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因宋教仁倡导组织责任内阁,而两院议员又为国民党员占多数,袁就授意其内务总长赵秉钧令其秘书洪述祖雇用武士英于一九一三年三月二十日在上海刺杀宋教仁。伯兰在众议院提出质问案。又袁氏向五国银行团擅借善后借款二千五百万镑,以盐税关税作抵,授外人稽核盐税大权,伯兰亦提案反对,深为袁氏所恨。
是年夏,赣、苏、皖、粤、湘、川、闽各省先后独立反袁失败。进步党籍的议员主张先议定大总统选举法,即先选总统,拥袁正位,后议宪法。伯兰与张继、褚辅成等反对,认为袁正位后,必过桥抽板,不利于国会。当时吴景濂等不省,竟与进步党汤化龙等沆瀣一气,上袁大当。结果是国会于十月六日选袁为正式总统,袁即于十一月四日解散国民党,取消国民党籍的两院议员资格,并下令通缉国民党员谢持、褚辅成等。伯兰逃沪,入法租界避难。国会不足法定人数,无形解散。
一九一五年八月袁氏授意杨度组筹安会,伯兰曾致书杨度:“勿效乃祖杨雄美新(指王莽),袁氏非可共安乐之人,君虽不为民国计,宁不为自身计耶?”是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云南蔡锷、唐继尧等讨袁通电到沪,伯兰首先发电响应。蔡松坡、梁启超南下,伯兰早有所闻,伯兰与江苏将军冯国璋为同乡,素有交谊,因致函冯氏,劝其拥护共和,劝袁退位。并请温世霖、谷芝瑞两议员(皆直隶人)赴宁谒冯,力陈全国人士及各省军人反对帝制力量雄厚,必可倒袁,冯宜乘势有所表示,免落人后,勿为小忠小信而失人心。冯颇为动容。冯曾在南京召集各省将军代表开会,有密电劝袁勇退。袁氏取消帝制,伯兰起到推动之力。
云贵独立后,滇黔军入川讨袁,袁派第三师长曹锟率第五旅汪学谦、第六旅吴佩孚入川拒蔡。孙洪伊为曹锟侄婿,特专函劝曹在前线反正,与护国军合作,略谓:“袁氏背叛民国,薄海同愤,内则众叛亲离,冯段反对,外则五国干涉,借债绝望。行见湘粤响应,鄂豫动摇,入川各军,将无归路。袁氏必败,无待蓍龟。贵军为民国人民豢养,岂能为奸雄牺牲。识时务为俊杰,望当机立断,即在前线反正,加入护国军,功在国家,兆民永赖,岂惟姻娅之幸。”云云。
袁世凯鉴于西南各省先后独立,长江及黄河流域各省亦有动摇,乃于一九一六年三月二十二日取消帝制,仍欲窃据总统,以退为进。孙伯兰于二十五日亦有电致袁,内云:“顷读申报,知阁下明令取消帝制,自认前非,自堪嘉尚。惟阁下帝制自为叛国殃民,实为首恶,庆父不去,鲁难未已。甚望急流勇退,束身司败,国人轸念前劳,或可曲谅。若怀覆雨翻云之心,为卷土重来之计,恐路易十六未能专美于前也。”
一九一六年五月八日西南各省在肇庆组设军务院,推唐继尧为抚军长,岑春煊、蔡锷、梁启超、李烈钧、刘显世、陆荣廷等为抚军,岑、梁等电请伯兰赴粤并聘为顾问,伯兰电谢,仍留沪。
六月六日袁死黎继。伯兰电黎元洪主张恢复民元约法,俾国会自由行使职权,惩办帝制祸首梁士诒、朱启钤、段芝贵、杨度等。(www.xing528.com)
这一时期(一九一五年十二月到一九一六年八月)各方面政治通电,都列“上海孙伯兰先生”,与当时在沪的章太炎、唐绍仪、谭人凤齐名,这是伯兰一生声望最好的时期。
黎元洪继任总统后,恢复约法,召集国会,任段祺瑞为国务总理,于六月三十日任伯兰为教育总长,旋于七月十二日改任伯兰为内务总长。段氏专权跋扈,藉口责任内阁制,以总统为盖印官。黎氏不甘寂寞,有时拒绝盖印,演成“府院之争”。伯兰身为段阁国务员,而偏袒黎氏,深为段所恨。适段氏拟借美国花旗银行五百万美元,为北京中交钞票恢复兑现之用。(北京中交钞票于一九一六年五月十二日由袁世凯的财政部命令停止兑现)。尚未成议,在段阁严守秘密中,忽为京报登载,段指为伯兰泄漏阁议,争论甚烈。段阁秘书长徐树铮反伯兰尤力,段逼伯兰去职,以段本人去就要挟黎氏。经鄂人张国淦来京调停,伯兰与树铮同时去职,内务总长由次长谢远涵代理,国务院秘书长由张国淦继任。时为十一月二十日。
伯兰在内务总长任内,依照民国元年内务部组织法,裁去参事两员、佥事九员、主事(即科员)三十余人。被裁的参事等向平政院控诉,徐树铮等更从中煽动,引起轩然大波,到十月平政院裁决控诉人胜利。伯兰为此呕气不小。
袁世凯死后,黎元洪以副总统资格继任总统,所遗副总统一缺应由国会补选。国会于八月一日在北京开会,商选副座问题,当时研究系(林长民、王家襄等)、宪法讨论会(江天铎、孙润宇、陆宗舆等)和华北各省一般议员,都主张选冯国璋。国民党在京议员开会,吴景濂、张伯烈等亦主选冯,意欲以冯制段。李根源、钮永建、杨永泰等(政学系分子)主选陆荣廷或岑春煊。伯兰初主选孙中山,后来因张继说孙中山决不屈就黎元洪的副座,又见议员中主张选冯者占多数,认为以冯制段,也言之成理,便决定选冯。在十月三十日两院合组的选举会,出席议员共741人,冯国璋得520票,当选为副总统。
一九一七年因德国实行潜艇政策,内阁总理段祺瑞听信梁启超、林长民等建议,力主对德宣战,孙中山与伯兰都先后发电反对,皆主中立。国会中分赞否两派,争论甚烈。段派督军在徐州开会拥段反黎,由吉林督军孟恩远领衔于五月十九日呈请黎元洪解散国会,黎于六月一日电召皖督张勋入京调停。张到天津以先解散国会为条件,才允入京。伯兰闻讯由津赴京深夜谒黎,请黎拒绝督军团非法要求,维护约法。如不获已,即携印出京迳赴西南,必有人仗义护法,公地位不失,且为民国立大功。如徇督军团请求,不特毁法祸国,贻患无穷,即自身名位亦将丧失无余,且断送政治生命。黎不能采纳。卒于六月十二日下令解散参众两院。张勋在黎下令解散国会后晋京,于七月一日拥清废帝溥仪复辟。段氏同意复辟于前,又乘机击败张勋,自以为再造共和,黎氏通电辞职,由副总统冯国璋入京代理总统,仍任段为总理。孙伯兰通电反对段阁。
孙中山于八月二十一日率海军第一舰队和两院一部分议员南下护法。伯兰于事前参与孙(中山)程(璧光)唐(绍仪)伍(廷芳)密议并极力支持。两院议员于九月一日在广州开非常国会会议,推举孙中山为大元帅。中山聘伯兰为高等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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