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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与体验:文学理论的表现功能

时间:2023-12-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基于再现功能的上述局限,我们把目光进而转向文学的表现功能。在这种功能中,文学作品通过表达主体的内心世界及其情感,使读者达成对内在心灵的感受与体验。这是我国有关文学表现功能的较早记载。在文学中,主体不仅处在情感中,他同时能看见这种情感,对这种情感加以组织与澄清,这个过程就是情感的语言化。

情感与体验:文学理论的表现功能

基于再现功能的上述局限,我们把目光进而转向文学的表现功能。与再现功能立足于再现论思想基础相反,表现功能则立足于表现论思想基础,可以概括为人>世界。这是因为,人按照自身情感与意志的需要将世界表现成自己想要看到的样子,从理论上说,这便是一种将人自身凌驾于世界之上、让世界服从于人的态度,正因为此,历史上与表现论相关的想象、幻想、灵感与天才等文学观念,都渗透着强烈的主体性色彩。在这种功能中,文学作品通过表达主体的内心世界及其情感,使读者达成对内在心灵的感受与体验。日常所说的文学使人娱乐,也是对文学的表现功能的一种通俗表述。

由于表现论对人的内心世界的深入开掘,应该说,较之再现论,它在深度上推进了一步,是人类认识进步的体现。如果说西方文化自源头起相对更偏重再现论视野,那么,东方文化尤其是中国文化,从源头上则相对更偏重表现论视野。《尚书·尧典》指出了“诗言志,歌咏言”,意为诗歌传达人的情志,歌则将人的这种情志延长并徐徐唱出来。这是我国有关文学表现功能的较早记载。由此开创的表现论传统,继后绵延不绝,如西晋著名文论家陆机在《文赋》中认为“诗缘情而绮靡”,醒目地肯定了文学表现情感的卓越能力。直至晚明性灵派袁氏兄弟“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理论主张中,这影响仍十分强劲,以至于我们甚至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将二十世纪中国现代文学中某些很擅长情感表现的作家接上晚明以来的整个表现论传统,进而认定创造社等文学流派团体提出“为艺术而艺术”观念时对上述传统的继承性。在西方,后面将要讨论的浪漫主义文学明显地走在文学表现论的轨道上,涌现出了诺瓦利斯、华兹华斯、雪莱与柯勒律治等一大批诗人,以及克罗齐与科林伍德等理论家。总体看,强调文学的表现功能,主要意义在于纠正很长时间里人们仅从认识性与形象去把握文学的状况,而突出了对把握文学更为重要的审美性与情感。仅凭前者,难以从根本上区分开文学与科学,后者的及时引入与补充,才从根本上扭转了文学与科学的混淆局面,赋予了文学自身独立性。

尽管具有如上积极意义,文学的表现功能仍是片面的,它也至少带出着以下两点前后联系的局限,而使表现性同样无法完全成为文学的定位

第一点局限是容易使文学因流于主观表现而失控。人是具有七情六欲的动物,情感具有不同于逻辑理性的主观性,这一直是大多数人对情感的性质所持有的基本观点。当人们说“法不容情”这句话时,法的客观性与情的主观性,的确构成着对立。但是,情感有别于情绪。情绪每每发自纯主观,会妨碍判断的正确性。如曹操因谋刺董卓失败逃到吕伯奢家中避难,“忽闻庄后有磨刀之声”并夹杂着人们“缚而杀之,何如”的谈话,顿时惊恐地以为吕家人要杀自己献官领赏,而出去杀死全家男女。这便典型地是情绪对正常判断的干扰,主观紧张情绪使曹操接下来的判断变得逻辑不通:如果吕家人要杀自己,怎么会如此大声让自己听到呢?如果吕家人要出卖自己去报官领赏,又怎么会不活捉自己而要直接杀死自己呢?与这个例子中的情绪不同,情感虽也不乏一定的主观性质,却对人的生存而言有更具意义的一面,即它也具有客观的、语言化的性质,文学就呼唤着这种客观的情感,一种失去了控制的情感只是日常情感,而非为文学所积极接纳的审美情感。如英国当代批评家利维斯敏锐察觉到,简·奥斯丁小说里有一种对生活的独特道德关怀,这种关怀“首先是对于生活加在她身上的一些所谓个人性问题的关注”,但奥斯丁的卓越之处在于“把一己的这些感觉非个人化了”[1],从情感的主观性向客观性提升。上述文学表现论的根本局限,是中外许多优秀作家尤其注意避免的创作困境。(www.xing528.com)

第二点局限是容易忽视情感的语言化而失去对情感的观看(反思)。这是上一点局限的必然后果。怎样保证情感在文学活动中由主观提升至客观呢?这并不是一个故弄玄虚的、不着调的伪问题,而是一个有科学解释可循的真问题,科学解释的关键就是语言。在文学中,主体不仅处在情感中,他同时能看见这种情感,对这种情感加以组织与澄清,这个过程就是情感的语言化。被情感控制,而没有上升到语言层次的机会,处于这种情感中的主体“义无反顾”,不去反思它,因此,反思的形式——语言结构也不会生成。这不是一种文学艺术的情感。表现论的根本理论症结就在这里。不少人相信,艺术是人的主观情感的单纯表现。但我们并不能在文学活动中将情感看成外在与先有的,语言则是第二性的、传达的,真相是,在文学中情感必得上升到语言层次、“实现情感的语言化”[2]、被语言所澄清才有意义,而澄清便已是一种控制,从而也是对原生态情感的审美超越,超越的结果便是客观性。历史上的各种表现论观点,基本不关涉这一问题,因而也就大大限制了自身的理论有效性,而使探寻文学更高、更深的功能成为需要进一步展开的工作。

[1] [英]利维斯:《伟大的传统》,袁伟译,三联书店2002年版,第11—12页。

[2] [美]克利弗:《小说写作教程》,王著定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7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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