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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人类最早的远祖: 充满惊喜的第六章

时间:2023-07-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4]伯杰的发现属于史前考古学,这个分支又称古人类学。这个领域的考古学家研究的时间段长达数百万年,从最早的人类远祖一直到有记录的历史的开端。22年后的1999年,她和母亲米芙发现了350万年前一个早期人类的颅骨。第一块骨头是玛丽发现的,因为路易斯那天发烧,在营地休息。[11]他们是这个物种的第一发现者,所以有权为其命名。

发现人类最早的远祖: 充满惊喜的第六章

莱托里的脚印

《国家地理》杂志2015年10月刊上登载了一篇报道,介绍了李·伯杰(Lee Berger)及其考古队在南非“明日之星”洞穴里做出的惊人发现。[1]此前有两名洞穴探险爱好者说,他们在那个洞穴的深处看到地上有骨头,伯杰的团队听说后,开始对洞穴进行调查,最终发现了至少15个人的1500多块骨头。伯杰认为那些人属于以前未知的一个古老人种。这个人种根据所在的洞穴得名为“纳莱迪人”(Homo naledi)。“纳莱迪”在塞索托语中是“星星”的意思。本章通篇使用的“人族”(Hominin)[1]一词指现代人、已灭绝的人族物种和我们所有的祖先。[2]

那些骨头也许可以追溯到280万年前,全部是2013年和2014年在“明日之星”洞穴深处一个几乎无法进入的小洞里找到的。伯杰靠着那两个洞穴探险者的指点才找到那个小洞。《国家地理》杂志的杰米·施里夫(Jamie Shreeve)描述道,进入小洞需要经过一段叫“超人爬”的通道,通道约25厘米高,只有采用像超人飞行时的姿势,一条手臂紧贴着身子,另一条手臂挨着头举向前方才过得去。然后要攀上一面叫“龙脊”的山石嶙峋的岩壁,再七拐八拐,最后挤过一条最窄处只有约20厘米宽的通道,才可抵达发现骨头的纳莱迪穴室。

后来的两年间从洞里把骨头取出来的6位科学家都是经验丰富的女考古学者,体型娇小,挤得进那些窄道。据施里夫的叙述,伯杰在脸书上发布招募广告,诚征“身材瘦削、有科学资质和洞穴探险经验的人”,须“肯在逼仄的地方工作”。10天之内就有60人应征,伯杰挑选了那6位女考古学者,称她们为“地下宇航员”。[3]

这个发现极为轰动,但也不无争议。如果这些骨头像伯杰假设的那样,是被有意埋葬的,那么它们也许是人类自我意识的最早证明,也许这说明几百万年以前的人已经理解了过去与未来的概念,甚至可能有了宗教感,否则人死以后尸体就会留在原地,而不会被有意运到洞穴的这个角落来。如有些人所说,这个设想石破天惊,将使人类进化研究完全改观。

有些学者对伯杰组织世界各地的年轻人类学家来研究骨化石的做法不以为然,也不赞成他这么快就在开源期刊上发表研究成果,包括公布骨化石的三维图像,使别人得以下载复制。他们更喜欢其他研究者稳扎稳打的工作方法,一般要花上几十年的时间来分析一具骨架,然后才发布研究成果。但是伯杰采取了全新的方法,他组织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集体研究,而不是单兵作战,这也许预示了互联网时代的新趋势。[4]

伯杰的发现属于史前考古学,这个分支又称古人类学。这个领域的考古学家研究的时间段长达数百万年,从最早的人类远祖一直到有记录的历史的开端。考古学通常把这段漫长的时间分为几个时代:

旧石器时代:大约从350万年前开始,持续到20万年到1.2万年前,结束的时间在非洲、欧洲、亚洲各不相同。

◇中石器时代:持续到约1万年之前。

新石器时代:持续到约4500年前。

现代的史前考古学界最著名的世家是利基家族。路易斯和玛丽·利基夫妇(Louis and Mary Leakey)是第一代,他们的儿子理查德(Richard)和儿媳米芙(Meave)是第二代,路易斯和玛丽的孙女路易丝(Louise)是第三代。[5]

2001年获得伦敦大学博士学位的路易丝据说是人科化石的最年轻的发现者。1977年,她发现了一颗属于1700万年前的灵长类动物牙齿,当时她只有6岁。22年后的1999年,她和母亲米芙发现了350万年前一个早期人类的颅骨[6]自1993年起,路易丝还参加了肯尼亚北部的库比福勒项目(Koobi Fora project),父亲理查德1968年就开始在那个地方从事考古工作,母亲米芙紧接着在1969年也加入其中。

米芙最初在路易斯·利基手下工作。路易斯是她的博士论文导师,1970年她和理查德结婚后又成了她的公公。[7]理查德自己也名声显赫,成就杰出,著作等身,撰有科普著作《人类的起源》(Origins)。[8]他带领的考古队做出的著名发现包括一具近乎完整的150万年前的骨架。和理查德一道工作的卡莫亚·基梅乌(Kamoya Kimeu)在1984年发现了那个骨架的第一块骨头。基梅乌是肯尼亚人,自20世纪50年代开始就和路易斯及玛丽一起共事。骨架的其余部分是历经5个挖掘季小心翼翼地挖出来,然后一块一块地拼起来的。这具骨架得名“图尔卡纳男孩”(Turkana Boy),他死亡时的年龄大约在8岁到11岁之间。通常认为他是直立人(Homo erectus),即现代人的直系祖先。[9]

路易斯在肯尼亚长大,他一反当时流行的理论,率先提出应该在非洲,而不是在亚洲寻找人类的始祖。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不过他的观点过了一段时间才被别人接受。他和玛丽1948年就开始有所发现,自1959年起的一系列发现尤其能证实路易斯的理论。那时,他们在坦桑尼亚的奥杜瓦伊峡谷(Olduvai Gorge)考古,那条峡谷约50千米长、90米深。[10]

路易斯和玛丽在那里发现了一些骨头碎片,确定它们属于一个新的人族物种。第一块骨头是玛丽发现的,因为路易斯那天发烧,在营地休息。玛丽带着两条斑点狗去查看一个自从1931年就没有去过的现场,很快就发现了一块颅骨碎片和一块人族的下颌骨,上面还有两颗牙齿。她立即跳上路虎越野车回去接路易斯。接下来,他们两人找到了更多的碎骨,拼出了头颅的大部分。[11]

他们是这个物种的第一发现者,所以有权为其命名。他们先是以当时的主要赞助人查尔斯·鲍伊斯(Charles Boise)的名字将其命名为“鲍氏东非人”(Zinjanthropus boisei),但该物种后来(按照生物分类法)不再归于原来的属,于是改名为“鲍氏南方古猿”(Australopithecus boisei)或“鲍氏傍人”(Paranthropus boisei)。起初,他们以为这具骨架的主人生活在大约60万年前,但当时发明出了一种新技术,可通过测量火成岩中钾元素转变为氩元素的放射性衰变来测定年代,他们使用这种新技术,很快测定出骨架可能是175万年前的。这具骨架以其古老的年代造成了轰动。

路易斯和玛丽第二年又发现了另一个人族物种“能人”(Homo habilis)。这次他们没有以赞助人的名字为其命名。“能人”的拉丁文学名可以大略翻译为“巧手人”,因为在发现这个物种的骨化石的地方经常可以发现石制工具。[12]

我们很难想象利基夫妇当时的工作情形,好在有他们那个时期的工作照。照片中可以看到他们冒着酷暑小心细致地在土里寻找,一把巨大的遮阳伞支在那里提供阴凉,几只斑点狗陪伴着他们。

1972年路易斯去世后,玛丽做出了普遍认为是她最重要的发现:1978年和1979年在莱托里发现了人族的脚印。发现脚印的地点位于奥杜瓦伊峡谷东南方约45千米处。几年前的1976年,考古队员们互掷大象粪便取乐[13]时初次在那里发现了脚印,但都是动物的脚印。

大约360万年前,附近的一座火山刚刚爆发,3个人族个体在新降下的火山灰上走过,留下了那些著名的脚印。通常认为那3个人族个体属于“阿法南方古猿”(Australopithecus afarensis)。两行并排的脚印似乎表明二人在同行,但第三行脚印也许和那两行没有关系。从脚印的大小来看,那3个人族个体的身高都不到1.5米[14]

我们只能想象那3个人族个体走过那个地方时是怎样的情形。远处的火山正在爆发,火山灰自天而降,可能还混杂着雨水。天空应该是阴暗的,火山爆发的浓烟遮蔽了阳光,甚至可能伸手不见五指,像几百万年后小普林尼叙述的维苏威火山爆发时的那种情形。野兽们四散奔逃,也许对那3个矮人看都不看一眼,但他们似乎并不着急。脚印显示他们是在走,不是在跑,尽管那天的情形对他们来说一定不同寻常。

玛丽·利基和她的团队在这3个人类远祖走过的30米左右的路上一共找到了大约70个脚印。它们是关于人族直立行走的最早的直接证据。现在,这些脚印的复制品展览在美国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史密森国家自然博物馆的人类起源厅和纽约市的美国自然博物馆。[15]

它们并非今人发现的唯一的早期人类脚印。2007年和2008年,有人在图尔卡纳湖附近的库比福勒也发现了一堆脚印。这些脚印只有大约150万年的历史,比玛丽·利基发现的脚印晚200多万年。留下这些脚印的大概是和“图尔卡纳男孩”一样的直立人。按照今天男鞋的号码,大约是9码[2],[16]

这些发现帮助驱散了“皮尔当人”(Piltdown Man)这个考古史上最出名的骗局[17]造成的长达数十年的阴影。早在利基夫妇开始考古探索之前,一个名叫查尔斯·道森(Charles Dawson)的人于1912年宣布他在英格兰的皮尔当砾石场发现了一些颅骨碎片、牙齿和一块下颌骨。他的发现引起了轰动,很快被誉为人与猿之间“缺少的那一环”。但是,怀疑之声也接踵而来。民族主义是产生争议的部分原因。1846年,法国学者布歇·德·彼尔特(Boucher de Perthes)在索姆河附近找到了早期人族的工具;1856年,德国人在尼安德河谷发现了尼安德特人。英国人在这方面却乏善可陈,直到他们发现了“皮尔当人”。

道森宣布发现了“皮尔当人”的几年后,一些著名科学家就公开表示了怀疑,但直到1953年,才确定无疑地证明“皮尔当人”是一场骗局。[182颅骨的确是人的颅骨,但它是中世纪的;牙齿化石是黑猩猩的;下颌骨大约有500年的历史,属于红毛猩猩。道森已经于1916年去世,但关于他作伪的怀疑早已有之。不过,道森并非这桩疑案中唯一的嫌犯,参与伪造的人可能相当多,甚至包括创造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个人物的阿瑟·柯南道尔(Arthur Conan Doyle)。

真正的考古发现仍连续不断。在路易斯去世后不久的1974年,也就是玛丽·利基在莱托里发现脚印的两年前,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古人类学家唐纳德·约翰松做出了一项发现,使他在史前研究的名人堂中稳占一席之地。

如同考古工作中经常发生的那样,约翰松的发现是个偶然。当时,他和一位同事正在埃塞俄比亚的哈达尔附近勘察,位于利基夫妇所在的坦桑尼亚北边很远的地方。他们顶着烈日忙了一整天却一无所获,准备收工回营。约翰松建议不循原路回路虎越野车的停车地,而是换一条路线,沿一条从未走过的土沟回去。据他后来叙述,他们先发现了一块人族的前臂骨,然后接连发现了一块颅骨碎片、一块腿骨、几块肋骨、一块髋骨和一块下颌骨。两周内,他们共发现了几百块骨头,全部属于同一具骨架[19]

这具骨架的主人被起名为露西,她死于320万年前,死时大约20岁。研究确定她是阿法南方古猿,很像比她早50万年在莱托里留下脚印的那些人。据信她的身高在1米到1.2米之间,体重最多30千克。不过,这些仅仅是估计,因为我们只有她全部骨架的40%左右。[20]但露西仍然是截至那时所找到的最完整的人族骨架。

约翰松和他的同事带着找到的骨头碎片回到营地的第一晚,举行的庆祝晚会上一遍又一遍地播放披头士乐队的歌曲《露西在缀满钻石的天空》(Lucy in the Sky with Diamonds)。就在那天晚上,他们开始称那具骨架为露西。今天她仍然叫露西。[21]

李·伯杰的发现表明,洞穴也可以是极为重要的史前考古场所,在帮助我们了解自己与人类远祖的联系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些最著名的洞穴是由考古学家多萝西·加罗德和几位同事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发现的,位于今天的以色列城市海法(Haifa)南边的卡尔迈勒山(Mount Carmel)的山坡上。201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把那些山洞[22]列入了世界遗产名录。那些山洞大多对公众开放,无须预约,参观的道路维护得很好,但参观者必须做好忍受酷热干燥的天气的准备,尤其是在夏天。

加罗德被普遍视为最重要的早期考古学家之一。她是英国剑桥大学的第一位女教授,1939年到1952年一直担任剑桥大学的迪士尼考古学讲座教授(Disney Chair of Archaeology)。[23]这个教授头衔地位崇高,是由一个名叫约翰·迪士尼的人在1851年设立的,和创建迪士尼乐园的沃尔特·迪士尼完全无关。

多萝西·加罗德专攻旧石器时代。她在卡尔迈勒山的初次挖掘是在1928年,当时她挖掘了一个叫凯巴拉(Kebara)的洞穴,但时间不长。然后,她转而挖掘另外两个洞穴,一挖就是5年,从1929年挖到1934年。两个洞穴中比较出名的是塔布恩(Tabun),另一个叫瓦德(el-Wad)。挖掘结果表明,人类在这两个洞穴中连续居住了约50万年。先是住在塔布恩洞穴,大约从50万年前住到4万年前;人类从大约4.5万年前开始在瓦德洞穴中居住,[24]不久塔布恩洞穴即被放弃。

塔布恩洞穴里有一处坟墓,埋葬着一个女性尼安德特人,时间大约是12万年以前。她的颅骨显示她的大脑和今人的大脑差不多大,但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下巴,前额很低。[25]

附近的斯胡尔(Skhul)洞穴里也有墓葬,负责挖掘斯胡尔洞穴的是加罗德的美国同事西奥多·麦科恩(Theodore McCown)。然而,埋葬在斯胡尔洞穴里的是和我们一样的晚期智人(Homo sapiens sapiens),又称解剖学意义上的现代人(anatomically modern people)。[26]麦科恩共找到了12万年前到8万年前的14具骸骨。学者们就这些墓葬进行了反复讨论,将其作为证据来说明尼安德特人和现代人属于不同的物种,而且在历史上曾经同时存在过。[27]最近的DNA研究表明,现代人和尼安德特人曾混种繁殖,他们在欧洲和亚洲的后裔,包括我们中间的许多人,兼具这两个物种的基因特点。

1982年到1989年,哈佛大学考古学家奥弗·巴尔-优素福(Ofer Bar-Yosef)回到了加罗德在1928年挖掘过的凯巴拉洞穴。他和他的团队发现那里埋了一个6万年前的尼安德特成人的骸骨。这个被命名为摩西(Moshe)的尼安德特人的骨架也许是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完整的尼安德特人骨架。这个发现轰动一时,因为尽管没有找到颅骨,但是他喉部的骨头表明他也许能够说话。[28]语言能力是人类进化的重要标志,而过去人们对于尼安德特人和其他史前人族是否有语言能力一直存疑。

摩西在世的时间和埋在伊拉克北部的沙尼达尔(Shanidar)洞穴中的尼安德特人大致同时,哥伦比亚大学人类学家拉尔夫·索莱茨基(Ralph Solecki)从1951年到1961年在沙尼达尔洞穴参加过几个挖掘季。一般认为,索莱茨基和他的团队[29]发现的10具骸骨的主人生活在6.5万年前到3.5万年前。这些骸骨引起了人们浓厚的兴趣,部分原因是其中一个被称为沙尼达尔1号的人死亡时年纪相对较老(40多岁),他的骸骨显示,他生前多次受伤,但都活了下来,这说明在他所属的群体中,有病和受伤的成员能得到照料。被称为沙尼达尔4号的成年男性死亡时在30岁到45岁之间,人们一直认为他被埋葬的时候身边放了花。这被解释为某种安葬的仪式,也许表示当时那些人相信有来生,也可能仅仅是死者家人的一点动人的纪念。还有一种假设说死者是巫师一类的人,因为有些花有药用性能,如狗舌草和蜀葵。然而,近来又有人提出,那些花的遗存也许是后来被老鼠带进来的,这个解释乏味多了,而且意味着需要重新审视之前的许多著述。[30]

欧洲,特别是法国和西班牙,有一些因岩画而著名的洞穴,包括法国的肖维洞穴和拉斯科洞穴,还有西班牙的阿尔塔米拉洞穴。肖维洞穴比其他两个古老得多,那里发现的遗存最早可追溯到公元前3.5万年;肖维洞穴之后是拉斯科洞穴,时间大约是公元前1.5万年;然后是公元前1.2万年的阿尔塔米拉洞穴[31]

虽然阿尔塔米拉洞穴相对来说年代最近,但它是3个洞穴中最先被发现的。1868年,一个猎人最先注意到它,1876年,当地的一个地主唐马塞利诺·桑斯·德·索托拉(Don Marcelino Sanz de Sautuola)去察看过。两年后的1878年,德·索托拉在巴黎举办的一次旧石器时代艺术展的启发下,带着他8岁的女儿玛丽亚再探阿尔塔米拉洞穴。德·索托拉忙着在洞穴的地面上寻找工具和其他人工制品的时候,玛丽亚注意到了洞壁岩石上的图画。1880年,德·索托拉宣布发现了洞穴岩画,但学术界不肯相信。原始人怎么可能创造出如此引人共鸣、技巧娴熟、富有艺术性的图画呢?几十年后,德·索托拉早已去世,学者们才承认他是对的,那些岩画的确是远古时期的作品。[32]

通常认为,这些岩画的年代是公元前1.2万年左右,接近最近一次冰期的尾声,不过也有学者说可能比那早得多。无论如何,年代肯定不会更晚,因为当时发生的一次岩崩封死了洞口。[33](www.xing528.com)

洞穴本身约300米长,有着此类洞穴常有的通道和石窟。洞壁上描绘动物的图画和雕刻中,最出名的是“多彩窟洞顶”(Polychrome Ceiling)上的一幅画,里面有一群野牛、两匹马、一头鹿,可能还有别的动物。[34]

1979年,来阿尔塔米拉洞穴参观的游客人数达到15万[35];1985年,它被列入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遗产名录。然而,参观者人数如此之多,影响到了岩画,因为这么多人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呼吸产生了潮气,另外,涂鸦留言和其他毁坏行为也都对岩画造成了损害。不久后,每年参观的人数被限制在1万以内。2002年,洞穴不再开放,人们在附近造了一处和它一模一样的仿址,如今大多数游客参观的就是这个仿建的洞穴。自2015年以来,每周只允许随机挑选的5个参观者进入真洞穴逗留37分钟。[36]

发现拉斯科洞穴的故事很简单。它是1940年被4个青少年带着一条狗误打误撞地发现的,那条狗有个奇怪的名字,叫“机器人”。那几个孩子带着狗在法国南方波尔多附近的多尔多涅省(Dordogne)蒙蒂尼亚克(Montignac)的山上闲逛时发现了一个洞,据说是因为狗儿在那里刨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猜想洞里可能埋有宝藏,决定进去探索一下。我们现在知道,洞里的确埋着宝藏,但那是艺术的宝藏[37],不是那些孩子希望的金库。

洞穴大约200米深,洞壁上至少有600幅绘画和1500幅[38]雕画。1979年,拉斯科洞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值得一提的是,威拉德·利比(Willard Libby)1947年开始试验放射性碳测年法的时候(此事我们在以后的章节中会谈到),第一批测试的物体中就包括在拉斯科发现的一块木炭。根据使用放射性碳测年法进行的测定和其他的测试,现在普遍认为[39]拉斯科洞穴的年代大约是1.7万年前,即约公元前1.5万年。

现在的洞穴入口和原来的入口都通往一个巨大的洞窟,它叫“公牛厅”(Hall of the Bulls),因为洞壁上画着4头巨大的公牛,壁画的长度超过5米。确切地说,画中的牛是现已灭绝的欧洲野牛。洞壁上还画有体形较小的马和很小的鹿。

1.7万年前,洞穴里没有电灯,没有游客步道,人在黑暗中随时可能被绊倒;恐怕今人对那种情景很难感同身受。我们只能想象,那时的人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走进黑暗的洞穴张开的大口,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每走一步都会看到前面几英尺的洞壁上不断显现出各种动物的图画,但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是令人恐惧、一片死寂的浓黑。即使你自己就是在洞壁上作画的人,你每次进入洞穴时一定也提心吊胆,一步一步地怯怯前行,洞壁上画的那些可怕的动物映入眼帘时总会吓你一大跳,哪怕它们是你自己几年前画的,但由不知名的古人在很久以前画的动物尤其令你胆战心惊。

穿过“公牛厅”一直向前是“轴心画廊”(Axial Gallery)。这里的岩壁上画着牛、鹿和马,包括所谓的“中国马”,其实那些马和中国毫无关系,叫它们中国马可能是因为它们与宋朝(公元960—1279年)中国画上的马略有相似。

如果不进入“轴心画廊”,而是向右转,会看到洞壁上的近400幅雕画,画的大多是马。再向右转,就来到了“大半圆石窟”(Great Apse),里面的洞壁上刻着1000多幅画。拉斯科洞穴里还有一个“猫室”(Chamber of the Felines),里面有几十幅各种题材的雕画,包括6幅大猫的雕画。[40]

拉斯科洞穴从未被真正发掘过,只为接待游客做了些准备,就于1948年对公众开放了。每年的参观者超过10万,造成了和阿尔塔米拉洞穴同样的问题,而且问题出现的时间比阿尔塔米拉更早。1963年,拉斯科洞穴不再对公众开放,从那以后只允许小群人进洞参观。然而,问题仍然层出不穷。2000年,安装了新的空调系统后,洞壁和岩画上长出了霉菌,2006年又出现了黑霉。这些对岩画的破坏也许是无法弥补的,所以人们才在附近建了洞穴的仿址,供公众参观。[41]

肖维洞穴是我们讨论的3个洞穴中最古老的,也是最晚被发现的。它位于法国南部阿尔代什(Ardèche)省,洞穴十分巨大,大概有400米深,面积达8000平方米。1994年12月末,让-马里·肖维(Jean-Marie Chauvet)和几个同事发现了这个洞穴并对其进行了考察,仅仅20年后的2014年,它就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著名导演维尔纳·赫尔佐格(Werner Herzog)还制作了一部介绍肖维洞穴的立体电影[42],于2011年上映。

人们在肖维洞穴中发现了近4000件人工制品和动物骨头,还有洞穴岩壁上的1000幅岩画。那些岩画的线条和色彩精致鲜明,是世界上最古老、保存得最好的洞穴艺术。画中描绘了至少13种不同的动物,包括狮子、马、披毛犀、猫头鹰、猛犸象、熊等。其中可能还有已知最早的一幅描绘火山爆发的岩画。[43]

肖维洞穴岩画

洞穴岩画的年代问题引起了激烈的争论。不久前,根据历年来对30到80个样品所做的放射性碳分析的结果,有人推断大部分岩画是大约公元前3万年人类初次使用这个洞穴的时候画的。在那之后,洞穴空置了几千年,公元前2.5万年再次有人入住,又增添了几十幅岩画。洞穴的软泥地上还有一个孩子的脚印,可能是第二次有人类居住时留下的。最近,这些年代上的推断受到了质疑。[44]

最新的研究通过放射性碳测年法分析了岩画上黑色颜料的色素以及在洞穴内找到的骨头和木炭,确定了259个时期,还使用铀-钍测年法、热释光测年法和氯-36测年法等更加深奥的技术确定了另外近100个时期。这些方法测定的结果显示,大约5万年前,穴熊先在这个洞穴里造了窝,最早的岩画是在公元前3.5万年前后画成的。然后,自公元前31500年前后开始,熊和人都不再使用这个洞穴。接下来的2500年间,洞穴一直空置,直到另外一群人住了进来。这第二批人在洞穴中居住的时间在公元前2.9万年到公元前2.6万年之间,不过这次熊没有来。后来,一场岩崩封死了洞穴的入口。自那以后,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再也无法进入这个洞穴,直到它于1994年被发现。[45]

但是,肖维洞穴的发现并非偶然。根据《纽约客》杂志2008年刊登的一篇内容详细的文章,让-马里·肖维是法国文化部的一位公园巡护员,他当时正在积极寻找这样的洞穴。这个洞穴位于阿尔代什河旧河道旁的一面石灰岩悬崖之上,离一座被称为“拱桥”的天然石灰岩桥很近。虽然洞穴原来的入口由于岩崩被封了至少两万年,但肖维带领的小队队员们注意到悬崖峭壁上的一个小孔[46]中有冷风吹来。

他们搬走了几块石头,扩大了洞口,小队中身材最娇小的女队员埃列特·布吕内尔(Éliette Brunel)先爬了进去。其他人紧随其后,沿着带来的绳梯降入一条约10米深的洞道,来到了一个长满钟乳石的大山洞。他们先注意到了地上的动物骨头,然后看到了洞壁上的几幅画。布吕内尔激动地喊道:“他们来过这儿!”——她指的是旧石器时代的岩画创作者。[47]

2015年4月,《史密森学会》登载了乔舒亚·哈默(Joshua Hammer)的一篇文章,文中根据肖维带领的探险队员1996年发表的回忆录中的细节叙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他们3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山洞,尽量避免踩到古老的火塘中已经晶化的灰烬,边走边惊异地看着洞壁上的数百幅岩画。“我们面前的岩壁上布满了红赭土画的图画……。画中有一头长鼻子的猛犸象,还有一头狮子,嘴边有一圈红色的斑点,好像血迹。我们蹲在那里看得目瞪口呆。”[48]

关于那天到底有谁和肖维在一起,后来他带了谁去,甚至是不是他首先注意到悬崖上的小洞等问题,有一些不同的说法和争议。但无论如何,他们在洞穴里看到了数百幅图画——有些巨大,有些很小,有些单独一幅,有些形成组画,甚至还有重叠。肖维和同事们很快报告了上级,于是,文化部的科学顾问、岩画专家让·克洛特(Jean Clottes)奉命前去调查。克洛特宣布说,肖维洞穴是20世纪的一个伟大发现。[49]

克洛特组建了一个专家团队,自1996年起一直在研究肖维洞穴。在此期间,为了避免拉斯科洞穴和阿尔塔米拉洞穴开放参观导致的问题,肖维洞穴一直没有对外开放。事实上,就连研究队的成员也只能在每年春秋两季各进去一次,每次逗留几周的时间。其他时候,洞口约1.2米高的钢门紧锁,谁也进不去。肖维洞穴是3个洞穴中唯一使用现代方法发掘的。[50]

肖维洞穴分为几个部分。[51]原来的入口由于古时候的一次岩崩封死了,若是从那里进洞,一进去就是一个巨大的洞室。该洞室以数千年来第一个进入洞穴的埃列特·布吕内尔的名字命名为“布吕内尔厅”(Brunel Chamber)。从这里可以进入“熊洞厅”(Chamber of the Bear Hollows),里面到处可见穴熊生活过的痕迹,包括它们在松软的泥地上挖的洞。

“熊洞厅”通往两条走廊。一条相当短,叫“仙人掌画廊”(Cactus Gallery)。肖维和他的同事们最先看到的岩画就在这里,画的是一只小小的红色猛犸象。埃列特·布吕内尔就是看到了这幅画,才把别人叫过来的。[52]

另一条长得多的走廊通往别的洞窟。它被称为“红画廊”(Red Panels Gallery),因为那里的大部分图画是在东面的岩壁上分成一幅一幅的,色调以红为主。

从“红画廊”往左拐(也就是向西)就进入了“蜡烛画廊”(Candle Gallery),这是肖维洞穴第二部分的开始。“蜡烛画廊”后面是“伊莱尔厅”(Hillaire Chamber),以最先发现肖维洞穴的3个人中的克里斯蒂安·伊莱尔(Christian Hillaire)的名字命名。这个洞窟直径约30米,也就是说大概30米宽,高度也差不多有30米。洞窟中有很多岩画,有些相互重叠,可能因为是在不同的时间画上去的。有些岩画还覆盖了一层天然的方解石,这说明它们不可能是伪造的。

离开“伊莱尔厅”后,有两条路可走。如果继续向西,就到了“颅骨厅”(Skull Chamber),在那里可以看到一个熊的颅骨被精心摆在从洞顶坠落的一块石头上面。过了“颅骨厅”就到了这个方向的最后一个画廊,也就是“交叉画廊”(Gallery of the Crosshatching),里面的岩石上画着一匹大马。

如果出了“伊莱尔厅”后不往西,而是向北走,会来到“大角鹿画廊”(Megaloceros Gallery)。这里有几幅犀牛的画,但洞穴的这部分之所以得名“大角鹿画廊”,是因为那里有一幅画,画着一头巨鹿。这种巨鹿长着巨大的角,现已灭绝。大角鹿这一属中最大的一种比人的平均身高高出很多,叫爱尔兰巨鹿,[53]也叫爱尔兰鹿,还叫大驼鹿。

2016年年初,法国研究者提出,“大角鹿画廊”里有幅被大角鹿的画遮盖了一部分的喷射状的图画,描绘的可能是附近一座火山爆发的情景。洞穴的其他地方至少有两幅相似的图画,学者们一直对画的内容百思不解,现在看来,它们描绘的可能是附近的下维瓦赖(Bas-Vivarais)火山,这座火山离肖维洞穴只有35千米,1.9万年前到4.3万年前那段时间里爆发过。那也正是洞穴中有人居住的时期。如果研究者的推想无误,这些岩画是已知最早的对火山爆发的描绘。[54]

从“大角鹿画廊”往前走,就到了所谓的“后厅”(End Chamber),里面洞壁上画的有野牛、犀牛、猛犸象和大型猫科动物。这个洞中的画特别多,占了整个洞穴里全部岩画的1/3;在一组画中,16头狮子在捕猎一群野牛。像在洞穴的许多其他地方一样,这组画的创作者(也许不止一人)巧妙地利用岩石的起伏营造出了那些动物似乎正在奔跑的生动效果。[55]

从“后厅”的一边可以进入“瞭望廊”(Belvedere Gallery),这里没有图画,但洞壁上有一个小孔,可以看到“后厅”的左壁。从“后厅”的另一边可以到达叫作“圣器收藏室”(Sacristy)的石窟,里面的洞壁上画着一匹马、一头大野牛、一只大猫和一头犀牛,洞窟的泥地上有许多动物脚印。这就是肖维洞穴的尽头,至少这是迄今为止探索的结果。

2015年4月末,肖维洞穴附近开放了一处仿址。这座耗资5500万欧元的仿建洞穴使公众终于得以一观洞穴内壁上和岩石上的绘画。每幅画都与原画一模一样,仿制过程中使用了三维模型、数码成像和其他的科学手段及艺术手法。洞穴本身是石灰岩构造,仿制品使用了混凝土,石笋和钟乳石是用树脂仿制的。[56]据说效果令人叹为观止。

现在拉斯科、阿尔塔米拉和肖维这3个洞穴基本都不再对公众开放了,但它们的仿址吸引或有可能吸引的参观者的人数比原洞穴多得多。比如,阿尔塔米拉洞穴参观人数最多的时候一年接待的游客大约有15万,而现在它的仿址每年的参观者人数高达25万。[57]

也许这会鼓励对古迹的仿建,像埃及就如法炮制,仿建了图坦卡蒙的陵墓,因为许多作为热门旅游景点的考古遗址都面临保存还是开放这个两难的问题。建造与原古迹分毫不差的仿址绝不是要将古遗址“迪士尼化”,而是为了一方面使广大公众能够欣赏古代的奇迹,另一方面又尽量保存原址,以供科学家进一步研究。

关于远古留下的艺术,发表的著述已是汗牛充栋,学者就旧石器时代早期的人为什么要画那些图画提出了各种假设,但需要做的事还很多。很明显,我们3.5万年前的远祖有一双巧手,懂得艺术和宗教,与今天的我们同大于异。

同样明显的是,史前考古起到了独一无二的作用,使我们得窥人族生活的片段,从几百万年前在坦桑尼亚莱托里的火山灰上留下脚印的那3个人族个体,到后来在法国和西班牙的岩壁上作画的我们遥远的表亲。我们对人类进化过程的理解因而发生了变化。这个过程与其说像一棵树,不如说更像是一丛灌木,人族的多个物种曾同时居住在地球上。[58]比如,我们知道,5万年前现代人和尼安德特人曾在欧洲一起生活,还有本书未曾提到的一些人族物种,包括亚洲的丹尼索瓦人(Denisovans)和弗洛雷斯岛(Flores Island)上的“霍比特人”(Hobbits)。如果基因学家的研究结果属实,我们的基因库中甚至还有别的尚未确定的物种的基因。仅在2.5万年前,我们才成为硕果仅存的人种,我们的DNA中掺杂了每个其他人族物种的些许基因。这是个迅速发展的研究领域,每一年都有新发现,所以下一个发现总是值得期待的。

【注释】

[1]人族上属人亚科(Homininae),下含人属(Homo)、南方古猿属(Australopithecus)、黑猩猩属(Pan)等。——编者注

[2]此处指美国男鞋尺码,换成中国常用的男鞋尺码应该为43码。——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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