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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夷待访录》:救治荀学之弊的良方

时间:2023-08-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谭嗣同最终找到了黄宗羲的《明夷待访录》。《明夷待访录》猛烈地抨击了君主专制制度的种种弊端,提出了“向使无君,人各自私,人各自利”的大胆设想,矛头直指两千年来的儒学纲常伦理,并提出了一系列救治政治弊端的方案。《明夷待访录》中对君臣之伦的猛烈批判,契合了谭嗣同冲决君主之网罗、伦常之网罗的思想。

《明夷待访录》:救治荀学之弊的良方

作为“冲决网罗”的新学,实为求通之学。要求通,在谭嗣同看来,就要弘扬真正的孔学,而非被荀子乃至后人附会的扭曲的儒学。在荀学“冒孔之名,以败孔之道”的两千年间,还有没有能传孔学真精神的学问呢?谭嗣同特拈出明清之际的三大思想家来进行分析:“黄出于陆王。陆王将缵庄之仿佛;王出于周张,周张亦缀邹峄之坠绪。……顾出于程朱,程朱则荀之云礽也,君统而已。”[7]邹峄原为山名,孟子曾居住在此,此用邹峄借代孟子。在谭嗣同看来,黄宗羲王夫之分别传庄子和孟子之学,可以算是孔学正派,而被有清一代推崇的顾炎武之学,只是传承了程朱之学,而程朱之学恰是荀学的延续而已(云礽即远孙)。按照谭嗣同此观点,欲冲决荀学的桎梏,固然须先扫除程朱之学的影响,但问题是,在此过程中,什么可起关键性作用呢?这就是谭嗣同从甲午后到戊戌前苦苦思索的内容。谭嗣同最终找到了黄宗羲的《明夷待访录》。

《明夷待访录》猛烈地抨击了君主专制制度的种种弊端,提出了“向使无君,人各自私,人各自利”的大胆设想,矛头直指两千年来的儒学纲常伦理,并提出了一系列救治政治弊端的方案。这恰好与《仁学》思想若合符节。尽管王夫之也反对君主制[8]但从救荀学之弊的方面来讲,篇幅较短的《明夷待访录》更加容易被更多人所接受,再加上当时利用《明夷待访录》宣传新思想,几乎形成了一种潮流,[9]而交往广泛的谭嗣同在此背景下,尽管其好学深思,可以体悟出来,但不能排除其所受到的启发作用。

《明夷待访录》中对君臣之伦的猛烈批判,契合了谭嗣同冲决君主之网罗、伦常之网罗的思想。谭嗣同列举的七类网罗,亦可分为学、政、教三大类。谭嗣同说:“教不行而政敝,政敝而学亡。故言政言学,苟不言教,则等于无用,其政术学术,亦或反为杀人之具。”[10]又说:“教则总括政与学,而精言其理。”“教之真际,无过五伦。”[11]显然,在谭嗣同看来,伦常关系是冲决网罗的关键。为此,他猛烈地批判君臣之伦的祸害,他说:“君臣之祸亟,而父子、夫妇之伦遂各以名势相制为当然矣。此皆三纲之名之为害也。”[12]又说:“五伦中于人生最无弊而有益,无纤毫之苦,有淡水之乐,其惟朋友乎!”[13]从“世俗泥于体魄、妄生分别,为亲疏远近之名,而末视朋友”的观点出发,谭嗣同认为:“君臣之名,或尚以人合而破之。至于父子之名,则真以为天之所命,卷舌而不敢议。不知天命者,泥于体魄之言也,不见灵魂也,子以天子之子,父惟天子之子,父非人所得而袭取也,平等也。”[14]尽管“体魄”、“灵魂”等字眼,似乎与基督教的表述相近,实则是谭嗣同化用黄宗羲的君臣师友说和父子关系不可变思想而来。黄宗羲说:“父子一气,子分父之身而为身。故孝子虽异身,而能日近其气,久之无不通矣;不孝之子,分身而后,日远日疏,久之而气不相似矣。君臣之名,从天下而有之者也。吾无天下之责,则吾在君为路人。出而仕于君也,不以天下为事,则君之仆妾也;以天下为事,则君之师友也。”[15]与黄宗羲“君臣师友”的观点略微不同的是,谭嗣同将之变成了“君臣朋友”[16]的主张。(www.xing528.com)

黄宗羲曾提出无君的假设,谭嗣同甚至相信无君可以变为现实,前提是民“有学”。他说:“民而有学,国虽亡亦可也。无论易何人为之君,必无敢虐之。直君亡耳。视君亡犹易臧获,于民宁有害焉。”[17]臧获谓奴婢,视君亡好比更换奴婢,对于老百姓来说,哪里会有什么害处呢?可以说,谭嗣同将黄宗羲的无君假设往前又推进了一步,跨出了君主专制的门槛,迈进了现代民主政治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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