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石园先生万斯同:清儒学案与其学术传承

石园先生万斯同:清儒学案与其学术传承

时间:2023-07-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清儒学案》卷三十五《鄞县二万学案下》:万斯同,字季野,学者称石园先生。乃延斯同于家,委以史事,而武进钱名世佐之。而斯同与人往还,其自署则曰“布衣万某”,未尝有他称也。[2]黄百家《万季野先生斯同墓志铭》:存目。[3]全祖望《鲒埼亭集》卷二十八《万贞文先生传》:贞文先生万斯同,字季野,学者称为石园先生,鄞人也,户部郎泰第八子。而先生与人还往,其自署只曰“布衣万斯同”,未尝有他称也。

石园先生万斯同:清儒学案与其学术传承

《清儒学案》卷三十五《鄞县二万学案下》:万斯同,字季野,学者称石园先生。悔庵先生八子,先生其季也。……卒于京师,年六十四,门人私谥曰贞文。(参史传、全祖望撰《传》、钱大昕撰《传》、方苞撰《墓志》、钱林《文献征存录》)

清史稿·文苑一》:万斯同,字季野,鄞县人。父泰,生八子,斯同其季也。兄斯大,儒林有传。性彊记,八岁,客坐中能背诵《扬子法言》。后从黄宗羲游,得闻蕺山刘氏学说,以慎独为宗。以读书励名节,与同志相劘切,月有会讲。博通诸史,尤熟明代掌故。康熙十七年,荐鸿博,辞不就。初,顺治二年诏修《明史》,未几罢。康熙四年,又诏修之,亦止。十八年,命徐元文为监修,取彭孙遹等五十人官翰林,与右庶子卢君琦等十六人同为纂修。斯同尝病唐以后史设局分修之失,以谓专家之书,才虽不逮,犹未至如官修者之杂乱,故辞不膺选。至三十二年,再召王鸿绪于家,命偕陈廷敬、张玉书为总裁。陈任本纪,张任志,而鸿绪独任列传。乃延斯同于家,委以史事,而武进钱名世佐之。每覆审一传,曰某书某事当参校,顾小史取其书第几卷至,无或爽者。士大夫到门咨询,了辩如响。尝书抵友人,自言:“少馆某所,其家有列朝实录,吾默识暗诵,未敢有一言一事之遗也。长游四方,辄就故家耆老求遗书,考问往事,旁及郡志、邑乘、私家撰述,靡不搜讨,而要以实录为指归。盖实录者,直载其事与言,而无可增饰者也。因其世以考其事,覈其言而平心察之,则其人本末可八九得矣。然言之发或有所由,事之端或有所起,而其流或有所激,则非他书不能具也。凡实录之难详者,吾以他书证之。他书之诬且滥者,吾以所得于实录者裁之。虽不敢具谓可信,而是非之枉于人者盖鲜矣。昔人于《宋史》已病其繁芜,而吾所述将倍焉。非不知简之为贵也,吾恐后之人务博而不知所裁,故先为之极,使知吾所取者有所捐,而所不取,必非其事与言之真,而不可溢也。”[1]又以:“马、班史皆有表,而后汉、三国以下无之。刘知幾谓得之不为益,失之不为损。不知史之有表,所以通纪、传之穷者。有其人已入纪、传而表之者,有未入纪、传而牵连以表之者。表立而后纪、传之文可省,故表不可废。读史而不读表,非深于史者也。”尝作《明开国讫唐、桂功臣将相年表》,以备采择。其后《明史》至乾隆大学士张廷玉等奉诏刊定,即取鸿绪史稿为本而增损之。鸿绪稿,大半出斯同手也。平生淡于荣利,修脯所入,辄以周宗党。故人冯京第死义,其子没入不得归,为醵钱赎之。尤喜奖掖后进。自王公以至下士,无不呼曰万先生。李光地品藻人伦,以谓顾宁人、阎百诗及万季野,此数子者,真足备石渠顾问之选。而斯同与人往还,其自署则曰“布衣万某”,未尝有他称也。卒,年六十。著《历代史表》,创为《宦者侯表》、《大事年表》二例。又著《儒林宗派》。

《清史列传·儒林传下一》:存目。[2]

黄百家《万季野先生斯同墓志铭》:存目。[3]

全祖望《鲒埼亭集》卷二十八《万贞文先生传》:贞文先生万斯同,字季野,学者称为石园先生,鄞人也,户部郎泰第八子。少不驯,弗肯帖帖随诸兄,所过多残灭,诸兄亦忽之,户部思寄之僧舍,已而以其顽,闭之空室中。先生窃视架上有明史料数十册,读之甚喜,数日而毕。又见有经学诸书,皆尽之。既出,因时时随诸兄后,听其议论。一日,伯兄斯年家课,先生欲豫焉。伯兄笑曰:“汝何知?”先生答曰:“观诸兄所造,亦易与耳。”伯兄骤闻而骇之,曰:“然则吾将试汝。”因杂出经义目试之,汗漫千言,俄顷而就。伯兄大惊,持之而泣,以告户部曰:“几失吾弟。”户部亦愕然曰:“几失吾子。”是日,始为先生新衣履,送入塾读书。逾年,遣请业于梨洲先生,则置之绛帐中高坐。先生读书,五行并下,如决海堤,然尝守先儒之戒,以为无益之书不必观,无益之文不必为也,故于书无所不读,而识其大者。康熙戊午,诏征博学鸿儒,浙江巡道许鸿勋以先生荐,力辞得免。明年开局修《明史》,昆山徐学士元文延先生往。时史局中征士,许以七品俸,称翰林院纂修官,学士欲援其例以授之。先生请以布衣参史局,不署衔,不受俸。总裁许之。诸纂修官以稿至,皆送先生覆审,先生阅毕,谓侍者曰:“取某书某卷某叶有某事当补入,取某书某卷某叶某事当参校。”侍者如言而至,无爽者。《明史稿》五百卷皆先生手定,虽其后不尽仍先生之旧,而要其底本足以自为一书者也。先生之初至京也,时议意其专长在史。及昆山徐侍郎乾学居忧,先生与之语丧礼,侍郎因请先生纂《读礼通考》一书,上自国恤,以讫家礼,“十四经”之笺疏,“廿一史”之志传,汉、唐、宋诸儒之文集、说部,无或遗者,又以其余为《丧礼辨疑》四卷、《庙制折衷》二卷,乃知先生之深于经。侍郎因请先生遍成五礼之书二百余卷。当时京师才彦雾会,各以所长自见,而先生最暗淡,然自王公以至下士,无不呼曰“万先生”。而先生与人还往,其自署只曰“布衣万斯同”,未尝有他称也。安溪李厚庵最少许可,曰:“吾生平所见不过数子,顾宁人、万季野、阎百诗,斯真足以备石渠顾问之选者也。”先生为人和平大雅,而其中介然。故督师之姻人方居要津,乞史馆于督师少为宽假,先生历数其罪以告之;有运饷官以弃运走,道死,其孙以赂乞入死事之列,先生斥而退之。钱忠介公嗣子困甚,先生为之营一衿者累矣,卒不能得,而先生未尝倦也。父友冯侍郎跻仲诸子没入勋卫家,先生赎而归之。不矜意气,不事声援,尤喜奖引后进,惟恐失之,于讲会中,惓惓三致意焉,盖躬行君子也。卒后,门人私谥曰贞文。所著有《补历代史表》六十四卷、《纪元会考》四卷、《宋季忠义录》十六卷、《南宋六陵遗事》二卷、《庚申君遗事》一卷、《河源考》四卷、《儒林宗派》八卷、《石鼓文考》四卷、《文集》八卷。而《明史稿》五百卷、《读礼通考》一百六十卷别为书。今其后人式微,多散佚不存者。先生在京邸,携书数十万卷,及卒,旁无亲属,钱翰林名世以弟子故,衰绖为丧主,取其书去,论者薄之。予入京师,方侍郎灵皋谓予曰:“万先生真古人,予所见前辈谆谆教人为有用之学者,惟万先生耳。自先生之卒,蕺山、证人之绪,不可复振,而吾乡五百余年攻愧、厚斋文献之传,亦复中绝,是则可为太息者矣。”先生之志,姚人黄百家、闽人刘坊、吴人杨无咎皆为之,黄志最核。其后方侍郎为之表,则尤失考据,至谓先生卒于浙东(斯言不见本表,而见于梅定九墓文中),则是侍郎身在京师,乃不知先生之卒于王尚书史局中,而曰“欲吊之而无由”,其言大可怪。侍郎生平于人之里居、世系多不留心,自以为史迁、退之嫡传皆如此,乃大疏忽处也。又谓先生与梅定九同时,而惜先生不如定九得邀日月之光,以为泯没,则尤大谬。先生辞征者再,东海徐尚书亦具启,欲令以翰林院纂修官领史局,而以死辞之。盖先生欲以遗民自居,而即以任故国之史事报故国,较之遗山,其意相同,而所以洁其身者,则非遗山所及,况定九乎?侍郎自谓知先生,而为此言,何其疏也!

刘坊《天潮阁集》卷一《万季野先生行状》:忆坊己巳冬得交明州[4]万季野先生于昆山相国京邸,同晤者为刘子继庄。其时京师骛名之士,风传二先生博闻尔雅,学无不窥。刘则喜游,每旦兴必出,或夕不返,每欲访者,则必托万先生致意,然后留身以待先生,则自朝至旰,一编丹铅,不置客来会者,或经史制度,或人物得失,闳论崇议,锋辨四出,娓娓如数家珍,言某人某事如何,某时某官某地建置如何,检书按之,词语未尝少误。客去,复理前业不倦。或数日一往答,来者遇诸途,问之,无异在寓。坊以久放风尘,所交四方知名士不胜屈指,惟先生辨析不穷,数往候之,谈天末数百年事,一如其素所历,以是独服膺先生,称为近今学者之冠[5]。明年,昆山归里,继庄以馆俸之得,抄史馆秘书无算,持归苏之洞庭,将约同志为一代不朽之业。既归吴,未几[6]身殁,其书散失于门人交友处,予与先生扼腕久之。先生遂为京江泽州所留,移置江南馆中,间二年,先生不自得,抑抑思归,索予诗为赠,已而未果,告予曰:“吾之衷,惟君知之。往岁继庄之言不践,仆所以濡忍于此。念先世九代胜国世勋,至先人中崇祯丙子乡试,于是旧业顿隳,我十一世祖斌从明太祖起兵定天下,太祖[7]赐今名,命长守滁州,十七年天下已定策……得受三等之封,世袭指挥佥事。洪武五年,从左副将军文忠征进沙漠,战死阿鲁浑河。十世祖钟,奉命备倭宁波,于是遂为鄞人,赐第今府学之东,建文元年御靖难师,战死大兴之花园。九世伯祖武,年少袭职,罣吏议,不自廿,从黔国征交趾,以湔耻,战死檀舍江,时年廿三,无嗣。于是九世祖文遂复佥事职,年廿二,率舟师,备倭大战莲花洋,逐之出牛头洋,至桂门,夜见二灯悬水上,遥望之,以为贼艘也,引弩中之灯息,而波涛大作,遭覆溺死,所见之炬盖龙目也。龙怒甚,搅海沉舟,至今桂门有射龙将军祠。我二祖将材不恒,而不得永其年。……”先生讳斯同,字季野,晚号石园。……生于前明崇祯十一年正月廿四日戌时,卒于康熙四十一年四月初八日京邸。……著书数十种,有《儒林宗派》八卷、《庙制图考》四卷、《读礼通考》九十卷,为徐司寇乾学所纂刻于徐氏传是楼中,《周正汇考》八卷、《群书疑辨》十二卷、《石经考》二卷、《明通鉴》若干卷,散失。《明史列传》二百卷,存史馆中。《明史表》十三卷、《明历朝宰辅汇考》八卷、《明史河渠考》十二卷、《补历代史表》已刻五十三卷、未刻若干卷、《历代纪元汇考》八卷、《宋季忠义录》十六卷、《南宋六陵遗事》一卷、《庚申君遗事》一卷、《昆仑河源考》二卷、《石鼓文考》一卷、《书学汇编》二十四卷、《难难》一卷、散失诗文集八卷、明乐府二卷。至于表传之作,与安魂泉壤,则有待于当世阐微显幽之君子。[8]

方苞《望溪先生文集》卷十二《万季野墓表》:季野姓万氏,讳斯同,浙江四明人也。其本师曰念台刘公。公既殁,有弟子曰黄宗羲梨洲,浙人闻公之风而兴起者多师事之,而季野与兄充宗最知名。季野少异敏,自束发未尝为时文,故其学博通,而尤熟于有明一代之事。年近六十,诸公以修《明史》延致京师,士之游学京师者争相从问古仪法,月再三会,录所闻,共讲肄,惟余不与,而季野独降齿德而与余交。每曰:“子于古文信有得矣。然愿子勿溺也。唐、宋号为文家者八人,其于道粗有明者,韩愈氏而止耳。其余则资学者以爱玩而已,于世非果有益也。”余辍古文之学,而求经义自此始。丙子秋,余将南归,要余信宿其寓斋,曰:“吾老矣,子东西促促,吾身后之事豫以属子,是吾之私也,抑犹有大者,史之难为久矣,非事信而言文,其传不显。李翱、曾巩所讥魏、晋以后贤奸事迹并暗昧而不明,由无迁、固之文是也。而在今则事之信尤难,盖俗之偷久矣。好恶因心,而毁誉随之。一室之事,言者三人,而其传各异矣,况数百年之久乎?故言语可曲附而成,事迹可凿空而构,其传而播之者,未必皆直道之行也。其闻而书之者未必有裁别之识也。非论其世,知其人,而具见其表里,则吾以为信,而人受其枉者多矣。吾少馆于某氏,其家有列朝实录,吾默识暗诵,未敢有一言一事之遗也。长游四方,就故家长老求遗书,考问往事,旁及郡志邑乘、杂家志传之文,靡不网罗参伍,而要以实录为指归。盖实录者,直载其事与言,而无可增饰者也。因其世以考其事,核其言,而平心以察之,则其人之本末可八九得矣。然言之发,或有所由事之端,或有所起,而其流或有所激,则非他书不能具也。凡实录之难详者,吾以他书证之;他书之诬且滥者,吾以所得于实录者裁之。虽不敢具谓可信,而是非之枉于人者盖鲜矣。昔人于《宋史》已病其繁芜,而吾所述将倍焉,非不知简之为贵也,吾恐后之人务博而不知所裁,故先为之,极使知吾所取者有可损,而所不取者,必非其事与言之真而不可益也。子诚欲以古文为事,则愿一意于斯,就吾所述,约以义法,而经纬其文,他日书成,记其后曰:此四明万氏所草创也。则吾死不恨矣。因指四壁架上书曰:“是吾四十年所收集也。逾岁,吾书成,当并归于子矣。”又曰:“昔迁、固才既杰出,又承父学,故事信而言文。其后专家之书,才虽不逮,犹未至如官修者之杂乱也。譬如入人之室,始而周其堂寝匽湢焉,继而知其蓄产礼俗焉,久之其男女少长性质刚柔轻重贤愚无不习察,然后可制其家之事也。官修之史,仓卒而成于众人,不暇择其材之宜与事之习,是犹招市人而与谋室中之事耳。吾欲子之为此,非徒自惜其心力,吾恐众人分操割裂,使一代治乱贤奸之迹暗昧而不明,子若不能,则他日为吾更择能者而授之。”季野自志学,即以明史自任,其至京师,盖以群书有不能自致者,必资有力者以成之,欲竟其事,然后归。及余归,逾年而季野竟客死,无子弟在侧,其史稿及群书遂不知所归。余迍邅轲,于所属史事之大者既未获从事,而传志之文亦久而未就。戊戌夏六月,卧疾塞上,追思前言,始表而志之,距其殁盖二十有一年矣。季野行清而气和,与人交,久而益司爱敬。其殁也,家人未尝讣余,余每欲赴其家吊问而未得也,故于平生行迹莫由叙列,而独著其所阐明于史法者。季野所撰本纪列传凡四百六十卷,惟诸志未就,其书具存华亭王氏,淮阴刘永祯录之过半而未全,后有作者可取正焉。

钱大昕《潜研堂集》文集卷三十八《万先生斯同传》:万先生斯同,字季野,鄞人。高祖表,明都督同知。父泰,明崇祯丙子举人。鼎革后,以经史分授诸子,各名一家,先生其少子也。生而异敏,读书过目不忘。八岁,在客座中背诵扬子《法言》,终篇不失一字。年十四五,取家所藏书遍读之,皆得其大意。余姚黄太冲寓甬上,先生与兄斯大皆师事之,得闻蕺山刘氏之学,以慎独为主,以圣贤为必可及。是时甬上有“五经会”,先生年最少,遇有疑义,辄片言析之。束发未尝为时文,专意古学,博通诸史,尤熟于明代掌故,自洪武至天启实录,皆能暗诵。尚书徐公乾学闻其名,招致之,其撰《读礼通考》,先生预参定焉。会诏修《明史》,大学士徐公元文为总裁,欲荐入史局,先生力辞,乃延主其家,以刊修委之。元文罢,继之者大学士张公玉书、陈公廷敬、尚书王公鸿绪,皆延请先生有加礼。先生素以《明史》自任,又病唐以后设局分修之失,尝曰:“昔迁、固才既杰出,又承父学,故事信而言文,其后专家之书,才虽不逮,犹未至如官修者之杂乱也。譬如入人之室,始而周其堂寝匽湢,继而知其蓄产礼俗,久之,其男女少长,性质刚柔、轻重、贤愚,无不习察,然后可制其家之事。若官修之史,仓卒而成于众人,不暇择其材之宜与事之习,是犹招市人而与谋室中之事也。吾所以辞史局而就馆总裁所者,惟恐众人分操割裂,使一代治乱贤奸之迹暗昧而不明耳。”又曰:“史之难言久矣,非事信而言文,其传不显。……吾少馆于某氏,其家有列朝实录,吾读而详识之。长游四方,就故家长老求遗书,考问往事,旁及郡志邑乘、杂家志传之文,靡不网罗参伍,而要以实录为指归。盖实录者,直载其事与言,而无所增饰者也。因其世以考其事,核其言,而平心察之,则其人之本末十得其八九矣。然言之发或有所由,事之端或有所起,而其流或有所激,则非它书不能具也。凡实录之难详者,吾以它书证之,它书之诬且滥者,吾以所得于实录者裁之,虽不敢谓具可信,而是非之枉于人者鲜矣。昔人于《宋史》已病其繁芜,而吾所述将倍焉,非不知简之为贵也。吾恐后之人务博,而不知所裁,故先为之极,使知吾所取者有可损,而所不取者,必非其事与言之真而不可益也。”建文一朝无实录,野史因有逊国出亡之说,后人多信之,先生直断之曰:“紫禁城无水关,无可出之理,鬼门亦无其地。《成祖实录》称:‘建文阖宫自焚,上望见宫中烟起,急遣中使往救,至已不及,中使出其尸于火中,还白上。’ 所谓中使者,乃成祖之内监也,安肯以后尸诳其主?而清宫之日,中涓嫔御为建文所属意者,逐一毒考,苟无自焚实据,岂肯不行大索之令耶?且建文登极二三年,削夺亲藩,曾无宽假,以至燕王称兵犯阙,逼迫自殒,即使出亡,亦是势穷力尽,谓之逊国可乎?”由是建文之书法遂定。在都门十余年,士大夫就问无虚日,每月两三会,听讲者常数十人,于前史体例,贯穿精熟,指陈得失,皆中肯綮,刘知幾、郑樵诸人不能及也。马、班史皆有表,而后汉、三国以下无之,刘知幾谓得之不为益,失之不为损。先生则曰:“史之有表,所以通纪传之穷。有其人已入纪传而表之者,有未入纪传而牵连以表之者。表立而后纪传之文可省,故表不可废,读史而不读表,非深于史者也。”康熙壬午四月卒,年六十。所著《历代史表》六十卷、《纪元汇考》四卷、《庙制图考》四卷、《儒林宗派》八卷、《石经考》二卷,皆刊行。又有《周正汇考》八卷、《历代宰辅汇考》八卷、《宋季忠义录》十六卷、《六陵遗事》一卷、《庚申君遗事》一卷、《群书疑辨》十二卷、《书学汇编》二十二卷、《昆仑河源考》二卷、《河渠考》十二卷、《石园诗文集》二十卷,予皆未见也。乾隆初,大学士张公廷玉等奉诏刊定《明史》,以王公鸿绪史稿为本而增损之,王氏稿大半出先生手也。

全祖望《续耆旧》卷七十八、阮元《儒林传稿》卷二、《两浙轩录》卷七、徐鼒《小腆纪传》补遗卷六十九、徐世昌《晚晴簃诗汇》卷四十皆有传,存目。

沈大成《学福斋集》文集卷二《万季野先生群书辨疑序》:甬东之万氏以经学世其家,充宗、季野两先生所著尤富。其精言奥论,为昆山徐尚书采刻《读礼通考》者几于什之三四。然充宗先生之书版行已久,季野先生犹弆而有待,学者每以为憾。今春,其从孙近蓬路出广陵谋刻先生《群书辨疑》,曰家所藏仅八卷,尚佚其四,属为访寻。余行箧中有完本,因举以归之。明珠复还,当非偶然。此书将显于时矣。先生此书总为卷十二,其所辨《易》、《书》、《诗》、《春秋》、《礼》诸经,最详于丧礼、丧服,其次则禘祫、庙制,又其次则金石文字暨诸史,而末则以先所传者终焉。先生之用心勤矣。夫读书不能无疑,鹘突不解,久则结于中,若症瘕然。虽有文挚,不为功。又或穿凿傅会,率臆武断,其病人尤甚。是故先生每读一书,必为之反复辨论,期乎至当而后已。沛然若江河之流,昭昭然若象纬之丽天,填填然若洊雷之启蛰,而授杖于盲者也。其裨益学者闳矣哉!先生之学,浩无涯际,虽此书不足以尽先生,然自此而求观先生,亦可推一而知十焉。余生晚,不获从先生游,幸与近蓬为同志之友,习闻两先生之绪论,今又喜睹此书之传,辄忘衰陋,僣缀数语,亦乘韦之义也。

黄宗羲《南雷文定四集》卷之一《补历代史表序》:自科举之学盛,而史学遂废。昔蔡京、蔡卞当国,欲绝灭史学,即《资治通鉴》板亦议毁之,然而不能。今未尝有史学之禁,而读史者顾无其人,由是而叹人才之日下也。忆余十九、二十岁时,读二十一史,每日丹铅一本,迟明而起,鸡鸣方已,盖两年而毕。然付性鲁钝,一传未终,已迷其姓氏者,往往有之。朱子云:“思虑计画者,魂之为也;记忆辨别者,魄之为也。”固知余之魄弱也。先忠端公就逮时,途中谓某曰:“汝近日心粗,不必看时文,且将架上《献征录》涉略可也。”自后三年,始读二十一史,因先公之言也。夫二十一史所载,凡经世之业亦无不备矣,然其间缺略甚多。司马迁创为本纪、志、八书,即志、表、列传,诸史皆因之,后汉即有志而无表,三国表、志并无矣。以南朝而言,晋、宋、齐、梁、陈皆无表,梁、陈并无志也;以北朝而言,魏、齐、周、隋皆无表,齐、周并无志也。唐之志、表极详,五代既无表,而《司天》、《职方》二《考》,则《律历》、《五行》、《地理》三《志》之略,其他不能及。宋、辽、金、元志、表俱备。然据所可考者作表,不计详略,岂非读史者之憾乎?是故杜氏《通典》、郑樵《通志》、《文献通考》皆足以补史志之缺文。而补表者,古今以来无其人也。宋谢翱尝采独行作《秦汉之际月表》,今亦亡矣。即以志而论,传世久远,亦多错误。如《汉·律历志》“统毋”误为“统法”,“见月法”误为“月法见”,“月日法”误为“日法”,至于除法尤为错乱,余推冷州鸠七律方为之改正。《后汉·律历志》所列元纪蔀章之法,以《乾凿度》较之,大概不合,同出于四分,而《凿度》可推,历志不可推,其为误也多矣。余友万季野读书,五行并下,弘羊潜计安世默识,季野准之,诚不足怪,而尤熟于明室之典故,诏修《明史》,总裁令其以白衣领事,见之者无不咨其博洽,尝补二十一史表五十四卷,朝士奇之,欲与刊行,诚不朽之盛事也。余忆崇祯己巳,于陈眉公坐上遇许子洽,有《明馆阁九卿表》初成,见之以为奇书,此不过目前一代之考索,而季野能追考于千载之上,岂不谓尤奇耶?嗟乎! 元之亡也,危素趋报恩寺,将入井中,僧大梓云:“国史非公莫知,公死,是死国之史也。”素是以不死。后修《元史》,不闻素有一词之赞。及明之亡,朝之任史事者众矣,顾独借一草野之万季野以留之,不亦可慨也夫![9]

万斯同《石园文集》卷六《书唐玄宗改古文尚书为今文诏后》:存目。

万斯同《石园文集》卷六《再书唐玄宗改古文尚书为今文诏后》:存目。

万斯同《石园文集》卷六《五经皆有古文说》:存目。(www.xing528.com)

万斯同《石园文集》卷七《与钱汉臣书》:存目。

万斯同《石园文集》卷七《大学辨业序》:存目。

章太炎《检论·清儒》:然自明末有浙东之学,万斯大、斯同兄弟,皆鄞人,师事余姚黄宗羲,称说《礼经》,杂陈汉、宋,而斯同独尊史法。其后余姚邵晋涵、鄞全祖望继之,尤善言明末遗事。会稽章学诚为《文史》、《校雠》诸通义,以复歆、固之学,其卓约近《史通》。而说《礼》者羁縻不绝。定海黄式三传浙东学,始与皖南交通。其子以周作《礼书通故》,三代度制大定,唯渐江上下诸学说,亦至是完集云。

【注释】

[1]《清史列传》此下尚有一段文字论建文事。

[2]详见中华书局本第17 册,第5464~5466 页。

[3]详见《续修四库全书》第1415 册,第441~442 页。

[4]“明州”,《续修四库全书》本《石园文集》卷首无此二字。

[5]“近今学者之冠”,《续修四库全书》本《石园文集》卷首作“未有”。

[6]“未几”,《续修四库全书》本《石园文集》卷首作“不久”。

[7]《续修四库全书》本《石园文集》卷首此下有“知其才”。

[8]见《碑传集补》卷四十四。又见《续修四库全书》第1415 册,第438 ~440 页,载《石园文集》卷首。

[9]四库本将末段改为:“余向读史时,尝有意为斯事,忽忽未果,嘉季埜之克成余志也,故为叙之如此。”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