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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书学史:《毛公鼎》与《散氏盘》的珍贵价值

时间:2023-07-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毛公鼎》文长四百九十七字,《散氏盘》文长三百五十七字,字多完好,诚书学之至宝也。石鼓既为中国第一古物,亦当为书家第一法则,以愚见书体已渐趋于工整,不若殷周钟鼎文宕逸,气韵亦不及钟鼎文之雄伟;然李斯虽称为小篆之祖,亦难望其项背。至周宣王之世,太史籀专工文字之学,加以整理而删定之,著大篆十五篇,即所谓“好书者众矣,而独传者一也”。此若沈约之于声韵学,声韵非沈约所制作也。

中国书学史:《毛公鼎》与《散氏盘》的珍贵价值

(公元前一一二一年至公元前二五六年计八六六年)

周承商之文明,贤圣之君六七作,礼制大备,艺事之进步,自不待言。故周代钟鼎之制作,较商代为精,而铭文亦渐趋于繁,不若殷代之简陋矣。钟鼎之铭,或在其外,或在其内,或在其缘,或在其底,原无一定之位置;而铭文之最长者,当推《毛公鼎》与《散氏盘》。《毛公鼎》文长四百九十七字,《散氏盘》文长三百五十七字,字多完好,诚书学之至宝也。惟周正权《散氏盘铭楚风楼释文》,认《散氏盘》为商代之物;然铭文之长,于周器中尚不多见,况求之殷代乎?且其书法雄伟无匹,恐非东周以后之器,岂西周之物欤?是盘,吴玉搢《金石存》名之为乙卯鼎,以铭中有“辰在乙卯”之句也。钱大昕《潜揅堂金石跋尾》名之为《西宫槃》,以文中“西宫”二字凡三见也。至《散氏盘》之名,则出于阮元也。《金石古文录》《齐侯镈钟铭》,三百二十三字,《齐侯钟铭》,三百零二字。黄公渚《周秦金石文选评》,录《盂鼎》二百九十字,《克鼎》二百八十五字,录《公钟》二百五十九字等,亦不为少。其余如《矢令彝》《齐仲姜钟》《颂鼎》《齐侯壶》《师虎敦》《召伯虎敦》《虢季子白盘》《宗周钟》等,在百字以上者,指不胜屈;百字以下者,则诚更仆难数也,是项彝器之记载,向有专书,如吴大澂之《愙斋集古录》、邹安之《周金文存》、王国维之《国朝金文著录表》、鲍鼎之《金文著录表补遗》及郭沫若之《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等,所载特详,可任披览,兹不复赘。(www.xing528.com)

周代书法之可考者,除钟鼎外,尚有石刻。欧阳修《集古录》载穆王刻石曰:“吉日癸巳,在今赞皇山上。”据《穆天子传》,但云登山,不云刻石;赵明诚《金石录》亦云“吉出癸巳”四字世传周穆王书。按穆王时所用皆古文科斗书,而此刻反类小篆,则以为周穆王所刻,尚不足信。冯氏《金石索》,曾载此四字,笔画殊遒劲也。延陵季子墓碑,字大数寸,文曰:“呜呼!有吴延陵君子之墓。”十字,世传为孔子所书,说见董逌《广川书跋》,原碑无存,仅有翻刻。丰坊《书诀》曰:“先师孔子题季札墓曰:‘乌乎有吴君子’,止六字,亦大篆,视石鼓差小。王深宁云:《孔世谱》鲁哀公使宰我聘于越,越王勾践问孔子,宰我具言其圣;是时夫子在陈,勾践因使宰我聘之。夫子行至延陵,闻杀大夫种,遂题札墓而返乎夷仪。唐殷仲容,妄加“延陵之墓”四字,效汉人方篆,大径尺,非孔子之旧也。”所载殊详,不知何据。王应麟《困学纪闻》载张燕公谢碑额表云:“孔篆季札之墓,秦存展季之垄。”言孔子篆者,始见于此,安足信以为真?又比干墓前有“殷比干墓”四字,世以为孔子书,载在《金石索》,字与分书无异,亦难置信;郑枃《衍极》,谓孔子所书者,比干盘铭也。周代石刻最可宝者,当推石鼓文。自来学者,关于石鼓文时代之考证,聚讼纷纭,莫衷一是;然认为周代之物,当不大谬。兹略举诸家之说,以见梗概。石鼓文,唐宋诸贤,皆以为周宣王时太史籀所作。欧阳修虽设三疑,然仍信昌黎之说,以为非史籀不能作。乃金人马定国,尝考石鼓文字画,以为宇文周时物,顾亭林亦附和之;然此说最不可信,以唐贤去宇文周尚近,证据必多,未有不知者也。此外郑樵《通志略》,列入秦代,谓作于惠文王之后,始皇之前;罗振玉《石鼓文考释》,定为秦文公时物,马叙伦《石鼓文疏记》亦然;俱言之成理,持之有故。然《史记·十二诸侯表》,秦文公元年为周平王六年,平王之上,为幽王,在位十一年,幽王之上即宣王,相距不过十七年。据郭沫若考证,作于秦襄公八年,襄公八年,平王元年也,相距更近。且先秦亦周世也,所异者,出于秦臣之笔,抑太史籀之笔耳。关于石鼓文之著录,除上举罗、马二氏外,尚有杨慎《石鼓文音释》、陶滋《石鼓文正误》、李中馥《石鼓文考》、刘凝《周宣王石鼓文定本》、任兆麟《石鼓文集释》、张燕昌《石鼓文释存》、吴东发《石鼓读》、许容《石鼓文钞》、杨世春《石鼓文钞》、庄述祖《石鼓文然疑》、冯承辉《石鼓文音训考正》、周庠《校补石鼓文音训》、赵烈文《石鼓文纂释》、沈梧《石鼓定本》、尹彭寿《石鼓文汇》、吴广霈《石鼓文考证》、马衡《石鼓为秦刻石考》、强开运《石鼓释文》等十八种。阮元曾摹浙江天一阁所藏北宋本参以明初本,刻石置于杭州扬州,可见石鼓文之为学者之所重视矣。吾丘衍《学古编》云:“篆法匾者最好,谓之匾,徐铉谓非老手莫能到,石鼓文字是也。”至于书体,当为籀文。《广艺舟双楫》称石鼓文如金钿落地,芝草团云,不烦整裁,自有奇采。石鼓既为中国第一古物,亦当为书家第一法则,以愚见书体已渐趋于工整,不若殷周钟鼎文宕逸,气韵亦不及钟鼎文之雄伟;然李斯虽称为小篆之祖,亦难望其项背。主石刻之盟坛者,舍此而谁。鼓数有十,其一已成没字碑,尚有二鼓亦仅存数字,实则七鼓耳。石质极坚,亦非其他石刻之所可比拟,故尚有二三鼓,以今拓较之宋拓,不差一字,亦云奇矣。今拓所存,尚得字二百四十三,半泐者七十,漫漶者十八,硕果仅存,诚书学之瑰宝。然十鼓旧藏北平,国土沦亡,荆棘铜驼,何日得摩挲故物乎?不禁搁笔三叹也!秦诅楚文,计三百四十八字,虽笔势稍弱,而神韵尚可追踪钟鼎,当非伪物;据《金石索》所载,当作于惠王后元十三年,亦可宝也。文明渐启,人事日繁,文字之用日广,于是假借转注,随事物而增多;惟人事既繁,字体势不能不渐趋于简,各以意省之,亦多不谋而合,遂小异而大同。至周宣王之世,太史籀专工文字之学,加以整理而删定之,著大篆十五篇,即所谓“好书者众矣,而独传者一也”。此若沈约之于声韵学,声韵非沈约所制作也。抑籀为宣王太史,或出于宣王之命,书成以王令行之,有若《康熙字典》乎?张怀瓘《书断》云:“大篆者,史籀所作也,始变古文,或同或异,谓之为篆;篆者,传也,施之无穷也。”认大篆为史籀所作,相传已久矣。此外周文王史史佚撰鸟书,又随武王东观兵孟津,渡河中流,白鱼跃入舟中,因作鱼书,因驺虞作虎书,又作回鸾篆;宋司马作转宿篆,像莲花未开形;鲁秋胡妻因浣蚕,作虫书,亦曰虫篆:文献不足征,姑妄听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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