百毫升;一百万前的人类的脑量增加到八百毫升到一千毫升;到二十万年前的智人,脑量已增加到一千九百毫升,与现代人的脑量相当。智人与现代人的大脑皮层有一百五十亿个神经细胞,而黑猩猩大脑皮层却只有一百二十亿个神经细胞。由于每个神经细胞都具有能和其他细胞形成联系的延展和分支,而平均一个皮质细胞从其他细胞的分支中可以接受大约两千种联系,因此,这个巨大的复杂的网络能够形成数量上难以想象的神经模式。人类对世界、对自然以及对人类自身的感知和解释都是通过这个神经模式来进行的。法国神经生理学家尚格认为,行为、思维和情感等来源于大脑中产生的物理化学现象,这是相应神经元组合的结果;澳大利亚学者艾克尔斯也认为是大脑皮层及其联合在一起的皮层下核的某些高度复杂的模式运动产生了意识经验。(8)

脑的变化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有人说从“类人猿”到“有意识”的人的变化演进需一两千万年时间,(9)如果说人类迫于环境的压力从树上下来走到大地上的时间上限在一千五百万年至八百万年前,那么人类开始使用人工工具成为有自我意识的人,其时间上限大约在三百五十万年前至一百五十万年前之间。(10)

石器时代虽然已是人的时代,是人的自我意识觉醒并逐渐强化的时代,是人可用“用人工工具制造人工工具”的时代,在考古学和进化史上是一个“突变”和“飞跃”,但是和文明时代相比较而言,毕竟也是极其漫长的数百万年时间,诗人毛泽东浪漫主义想象将这一时期比作人的童年时期。“人猿相揖别,只不过几块石头磨过,小儿时节。”准之于生命进化的历史来说也无不可。正是在这个漫长的原始时代,人类的文化和艺术开始发端并成其泱泱大观。

动物如海獭就能够用石块砸开贝壳,以取食里面的肉;加拉帕戈斯岛上的一种啄木鸟,能用树枝掏取树洞中的食物;鸟类之筑巢,兽类之垒窝,都可以看作是对天然材料的利用;但是在类人猿时代(石器、骨器)时代,由于类人猿手与脑的进化,人类远祖已不能满足于天然工具的使用,而终于开始使用人工工具;今天的学者把这个过程想象为:先是用爪和牙修整掰断的树枝,从而给天然工具打上了加工的印记;继而是利用天然石片加工木工具,开始了用天然工具(而不是爪牙)制造工具的活动;最后,为了获得更为称手的加工木类工具的工具,石器的加工和制作被提上了工具制作的日程,并终于开始了用人工工具制造人工工具的新阶段。从此人类不但有了自己制造的工具,而且有了自己制造的“制造工具的工具”。这是一个质的突变,是人类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一次巨大的飞跃,而人类的前史也就宣告结束,文化的历史便正试揭开帷幕。(11)

因此,我们可以把人类制造的第一件“制造工具的工具”(有意识制造出来的工具)作为“人猿揖别”,人类从混沌里走出并产生了人类的“文化”的开始。1871年出版,并被视为文化学开山之作的爱德华·泰勒(1832—1917)的经典著作《原始文化》对“文化”的定义是:

文化或文明,就其广泛的民族学意义来说,是包括全部的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风俗以及作为社会成员的人们所掌握和接受的任何其他的才能和习惯的复合体。

很显然在这个文化定义中,人类物质文化成果没有被包括在内。这主要与泰勒的文化进化论观点有关,泰勒将人类漫长的发展的主要倾向,确定为是从“蒙昧状态向文明状态的过渡”,“高级文化就是从人类的初级文化逐渐发展或传播起来的”,人类文明是“依据蒙昧状态、野蛮时期和文明时期的阶梯从一个阶段到另一个阶段的运动。”(12)很显然,人类告别蒙昧混沌状态所打造出来的第一件“制造工具的工具”太原始、粗糙,还不能算作是“文化”的成果。但是,也有学者认为泰勒给“文化”所下的这个定义是一个“错综复杂的总体”,它意味着一个特定社会或社群的一切活动,包括物质的和非物质的一切内在的和外在的活动,而成为信仰、信念、知识、法令、价值、乃至情感和行为模式的总和。(13)在《原始文化》一书中,泰勒提到大量的人类早期物质文化成果,如巨石建筑湖泊民居、火的遗留等,在该书的结论部分出现了这样的一段话:

假定考古学,引导学者的心力回到最遥远的已知人类生活环境中来,表明这种生活是属于一种确定的蒙昧人的类型;假定一种粗糙的燧石小斧,是从人类学家书桌置于其旁的漂流砾石层内的巨大骸骨堆中挖掘来的,这燧石斧对于考古学家来说,是一种非常典型的原始文化物品。它简单而精巧,粗拙然而实用,技术水平低然而确定开始一步步向更高的技术水平发展。(14)(www.xing528.com)

可见泰勒的“文化”定义中虽没提到物质文化,但他并没有否认原始文化中的物质文化成果。只不过本着文化进化、发展、革新的基本态度,他只是认为这些原始的工具不具有重要的文化价值。

我们在本书第一章对汉语传统里的“文化”一词进行观念梳理时,认为汉语传统中的“文化”一词是指以历代圣贤智哲(尤其是儒家精英人物)的思想、理念来不断完善人类社会,其逻辑前提是“道”,“道”是宇宙创化的普遍真理,用契合此“道”的“人文”、“人道”、“人所理解并创造的宇宙秩序,异质而同构的人伦道德系统”教化天下,乃是将人类社会引向理想完善之境的不二选择。从广义上看,所谓“文化”还指向依据“人文”和“天道”而逻辑地展开的典章制度、文学艺术、伦理规范、信仰系统等。这儿,似乎中国传统语境中的“文化”一词也不包括人类的物质文化成果,但我们只要仔细审察便可推知,其实这个“文化”还是包括了物质文化在内,所谓“人文”,也即人根据“天文”(“天道”)而作出的有意识的物质和文化的创制,如原始人根据长期使用工具所得到的光滑感、对称感等感性认识,来磨制一块石刀或石斧,这实际上也是在把符合“天道”的“天文”的规律性认识熔铸在原始工具里,因为“天文”、“人文”异质而同构,所以一件原始工具里实熔铸了“人文”(人的意识)因素,从文化传播学的立场来看,这种熔铸了人的主观意识并符合“天道”的“人文”工具不断完善并从一个地方流传到另一个地方,也是一种“人文教化”。当代学者陆扬、王毅在其所著《文化研究导论》一书中,就认为《易·彖传》中“小利而往,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的天文、地文、文明三个重要范畴,是中国人对于人类文化形态的认知,在这个文化概念里,已经包会了精神、物质和制度文明的不同层面的阐释。(15)

“文化”的当代定义中,以1982年在墨西哥举行的第二届世界文化政策大会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成员给“文化”下的定义为代表:

文化在今天应被视为一个社会和社会集团的精神和物质、知识和情感的有所与众不同显著特色的集合总体,除了艺术和文学,它还包括生活方式、人权、价值系统、传统以及信仰。

如果我们这个“文化”定义来打量人类的原始文化,那么我们就可以说人的出现就是文化的出现,或者说人和文化是同时发生的,因为人猿揖别,人从混沌中出挣脱出来成为人的标志是其制造出了镌刻着其主体意识的工具——制造工具的工具,我们无法确认其发生的时间,也没有必要确认其发生的时间,这件工具就是人类最早的物质文化产品,它是人类文化发生的标志。(16)

二、艺术的发生

关于艺术的发生有两种看法,第一种看法认为艺术与文化同时发生,艺术起源与人类起源同步。当代学者刘晓纯在其《从动物快感到人的美感》一书中认为,人的美感是由动物的快感进化而来的,审美尺度是从快感尺度进化而来的;快感是生物体的本能要求,而生命主体的快感尺度是既定的,与主体的意愿无关,它的变化受到生活环境的影响,与生物进化有关,但是人的需求和欲望与快感又构成一种关系,并左右着人的行为。美感是快感的发展升华和质变,是快感中的一支特殊分支和高级形态。人类制造工具是“石器形制的进化”,这种进化是人类对自然韵律的破坏到人工韵律的形成过程。在工具中体现的是韵律美和人的本质力量的自由显现。因此,第一件人造工具就包含了艺术因素。(17)邓福星在《艺术前的艺术》一书中也认为,简陋的石器制造,也顾及到用起来方便、省力、以引起主体的快感。这种属于善的快感,伴随着或相应地引起了美的快感。石斧或石铲在造型方面那均衡、对称和尽可能光洁的特点,同时具备了一定程度的审美价值,已经具备了一定意义的视觉艺术的艺术美(18)

从生物体的生理快感角度来认识人类的审美意识的发生有一定的说服力。印度智者婆罗多牟尼早在公元2世纪时就创立了印度美学中的“情味”论,也是从人类对“味”的快感上升至对于各种情欲、情感的深层次认知。(19)不过我们应注意,人类的审美意识远比快感要复杂得多。现代意义上的审美实际上是通过对于人类的情感的体验、审视而通向对于理性、终极本质的认知。原始人以直觉性的快感所制造出来的“人造的工具”,其审美认知水平极为低下,和我们今天所说的艺术作品在功能上和审美认知上存在着较大的差别。

也有的学者从审美主体生成这个角度来认知艺术起源与人类起源的共通性。人有意识地制造工具,实际上是将生物机能所能感受到的秩序、平衡、光洁、和谐等肉体组织神经间的协调活动,上升为一种主动意识和经验行为,并在大脑中形成了机能的定位。这种机能的经验成为一种主动行为之后,便上升为心理价值和审美尺度,因此,工具的制作者成为最初的审美主体,工具的形式即是后来人类艺术品的原始形式,最早的工具本身也就成为人类原始的艺术品。(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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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2 中国岩画

艺术发生学的第二种看法认为,艺术的发生相对于人类及人类文化历史来说,要晚得多,人类已有三百万年的历史,而艺术和审美并不是人类脱离动物界之初就有的,而是到了旧石器时代中晚期的晚期智人时代才逐步具有的。就考古学家承认的范围而言,人类第一次的艺术创造活动在欧洲大概最早出现在三万五千年前的冰河期。它们是由长毛象、野牛、野马、鹿的狩猎者创造出来的。(21)郑元者在有关著作中引证史前考古学的最新资料,将人类史前艺术的发生时期由旧石器晚期克罗马农人向前推进到二十三万年前原始公社中期或原始公社后期的阿舍利文化期,在叙利亚西南部戈兰高地(Golan Heights)的贝雷克哈特拉姆(Berekhat Ram)遗址(属于阿舍利时期),发现刻有凹痕的卵石小雕像,其断代日期为距今二十三万年前。(22)中国原始艺术的发生年代大约在旧石器时代末和新石器时代初,据碳14测定中国彩陶艺术出现在距今七八千年之间的老官台文化区域;中国最早的雕塑和欧洲旧石器时代中期的那些著名的、对空间和体积占有感极强的雕塑作品比起来,中国最早的雕塑在年代上较晚;中国岩画(见图3-2)起源于两万多年前的旧石器时代。(23)

很显然,上述关于艺术发生的两种观点实贯穿着两种不同的艺术价值判断,认为艺术与文化同时发生的逻辑前提为人类先有审美意识、审美能力,然后才有意识地制造出既是工具又是艺术品的原始文化产品,有意识地制造工具,表明人类起源的同时,也就成为审美主体。(24)也就是说,人类的原始艺术作品(实用性、功利性很强的石器)贯注着人类的艺术精神,并且人类通过这些凝注着原始情感和原始思维的“确证物”确证自己,它是人之为人的理由——人不仅仅拥有类似于动物的本能心理素质,而且也拥有含摄着智慧和理性的情感心理素质,易中天在《艺术人类学》一书中对艺术的本质进行最后的现象学还原后指出:艺术在本质上就是通过情感传达实现人的确证。这就是艺术的第一原理。从这个原理出发,广义地说,只要人在一个对象上实现了情感的传达,并且因此而得到了人的确证,那么,这个过程就可以看作是艺术过程,而这个对象就具有艺术性。……狭义地说,则这个过程必须是专门的,这个对象也必须是人专门创造的。人类原本没有这种生产。工艺、建筑、雕塑、人体装饰、舞蹈、戏剧、绘画、音乐、文学原本都有是出于其他目的,比如出于生存的需要,或作为图腾的标记、巫术的形式,而被创造出来的。因此,艺术原本不是艺术,而原始艺术也只能叫做“艺术前的艺术”。但“非艺术”和“前艺术”终于变成了艺术,究其所以,是因为“通过情感传达实现人的确证”的需要,使它们从非艺术和前艺术向艺术生成。(25)

认为艺术与人类及文化同时发生,实际上是说人类在创造出文化和文明的伟大历程中,艺术一直在精神层面上参与并强化着人类的文化和文明创造工程。作为一种精神实体,与宗教、哲学、政治、道德、法律等人类意识形态相比,它出现得更早一点,因此艺术在本体论上和功能论上有它的独立自在性。这种艺术价值观与黑格尔的艺术价值观不同。在黑格尔的艺术价值判断里,艺术不具有自足的价值,而是绝对理念的感性显现,随着历史哲学地、逻辑地向前发展,艺术将不再能恰当地显现理念自身而被哲学和宗教取代,因此,艺术也只是人类历史发展中的阶段性的必需,而未必成为整个人类历史、人类文化和文明史的必需。但实际上,艺术精神从一开始参与人类文化的建构直到如今,作为人的情感确证物已变成人类交往共在的原要求(伽达默尔),或说是人类对话性的原要求(26),艺术在当前人类生活中的表现也证明了艺术本身的这种与文化同生共在的精神品性。

艺术发生学的第二种观点认为,艺术是在人类文化发展演变的过程中才出现的,因为人类并不是先有了审美能力,之后才有了艺术,而是相反,先有了艺术,之后才培养了审美能力。如朱狄在《艺术的起源》一书中认为:不管原始艺术产生的动力是什么,这一点是清楚的,这些艺术同样需要一些专门的技巧,要求它的创作者进行长期的专业性的训练,否则他就根本不可能拥有再现事物的能力。而当人类拥有这些技巧的时候,审美感觉仍处于不发达的状态……艺术在起源时其实是与美无关的。(27)很显然,这是从艺术技巧角度来看待原始艺术的,而对艺术发生的精神品性(动力)不加追问,只从人类目前所能见证的史前艺术作品本身来进行论说,根据这种艺术发生学观念,艺术只能是人类原始文化的派生物,或者说艺术是人类文化创造工程中的一部分,如进化论先驱赫伯特·斯宾塞所说的,艺术的发展历史就像工艺学、宗教、哲学乃至科学和社会体制一样,都是整个文化发展的一部分,(28)虽然,这种艺术发生学观念并没有把艺术提升至与人类文化同生共存的高度来认识艺术的价值,但是它从人类文化总体视野来看待原始艺术实践和原始艺术作品,把艺术作为人类文化总体格局里不可缺少、不可轻视的有机组成部分,因此在某种程度上,上述这两种艺术发生学自有相互连通之处,即都认为艺术是人类创造的文化现象,艺术在史前时代是人类文化(不管是物质文化、还是精神文化)的重要表征,作为现代文明、现代文化的源头的人类原始文化,如果缺少艺术的物证,那么它就会因缺少某种“人的情感的确证物”而使本来就属人的文化机体缺少一种生动性、可感性。当代文化学学者多伦多大学夏弗教授从生命美学的角度将文化看作是一个有机的能动的总体,文化也可以看作是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具有树干、树枝、树叶、根茎、花朵和果实。在这个生命体中,神话、宗教、伦理、哲学、宇宙观和美学构成根茎,经济和军事系统、科学技术、政治意识形态、社会结构、环境政策和消费行为构成树干和树枝,教育系统、文学和艺术作品、精神信仰、道德实践等则为树叶、花朵和果实。(29)艺术从一开始就带有强烈的精神品性(未必就一定是审美意识)和感性特质,它是对从混沌中走出来以后对不断演化的人性和历史的确认和强调,它当然和特定文化系统的价值取向有合谋的关系。但是从根本上看,艺术又必须不断突破文化价值壁垒而不断地进行对于人性的确认和强调,从而使我们人类各种不同文化系统永远闪耀着感情的活力,这或许就是夏弗所谓的生命花朵——艺术是文化之树上的生动感人的花朵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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