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的民族分布及边疆经略-《中国边疆经略史》摘要

西周王朝的疆域，见于文献者，以《左传·昭公九年》所载周景王对晋平公说的西周建国前后疆域四至的话为最早和最明确。曰：“我自夏以后稷，魏、骀、芮、岐、毕，吾西土也；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东土也；巴、濮、楚、邓，吾南土也；肃慎、燕、亳，吾北土也。”周景王都今洛阳。上述方位，自应以今洛阳为基点。

先看西周王朝的西界。魏，古姬姓国，与周同姓，始封者何人失载。《毛诗·国风·魏谱》云“其封域，南枕河曲，北涉汾水”。大约当今山西芮城至稷山之间。骀即邰，亦即有邰，今陕西武功县。芮，商周均有芮国，此当指商朝芮国，在今山西芮城县境。岐，岐山，在今陕西岐山县境。毕亦姬姓古国，地在今陕西咸阳市西北。此述西周西部疆域在今陕西岐山至汾水下游之间。实际上西周的西部疆域远远超过上述范围。武王灭商时所率“八国”之蜀（今四川成都）、羌（今青海东部和甘南地区）、髳（今重庆东北）及周朝所封之散国（今陕西宝鸡西南），均为周朝所属之方国。景王所述应为西部疆域中为周王室所有和直接统治之土地。分布在周朝西部的除上述蜀、羌、髳等方国外，据《逸周书·王会》，还有义渠（春秋时居今甘肃庆阳）、央林、北唐、渠叟（当即《禹贡》渠搜，居地在陕甘境）、卜卢、区阳、规规、西申（今陕北米脂至宁夏中部）、氐、方炀、巴人、蜀人（当即蜀）、方人、康民、州靡等，居地多不能确指。此外还有时服时叛的犬夷及 狁、鬼方等。

景王所言东土之蒲姑、商奄，蒲姑乃东夷方国，其地在今山东博兴县。商奄即奄，因其跟随武庚叛乱，周人称其为商奄。《左传·定公四年》载成王“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于少昊之墟”，是商奄在今曲阜。景王所言显系略语，《诗经》、《春秋左传》等所载之商奄以南之徐夷、淮夷，蒲姑以东之莱夷，江淮间之皋陶后裔群舒，《逸周书·王会》还云有良夷、扬州、发人、青丘、白民、东越、于越、会稽等，都为周朝之东土。要之，周朝之东土至海（今渤海、黄海、东海），居民主要为夏商以来之东夷族诸部。

景王所说南土之巴、濮、楚、邓，巴应即卜辞武丁所征之巴方，非《逸周书·王会》之巴人。《逸周书·王会》之巴人在周西，此巴及濮均在江汉流域。因濮人氏族林立，居住分散，史又称百濮。楚，又称荆楚，原在丹阳（今湖北秭归县），后迁郢（今江陵县）。邓在今湖北襄樊、河南邓县一带。此外，武王克商时之庸、卢、彭亦在江汉流域。《逸周书·王会》所载之权扶、白州、禽人、路人、长沙、蛮扬、仓吾等，亦为周之南土，惟其所当今地无考。《左传·襄公十四年》：“赫赫楚国，而君临之，抚有蛮夷，奄征南海，以属诸夏。”西周初年楚还是小国，西周中朝以后楚逐渐吞并周围蛮夷小国，成为雄踞江汉流域的百蛮大国。楚对周虽时有叛贰，但属周的时间还是长一些，故周的南土应达长江以南。(www.xing528.com)

周朝北土肃慎，《逸周书·王会》作“稷慎”，《史记·五帝本纪》作“息慎”。肃、稷、息皆一音之转，《山海经·海外西经》有“肃慎之国”。《国语·鲁语下》载“武王克商，通道于九夷、百蛮”，“于是肃慎氏贡楛矢、石砮”。成康之世，肃慎均遣使至周。成王命大臣荣伯作《贿肃慎之命》。周时其居地不详。《逸周书·王会》列其位于“西面正北方”，应在周之东北方。《后汉书·东夷传》以为即挹娄，在夫余东北千余里，今黑龙江、松花江流域，或即周时肃慎地。燕即北燕，与周同姓，传说是文王庶子的封国，都城在今北京市。亳，初为商都名，商都屡迁，故古史以亳为地名者屡见。此亳当与燕为邻，很可能在商汤所封之孤竹国境（今河北卢龙至辽宁朝阳一带）。此外，据《逸周书·王会》周之北土还有高夷、独鹿、令支、不屠何、山戎、屠州、般吾等，分布于燕国以西至河套地区。今山西省东南部有怀姓九宗（即商代之鬼方）。

总之，周的四土，在东方主要为夷族诸部，“被发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主要为蛮族诸部，“雕题交趾，有不火食者矣”；西方主要为戎族诸部，“被发、衣皮，有不粒食者矣”[1]。

[1] 《十三经注疏·礼记正义·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