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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胜利后胡先骕被否定,王文采之提拔证明先骕眼光不凡

时间:2023-12-07 历史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抗战胜利后的1945年底,胡先骕即从南方返回北平,主持静生生物调查所复员。但是,胡先骕之权威,很快被否定,不仅静生生物调查所预定之研究任务没有得到继续,即使是其本人之研究也未能列入分类所之研究计划。王文采对胡先骕所给予提拔,非常感激。对此,笔者并不认为是胡先骕天真,王文采其后在植物分类学中的建树,恰恰说明胡先骕有识人眼力。

抗战胜利后胡先骕被否定,王文采之提拔证明先骕眼光不凡

胡先骕(1894~1968),字步曾,号忏庵,江西新建人。中国近现代植物学的创始人之一,20世纪上半叶中国植物学界的领袖,创建中国高等院校中第一个生物系,参与编写第一本大学植物学教科书,与秉志一同创办中国科学社生物研究所、静生生物调查所,后又创建庐山森林植物园、云南农林植物研究所。抗日战争之前,胡先骕在北平主持静生生物调查所,曾兼任北京师范大学生物系教授,讲授植物分类学。抗战胜利后的1945年底,胡先骕即从南方返回北平,主持静生生物调查所复员。不知何故,其重新兼任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却在1948年。此时,在北京师范大学就读的王文采已读到三年级,植物分类学课程已由林镕讲授完毕。由于胡先骕名声甚大,当他来校为下一届生物系学生授课时,王文采也要去一睹风采。王文采在教室窗户外,看见胡先骕拿着他自著《种子植物学讲义》稿子,一边走一边念,这是王文采第一次见到胡先生。他以为胡先骕讲课没有林镕讲得好。

图2-1 晚年胡先骕(胡德焜提供)

胡先骕来师大授课,其助教为王富全,即王文采师兄,比王文采高一届,其岁数却要大10岁。他在抗战之前,即已入学,为胡先骕学生,后因抗战中断学业。胜利之后,再返校学习,完成学业,毕业后留校。当胡先骕重来师大任教,即充当其助教。胡先骕返回北平后,拟着手编著《中国植物图鉴》,而静生生物调查所复员之后,由于经费拮据,人手不够,拟在师大邀请一年轻人合作,王富全向其推荐王文采,即被采纳。能与胡先骕一起合作著述,王文采当然感到荣幸,而且借此可以去静生所看标本,这是他的愿望。当时之大学并不注重研究,师大也未建起植物标本室,而静生所已有15万份标本,自然吸引王文采。关于此事,王文采回忆云:

大概是1949年初冬,有一天,王富全来找我说:“胡先生请你去。”我听了有点惊讶,因为我与他并没有接触过。胡先生说话有点儿结巴,他说:“我听说你对植物分类学有兴趣,你帮我编一本《中国植物图鉴》,你觉得怎么样?”我听了挺高兴,就答应了。现在想起来,我的胆子也够大,应该说是鲁莽,仅有一点在课堂上学到的分类学知识,竟敢接受这样的任务;胡老也有些天真,他并没有考考我,无论是笔试,还是口试,都没有。他完全相信王师兄的话,一定是王富全师兄在胡老的面前给我吹了一通,这些我全然不知。胡先生便叫我找夏纬琨先生领稿纸,夏先生是静生所标本馆负责具体事务的总管,还派傅书遐先生,景天科专家,把5 000种的一个名录给我送到学校,那时候我在学校住。

其实,我那时只是对分类学有兴趣,但对植物学拉丁文、《国际植物命名法规》、中外植物分类学文献全都不懂,根本没有从事这个工作的能力。既然答应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干起来,让夏先生给我订了稿纸,大概是一种四五百字的稿纸。稿纸一印好,我就开始工作了,每周抽出一两天到静生生物调查所植物标本馆看标本,从裸子植物开始,也没有人可以请教,参照陈嵘《中国树木分类学》一书,自己摸索。此项工作进行不久,因静生所被科学院接收而停止了。[1]

此后不久,即发生批评会事件,又是王富全将王文采不愉快事情告知胡先骕。其时,中国科学院植物分类研究所刚组建成立,胡先骕作为1949年之前中国植物学界的领袖,自认为将静生生物调查所交予中国科学院接收,是有功之人。进而推荐研究人员来所工作,以壮大研究力量。此项建议,得主其事者吴征镒同意,王文采很顺利调到植物分类研究所。但是,胡先骕之权威,很快被否定,不仅静生生物调查所预定之研究任务没有得到继续,即使是其本人之研究也未能列入分类所之研究计划。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科学事业,提出科学为人民服务、科学为生产服务,一切重新开始。胡先骕推荐王文采进入分类所,正处分类所合组当中,此后胡先骕即失去话语权,也不曾推荐其他任何人入所工作。

王文采对胡先骕所给予提拔,非常感激。2000年,笔者为了解胡先骕第一次采访王文采,其在讲述这段往事时,没有掩住眼中渐渐涌出的泪水。2008年,再次谈到此时,依然如旧。而且还进一步说:“胡老不考察考察我,太相信我这个师兄的话,就让我编植物图谱。一听我师兄说我在师大人际关系发生问题,就介绍我到植物所来。从我的亲身感受,觉得胡老相当天真,在待人方面则很热情。”对此,笔者并不认为是胡先骕天真,王文采其后在植物分类学中的建树,恰恰说明胡先骕有识人眼力。再以静生生物调查所在30年代派出蔡希陶、王启无、俞德浚三位赴云南采集植物而言,三位均为胡先骕所选,当时均是二十几岁青年,每人在云南作三年采集。其时条件异常艰苦,没有中途逃脱,个个都坚持下来,且取得良好成绩。仅此足以说明胡先骕早已具有选拔人才眼光。倘若无此,也不足以获得学界领袖之地位。

就年齿而言,胡先骕属于王文采父辈,其提携王文采或者还有同情因素,因为他也是依靠寡母长大。1948年,几乎与提携王文采同时,有卞孝萱者,以其幼孤,经寡母抚育成人,继而向时贤索诗娱母。卞孝萱母亲不识字,即向邻人请教,学得几字,回家授子,可见其含辛茹苦。中国传统社会,重孝义,讲仁恕,许多著名学者为之感动,赋诗相送。胡先骕也作《卞君孝萱以书来述,母苦节教子事,敬题长古以彰懿德》,其诗云:

寸草难报三春晖,孤儿嫠母穷相依。

望儿成立授儿读,母不识字心衔悲。

问业里儒转教子,暑寒雨雪从无违。

孤儿感泣泪成血,并日苦读敢荒嬉。

学成名立母心慰,征诗述德娱庭闱。

平生我亦无父儿,篝灯课读仗母慈。

菽水能供母不待,祭馀五鼎将何为。

羡君食贫能养志,时贤篇什争相贻。(www.xing528.com)

表彰母节传万禩,含丸画荻今见兹。

图2-2 胡先骕为卞孝萱题娱母诗(卞孝萱提供)

为君题句泪沾臆,百不尽一艰言辞。

但期叔世励薄俗,母慈子孝光门楣。[2]

从胡先骕“平生我亦无父儿,篝灯课读仗母慈”、“为君题句泪沾臆,百不尽一艰言辞”诗句,可知其所具同情之心,此亦泽及王文采。

胡先骕推荐王文采入植物分类所,是继续其对中国植物作全面研究设想,鉴于当时国内尚无人专门研究紫草科,故嘱王文采研究之,并将美国哈佛大学格雷标本馆资助出版的紫草科专家I.M.Johnston的紫草科论文集借给王文采。此书至今还在王文采办公室书架上,未曾归还,书上盖有胡先生的藏书印章。Johnston与胡先生早年有学术交往,1932年汪发缵在四川灌县采到一种紫草科植物,胡先生感到特别,曾寄给Johnston,后来胡先骕发表时,将其命名为车前紫草属Sinojohnstonia,拉丁学名即是为了纪念Johnston。但是,胡先骕在新组建的植物分类所中很快就失去话语权,王文采只能听命于新领导新安排,不能立即投身于紫草科研究,但不曾忘却。

1952年夏,思想改造运动开始,目的是清除所谓“反动思想”,每个人都要检查思想,只有忠诚老实才能过关。中科院派三位干部到植物所开展运动,其中有简焯坡。胡先骕参加国民党,是中正大学校长,属敌我矛盾,在植物所检讨过两次,都没有通过。后中科院在院部所在的文津街3号原静生所所址再次召开批判大会,许多研究所都派人参加。胡先骕其时在此接受批判,恰可说明中科院并不把他看成功臣。批判会开到很晚,散会后,吴征镒让王文采送胡先骕回石驸马大街寓所,一路上胡先骕没有讲什么话。此后,发生在胡先骕身上事情还有不少,王文采对胡先骕也是渐有了解。

对于胡先骕批判李森科伪科学,王文采认为别人没有胡先骕那个勇气。王文采看过李森科的文章,吹捧斯大林很肉麻。他靠斯大林的支持,把苏联摩尔根遗传学派给搞垮了,那些遗传学家可能受到迫害。1951年,中国农业大学一位摩尔根学派专家李景均,由于受到乐天宇压制摩尔根学派的影响,逃到香港去了,以后去了美国。胡先骕1955年出版《植物分类学简编》一书,书中谈到这方面问题,并对李森科提出了批评。在那时对苏联老大哥一边倒的情况下,因而招惹了一场不小的批判。

那年3月到9月,植物所派我参加中科院举办的俄语翻译学习班,所以对这场批判当时情况不清楚。后来竺可桢副院长向胡先生道歉,我是在报纸上看到的。再后来陈毅元帅给胡先生的《水杉歌》写出批语,在《人民日报》上发表,等于给他平反了。从我个人的感受,我觉得胡老有可爱的地方,他很坦率,不会耍阴谋诡计,这是我对胡老的认识。

1959年秋,分类室党支部将四川大学刚毕业的王蜀秀分配给胡老,因为那时胡老不常来所,主要在家工作,暂时让我带。我那时正接受了《中国植物志》毛茛科不少属的编写任务,工作量很大,我就让王蜀秀帮我从事唐松草属和侧金盏花属的编写工作。大约在1961年冬,胡老来所参加分类室的一次会议,在会上他谈到需要助手帮助工作。我一听感到不安,我不但没有帮助他工作,反而让他的助手帮我工作,立即向支部反映,王蜀秀便去帮助胡老工作。她经常到胡老家,往返送茶科等科植物标本。大约在1964年冬季,一次听王蜀秀说起胡老生活颇苦,胡师母常年患哮喘,胡老要经常给他打麻黄素等药水,还看见胡老在庭院里用煤泥作煤饼。“文革”中,我曾见到一次将胡老从家中接到所里批斗,把一面国民党党旗披在他身上。后来派车抄他家,将大量书籍堆在动物园植物所南院的一个房子里,就是后来汤佩松所长的办公室。

胡老缺点是骄傲,“我是国际知名”常挂在口边,他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性格直率。他和郑万钧先生发现的活化石水杉,的确是轰动了世界。我1996年在美国密苏里植物园,看到一株水杉树,已是那么高大。大概就是四十年代末发现以后不久,寄给他们种子栽培而来。1988年吴征镒先生与密苏里植物园主任P.H.Raven分别代表中美两国签订合作出版英文版《中国植物志》的协议,就是在这棵树下签署。现在世界上到处都有水杉,他的贡献很大。[3]

1983年是中国植物学会成立50周年,在太原召开年会予以庆祝。开幕式当天上午,理事长汤佩松作报告,回顾过去,展望未来。讲话中称颂了一些对中国植物学发展做出重要贡献的植物学家,有钱崇澍、秦仁昌、吴素萱等,但是没有胡先骕。当天下午分组讨论,分类组有一百多人,西南师范学院之戴蕃瑨[4]第一个发言。他说:上午理事长这个报告,我要提出一点批评。胡先骕先生,他不光是植物分类学的奠基人,他建立静生生物调查所,其中有形态解剖部分,有细胞学部分。他对我们整个中国植物学的发展,起到了奠基性的作用。对这样一个人,理事长的报告根本没提,我要提出批评。胡先骕在中国植物学史中的地位,被一次次政治运动所抹杀,至此尚未恢复,王文采早就在自己心里为其鸣不平。此有戴藩瑨发言,他当然很是赞同。戴藩瑨为胡先骕在东南大学时之门生,为四川省统战对象,被其所在学校吸纳为中共党员,有此政治资本作底气,在会上才敢讲这番话。王文采一直属于民主人士,与主流总有距离,故只能放在心里。

1949年后,胡先骕继续桦木科的研究,此外还从事木兰科、壳斗科、茶科等其他科的研究,发表了一系列论文和《被子植物的一个多元的新的分类系统》这一重要论文,还编写出版了《种子植物分类学讲义》、《经济植物学》、《经济植物学手册》、《植物分类学简编》等著作。

许多植物分类学家喜欢提出演化系统,胡先骕在读了美国古植物学家G.R.Wieland的著作和一些被子植物分类论断,接受了一些观点,将Bessey、Hutchinson系统作了一些修改,提出一个多元系统,这篇论文发表于1950年。1961年11月,植物所植物分类室举办的学术讲座中,胡先骕还以“植物系统学”为题,发表演讲,王文采为之记录。但到了1962年,王文采说:这一年Kew出版了一本《植物学的回顾与前瞻》论文集,涉及许多领域,其中有大专家图瑞的文章,认为系统发育演化学说都是假的,是人之推测。植物所分类室人员集体读这篇论文,并开会讨论。在会上读到这里,胡老若有所失地说我发表的那个系统,有点多此一举。王文采对中外许多已发表的系统都曾予以研究,认同图瑞观点,也许是吸收胡先骕之经验,从不发表新系统,只是对其研究科属系统作一些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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