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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乐韵:王晓平音乐研究文集》

时间:2023-10-3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跳端公”,又称“跳坛”,属于秦巴山区的一种民间祭祀仪式。可见端公作为沟通人神的桥梁,其核心地位彰显。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一整套看似神圣、完整的仪式过程中,民间祭祀又机巧地具有了向“娱乐人神”方向转化,这在镇巴山区的傩仪或称“端公”仪式中集中地展示出来。从中午开始,表演傩仪的“端公”都陆续从四面八方赶往黎坝,汇集到“事主”家里。民间把这种端公团体称为“坛班”,坛班里有一名承头的掌坛师。

《西部乐韵:王晓平音乐研究文集》

“跳端公”,又称“跳坛”,属于秦巴山区的一种民间祭祀仪式。其源于古代设坛祀神,因主事者(俗称“端公”),即巫师为男性,在整个仪式中处于核心地位,面戴无下颌的面具进行表演,或唱或跳、以歌舞祀神驱鬼,或装旦扮丑、表演或嬉闹,酬神娱人。面具大都用桃木刻制,也有用纸糨糊制或石膏制作,造型有“土地神”“小鬼”“判官”“老妪”“老汉”“开山神”等,当地俗称“木壳戏”。此仪式盛行于陕南镇巴南郑城固西乡、紫阳、汉阴旬阳等汉水以南各县以及川北广大地区,是继承古代傩仪的遗风。1976年在城固宝山乡苏村考古挖掘出23件殷商时代青铜的面具,大小与今天“跳端公”所使用的大小相仿,因此,当地民间也有此仪式由殷商时代的铜脸壳演变发展而来之说。

文化是中国多元宗教文化、民俗文化、艺术文化的融合体,是一个在时空上跨时代、社会、民族、国界的庞杂而神秘的文化复合体。傩舞,又叫“大傩”“跳傩”,俗称“鬼戏”或“跳鬼脸”,是一种具有驱鬼逐疫、祭祀功能的民间艺术。学界普遍认为,它源于上古氏族社会中的图腾信仰,是原始文化信仰的基因,殷墟甲骨文中已有傩祭的记载。周代称傩舞为“国傩”“大傩”,民间称“乡人傩”。舞者佩戴形象狰狞的面具,装扮成传说中的“方相氏”,一手持戈、一手持盾,边舞边“傩、傩……”地呼喊,奔向各个角落,跳跃舞打,搜寻不祥之物,以驱除疫鬼,祈一年平安。《洵阳[2]风俗碑记》(清光绪二十七年蒲月立碑,孙淮撰文)记载:“邑界楚蜀,尚巫鬼、重淫祀,其风由来久矣。更有值亲生日,延巫祝祷,名曰‘接星’;祷疾名曰‘观灯’;丧葬延浮屠作佛事,且属纩时,必扶于椅上,曰‘上观位’;含殓时,必用术家指弄,曰‘开咽喉’;又或祀古树、怪石、枯木、古墓,以为神降。事蜀无稽,徒蛊人意。”[3]傩祭风习,自秦汉至唐宋一直沿袭下来,并不断发展,明、清两代,傩舞虽古意犹存,且已发展成为娱乐性的风俗活动,并向戏曲发展,成为一些地区的“傩堂戏”“地戏”。如今普遍流行的端公戏,已成为陕南各地民间小戏的重要品种之一。

据当地颇有名望的道场“掌坛师”——姜显世介绍,“跳端公”仪式属家庭祭祀中阴斋法事的一种,是端公应事主的请求,为其个人或家人除病患、靖宅退邪煞的法事活动,主祭神为康王和地府十王。过去民间认为某人患病,是因为得罪了鬼神,或碰撞了神道,抑或鬼神无人烧纸钱送食侍奉而作怪使人鬼结怨所致,只有请端公烧纸钱敬香,祭祀鬼神等,方可化解人鬼之间的结怨,驱邪除病魔。可见端公作为沟通人神的桥梁,其核心地位彰显。历史上大凡瘟疫流行时,也是端公们最繁忙的时候。“愚民有病,初不延医而延巫,俗云端公,即古新称担弓者也。喧闹一夜,祈祷无效,始进而谋诸医。”[4]当然这是从现代科学意义上看问题了,如今的人们似乎是倒过来:一旦有病即求医,医治无效人们又反过来“延巫”。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一整套看似神圣、完整的仪式过程中,民间祭祀又机巧地具有了向“娱乐人神”方向转化,这在镇巴山区的傩仪或称“端公”仪式中集中地展示出来。

在人类社会里,仪式属于一群人,或是一个人群共同体,包括一个家庭、一个家族、一个宗族、一个地缘群、一个民族在一个确定的时空范围内所进行的“传统认定”活动。从中午开始,表演傩仪的“端公”都陆续从四面八方赶往黎坝,汇集到“事主”家里。平时他们都各忙其事,有的在家务农,有的还在附近打工。不过一有事情,电话通知,便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往聚合点。仪式一般都在晚上进行,表演少则五人,多则八人,有着严格的师徒辈分,在确定演出前的四五个小时,他们就进入了严密且分工明确的组织程序之中。天色未黑之前都是准备时间,主要是在主家准备“演出”所需的各种材料和工具。接近傍晚我们到时,只见在主家厅堂里的一张八仙桌上,用杆子拉了一块十分陈旧的大方块布,上书:“行坛会上前传后教历代祖本宗师”等字样,字迹已经十分斑驳,他们称之为“屏风”或“神坛”,桌上放了各类菩萨和做法时的各种法器如:司刀、令牌、桃木剑等。有两个人用毛笔正认真仔细地写着字(图1)。姜显世告诉我们,端公们都必须会写一手好毛笔字,而且字不允许写错,如果写错就要丢弃重写,写的内容是一些牌位和敬请哪路神仙的话语等。这种形式,可以视作是对道家“敬惜字纸”传统的尊重和沿袭。在堂屋的一旁,有一个师傅蹲在墙角扎一个稻草人,然后再细心地给它穿上衣服,我们以为这便是傩仪中最“压胜”的成分,后来才知道,这个稻草人是用来为病人去“替死回生”的,他们叫作“毛人替代”(图2)。主家门外,已搭好了一架用板车和梯子固定在一起的“天梯”,最高处离地约有三米高,上面整齐地绑上了七把锋利的铡刀,最后表演的端公将赤脚走过“天梯”,到达“南天门”,“南天门”就是在“天梯”的高端竖一杆旌幡,上面画上“北斗”“南斗”之类的图形,意为“北斗七星”和“南斗六星”,法师在“南天门”上向“紫薇大帝”祈求法术,来为病人祈求平安、增福添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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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仪式前的准备

图2 部分乐器与法器

在“跳端公”仪式中,端公是祭祀仪式中不可或缺的领导者和参与者,多为信奉佛教道教,并掌握了端公法术和唱戏技能的普通人或火居道士等。他们往往由同坛门的四或六名师徒或师兄道友组成一班,应事主之请,念法事与唱戏表演。民间把这种端公团体称为“坛班”,坛班里有一名承头的掌坛师。掌坛师是坛班的召集人,也是祭祀仪式的主持者,祭祀中的请神、驱鬼、召亡、酬神、还愿、送神等都离不开他,也是居于人神沟通的核心地位。在仪式中,主事扮演者处于核心地位,否则巫术活动和祭祀仪式便无法进行。“歌师(祭司)的权力是一种特殊的制度性传承——或来自身体的某些特别的‘奇异功能’,或被特定群体认同的标准化仪式知识并在限定的群体内部继承。”[5]巫师凭借仪式以及意识中的特殊的技艺(如跳舞、歌唱等)和言行以彰其与神灵的关系,以行使其媒介作用。这样,宗教与民间的事务因巫师而取得沟通。他们大都是某一个社会群体中受尊敬或掌握权势的人。他们的能力、经验和社会权力使得能胜任其位,作为当地人与神灵进行交流和交通的“使者”;同时,作为仪式的主持者,仪式本身又赋予了其身份、地位。“主持仪式者——无论是宗教仪式还是民俗仪式——他们之所以有特权,除了以上所说的社会构造,而等级、性别、世系等关系的预先规定和规范外,他们在仪式中的行为语言服装、器具等也会成为实现主持者角色意义和价值的要件。”[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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