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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阴星母大虫顾大嫂:汪宁生的现代学林点将录

时间:2023-11-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汪宁生,祖籍江苏灌云县,生于南京。西南地区在地理上为边陲,在学术上亦属边缘,然而七八十年代后,却有汪宁生、童恩正逆势而起,皆就近为学,专注于民族考古领域,又皆有国际影响,堪称西南学界的双子星座。汪氏毕业于北大历史系考古专业,原留校任苏秉琦助教;因拒绝组织安排他报考隋唐史研究生,被分配至中央民族学院,并参加云南民族调查。主要著作又汇辑为《汪宁生论著萃编》两大册。

地阴星母大虫顾大嫂:汪宁生的现代学林点将录

汪宁生(1930—),祖籍江苏灌云县,生于南京。

西南地区在地理上为边陲,在学术上亦属边缘,然而七八十年代后,却有汪宁生、童恩正逆势而起,皆就近为学,专注于民族考古领域,又皆有国际影响,堪称西南学界的双子星座[1]而童氏在论题上虽以西南民族为中心,但在方法上实以考古学为本位;[2]惟汪氏真能以民族学与考古学相结合,左右逢源,成绩甚丰,在当今学林独树一帜。

汪氏毕业于北大历史系考古专业,原留校任苏秉琦助教;因拒绝组织安排他报考隋唐研究生,被分配至中央民族学院,并参加云南民族调查。当时他志在考古与历史,本不安于此,但随后读顾颉刚《浪口村随笔》一书,深受其民俗证史方法的启发,从此遂全力投身于民族学调查。[3]1964年调往昆明云南历史研究所,至1979年调入云南民族学院(后改云南民族大学)至今。

汪氏最专业的论文辑为《民族考古学论集》,近时又重编为《民族考古学探索》,其中如《从原始计量到度量衡制度的形成》、《初民时间、空间及数字概念探源》综述原始技术文明的发展,《中国考古发现中的“大房子”》、《仰韶文化葬俗和社会组织的研究——对仰韶母系社会说及其方法论的商榷》根据民族学原理辨析考古学问题,《云南少数民族的取火方法——兼谈中国古代取火》、《他鲁人的羊骨卜——附论古代甲骨占卜习俗》、《彝族纳西族的羊骨卜——再论古代甲骨占卜习俗》由西南遗俗观察中原古法;又有《古俗新研》,更专门藉民族学知识印证中国上古风俗制度,如《八卦起源》、《耒耜新考》、《耦耕别解》考辨占卜与技术,《释“辛”》、《释“臣”》、《“小臣”称谓之由来》释证文字与名词,其他关于礼俗、婚丧习俗、生活习俗的杂考尚多。[4]以上二集,是其论著最精萃的部分,而《古俗》一编尤能体现其论学旨趣。此外,尚有论文集《中国西南民族的历史与文化》、《文化人类学专题研究——关于母系社会及其他》。

专著有《云南沧源崖画的发现与研究》,分析细致,总结周到,又能多方比较,在崖画研究方面,不仅是国内的第一部专书,亦可代表至今为止的最高水平;《云南考古》、《铜鼓与南方民族》皆为扎实的综述,《文化人类学调查:正确认识社会的方法》则系人类学田野调查的指南。《西南访古卅五年》为历年从事民族考察的原始日记,《历九州之风俗 考先民之史迹》为晚年的学术回忆,皆可见他深入穷乡僻壤时的苦乐,其学问精旨,实多自艰辛中得来也。主要著作又汇辑为《汪宁生论著萃编》两大册。

一般身处边缘地区者,限于学术条件,视野易显狭窄,但汪氏绝无此病,其于西方著作及学说的了解,甚至有过于主流学界;他在六十年代译出德人利普斯的名著《事物的起源》,不仅有功德于大陆的民族学研究,其本人的治学亦颇受其益。而他更能化劣势为优势,充分利用西南一带的民族资源,自人类学视角解释中国古史与考古问题,民族、考古、文献(包括文字)三种资料相互阐发,相得益彰。故他表示:“研究中国史现在已不再限于王国维先生‘二重证据法’,而应提倡‘三重证据法’,甚至‘多重证据法’,即有关学科所能提供一切证据均可利用。”[5]

按:饶宗颐曾提出“三重证据法”,结合田野考古、文献、甲骨文三项,然不过老生常谈。[6]又,杨向奎、叶舒宪特重民族调查或人类学,皆明确提出“三重证据法”,则与汪不约而同;惜杨仅系台下喝彩,未与其事,而叶在实践中颇走火入魔。[7]唯有汪氏能亲身从事调查,结合多重材料以作证据,而不陷于过度阐释。[8]

汪氏自称“僻处边地抱残守缺”,[9]不无落寞之感,而环顾今世,瓦釜雷鸣,又有不平之意。尝有言:“今日之中国到处可遇‘文化人类学家’或‘民族学家’,几乎不作实地调查,仅摭拾外国论著中自己未必弄清含义的若干时髦名词,辗转抄引前人调查报告或论文中几条已用资料,组合拼凑,便成巨著。……至于这类‘学者’之中,整篇抄录他人论著不加注明,酿成剽窃丑闻者,则为自郐以下矣。”[10]此似针对王铭铭而发。王处身学术中心,高谈阔论,著作迭出,然终是书斋人类学家,纵无抄袭行径,其成绩主要仍限于引介西方人类学新说,宜为汪氏所讥也。[11]

诗曰:西南考古几人能,异俗奇风尚足徵。证据三重兼一手,二重证据莫相矜。

注 释:

[1]汪、童并峙,可比古文字学界的李学勤、裘锡圭;惟古文字学接近中国学术的正统,而民族考古不入主流,故一显一晦耳。(www.xing528.com)

[2]汪氏认为“在有少数民族分布地区从事考古工作”并不等于民族考古学,并举《中国西南民族考古论文集》一书为例,即暗指童氏(《民族考古学探索·自序》,云南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按:童氏研治西南地区考古,兼及相邻的西藏、东南亚,主要论著见于《中国西南民族考古论文集》;学术之外,复以科幻小说闻名,著有《古峡迷雾》、《雪山魔笛》、《珊瑚岛上的死光》,实学界奇才也。另,郑文光著有《中国历史上的宇宙理论》(与席泽宗合作)、《中国天文学源流》,而称中国科幻文学之父,亦罕有的双栖人物。

[3]汪宁生《多所见闻 以证古史——记顾颉刚先生对我的启迪和帮助》,《顾颉刚学记》,三联书店2002年版;《顾颉刚先生学行录》,中华书局2006年版。

[4]张光直称汪“对八卦和骨卜的研究”,是将文化人类学运用于中国考古的最佳例子(《建议文物考古工作者熟读民族学》,《考古人类学随笔》,三联书店1999年版);而张忠培则自考古学本位立场,挑剔汪著《仰韶文化葬俗和社会组织的研究》、《彝族和纳西族的羊骨卜》的类比与解释(《民族学与考古学的关系》,《中国文物报》1995年7月30日)。

[5]《古俗新研·前言》,敦煌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汪氏后来又补充:“王国维先生强调研究古史要用‘二重证据法’,现在看来已经不能满足现实的需要,如现在研究中国古史问题总是除文献记载、古文字外,还应参考考古发现,这已是‘三重证据法’,很多学者都是这样做的。我们现在更要提倡‘多重证据法’,即民族志资料也可用来进行类比,甚至只要有利于你的研究,自然科学成果也应加以利用。”(《历九州之风俗 考先民之史迹》,《考古人和他们的故事》[二],学苑出版社2006年版,页36)则将“三重证据”细分为“四重证据”矣。

[6]《谈“十干”与“立主”——殷因夏礼的一、二例证》,《饶宗颐史学论著选》,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谈三重证据法——十干与立主》,《饶宗颐二十世纪学术文集》卷一《史溯》,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参沈建华《饶公与古史辨》,《华学》第七辑,中山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曾宪通《古文字资料的发现与多重证据法的综合运用——兼谈饶宗颐先生的“三重证据法”》,《古文字研究》第二十六辑,中华书局2006年版。按:饶氏称其“三重证据”要“比王国维的‘二重证据法’多了一重甲骨文”,似系“多了一重田野考古”之误;但结合考古、文献、甲骨三者,实为现代古史学家的共识,固不待饶氏立说也(傅杰《三重证据法》,《聆嘉声而响和》,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当世名家,如饶氏与李学勤、裘锡圭,皆缺乏考古训练;张光直专于考古,而于文献又显隔膜。惟邹衡以考古材料为骨干,引证传世文献亦丰,偶尔亦能取资于古文字,庶几可谓三结合乎?

[7]杨向奎《〈文明中国的彝族十月历〉序》,刘尧汉、卢央《文明中国的彝族十月历》,云南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叶舒宪《人类学“三重证据法”与考据学的更新》,《诗经的文化阐释——中国诗歌的发生研究》自序,湖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8]傅斯年极力提倡“扩张研究的材料”、“扩张研究的工具”(《历史语言研究所工作之旨趣》),由此衡量,顾颉刚以民俗资料证史,汪宁生以民族资料证史,既是研究工具(方法)的扩张,也是研究材料的扩张。按:汪宗衍有谓:“窃维昔人以诗证史,以僧录证史,不揣梼昧,欲以书画证史……”(《广东书画徵献录·序》,香港至乐楼1988年印行)近世以来,以诗证史者有陈衍、杨锺羲、郭则沄、邓之诚、陈寅恪,以僧录证史者有陈垣,而岑仲勉以金石证史,汪宗衍以书画证史,凡此皆系材料的扩张;今人周勋初提出以小说证史(周勋初、余历雄《师门问学录》,凤凰出版社2004年版,页70),姜伯勤以图像证史(《中国祆教艺术史研究》,三联书店2004年版),卞孝萱以印章证史(《“扬州八怪”六题·扬州博物馆看“扬州八怪”书画》,《冬青书屋文存》,陕西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亦有遗风。又,以上诸家,皆就古代史而扩张材料,若治晚近历史,则图像材料尤为重要,亦尤为繁多也(参[英]彼得·伯克《图像证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

[9]《西南访古卅五年·自序》,山东画报出版社1997年版。

[10]《文化人类学专题研究——关于母系社会及其他·序言》,敦煌文艺出版社2007年版。

[11]近时王氏有学术随笔集《中间圈:“藏彝走廊”与人类学的再构思》(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年版),涉及西南民族学问题,所论虽仍隔一层,然能融入个人反思,已脱出转贩西学的层面,尚有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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