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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与丝路文化的碰撞

时间:2023-08-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敦煌榆林窟第19窟壁画《冥界地狱》敦煌榆林窟第19窟壁画《目连守孝》目连救母故事在晋竺法护所译《佛说盂兰盆经》中就已出现,敦煌所出《大目犍连冥间救母变文》显示了这个故事在唐代的流传和流行。据研究这是根据吐火罗文转译的文本,其中有目连救母的情节。

秦腔与丝路文化的碰撞

在中国民间佛教传统中,佛祖释迦牟尼最有名的两大弟子是舍利弗和目犍连。目犍连甚至比舍利弗更受欢迎,人们把目犍连传说成一个大魔法师。现存佛寺的大雄宝殿内,释迦佛像旁都塑有十大弟子,其中右边是舍利弗,左边是目犍连。目犍连在中国受欢迎的原因,就是他的故事切合传统的忠孝观念。

目犍连,梵文Mahmaudgalyana,汉译为“摩诃目犍连”,“摩诃”一词意为“大”,所以,《法华经》译为“大目犍连”,一般简称“目连”。这是音译,意译就是萝卜。《文殊问经》直接就译作“莱菔”,《尔雅•释草》云“一名莱菔,今谓之萝卜是也”。

目犍连与舍利弗最初为六师外道之人,皈依佛陀之后,成为十大弟子中的两人,传说目连“神足轻举,飞到十方”,故为“神通第一”(《增壹阿含经》卷三)。有趣的是,1951年,印度考古局的英籍工作人员孔宁汉,在孟买以东549英里的一个叫山奇(Sanchi)的地方,通过对几座佛塔遗迹发掘,发现两个盛骨灰的石匣,匣上分别写有舍利弗和目犍连的名字,证明确实有目连其人。

敦煌榆林窟第19窟壁画冥界地狱

敦煌榆林窟第19窟壁画《目连守孝》

目连救母故事在晋竺法护所译《佛说盂兰盆经》中就已出现,敦煌所出《大目犍连冥间救母变文》显示了这个故事在唐代的流传和流行。

敦煌榆林窟第19窟壁画《目连寻父》

敦煌榆林窟第19窟壁画《阎罗王殿》

《佛说盂兰盆经》叙述目连救母事,引如下:

佛说盂兰盆经 (南京金陵刻经处1989年刻版)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大目犍连始得六通,欲度父母,报乳哺之恩,即以道眼观视世间,见其亡母生饿鬼中,不见饮食,皮骨连立。目连悲哀,即钵盛饭往饷其母。母得钵饭,便以左手障饭,右手揣饭,食未入口,化成火炭,遂不得食。目连大叫,悲号涕泣,驰还白佛,具陈如此。佛言:“汝母罪根深结,非汝一人力所奈何,汝虽孝顺声动天地,天神地袛邪魔外道,道士四天王神,亦不能奈何,当须十方众僧威神之力,乃得解脱。吾今当为汝说救济之法,令一切难皆离忧苦。”佛告目连:“十方众僧于七月十五日僧自恣时,当为七世父母及现在父母厄难中者,具饭百味五果汲灌盆器,香油锭烛床敷卧具,尽世甘美以著盆中,供养十方大德众僧。当此之日,一切圣众或在山闲禅定,或得四道果,或树下经行,或六通自在,教化声闻缘觉,或十地菩萨大人,权现比丘,在大众中,皆同一心,受钵和罗饭,具清净戒,圣众之道,其德汪洋,其有供养,此等自恣僧者,现世父母六亲眷属,得出三涂之苦,应时解脱,衣食自然。若父母现在者,福乐百年,若七世父母生天,自在化生,入天华光。”时佛敕十方众僧,皆先为施主家呪愿,愿七世父母,行禅定意,然后受食。初受食时,先安在佛前,塔寺中佛前,众僧呪愿竟,便自受食。时目连比丘及大会大菩萨众,皆大欢喜,目连悲啼泣声,释然除灭。时目连母,即于是日得脱一劫饿鬼之苦。目连复白佛言:“弟子所生母,得蒙三宝功德之力,众僧威神之力,众僧威神之力故,若未来世,一切佛弟子,亦应奉此盂兰盆,救度现在父母,乃至七世父母,可为尔不?”……(见《佛说盂兰盆经》,南京金陵刻经处,1989年刻版)

敦煌莫高窟第320窟壁画《西方净土变》

这部经文是不是魏晋所译“真经”,颇有争议。梅维恒的认识更进一步,他认为《佛说盂兰盆经》的真伪是有疑问的,很可能是一部后人伪造的佛经,而不是真正的译自印度的经文,有可能是一个中转了中亚的文本。这也正好证实了丝绸之路不仅转运货物,也传递文化

1959年4月,新疆哈密发现一部规模较大的回鹘文戏剧抄本《弥勒会见记》。据研究这是根据吐火罗文转译的文本,其中有目连救母的情节。全剧包括序文在内共26章(幕),该剧中心情节是演述弥勒尊者下生,告别早年恩师跋多利婆罗门,去正觉山拜佛祖出家,经苦心修炼,最后佛祖指定弥勒为未来佛。在剧本中目犍连作为佛祖得力弟子,一直率领其他诸弟子传递、执行佛祖教导,是剧中的重要角色,但中心人物应为弥勒与佛祖。涉及救目犍连母亲的情节,仅在序章第五页剧中人在谈到摩奴沙圣尊美德时,有如下一段:

第三,被称作厚奴沙的圣尊美德

转施善德是这样,

曾有一次,摩利吉为拯救

目犍连罗汉的母亲,

涉越无数须弥山的山峰,

因目犍连罗汉的圣草美德

而到达伽阁跋提国,

就拯救(目犍连罗汉之母)

一事(向天佛)请述时,

天佛为(目犍连罗汉)

圣尊美德之因,

一瞬间抵达伽提伽陀城,(www.xing528.com)

再显神灵,从那时起,

如果为了把善德施向数

众生而神速行事尽万者

均被称作摩奴沙,

圣尊美德之因。

原注:抄写格式与括号内之文字均多中文释稿原有的。

这一段剧情是通过叙述说明的,由于目连的圣尊美德,感动了摩利吉(即摩利支菩萨,在佛籍中其形象不可见,为有自在通力的天神),摩利吉为救目连受苦的母亲,不辞辛苦,找到佛祖,佛祖也为目连的美德所感动,本着把善德施向无数众生的精神,解救了目连的母亲,这里提到的是救母,并未涉及目连亲下地狱的情节。在《弥勒会见记》中,去冥间(地狱)救出目连母亲的,不是目连本人,而是仰慕目连圣尊美德的摩利吉等人。“《弥勒会见记》可能未被译成汉文,因而未全文传入中原。其中有关救目连母亲的故事,可能是西域来中原的经师或去西域取经的中原和尚耳听口传过来的。”

任光伟认为:“来自梵文的材料看,目连救母故事由东土传来并不完整,从材料中看目连救母是真的,但佛经中写目连救母的目的是为了宣扬佛把善德施向无数众生,并神速行动解众生于倒悬的美德,虽涉及地狱,但没有着意宣扬轮回因果的目的。而中土流传的目连救母故事应是该故事传入中土后通过演化而最后形成的。”这也就是上述梅维恒为什么怀疑《佛说盂兰盆经》的真实性问题。

自佛教传入中国以来,佛教通俗的宣传品亦即民间讲唱的变文开始蓬勃发展,其中,以地狱为题材的作品在民间广为流行。据整理,现存敦煌变文有四篇,分别是《目连缘起》、《大目犍连冥间救母变文并图》一卷(并序)、《目连变文》及《地狱变文》。

相对于《佛说盂兰盆经》中的目连救母叙事三百多字,《大目犍连冥间救母变文并图》中的故事规模有所发展,其中有散文六千六百字,韵文七百六十行,合计字数超过一万,是经文字数的四十倍多,两相比较,这个故事是进一步“中国化”了。

如变文的叙事,目连成为第一主角。目连母亲青提夫人是因为不供养佛、法、僧,悭吝和“欺诳凡圣”,才坠入阿鼻地狱的。母亲去世,萝卜(即目连)“礼泣三周复(服)制毕”,而后投佛学道。也就是说,萝卜未投佛出家前,是按儒家丧礼办的丧事。这一点就是这个故事进入中国后适应中国礼制而做的改变。

还有,变文中,目连父亲出场了,他死后在天宫享乐,同时,增加了好多人物,如阎罗大王、地狱主、夜叉王、地藏菩萨、八部龙天、太山都尉、五道将军等,其中的太山都尉、五道将军不属于佛教,属于道教或中国本土鬼神名称。“佛教初入中土时,往往运用中土旧有的名辞,代替天竺的名辞,使中土人士易于接受。王琰《冥祥记》对于地狱仍用太山府君,便是这种原因。”《冥祥记》为南朝宋人王琰所著。

地狱是一个超现实的惨酷的名称,台静农先生认为,地狱观念先进入中国人的意识之中,并不是由于佛书,而是由于民间流行的艺术文学。“因为地域观念最能打动人民信仰心理,所以小乘法师尽先将它介绍入中土。……佛教地狱说,始由汉末流入中国,到了南朝大大地流行,也可以说外来的地狱说从此在中国人民心理上生了根。”

唐代俗讲中,一般佛经故事之外,往往加说一些取材于民间故事和时事新闻、市井传闻来满足各个阶层的听众。凌翼云认为,这种在佛经故事之中,插入一些听众喜闻乐见的内容,是当时佛经体彩变文产生的原因和背景。此外,非佛经题材俗讲的第一批创作者是俗讲僧,主要是那些受听众欢迎,声、辩、才、博四艺全备的俗讲高僧,即日本圆仁在他的日记中提到的唐武宗时期被的文溆法师等人,“城中俗讲,此法师为第一”。

现在,我们把目连救母变文的故事简述如下:

目连作为佛陀弟子之一,得到六通时,为报父母养育之恩,即用道眼观察,见到母亲堕落到地狱饿鬼道中受苦,非常伤心。他用饭钵盛饭,借神通送给母亲,可是饭还未入口,即在母亲手中化成火炭,目连见状,悲啼哭泣,请求佛陀设法救助母亲。佛说:“你母亲罪业深重,不是你一个人的道力可以救助的,必须要靠十方众僧的道力,才能救拨你的母亲脱离苦趣。”并告诉他“七月十五日是众僧结夏安居修行圆满的日子,你应该在那天敬设盂兰盆供,以百味饮食供养十方众僧,仗众僧的威神道力救脱你母”。目连依言而行,母得救。佛说:“从今以后,凡佛弟子行慈孝,都可于七月十五僧自恣时、佛欢喜日,备百味饮食,设盂兰盆供养众僧,为亲生父母增福延寿,为过去父母离苦得乐,这是报父母养育之恩的好办法。”

佛经唱本《目连救母大孝记》(作者藏本)

目连之孝,是目连形象的核心内容。目连的孝,不是空泛的、概念化的,而是随着佛经带来的叙述的进展,孝这一概念在目连身上,体现出具体、丰富和新颖的内容。刘祯先生指出,目连“为尽孝救母所躬耕践行、千难万险、百折不回之种种,某种程度上不亚于目连之孝。目连是孝的典型,也是意志和力量的象征,他的救母精神是伟大、高尚的”。

当目连故事在佛寺里开始讲唱时,作为后世戏曲的轨迹也就开始了。周育德说:

南北朝时,百戏杂技已由广场转入寺院。每逢宗教节日,照例有大规模的游乐活动。杨衒之《洛阳伽蓝记》载,仅洛阳一地就有佛寺一千三百六十七所。长秋寺每逢佛像出巡时,有热闹的杂技队伍,“观者如堵”。景乐尼寺,“至于六斋,常设女乐。歌声绕梁,舞袖徐转。丝管寥亮,谐妙入神”;“得往观者,以为至天堂”。拓跋怿重修昭仪寺时,“召诸音乐,逞技寺内。奇禽怪兽,舞抃殿庭。飞空幻感,世所未睹。异端奇术,总窣其中。剥驴拔井,植枣种瓜,须臾之间,皆得食之。士女观者,目乱睛迷”。

关中皮影目连戏:《刘全进瓜》中的“地狱”景象

甘肃演出目连戏《滑油山》剧照(魏尚平摄)

郑之珍《目连记•尼姑下山》插图

所以说,这个时期被后世称为“戏祖”的目连戏,就是在寺院的戏场里开始了最早一轮的酝酿,朝向成熟的戏曲形态之路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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