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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感受到分析:阐释的起点

时间:2023-07-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感受是欣赏艺术作品的起点,也是艺术作品引发反馈的共通之处,无论是怎样的艺术作品,必定会给人带来某种“感受”。阐释应从感受入手,当作品反射的光线在眼睛中成像,摄影作品记录的瞬间和观看的瞬间便发生了碰撞,决定性瞬间和观看瞬间发生了连接。以感受为缘起,可以挖掘性地进行自我提问:·我有什么样的感受?这一连串的自我审问,将把感受带向更深层次的讨论,带向对作品的深度分析。丰富的资料能够将分析引向深层讨论。

从感受到分析:阐释的起点

感受是欣赏艺术作品的起点,也是艺术作品引发反馈的共通之处,无论是怎样的艺术作品,必定会给人带来某种“感受”。对学习摄影批评的学生而言,主观感受需要被加以重视,甚至要不断提高自己的“共情”能力,去“感受”作品,亦要接受作品带来的“感受”;丰富的感受将为多层次、多角度的分析奠定良好的基础。

描述是回答画面里面有什么的问题,而阐释则要将画面之外和画面背后的话语牵引出来。

应该如何着手进行阐释?从哪些点进行阐释?应该进行怎样的阐释?……这些是非常难以明确回答的问题。不同观看者对同一幅作品的阐释不尽相同,这是一个主观审视的过程。

阐释应从感受入手,当作品反射的光线在眼睛中成像,摄影作品记录的瞬间和观看的瞬间便发生了碰撞,决定性瞬间和观看瞬间发生了连接。在这样的瞬间里,作为观看者的你有怎样的感受?你的直观感受奠定了你对作品进行具体解读的基础,感觉以最抽象、最具体、最即时的方式表述着你对作品的看法,这是观看者进行摄影阐释的缘起。

同时,如同香水一样,感受会随着观看的进程而改变。画面呈现的瞬间在观看的过程中被拉伸,在这样的伸展中,感受也变得丰满。好的摄影作品能带给观看者丰富的感官体验,提供可以进行多重解读、深入分析的空间。

以感受为缘起,可以挖掘性地进行自我提问:

·我有什么样的感受?

·我的整体感受是怎样的?

·这幅作品带给我最强烈的感受是什么?

·摄影作品中的什么引发我产生这样的感受?是构图、光线、色彩?还是画面中的主体?或者是其中的某一个元素?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受?

·这让我联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会引发这样的联想?

·再看一遍的话,我的感受有没有发生变化?

·我的感受随着观看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我对这幅作品有没有什么疑问?有怎样的疑问?

·什么引发我产生这样的疑问?

……

这一连串的自我审问,将把感受带向更深层次的讨论,带向对作品的深度分析。

最初的笔记可能是对摄影师、作品题目、展示环境、作品尺寸等在看摄影作品时附录在作品旁边的重要信息的记录,这些为阐释提供了基本的依据。随后的笔记,就可以记录下看摄影作品时产生的感受,还可以更加详细地记录下摄影作品的色调、风格、角度、灯光、景深等信息,以及这些方面如何作用在内容表达上。(www.xing528.com)

在每一遍的观看中,观看者不断地补充更多的细节,这些细节将为开始写作摄影批评提供重要的论据,基本的观点会在笔记上的观看者自我讨论中成型。

丰富的资料能够将分析引向深层讨论。在观看摄影作品前,观看者应该了解创作背景、摄影师;观看之后,搜集更多的资料来呼应自己的感受和疑问。这些资料都有助于观看者拓展自己的眼界,更深入地了解作品,从中得到更多信息,为接下来从多种角度阐释作品提供理论支撑。

有的时候批评家还要回答下述问题:“为什么摄影家会拍出这类(而不是其他种类)的影像呢?”了解摄影师和摄影师的生平成为解答这个问题的最佳途径。照片不仅是用来呈现世界,而且是世界向人类传递信息的媒介。对摄影师的了解,将更加有助于了解摄影作品。

2005年,中国摄影家吕楠凭借他的“三部曲”(即《被人遗忘的人:中国精神病人生存状况》《在路上:中国的天主教》《四季:西藏农民的日常生活》)而名声大噪,被誉为“中国最具传奇色彩的摄影家”“当今中国最有分量的摄影家之一”,成为最早也是唯一被传奇的“玛格南图片社”选中的中国通讯员。栗宪庭为他的三本作品集作序:“(三部曲)以完整而宏大史诗般的规模,仿佛象征了人类今天的精神现状,象征了作者期望的‘人类伟大精神的复归’。”

图7-1 吕楠:《被人遗忘的人:中国精神病人生存状况》,1990年四川精神病院

图7-2 吕楠:《在路上:中国的天主教》

图7-3 吕楠:《四季:西藏农民的日常生活》

【案例精选】吕楠《四季:西藏农民的日常生活》,陈丹青《荒废集》评吕楠

中国当代摄影家,吕楠是一位自始即抱持“大师意识”的实践者。这不是说他刻意想要成为或自视为“大师”,而是指目击“猎物”的一瞬,他从不稍或忘却影史经典的伟大训诫,这样猜测,我的意思是,吕楠对于“学习”怀抱敬意。当他决意走上这条自我折磨的道路时,恕我妄断:布列松、柯特兹的幽灵可能悄悄跟着他,时时被他不自觉地植入自己的目光,作为中介,挑选作品。

摄影必须无情。布列松惯常顾左右而言他,但仍然声称:“我不关心其他,除了形式。”在上世纪他那一代人,“形式”仍是神圣不可亵渎之词。布列松的天纵其才,则无不透射法兰西人的雅腓而机警;柯特兹的妙不可言则有斯拉夫人的诙谐达观,而后闪露他胜于布列松的朴素与自然——吕楠的品性显然内敛而执拗,默默之状,几乎触及他周旋其间的精神病人,这位中国人与欧洲同行相较,另是一种禀赋。所有苛求于构图的摄影家均难摆脱布列松式的影响,吕楠的功力却并非超人的机敏,反倒出于三分笨拙,以及超常的忍耐。同样是抢救瞬间,他不属于卡帕一路,卡帕以“事件”为性命,无暇分神于校正景物边框线。吕楠则将对象通常置于均衡端正的水准,尽可能以日常而平等的视线观看对象(一如小津安二郎架设机位的谦逊意识)。极微妙地,我从中窥见柯特兹般的体贴,这体贴的可读性来自人性还是艺术性?

我无意时时将吕楠与大师相并列,虽然他可能是最为自觉秉承欧洲美学大传统的中国摄影家,但他从来与浅薄的“洋味”与“现代性”划清界限:他懂得“形式”不是表象,而是对创作的忠诚,尤其是对主题的全部了解,惟其如此,本土题旨才能见骨肉、有血性。柯特兹没来过中国,布列松早年的中国系列毕竟出于“他者”的锐眼。中国不缺乏摄影家,然而摄影的严肃美学直到八十年代才苏醒。有鉴于摄影无可疆界的题材,观看与选择于是非关艺术,而诉诸人性与人文——这时,我们或许可以偏离形式,略微谈论吕楠的慈悲心。

瞩目于卑微的人群,探寻社会真相,吕楠是这类摄影众多介入者之一。但我们都会同意,仅只可数几位摄影家具有经典性的概念,吕楠无疑是其中翘楚。他从精神病院系列到西藏系列,呈现漫长而清晰的自我陈述,丰实厚重,气质深沉,早已被公认。最高意义上的现实主义创作通常具有如下品格:沉潜、耐苦、同情心、宗教感、自我放逐……那是可能拭练的,但并不必定换取作品的经典性。据说吕楠常年在藏区游荡,伴随歌德的读本与巴赫音乐,我看他西藏系列,他于绘画图式的认知涵括过去数百年的欧洲经典,并深知绘画画面的完满性与摄影瞬间的凝固意味着什么。总之,他并非在摄影时才是一位摄影家。精神病人与藏民在他镜头前不只是人性的对象,而是中介,与他自己一起迎向他追念的境界。那境界与他所见无关,除非进入影像,成为切片、构图,也即所谓“形式”,否则难以安顿所谓悲悯与良知——我指的是:摄影的良知。

1996年至2004年,吕楠独自在西藏拍摄了他迄今为止最重要的作品《四季:西藏农民的日常生活》。这些年间,他几乎每年都有至少一半的时间生活在西藏,总计在西藏待的时间长达七年。完整的秋收,他就拍了四次,春播他拍了两次;在他拍摄的四十多个村子中,每个村子的海拔都在4,000米以上,几乎每天他都要冒着沙尘暴往返于拍摄地点和驻地。而“休息”的时间,他也都用来学习柏拉图、歌德的著作,听巴赫的音乐,而正是这些几乎被“当代”遗忘的“伟大作品”成了吕楠在西藏的精神动力。吕楠在他拍摄的村庄里,还有一个“神医”的雅号。西藏的一些农村看病很难,每次回到村子,吕楠都会给乡亲们带来各种药物,他还自学很多医学知识,拍摄之余给乡亲们看病,一治一准,时间长了便成了“神医”。

图7-4 吕楠:《四季:西藏农民的日常生活》

从3,500多个胶卷、126,000多张底片中精心挑选出来的109幅黑白照片,组成了《四季:西藏农民的日常生活》,作品以季节为顺序,从春播到秋收,从温暖的夏季到寒冷的冬季,几乎包含了西藏农民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画面质朴,洋溢着劳动与亲情的诗意和美感,像一幅幅“影像版”的古典主义绘画,让我们深深感受到一种久违了的、真正的人文主义精神。如果没有这样的人生经历,吕楠很难创作出如此震撼人心的“三部曲”,因此,只有认真观察、体会生活,深入他人的世界才能拍出成功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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