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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教师的奋斗与牺牲-兰州教育史话

时间:2023-11-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那是我从教列车的起点站,我为家乡教育事业奋斗的列车在人生轨道上出发了。这就是村民中传说的百子宫。其中杨玉文是公办教师,我是刚分配的公办教师,其他人都是民办教师。教师的宿舍是下校院东西两边各五间土木结构矮小的土房子。这就是一个贫困山区教师的生活。在那艰苦的岁月,学校老师为了孩子们的冬天生火烧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乡村教师的奋斗与牺牲-兰州教育史话

王福俭

1990年王福俭在羊寨学校校门口留影

1989年,22岁的我从榆中师范学校毕业,被分配到榆中县南部贫困山区的马坡乡羊寨学校任教。那是我从教列车的起点站,我为家乡教育事业奋斗的列车在人生轨道上出发了。

到羊寨学校去报到,从我家出发翻过了两座大山,走过了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学校。这条小路我一走就是25年。来到羊寨戏台前的寺滩子里,一眼就看到了那青砖雕刻的门楼和高大的朱红色大门——羊寨学校的校门。两边是八字墙,也用青砖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上面有“团结奋进,求实创新”的八字标语。那古老的建筑造型、做工都非常细致,俨然是一座千年古刹,诉说着昔日香火的繁盛。不错,那就是一座古刹。后来我从羊寨村老人的口中知道,那八字墙原来在庙宇的院子里,民国初把庙改建成了小学,把门楼拆下来往里移动,把八字墙露到校门外,八字墙和门衔接得很自然。一进门有一个高和宽都近两米的照壁挡在门口,也是用青砖建成的古代建筑,像一位威武的将军挺立在院中,守护着学校的平安吉祥,真正是“深山苦藏古寺”。这就是村民中传说的百子宫。羊寨学校就在这悠久传说中的寺庙里,而校门外的广场就是有名的下寺,人们都把这里叫寺滩子。民国初期,十里八乡的孩子在这儿读书,十里八乡就这么一座学校。

我刚分配到羊寨学校,校长是安文敏,教导主任是杨灵显,教师有杨玉文、安华义、安如寰、曹生贵、赵学连、丁为奎、安如海,共九位教师。其中杨玉文是公办教师,我是刚分配的公办教师,其他人都是民办教师。以前羊寨学校有初中,这一年初中部合并到了马坡中学,羊寨就只有小学了。我当时的工资是68元,民办教师由县教育局补助90元,村上每月补助50元左右。后来民办教师每年参加转正考试,大部分转正了,也有一些老师弃教打工去了,1984年以后的民办教师都被辞退了。安校长搭上转正的末班车转正后,老师们祝贺了他一番。

那时候学生人数多,一至六年级都是双班,低年级每班五六十人,越往高年级人数越少,加上学前班100人左右,共13个班,学生600多人。学前班的老师是村上招聘的。教室是土木结构的平房。下院有两排教室,每排三个班。上院有三排教室,每排3个班。去掉13个教室,剩下的是库房。据安校长说,原来学生多、课桌少,学前班的学生三个小孩子坐一张桌子,最后一排没有凳子,教室后面放一根长檩子,孩子们坐在上面当凳子。

教师的宿舍是下校院东西两边各五间土木结构矮小的土房子。房顶上铺着原来庙上的青瓦,每逢下大雨房子里就漏水,老师床上、桌子上盛着瓶子、盆子,那滴水的声音简直就是一首交响乐。上校院有一排改建时间不长的八九间土坯房,这算是最好的宿舍。我的宿合在下校院西边的土坯房里,坐西朝东,阳光充足。房顶上的古青瓦老漏水,老师们亲自上房动手拔瓦隙里的草,亲自上房动手换了好几次青瓦。学校老师大都是本村的,晚上都回家,只有我离家很远,在学校里住校。我一个人就在这座大庙里住着,显得特别孤独寂寞。到了晚上,只有老鼠来陪伴我,满房子、满顶棚地乱跑。一会儿顶棚的纸不停地晃动,一群老鼠在嬉戏,一会儿老鼠在床底下撕咬,发动战争。最可恨的是,它偷吃了我一周的干粮,咬破了我的面袋子,啃坏了我从家里拿来的土豆。我没办法,就在墙上钉上一个木桩,把馍馍袋子、面袋子挂在墙上。不论我想什么办法,老鼠都会分享到我的食物。老师们早上吃从家里带来的馍馍,中午和学生们回家吃午饭,我开始生柴火做饭,锅里煮上洋芋片、煮上面疙瘩吃,晚上和老鼠同吃、同住、同苦乐。这就是一个贫困山区教师的生活

羊寨学校在20世纪80年代以前没有厕所,用土墙分隔成四个土圈圈,就是老师学生的厕所。每逢下大雨,那里就是四个大水坑,同学们上厕所都很困难。甚至有时候学校上面的地里有村民劳动,师生们都不敢上厕所,因为土圈圈上面没有盖顶棚,站在地里居高临下,厕所里的人就全暴露了。20世纪90年代当地的计划生育很严,乡上拆了违反计划生育村民家的房子,把木头拉到了学校,学校这才盖上了现在的厕所。

冬天就要来临了,学校从阿干镇拉来一东风车细煤末。一个老师分两架子车煤,拉来红土自己和煤砖。学生冬天烤火烧的煤砖,是高年级学生和全校老师一块儿和的。当时没有女老师,都是男老师,干活很起劲。把煤用纱窗筛过,筛煤的学生黑黑的,笑声回荡在校园里,没有一个学生怕脏说累。和煤的班级把煤围成一圈,里面和上土,放上水,老师和同学们脱了鞋,挽起裤子在煤中唱着歌、喊着号子走来走去,校园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煤和成了煤砖,等晒干放进了库房,老师们才放心了。

还有柴火的事没有解决。高年级的学生和一二年级的学生家长在老师的组织下,在当地护林员的带领下,去山上砍柴,背回学校放到冬天师生共同生火用。其间发生了一件事,这么多年过去了让我至今心惊胆战。那是1993年的暑期临放假,校长安文敏让同学们去山上背柴,说早些背来,到冬天柴就干了,同学们也不用愁冬天柴湿生不着火。安校长和护林员商量好到葱花滩去背柴,那天刚把柴从山上背到山下公路边,被兴隆山管理局的领导在去马唧山时碰到了半路上。结果管理局对羊寨学校的砍柴事件做了处理:给学校罚了款,给班主任老师也罚了四五百元钱。那次我正好带的是二年级,二年级家长跟着学校和护林员去背柴,我没有去,所以没有给我罚款。但是老师和学生都被吓坏了!在那艰苦的岁月,学校老师为了孩子们的冬天生火烧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作为班主任,最担心学生的安全。冬天一到,班主任在教室里亲自用土块砌成土火炉,开始生火。有的学生来得很早,学生一来,班主任就得起来帮助学生生火。因为是土炉,学生有时把一捆柴抬上火炉烧,火焰很高,不小心会把房子烧着。有时候柴很湿,生不着火,学生晚上放学后,把柴放在火炉上烤干。这样做很危险,柴一旦着火,会把教室烧着,所以班主任总要放学后亲自去教室检查。

有的高年级学生早上生火,把自家的豆子拿到学校,在铁簸箕中炒熟了吃;有的学生从家里拿来土豆,埋到炉子下面的煤灰里,烤熟了当午餐吃。那时候生活都很困难,有的学生吃不饱肚子,同学们拿到学校的“美餐”就让全班同学分享了。同学们你争我抢的,很不安全,时时有危险,这时候老师就去教室里看管,帮助同学们解决一些遇到的问题。土火炉里加上煤砖没有烟筒,烟很大,老师和同学们就打开窗户烟雾缭绕中上课,有时候都呛得直咳嗽。一个又高又大没有顶棚的教室里面只有一个土火炉,五六十个学生你推我挤地烤火,冷得直打哆嗦,有时干脆一个个跺起脚来,像在音乐课上跺着脚打拍子呢!我的气管不好,就是那时候落的病根,再加上经常吸粉笔灰,天长日久得了大叶性肺炎,最后不得不在2007年把右肺切掉了。现在我是一个没有右肺的残疾教师,却以满腔的爱和教育情怀一直坚守在教师岗位上。

我刚到羊寨学校当一年级(2)班的班主任,兼带语文课。管理好六十个孩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安如海老师带这个班的数学课,期末考试是学区的统考,语文及格率86%,是全学区第二名,数学及格率98%,排在了全学区最后一名。其他学校一年级数学及格率都是百分之百,只有安老师的数学及格率是98%,成了倒数第一。安老师本来以为考的成绩也不错,不可能给他罚款,还沾沾自喜的,没想到最后被学区罚了钱。因为当时是按及格率来考核的,考了第一名的要奖钱,钱从哪里来呢?就是对倒数第一的老师的罚款。这件事给我的印象太深了,也给了我很大的震撼——当个老师,学生考不好会对老师罚钱!在过去的二十几个年头里,老师们有时被罚几十元,有时被罚几百元,直到前年出现了意外伤害事件才取消了罚钱。

那时候教材也简单一些,学生只有一本练习册,教师辅导填写,学生课业负担比较轻。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教育的天空那么蓝,那么充满梦想,而后来恶性的教育竞争给教育的蓝天蒙上了乌云。过分追求高分苦了学生,也苦了教师,应试教育遗祸不浅。总之,我觉得以前的教育比起现在,学生轻松快乐得多,教师也轻松快乐一些。

那时学生参加劳动,锻炼实际生活能力比较多。他们在劳动中迸发出热情,增强了吃苦精神。因为每年生火要到山上去背柴,作为单位之间的友好往来,学校就得给林场写宣传标语。我带领六年级学生,由护林员领着,在羊上村、羊下村公路两边的墙上,先刷写标语的底子,刷好后写上护林防火的标语。同学们抬着水,背着石灰块,把石灰放进水桶,水冒出热气化成石灰水,站在课桌凳上,用刷子刷成白色底子,然后我用石红写上红色的大字,勾画上边框。这样从刷到写要好几个下午,有时到清水滩子那个村庄要走四五里(1里=500米)路。每到秋天,这儿的村民全部在公路上打场,公路上很难走。有时干到放学也刷不完,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家。这时,我和学生们的身上、脸上全是石灰白点子,还高兴得边走边唱着歌儿。碰到公路上的村民们扬场,我们身上就全落了一层厚厚的土。

我们除了写林场的标语外,还有乡上计划生育的宣传标语,每年都是。公路两边留下了同学们多少欢声笑语,洒下了多少辛勤的汗水,播种下多少幸福的梦想。

农村的小学,村上、乡上安排的工作都要做。上级领导来村上检查,搞卫生、写黑板报等都是学校学生和老师做。当地的村民没有环保意识,垃圾乱扔,地里的废旧地膜就扔到公路边的水渠里,白色污染遍布如画的乡野。老师们带领着高年级学生,捡塑料袋,拾废旧地膜,焚烧,填埋。有一次我们从学校一直走到风水岭,走了五六里路。后来天下起了小雨,同学们的身上被雨水打湿了,但谁也没有哭,都勇敢地回到学校,然后快乐地回家去了,家长们也没有给学校老师找麻烦。同学们愿意为家乡的建设出点力,往往还会出谋划策,充满美丽的梦想。

回忆是一条长长的小溪,回忆是一股清清的山泉。(www.xing528.com)

1999年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学校的土教室被拆了,工程队就地施工盖教学楼。整个暑假,老师们也没有休息,抬木头,扛桌凳,搬运东西,最后在校门外砌了两个大花园。为了义务教育扫除文盲,老师们做出了贡献,谁也没说苦和累。上校院的四层教学楼盖成了,学校焕然一新,成了羊寨村一道美丽的风景线,“羊寨学校”四个大字在教学楼顶上发出金灿灿耀眼的光芒。同学们从此告别了土火炉,教室里安装了生铁火炉,有了烟筒,再也没有烟尘的熏蒸。

2000年,学校要硬化校园。学校没有钱找铺砖的工匠,老师学生就自己铺。暑假刚开始,校长安如寰提前对老师们做了安排,大家都不休息,就在学校里用砖块铺校园。老师们首先把校园铲平了,一个老师一行,认真细心地放好砖。学生从四至六年级,每个年级两个班,共八个班,一天一个班的学生为老师抱砖。四年级(1)班有一个学生叫安华全,个子小小的,皮肤黑黝黝的,两个小眼睛水汪汪地闪着。他一次能抱七八块砖,和大人抱的砖一样多,是全校学生中的大力士,抱得最多,跑得最快,受到了学校的表扬,老师和同学们都赞扬安华全。老师们中间,张志耀老师铡砖技术最好,速度最快,铺得最平。老师们称赞他,叫他张铺甲、高水平。在辛苦的劳动中,老师和同学们经常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累是什么。整个校园,师生们花了16天才铺成。羊寨学校的师生为建设学校无私地付出了很多汗水,也收获了很多欢笑和赞叹!

2002年,羊寨学校的师生参加了榆中县马坡乡羊寨退耕还林植树活动。那年秋季,利用星期天休息时间,全学区的学生到羊寨耕地里挖树坑栽树,我们学校也不例外。我带领六年级的同学们挖树坑,中午同学们吃着干馍馍,喝着山谷中清凉的泉水。站在山坡上观望整个山村,家乡真美啊!班长杨鹏说:“同学们唱歌解解累好吗?”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唱起来,那歌声久久地在山谷中飘荡。唱完了歌,同学们躺在草地上休息,好舒服啊,完全融入大自然的怀抱中。

劳动锻炼了同学们,同学们在风雨中成长,他们不像现在的学生那么娇嫩、自私、吃不了苦、受不了气。在艰苦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学生才坚强,才会学习、会生活。

2001年,羊寨学校与兰州市地矿附小开展手拉手活动,我们去兰州地矿附小参观、听课、交流。他们很热情,很让人感动。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多媒体教学活动,我们农村的老师就此开了眼界。兰州地矿附小的老师带领他们的学生和我们的学生交朋友,帮助扶持我们的学生。城市里的孩子们跟上我们的学生,到农村学生家里吃饭体验生活,进入大自然,在树林中快乐地游玩。我们学校也带了一部分学生去他们学校,让农村孩子到城市里开阔眼界。有一年两校联谊,我们学校鼓乐齐奏,夹道欢迎地矿附小的师生们前来参观。学校各年级各班排练了很多文艺节目,他们学校从小学到初中也排练了很多节目。两个学校的节目穿插起来在戏台上演了一天。羊寨学校门前的广场上,人山人海,兴高采烈,村民们给予了这场表演很高的评价。兰州的小朋友为他们的农村朋友赠送了很多学习用具,孩子们互相写信,互相学习,情意真挚感人,那一幕让我永远难忘。两所小学的手拉手活动持续了好几年,后来学校领导换了,就再没有联系过。

1993年,我参加汉语言自学考试,取得大专毕业证书。2003年,我进一步参加教育管理独立本科自学考试,2005年考完全部课程本科毕业。2007年9月,我用双手捂着疼痛的胸口说:“同学们下课!”“老师再见!”我的《最后一课》刚好上完。患病一年多了,我从来没有离开讲台,我已经筋疲力尽。十一国庆节放假,我因为大叶性肺炎躺在了榆中县医院的病床上,我觉得很失落、很孤独。我心里惦记着那些孩子们,他们的笑声总在我耳边回荡,他们的身影总在我眼前飘来飘去,抹不去的记忆,放不下的心弦,我感慨万千。病房的门开了,突然探进了几个熟悉的小脑袋——是我的学生,他们在家长的陪护下来医院看望我。我一下子高兴起来。我给他们水果吃,他们不吃反而把水果拿到我的嘴边说:“老师,您吃!”农村的孩子到了县城医院,显得有些拘束。他们说:“老师,等您病好了再给我们上课。您好好治疗!”说着,有的同学流下了泪水。我想,我一定要挺住,孩子们带给了我信心与力量。

液体输完了,我送走了孩子们。后来我才知道,当时趁我不在,医生给我的家人说,去给我准备后事。我差点儿再也见不到我的学生,我上的《最后一课》差点儿真的成了我的最后一课。后来,我转到兰大一院的胸外科,找到胸外科主任韩彪,他救了我的命。在手术室经过五个多小时的抢救,大夫把我的右肺切了,我从死神手中逃了出来。我很感激韩主任,他医术精湛,医德高尚,我深深地感恩他。

我又活了过来。出院回家后,杨祖安等同学又在家长的带领下来我家看望我。我感谢医生,是他们把我从死神手中拉回来,让我又看到了我的学生;我也很感谢我的学生,是他们给了我重上讲台的信心和力量。我很珍惜我的生命,因此,我在工作上非常努力,非常吃苦。

我休息了一学期后又回到了学校,回到了孩子们的身边。就这样,我成了半个肺的老师。患病坚持教育的老师很多,而像我这样用半个肺撑起教育蓝天的教师,在榆中县或兰州市恐怕很少了。直到今天,我用半个肺在三尺讲台上又耕耘了八年。八年来,我做的工作比年轻教师还要多:做六年级的班主任,带六年级语文、品德、体育等课程,担任语文组组长;管理教师灶,每天买菜,打烟筒的灰,和泥砌火炉;还管理留守儿童工作,打扫会议室卫生,每天放广播操音乐,给学校开关灯、开关电脑。我八年来一如既往地工作,任务繁重,毫无怨言。虽然年度考核我连一次“校优秀教师”“乡优秀教师”都没有,我却想:活着就好,有生命就有一切。

珍爱生命,身残志坚,为孩子们撑起一片蓝天,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手术后,我休息了一学期又去学校上班。我以前带的那个班已经毕业,新带了五年级一个班。班上有个学生叫曹家雁,是羊寨村的,经常逃学,不交作业,厌学。经过了解,他妈妈在他一岁时离家出走,他爸爸在外地打工,他和爷爷相依为命。两年前他爷爷去世,他成了孤儿,后来寄居在后沟村的姑妈家。后沟村的学生讽刺讥笑他,他晚上放学有时跟上后沟的坏学生打架、做坏事,给他姑妈家添了很多麻烦。

中午我把曹家雁叫到我的办公室,他很紧张,以为我要批评他。我看着他那慌张的神情、脏脏的衣服、黑乎乎的手和脸,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就给他洗了手和脸,把很脏的上衣也洗净了晾在火炉旁边的铁丝上,然后让他吃我带的午饭。我问:“你吃饱了吗?”曹家雁小声地说:“吃饱了。”“你去写作业,等衣服干了再来穿。”晚上我埋首批阅作业,寻找曹家雁的作业本。他今天写得最认真、最整齐。从此,他再没有出现不交作业的现象。我抽时间对后沟村的学生进行了说服教育,后沟的学生再没有欺负过他。他把心收回来开始安心学习了。

后来我管理学校的教师灶,中午灶上的饭老师们吃不完,我就让后沟的学生赵震和曹家雁两个吃。赵震也是个没有妈的孩子,他学习好,我让他在学习上多帮助曹家雁。作为语文老师、班主任,我对这两个孩子特别关心。一天,曹家雁感冒发烧,我带他到村卫生所让医生给他看病,垫付了买药和输液钱。曹家雁问我多少钱,我说:“你好好学习就是对老师最大的回报。”他感冒好了,变得可爱活泼,劳动搞卫生特别吃苦,在班上表现最积极。同学们都为曹家雁竖起了大拇指。第二学期开学,曹家雁的爸爸回家了,他再也没有去打工。班长说:“曹家雁又不交作业了!”我从其他人口中了解到,因为他爸爸是光棍,社会闲杂人都往他家去,喝酒的、打麻将的、打扑克牌的都有,他家变成了打牌、喝酒的窝点。晚上曹家雁没办法写作业,这样严重影响了他的学习。我和他爸爸取得了联系,说明了情况。他爸爸再也没有去招揽闲杂人,专心陪儿子学习。我的耳边又响起了曹家雁银铃般的笑声。

关爱学生,留给学生感激,留给自己感动。

我忘记了我是个有“主”无“肺”的人,我忘记了疲惫,感到生命的充实。我爱孩子们,他们也爱老师,正是这份爱与被爱的力量,让我们共同成长。真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换来桃李满园香”啊!直到今天,我心中还牵挂着曹家雁同学,昔日那些活泼可爱的孩子们在我记忆的长河里掀起一层层浪花。

2011年国家检查验收普九工作,此时的学校已经是二级二类标准化小学。学生人数由500多减少到200人左右,各年级由原来的双班变成一个班,最多的班20人左右,教师由原来的20多人减少到10人。学校把下校院的库房拆了,盖成了彩钢房,原校门两边砖木结构的教师宿舍也拆了放乒乓球案,下校院变成了学生活动的操场。学校留守儿童多,乡妇联专门申请了“留守儿童之家”项目,为留守儿童配置了活动器材和图书。最早的学校图片资料在搬来搬去中找不见了,学校旧貌只能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中。

2013年,我离开了工作25个年头的“家”——羊寨学校,调动到了马坡中学任教。然而,我对羊寨学校依依不舍、魂牵梦绕,我的青春年华在那儿度过,那片热土上有我的汗水、我的欢笑。从它的历史长河来看,70多年来,有十任校长和数百计的教师人员为它的教育事业奉献了青春,做出了贡献,而我只是其中平凡又普通的浪花之一。我没有耀眼的光环,没有轰轰烈烈的事迹,在这片热土上耕耘了25个春秋。我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寻找生命的价值,和孩子们一同成长。我期待它的明天更辉煌,期待那里有更多学生成长为国家的栋梁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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