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红河边疆改革之路:红河哈尼族自治区的和平协商土改试点

红河边疆改革之路:红河哈尼族自治区的和平协商土改试点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1955年12月14日,我和方克林、刘汉元、罗大云等同志组成的边委工作组,奉命到红河哈尼族自治区参加“和平协商土改”试点和了解面上情况。这个自治区辖金平、河口、元阳、红河、绿春等5个边疆县,俗称“外五县”,即红河以外的5县,这个自治区仍由蒙自地委领导。当天下午抵达个旧,正碰上该市庆祝完成“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这个热闹场面反映了内地社会的巨大变化,对边疆地区是巨大的鼓舞。

红河边疆改革之路:红河哈尼族自治区的和平协商土改试点

1955年12月14日,我和方克林、刘汉元、罗大云等同志组成的边委工作组,奉命到红河哈尼族自治区参加“和平协商土改”试点和了解面上情况。这个自治区辖金平、河口、元阳、红河、绿春等5个边疆县,俗称“外五县”,即红河以外的5县,这个自治区仍由蒙自地委领导。

我们乘坐滇越铁路米轨火车,第一天到达开远,第二天到碧色寨换乘寸轨小火车继续前进,抵蒙自县城。这座县城规模不小,一切都是古色古香的,只有一座电影院是新的建筑物,还有一座南湖戏院正在建设中。我们向蒙自地委报到,地委书记黄天明同志接见了我们。经商定我们先到金平县。次日,我们再次乘上寸轨小火车到了个旧。个旧市是全国有名的锡都,但城市较小,20多万人口居住在这里,显得十分拥挤热闹,生活费用很高。我们每餐5角钱的伙食标准在这里只能吃盘素菜;到澡堂里洗澡,管理员只给放半盆水,身体都淹不过来。问为什么,答复是这里用水太难,没有水源,现在用的水是用抽水机从地下抽上来的,难怪如此。

12月20日,我们乘坐个旧至金平的公交汽车班车),沿着个金公路前进,一路上听同车人讲修这条公路的艰险故事,说到有一段路是在陡峭的悬崖上开凿出来的,开凿这段路牺牲了好几位工人。今天当我们平稳地通过这个路段时,不能不默默悼念这些筑路英雄。不觉间我们的车子到了红河边,这里叫蛮耗渡口,我们所有乘客都需要下车,先把车开上渡轮,人再走上去在汽车两边坐稳,由渡轮把我们送到对岸,顺利到达金平县。

金平县有13万人口,经济文化较为落后,全县只有一所省立小学,没有中学或其他学校。不过这里的落后面貌正在发生变化,县领导同志告诉我们,1951—1952年的时候,县委、县政府、公安局、法院就挤在一个小院子里,甚至连监狱也设在这个院子里,领导同志住的房间与犯人住的房间仅一墙之隔。但是过了两年情况就变了。县政府已另建新房,县委机关也在后院建了新房,只有公安局还留在原地。

到金平县的第二天早上,县委召开会议,宣布由我传达省委指示,真把我吓了一跳,我声明我没有受到省委的委托传达什么指示,我们是省委边委派出的工作组。我把边委对边疆地区第二批“和平协商土改”的部署意见讲了一下,总算应付过去了;跟县委研究后,我们4人分别到5个试点乡中的2个乡蹲点。方克林、罗大云二位同志到哈尼田乡,我和刘汉元同志到马鹿塘乡。

马鹿塘乡位于县城对面的山头上,县城与这座山头之间只隔一片小田坝。该乡属半山区,山不很高,山顶背后就是越南民主共和国。这个乡有4种民族,2 000多人,其中彝族(又叫“山苏”或“三苏”)占一半,哈尼族、苗族瑶族占一半。各民族都保持着自己的传统民族特点。哈尼族的房屋是土墙,周围不开窗子,进门后又是一堵墙,需要绕过这堵墙才能进入堂屋。由于不开窗,屋内显得有些黑暗;堂屋中央是火塘,烧起火来满屋都是烟雾,外来人实在受不了,眼睛熏得流泪、睁不开;但他们自己都没有事,早已习惯了。哈尼族穿的衣服是从来不洗的,但永远都是新衣服。原来每家门口都有个染缸,用自己种植的蓝靛作染料,衣服穿脏了、脱色了就放进染缸里重新染一下,染后晒干,看起来又焕然一新,又很干净。他们丧葬习俗是:村中死了人,全村停止生产一天,各家都送点米、菜到死者家里帮助做饭,招待全村人吃饭;请巫师到家里念经祈祷,还杀个小猪祭祀

瑶族的特点是崇拜盘古,盘古既是他们的祖先,也是他们信仰的神。瑶族十分重视学习汉文。在汉族中早已不念的《三字经》,却成了瑶族的传家宝。父传子、子传孙,一代代传下去,成为他们学文化和教育子女的主要法宝,相当普及。因此,识汉字的人比较多。他们对每个汉字含义的理解和汉族的理解是一致的,但读音不同。如果不懂瑶语,可用汉字与他们对话。瑶族受封建礼教的影响很深,特别尊重老人,歧视妇女也很突出。哈尼族喜欢串姑娘,自由恋爱,而瑶族绝对禁止自由恋爱,婚姻由父母包办。

这里苗族的特点和其他地方苗族的特点相差不大,但也有自己的特点,这儿的苗族的是花苗,喜欢洗澡,爱干净,冬天也不例外。就在最近几天(寒冬腊月),他们在村中建了一个大水池,自己烧热水洗澡。

全乡4种民族的分布特点是:苗族住高山,瑶族居山箐,哈尼族和彝族居半山或山麓。农业生产的特点是:哈尼族种田,苗族种地,瑶族田地兼种,彝族田多地少。

为了掌握全面情况,我们采取蹲点与跑面相结合的方法,在蹲点一段时间后,派汉元同志去建水参加地委开办的边疆土改工作队培训班;大云同志去勐拉(金平县第三区,傣族聚居区),了解各地土改条件是否具备以及土改工作准备情况等。我一人留在马鹿塘乡参加土改全过程。1956年春节前夕,大年三十的晚上,除汉元外,我们3人都回到县上,准备向县委汇报工作。虽然是年关,但我们出差在外,根本没有过年的打算,大年初一照常工作,向县委领导汇报了我们调查了解的情况和意见,大年初二我们就出发到元阳去。

到元阳怎么走?原来准备从金平二区去元阳,这条路比较近,但春节期间当地人都忙于过年,我们想找个赶马人给我们驮运行李和当向导,就是没人肯干。没办法我们只得坐汽车回个旧,再由个旧去元阳。当天下午抵达个旧,正碰上该市庆祝完成“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满街贴着“跑步进入社会主义”的大标语,乐鼓喧天,鞭炮响彻街巷,人群拥挤得水泄不通。这个热闹场面反映了内地社会的巨大变化,对边疆地区是巨大的鼓舞。但是这天晚上也给我们带来住宿困难,到处客满,找到市委机关,人家正忙得不可开交,没人接待;到市委招待所也因客满无法接待。我们只好在街头“流浪”,快到深夜还找不到个落脚点,再次到市委招待所,拿出介绍信,强调我们是省里来的干部,一定要住在这里,哪怕睡在走道上也行。最后总算感动了老所长,由他做主把两间留给贵宾的备用高级房间打开,让我们住进去。

我们在个旧想找个驮运行李的马夫也很困难,因马帮都组织起来,成立马帮运输合作社,只接受大宗的运输任务。找到第四天才算找到一位个体赶马人,赶着一匹马以便驮行李并充当向导,引领我们向元阳进发。到元阳这条小路真难走,许多路段是鹅卵石路,走在上面石头滑动,既伤脚还容易摔跤,足足走了两天半才到达元阳。我的脚肿了,两个膝盖痛得要命,不能再走路了。幸好遇到自治区召开各族各界人民代表会议,我应邀参加会议,借开会之机,休养身体,逐渐好转。(www.xing528.com)

这次自治区人代会是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重要会议,将作出在全区边疆5县和石屏牛街区实行“和平协商土改”的重大决定。我被邀请参加主席团。边工委书记王鯣同志要我代表民委在会上讲个话,我感到为难,因我不是民委的同志。但他坚持要我讲,我只得作了一个简短讲话,对会议表示祝贺,并预祝全区土改工作取得圆满成功。会议通过了在我们工作组帮助下制定的《红河哈尼族自治区土地改革条例》(以下简称《条例》),这个《条例》在政策界限上比其他边疆和改区要严一些,除规定没收地主的全部土地和富农的出租土地外,还规定征购耕牛、废除高利贷、枪支统一上交人民政府等条款。这是根据红河边疆地区的实际情况和农民代表的普遍要求作出的,因为红河地区虽然存在领主制度,但地主经济、富农经济已有很大发展,只动土地不足以彻底推翻封建剥削制度。同时也考虑到境内外的因素,境外是越南民主共和国,是兄弟国家,我国的改革不会对境外产生不利影响;境内某些反动民族上层多次暴乱,受到打击;广大群众开始觉醒,在农村树立了阶级优势,有能力控制局面,不怕地主造反。

在会议进行中,许多农民代表敢于点名批评某些地主的违法行为,但总的气氛还是和平的。

元阳县是红河自治区的首府,而新街是元阳县城。这是一座美丽的山城,从这里望出去是一望无际的梯田,从红河岸边一直延伸到山腰直至山顶,一座山连一座山,绵延不断,十分壮观。这是哈尼人民世世代代的伟大创举。每天早上还能看到美妙的仙境。在云雾茫茫中,露出一座座山峰,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显得神奇而美丽,使人飘飘然,好像到了天上一般。中午过后,雾散天晴,晴空万里,碧绿青翠的山峦和波浪起伏的梯田鲜活地展现在人们面前,又是另一种美妙的景色。千姿百态、如诗如画、变幻神奇的大自然和人工创造的梯田奇观融为一体,实现了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大大胜过了陶渊明的“桃花源”。

这里为什么梯田满山?还得益于另一个奇观,那就是山有多高,水有多高,山顶上出水,这是罕见的自然现象。这种现象保证了大片梯田的灌溉,使这里成了滇南重要粮仓之一。这里除盛产稻米之外,还盛产甘蔗香蕉芭蕉、菠萝等亚热带水果。这里生产的一种甘蔗叫“水果甘蔗”,有冰糖的味道,甜脆可口,成为外来人最喜爱的食品。

在元阳,我们和汉元同志会合后,在该县境内选择几个乡作了调查,重点了解各民族、各阶层对土改的要求和意见。3月初我们4人又分为两路,我和汉元去绿春县,克林、大云两位同志去红河县。我们这一路从新街出发,经过勐弄土司管辖区。现任土司白张惠仙,她是昆明汉族人,原名张惠仙,昆华女子中学学生,经人介绍嫁给勐弄白姓土司,改名白张惠仙。自白土司去世后,由她继任。但她常居昆明,很少过问当地政事。豪华的土司衙门由于长久无人居住,显得有些破落,现在由贸易公司借用为临时仓库。我们在勐弄境内走过内三里、外三里等地,整整走了两天才进入绿春地界。

绿春又叫六春或六村,至今尚未建立县政府,只设个办事处,可能是因为各方面的条件太差。但它所辖面积很广,由东到西、由南到北都有两三天的路程,辖上六春、下六春、蛮溜坝、三猛、骑马坝、撒马区等自然区,人口5万多。这里的哈尼族由于居住边远、交通不便,与其他地区交往很少,经济文化较为贫困落后,梯田也不多,耕地多为旱地。境内山高坡大,行路困难,雨季常有行路人被洪水冲走的报道。

我们到绿春的任务是考察这里是否具备进行土地改革的条件。据反映,撒马区最近还发生了一次预谋暴乱。一个哈尼族头人的老婆,曾在1950年发动暴乱逃跑出国,1953年争取回国,今年听到要土改,还想再次发动暴乱,正在预谋当中,被我工作人员发觉,就在她准备发动暴乱的头一天,由办事处出面把她“请”到县上来“开会”,民兵一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暴乱阴谋破产,一路上气得痛哭流涕。另一方面,我边防部队早已做好准备,如果她真要动起来,她和她的喽啰们很快就会被消灭。

我和汉元同志在县上参加完干部会议后,冒着风险准备到发生暴乱的地点去看看,我们第一天走到第七区(又叫下六春、骑马区),离暴乱地点还有一段距离。当晚住下后突然接到省里打来的电话,要我马上回昆明汇报工作。次日,我一人开始往回走,回到六春办事处。怎样回昆明呢?是从原路经元阳到个旧,再到昆明;还是经红河县到建水,再到昆明?后一条路要近得多,但我从来没有走过。最后决定走后一条路,不识路就跟着马帮走。我向马锅头租用了一匹马驮行李,其实这是幌子,目的是让马帮给我当向导。跟着马帮走路非常有趣,也很刺激。一路晓行夜宿,十分紧张。由于天气炎热,马锅头怕牲口受不了,就采取早晚行路、白天休息的办法。早上凌晨4点就起来做饭,吃完饭就出发,要走一个多钟头的黑路,天才亮起来。上午10时左右停下来休息吃中午饭,下午晚饭后继续赶路到天黑。走黑路我很不适应,跌跌撞撞老是掉队。好心的马锅头抓住一匹空马(配有鞍架但未驮货物的备用马)让我骑上。坐在光秃秃的鞍架上,没有扶手和抓拿的地方,两腿还要并拢朝一边,走起来摇晃、颠簸很厉害,重心难以掌握,实在太可怕了。走了一段马跑起来,我终于一个后仰翻栽下马来,幸好我骑的是最后一匹马,否则要被其他马给踏死了。更幸运的是背部落地,衣服跌破了,但皮肉未伤。我爬起来拼命追赶马帮,很难追上,后来我找到了一条妙招,当马帮行进在弯弯曲曲的山间小道时,我穿过丛林,跨过沟坎直线前进,很快赶在了马帮前面。当马锅头惊讶地看着我,问我为什么不骑马时,我说再也不敢领教了。

经过一天半的艰苦行程,我们到了红河县城迤萨镇。这个小城镇位于一个山包上,但这个山头比周围的山头要低得多,靠近红河岸边。由于海拔低,属亚热带气候,出产香蕉、木瓜等水果。这里在历史上是江外重镇,城镇建筑非常特殊,碉堡式的建筑一幢接一幢,全用石头砌成,全城就是一座石头城堡,看上去阴森可怕。可以想见,解放前这里完全是暴力统治的天下,是土司、官僚、地主恶霸集结的地方。它又是江外重镇,是大烟、枪支交易的中心。这里的枪支多如牛毛,单是1950年平叛期间残匪丢下池塘的枪支不下几百条,近几年人们还不断从池塘里捞出枪支。在政治上这里是“江外土司区”的中心,全区大小土司10余人,其中最有影响力的就是这里的思陀土司,压迫各族人民最厉害的也是他。最近在土改中,愤怒的群众挖了他的祖坟。

我和克林同志在迤萨会合,商定一起回昆汇报工作,汉元和大云继续留下,再了解一些情况。3月19日我二人从迤萨出发,准备先到建水,这段路也不好走,山高坡大,气候炎热。过了红河就一直往上爬坡,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不得不走一段停一下,用了大半天时间才爬过江边这座大山,傍晚抵达石屏县牛街坝区,这里临近红河县,为彝族聚居区,工作基础较差。经省里批准划为“边疆和改区”,按边疆政策办事。我们到区政府大体了解一些情况,第二天继续上路,又走了一天半,到达建水县城,搭上米轨火车,返回昆明。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