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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与新陈代谢的双重作用

时间:2023-06-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一)劳动新陈代谢特征:剩余劳动思想在重农学派和斯密经济学批判中的演进在《1857—58手稿》中,马克思首次提出剩余劳动概念并称重农学派是“现代经济学的鼻祖”,两者仅仅隔了两页。而人体活动相对代谢率的存在正是劳动的结构关系的自然基础或生理基础。首先,是劳动主体与主体活

劳动与新陈代谢的双重作用

在德文里,劳动(Arbeit)与功(Arbeit)是一个词,之所以如此,恩格斯认为是经济学的劳动概念和思想启发了物理学的功概念和思想。1878年,他在《资本论》出版后从事自然辩证法研究时做了提示:“人通过劳动(Arbeit)而分化出来。——经济学应用于自然科学。亥姆霍兹的‘功’[‘Arbeit’](《通俗科学讲演集》第2册)。”[48]19世纪下半叶到20世纪,物理学与经济学经历了相对独立的发展轨迹,随着包括现代系统科学在内的自然科学的发展,学界对人体活动的新陈代谢及其效率的认识相当成熟。劳动的新陈代谢表明了劳动的自然属性,而相对代谢率成为剩余劳动和剩余价值的自然基础,以这样的视野反观《1857—58手稿》《1861—63手稿》、1867年的《资本论》,我们就能更加透彻、相对完整而清晰地把握和理解马克思关于劳动与新陈代谢关系的认识演化过程及有关论述。

(一)劳动新陈代谢特征:剩余劳动思想在重农学派和斯密经济学批判中的演进

在《1857—58手稿》中,马克思首次提出剩余劳动概念并称重农学派是“现代经济学的鼻祖”,两者仅仅隔了两页。[49]这多少可以看出马克思的思想轨迹。1859年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结构大体是两部分:第一部分是需要正面阐述的内容即理论部分,第二部分是理论史即经济思想史或学说史。《1861—63手稿》延续了这个特点。而1867年的《资本论》的结构发生了变化,经济思想史或学说史的内容放在了脚注里。对此,恩格斯曾指出:“在大多数场合,也和往常一样,引文是用作证实文中提出的论断的文献上的证据。但在不少场合,引证经济学著作家的文句是为了表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人第一次明确地提出某一观点。只要引用的论点具有重要意义,能够多少恰当地表现某一时期占统治地位的社会产生和交换的条件,马克思就加以引证,而不管这种论点是否为马克思所承认,或者,是否具有普遍意义。”[50]因此,从思想史的角度出发,而不是直接从《资本论》里关于劳动定义出发,或许会更容易理解重农学派是如何启发马克思剩余劳动和剩余价值思想的。

《1861—63手稿》第二部分《剩余价值理论》主要由笔记构成。(a)节的内容相当简短,是关于英国经济学家詹姆斯·斯图亚特的笔记,(b)节的内容是关于重农学派的笔记,(c)节的内容是关于亚当·斯密的笔记。马克思还特意说明了出版时间:“斯图亚特的书,1767年(伦敦版),杜尔哥的书,1766年,亚当·斯密的书,1775年。”[51]这些笔记虽然是手稿,但编排并不随意,是历史与逻辑相统一思想的贯彻。继《1857—58手稿》之后,马克思再次重申重农学派是现代政治经济学的鼻祖:“对于他们来说,生产的资产阶级形式必然表现为生产的自然形式。重农学派的巨大功绩是,他们把这些形式看成社会的生理形式,即从生产本身的自然必然性产生的,不以意志、政策等为转移的形式。这是物质规律。”[52]把重农学派放在亚当·斯密之前的逻辑原因,在于“重农学派把关于剩余价值起源的研究从流通领域转到直接生产本身的领域,这样就为分析资本主义生产奠定了基础。”[53]对于重农学派中蕴含的剩余劳动思想,马克思不仅从二重性的新视角来把握:“在农业中,过程在生产出的使用价值超过劳动者消费的使用价值的余额上直接表现出来,因此,不分析价值,不弄清价值的性质,也能够理解这个过程,”[54]而且还用“自然生产率”“自然生产力”概念来把握:“重农学派只抓住这样一点:土地的生产力使劳动者能够在一个工作日(假定为已知量)生产出多于他维持生活所必需消费的东西。这样一来,这个剩余价值就表现为自然的赐予,在自然的协助下,一定量的有机物(植物种子、畜群)能够把更多的无机物变为有机物。”[55]“这个生产率,这个作为前提的生产率阶段,必定首先存在于农业劳动中,因而表现为自然的赐予,自然的生产力。”[56]对剩余劳动同时也表现为剩余价值形式,马克思指出:“劳动能力的价值和这个劳动能力所创造的价值之间的差额,也就是劳动能力使用者用于购买劳动能力而取得的剩余价值,无论在哪个生产部门都不如在农业这个最初的生产部门表现得这样显而易见,这样无可争辩。劳动者逐年消费的生活资料总量,或者说他消费的物质总量,小于他所生产的生活资料总量。”[57]

不仅如此,马克思在比较与批判重农学派与亚当·斯密经济学时,把对农业生产劳动自然属性和剩余劳动的认识迁移到了工业生产劳动,超越了农业生产劳动、工业生产劳动等特殊劳动,一般性地认识到了劳动的自然属性和放大功能,马克思在用亚当·斯密的思想去批评重农学派时指出:“在重农学派看来,农业劳动是唯一的生产劳动,因为这是唯一创造剩余价值的劳动”[58],而看不到工业生产也是生产性的劳动,“他们认为,在制造业中,工人并不增加物质的量:他只改变物质的形式。材料——物质总量——是农业供给他的。”[59]而“在斯密那里,劳动一般是价值的源泉,也是财富的源泉”[60],工业劳动同样具有自然属性,同样具有放大功能,工业劳动中生产产出的数量同样可以大于生产投入的数量,也可以存在剩余劳动。重农学派之所以看不到这一点,是因为“在制造业中,一般既不能看到工人直接生产自己的生活资料,也不能看到他直接生产超过这个生活资料的余额。过程以买卖为中介,以各种流通行为为中介”[61],“重农学派的功绩和特征在于,它不是从流通中而是从生产中引出价值和剩余价值……这个生产部门一般可以同流通、交换脱离开来单独考察,并且是不以人和人之间的交换为前提,而只以人和自然之间的交换为前提的”[62]

从以上可以看到,马克思是如何从重农学派的纯产品概念、劳动者生产的生活资料总量减去消费的生活资料总量的余额、《1857—58手稿》中农产品的“倍增”概念,直接地、逻辑地导向了剩余产品概念,并进而产生了剩余劳动概念,并与价值概念结合引导出价值二重性、剩余价值思想。马克思既揭示了劳动的自然属性,也揭示了劳动的结构关系。而人体活动相对代谢率的存在正是劳动的结构关系的自然基础或生理基础。一系列不同层次的结构由此陆续展开。首先,是劳动主体与主体活动的结构关系,由此产生并结晶出劳动力与劳动的经济学概念,其次,展开为一部分的必要劳动和另一部分的剩余劳动结构关系。再次,在实际劳动过程中,展开和具体化为劳动的时间结构,也就是必要劳动时间与剩余劳动时间的区别与结构。最后,当人的劳动全部用于物质性生产时,对同一性质的劳动,必要劳动与剩余劳动的区别与结构不断结晶和体现为劳动产品数量的区别与结构,必要产品与剩余产品的结构关系。

当马克思把劳动结构扩大到不同种类、不同性质的劳动即社会范围内的社会分工时,从剩余劳动和剩余价值思想生发出劳动生产率思想。他指出:农业劳动的生产率是所有产业部门的基础。“一切剩余价值,不仅相对剩余价值,而且绝对剩余价值,都是以一定的劳动生产率为基础的。如果劳动生产率只达到这样的发展程度:一个人的劳动时间只够维持他本人的生活,只够生产和再生产他本人的生活资料,那就没有任何剩余劳动和任何剩余价值,就根本没有劳动能力的价值和这个劳动能力所创造的价值之间的差额了。因此,剩余劳动和剩余价值的可能性要以一定的劳动生产力为条件”[63],“农业劳动不仅对于农业领域本身的剩余劳动来说是自然基础,而且对于其他一切劳动部门的独立化,从而对于这些部门中创造的剩余价值来说,也是自然基础”[64];“只有当人类通过劳动摆脱了最初的动物状态,从而他们的劳动本身已经在一定程度上社会化的时候,一个人的剩余劳动成为另一个人的生存条件的关系才会出现”[65]。在《资本论》第三卷“地租篇”开篇论述农业劳动与工业劳动的关系时,马克思再次强调了农业剩余劳动的意义:“一般剩余劳动的自然基础,即剩余劳动必不可少的自然条件是:只要花费整个工作日的一部分劳动时间,自然就以土地的植物性产品或动物性产品的形式或以渔业等产品的形式,提供必要的生活资料。农业劳动(这里包括单纯采集、狩猎、捕鱼畜牧等劳动)的这种自然生产率,是一切剩余劳动的基础,因为一切劳动首先而且最初是以占有和生产食物为目的的”[66],“和一个工人的劳动分为必要劳动和剩余劳动一样,工人阶级的全部劳动也可以这样划分:为工人阶级生产全部生活资料(包括为此所需的生产资料)的那部分,完成整个社会的必要劳动;工人阶级所有其余部分所完成的劳动,可以看作剩余劳动。但是,必要劳动决不是只包括农业劳动,而且也包括其他一切必然进入工人平均消费的产品的劳动。并且,从社会的观点来看,一些人只从事必要劳动,因为其他的人只从事剩余劳动,反之亦然。这只是他们之间的分工”[67]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剩余价值理论》与《资本论》里的劳动生产率含义既有联系也有差别。

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的背景是重农学派,这里的劳动生产率是与农业的自然生产率相对的,这里的“劳动”是相对于“自然”来说的。农业的自然生产率是指农业产品自然生长过程中产出数量大于投入数量,农业的劳动生产率则是指加入了人的劳动后,农产品产出数量大于投入量。而《资本论》里所说的劳动生产率已经扩大到了工业劳动甚至一切劳动,是指单位时间或者单位劳动量的产品产出量,是产品数量对必要劳动与剩余劳动之和的全部劳动时间之比。

同时,两者又有着密切联系。马克思指出:“作为资本关系的基础和起点的现有的劳动生产率,不是自然的恩惠,而是几十万年历史的恩惠。”[68]这里所谓的几十万年是一个大概的数字,但显然不是指人类进化的历史。因为马克思已经知道人类历史并不只有几十万年,而是指与农业或畜牧业、采摘业等工业化前史的剩余劳动积累有关的历史。用新陈代谢来理解这段话,意思大体应是:16—17世纪资本诞生时的劳动生产率,是人体活动的相对代谢率的积累,具体地说,是几十万年来一代代人体活动的相对代谢率即劳动放大功能积累、一代代人剩余劳动积累的结果。作为单体来讲,今人与古人活动的相对代谢率相差不多,就是说,在同样多的时间、同样的劳动强度下,付出的劳动量可以是相同的,但今人与古人的劳动生产率就不一样了。付出同样多的劳动量、付出同样多的体能,今人与几十万年前的古人所产生的产品数量不同,今人的比古人的分布在数量更多的产品上。这就是劳动生产率的提高。

(二)具体劳动与使用价值:人与自然之间的新陈代谢

1.内涵

与《政治经济学批判》对于劳动的定义略有不同,《资本论》第一卷对简单商品条件下的劳动做了定义:“劳动作为使用价值的创造者,作为有用劳动,是不以一切社会形式为转移的人类生存条件,是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即人类生活得以实现的永恒的自然必然性。”[69]不同点在于这里更进了一步,直接把劳动看作人和自然之间的新陈代谢,看作过程,而不只是看作条件。在劳动定义后紧接着阐明:“人在生产中只能像自然本身那样发生作用,就是说,只能改变物质的形式。不仅如此,他在这种改变形态的劳动本身中还要经常依靠自然力的帮助。”[70]为此,他还在“只能改变物质的形式”后加了这样的注解:“彼得罗·韦里的《政治经济学研究》里说‘宇宙的一切现象,不论是由人手创造的,还是自然的一般规律引起的,都不是真正的新创造,而只是物质的形态变化。结合和分离是人的智慧在分析再生产的观念时一再发现的唯一要素;价值(指使用价值,尽管韦里在这里同重农学派论战时也不清楚说的是哪一种价值)和财富的再生产,如土地、空气和水在田地上变成小麦,或者昆虫的分泌物经过人的手变成丝绸,或者一些金属被装配成钟表,也是这样。’”[71]而此注解正来自《剩余价值理论》“重农学派”笔记结尾的部分。[72]

在论述了劳动力成为商品之后,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劳动是这样定义的:“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73]上段和此处提到的“物质变换”的德文都是der Stoffwechsel[74],即新陈代谢。(www.xing528.com)

马克思还更加明确地说:“人本身单纯作为劳动力的存在来看,也是自然对象,是物,不过是活的有意识的物,而劳动本身则是这种力在物上的表现。”[75]因此,从自然属性看,劳动力概念与“能做功的人”,其实可以看作是马克思经济学与自然科学不同学科等价的说法。劳动力具有静态性,劳动则具有动态性。作为自然属性的劳动只能是活的,是“现在时”“进行时”。马克思说:“人自身作为一种自然力与自然物质相对立。为了在对自身生活有用的形式上占有自然物质,人就使他身上的自然力——臂和腿、头和手运动起来,当他通过这种运动作用于他身外的自然并改变自然时,也就同时改变他自身的自然。”[76]而对象化劳动都是死的,是“过去时”,如前例所说的石头,是人做了功后的物。因此,劳动的二重性并不是劳动的二次性,也不是两种劳动,而是从两个方面看同一劳动过程。不同社会形态的区别正在于用什么工具去接触劳动对象,用什么工具作为中介把自己的体能传递给劳动对象,从而改变它的物理化学形态。

举例来说。如果暂时不谈劳动的目的性,所谓劳动是人与自然之间的新陈代谢,就是人为了维持生存和发展需要而进行的活动代谢,是不同于体育运动等那样一类活动的活动代谢。作为能量代谢,是劳动力的人自身的能量释放和转换的过程,人类的劳动是人输出体能作用于劳动对象,是从事具体劳动的人把储存在身体内的生物能转化成劳动对象形态的变化,而劳动对象既可以有具体的物质形态,也可以没有具体的物质形态,而仅仅是付出体能。人即使不劳动、不活动,也会绝对地丧失能量,人必须在体能尚在时通过一个外在的物来转换,人的体能才能固定下来,不会消失。从具体劳动这重性来说,人的劳动把人自身与劳动对象联结起来,是作为耗散结构复合系统的人对劳动对象做功,是人输出体能作用于劳动对象,是高度进化的自然与原始自然之间的相互作用。被人释放和转换体能所改变了形态的劳动对象,既可以是物质性的,也可以是非物质性的。举例来说,一个人把石头从山脚搬上山顶,从物理学角度看,人的劳动改变了石头的空间位置,石头在山顶上相对而言山脚具有了势能,石头获得的势能正是这个人劳动过程损失的体能。劳动过程结束时,能量从人身上转移到了物身上,从一种形式转移到另一种形式。从物的方面看,是物得到了能量,发生了物理、化学、生物等自然形态的变化。从人的方面看,人耗费了体能,变得饥饿,体能下降。能量从一种形式转移到另一种形式。从劳动对象方面看,劳动对象改变了自己的生物、物理和化学状态,发生了变化,得到了能量。不同社会形态的区别正在于用什么工具去接触劳动对象,用什么工具作为中介把自己的体能传递给劳动对象,从而改变它的物理化学形态。

2.译法:“物质变换”还是“新陈代谢”?

有以上内涵支持,术语的探讨就水到渠成了。与新陈代谢有关的功、力、能量等术语涉及当时的英国和德国两国物理学的发展,而《资本论》英译本是经过恩格斯亲自校订过的,为便于理解德文原文,中、德、英有关概念列表如下:

由于《1857—58手稿》暂时不涉及劳动力成为商品的问题,因此,劳动能力与劳动力是混用的,《资本论》第一卷出版时马克思没有创造“劳动能”(Arbeitsenergie)一词作为术语,相应地,英文也就不会有labour-energy,定型的术语是劳动力(Arbeitskraft)。中文与英文保持一致,劳动与物理学的功区分成了两个词。恩格斯认为英文的这种区分比德文好。《资本论》第一卷论述“一切劳动,一方面是人类劳动力在生理学意义上的耗费;就相同的或抽象的人类劳动这个属性来说,它形成商品。一切劳动,另一方面是人类劳动力在特殊的有一定的目的的形式上的耗费;就具有的有用的劳动这个属性来说,它生产使用价值。”[77]恩格斯在第四版注:“英文有一个优点,它由两个不同的词来表达劳动的这两个不同的方面。创造使用价值的并且在质上得到规定的劳动叫work,以与labour相对;创造价值的并且只在量上被计算的劳动叫作labour,以与work相对。”[78]他加的这个注取自《自然辩证法》“关于运动的量度——功”这节内容结束时的注。这个注的头一句:“功(Arbeit)这个词及其相应的观念来自英国工程师”[79],“功——这个范畴力学的热理论从经济学搬到了物理学(因此在生理学上对它还远没有作出科学的规定)”[80],进一步说明了经济学劳动与物理学功的关系。这节内容写于1880年。恩格斯为第四版所做的序言时间在1890年,而在此前的《资本论》第二卷序言,“劳动作为创造价值的活动,不能有特殊的价值,正像重不能有特殊的重量,热不能特殊的温度,电不能有特殊的电流强度一样。作为商品买卖的,不是劳动,而是劳动力”[81]。德文特意用斜体字强调了“力”[82]。这说明恩格斯把自己关于自然科学的最新认识成果用以补充说明《资本论》的有关内容。

马克思去世后,1887年《资本论》第一卷英译本出版,德文的新陈代谢(Stoffwechsel),英文译作“the material reactions between himself and Nature”,意思是人与自然之间物质相互作用。那么,为什么英译本没有用现在通行的新陈代谢“metabolism”?这可能与德国与英国的科学发展进度有关。据《牛津英语词典》的解释,1872年英国学者W.A.Hollis使用了“metabolism”,但意思不够完整,仅指组织代谢,1878年,M.Foster才在相当完整地意义上使用了“metabolism”。[83]恩格斯此时主要引用的是德国化学家李比希的著作,可能没有注意到英国学者的研究。而其他关于新陈代谢的研究都晚于《资本论》英译本出版的时间了,恩格斯已不可能再引用了。

(三)抽象劳动与价值:商品交换条件下社会系统内部人与人之间的新陈代谢

如果政治经济学仅仅从具体劳动或使用价值方面展开,没有商品中劳动二重性的理论,那么,充其量也就是改头换面的自然科学。马克思说:“交换过程使商品从把它们当作非使用价值的人手里转到把它们当作使用价值的人手里,就这一点说,这个过程是一种社会的物质变换……在这里,我们感兴趣的只是商品交换领域。因此,我们只是从形式方面考察全部过程,就是说,只考察对社会的物质变换起中介作用的商品形式变换或商品形态变化。”[84]简言之,交换过程就是社会的物质变换。这里“物质变换”的德文是Stoffwechsel,即新陈代谢。英文版译作social circulation of matter,意思是“社会的物质循环”或“物质的社会循环”。如果说物质变换就是新陈代谢,那么,社会的物质变换就是社会的新陈代谢。抽象劳动就是社会内部人与人之间的新陈代谢。

这里可以借用分工的例子来说明社会的新陈代谢。以前面说的为例。获得了势能的石头正是甲的对象化劳动,是甲的劳动存在化了的结果,甲即使不在世了,另外一个人乙将石头推下山,砸死山脚下的野兽,乙用野兽果腹,野兽作为食物给予乙的能量可以远远高于乙所付出的体能,乙在这里就利用了甲的对象化劳动,也就是过去的劳动。甲的劳动成果并没有消失,换句话说,甲劳动中新陈代谢付出的能量没有消失,而乙只需要稍微付出点体能,就可以利用甲的劳动。甲与乙在这里形成分工与协作关系,但没有交换,因此,不会出现价值概念。

而交换所表达的,是一个人与自然的新陈代谢同另一个人与自然的新陈代谢相交换,是两方彼此互换各自的对象化劳动。因此,马克思说:“在商品体的价值对象性中连一个自然物质原子也没有。”[85]

即使在资本主义高度发达的商品经济条件下,社会的新陈代谢也可以不表现为交换,而表现为分工与协作,例如家庭里或者一个生产车间内部的分工。马克思在论述工场手工业内部的分工和社会内部的分工起源时说:“不同的共同体(指家庭、氏族等)在各自的自然环境中,找到不同的生产资料和不同的生活资料。因此,它们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产品,也就各不相同。这种自然的差别,在共同体互相接触时引起了产品的互相交换,从而使这些产品逐渐转化为商品。”[86]可见,作为人与自然之间新陈代谢的结果,劳动产品既然并非天生就是商品,那么,社会的新陈代谢也并非天生就要表现为交换形式,并进而产生价值形式。而一旦出现了价值形式,剩余劳动也就有了变形为剩余价值形式的可能,也就有了一个人可以利用剩余价值形式榨取一个人的剩余劳动的可能,就是说,一个人可以白白地占有另一个人的劳动,或者说,一个人可以白白地占有另一个人的体能。

综上所述,马克思关于劳动的定义从术语到内涵都活用了自然科学的新陈代谢概念,对之进行了一定的改造,是对当时化学、生物学、物理学先进认识成果的吸收。劳动二重性是劳动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合二为一的整体,具体劳动是人调整和控制自己与自然之间的新陈代谢,是生物学、生理学意义上的人、社会系统与自然环境之间的物质和能量代谢,具有自然属性,因此,是自然科学所能研究与把握的。而抽象劳动是人与人之间的新陈代谢,具有超自然属性,具有社会属性。它是社会系统内部的要素与要素即人与人之间的新陈代谢,劳动二重性也就是新陈代谢二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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