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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文学受佛偈影响的途径

时间:2023-12-05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以下拟以年代为次,着重对中古僧侣创作中受佛教偈颂影响而表现出的程式使用问题加以考察。僧度对苕华赠诗之酬答运用了句法程式,这显然有类于汉译偈颂中酬答偈的程式使用情况。

佛教文学受佛偈影响的途径

三、中古诗歌接受佛偈程式影响的途径

中古诗歌接受佛偈程式影响主要有两条途径:一是敦煌遗书所反映出的中古时期佛教通俗文艺宣传的大的文化背景,二是中古佛教僧侣的程式化诗偈创作。前一项,笔者已经有较尽的探讨[10],此处仅就后一项略作讨论。

《续高僧传》卷九《释靖玄传》:“则本冀人,通玄儒,有才慧,纳言敏行,尤所承统。文藻虽驰,时未之赏。乃制《觉观寺碑》,物亦不悟。仆射杨素见而奇之,由斯一顾,方高声问,奏住仁寿宫三善寺。东都译经,又召入馆,专知缀缉。隋末卒于所住,有集行世。薛道衡每曰:‘则公之文,屡发新采,英英独照。’其为时贤所尚也如此矣。”刘禹锡秋日过鸿举法师寺院便送归江陵》诗引云:“梵言沙门,犹华言去欲也。能离欲,则方寸地虚,虚而万象入,入必有所泄,乃形乎词。词妙而深者,必依于声律。故自近古而降,释子以诗闻于世者相踵焉。因定而得境,故翛然以清;由慧而遣辞,故粹然以丽。信禅林之萼,而戒河之珠玑耳。”由上引足见中古文人对释家著述之关注。总体来看,中古僧侣的诗歌创作,大致以梁隋为限,此前僧侣之创作在语言和风格上多表现出中土文人诗歌之特点;此后则一方面保持了与文人创作的亲缘性,另一方面却又表现出了通俗化的倾向。以上两方面,学界皆早有论述。以下拟以年代为次,着重对中古僧侣创作中受佛教偈颂影响而表现出的程式使用问题加以考察。

东晋杨苕华、竺僧度赠答诗:

大道自无穷,天地长且久。巨石故叵消,芥子亦难数。人生一世间,飘忽若过牖。荣华岂不茂,日夕就雕朽。川上有余吟,日斜思鼓缶。清音可娱耳,滋味可适口。罗纨可饰躯,华冠可曜首。安事自剪削,耽空以害有。不道妾区区,但令君恤后。

机运无停住,倏忽岁时过。巨石会当竭,芥子岂云多。□□□□□,□□□□□。□□□□□,□□□□□。良由去不息,故令川上嗟。不闻荣启期,皓首发清歌。布衣可暖身,谁论饰绫罗。今世虽云乐,当奈后生何。罪福良由己,宁云己恤他。

据《高僧传》卷四,竺僧度,本姓王,名晞。独与母居,求同郡杨氏女苕华,未及成礼,苕华母、父继亡,僧度母亦亡。僧度遂感悟出家。苕华服毕,与度书并诗,度亦答书并诗如上。引文中的空格为笔者拟增。僧度对苕华赠诗之酬答运用了句法程式,这显然有类于汉译偈颂中酬答偈的程式使用情况。

延兴二年(472),元魏吉迦夜译《称扬诸佛功德经》,末有一五言二十四句诗:

巍巍十方佛,国土甚清明。七宝为庄严,妙香栴檀馨。悉纯诸菩萨,无有二乘名。惟说不退转,般若道之英。/巍巍十方佛,三世道之珍。其闻信乐者,疾成无上真。游于菩萨道,坚住不退还。所生常见佛,遭值诸天尊。/巍巍十方佛,三界之导师。至心怀恭敬,信乐无狐疑。所生常端正,颜容甚花晖。辩才慧独达,愿礼天人师。

按此诗以每五言八句为一节,每节首句皆为“巍巍十方佛”,使用了首句重复程式。整首作品隔句用韵,每节换韵。

梁诸大法师集撰《慈悲道场忏法》:

诸佛大圣尊,觉法无不尽。天人无上师,是故为归依。/一切法常住,清净修多罗。能除身心病,是故为归依。/大地诸菩萨,无着四沙门。能救一切苦,是故为归依。/三宝护世间,我今头面礼。六道一众生,今尽为归依。/慈悲覆一切,皆令得安乐。哀愍众生者,我等共归依。

十方诸天仙,所有功德业。我今为回向,同归正觉道。/十方龙鬼神,所有胜善业。我今为回向,同归一乘道。/十方诸人王,所修菩提业。我今为回向,同归无上道。/六道众生类,所有微善业。我今为回向,同归无上道。/十方佛弟子,善来比丘众。无着四沙门,及求缘觉者。/隐显化众生,明了因缘法。如是兼一切,尽回向佛道。/十方诸菩萨,读诵受持经。入禅出禅者,劝总行众善。/如是等三乘,一切众德本。尽回施众生,同归无上道。/天上及人间,圣道诸善业。我今劝回向,同归无上道。/发心及忏悔,自行若劝人。所有微毫福,尽回施众生。/众生不得佛,不舍菩提愿。一切成佛尽,然后登正觉。/仰愿佛菩萨,无漏诸圣人。此世及后生,惟愿见摄受。

以上第一首,五言二十句,以四句为一节,大致使用末句重复程式。第二首,五言四十八句,前四节和第八、九节,分别使用中间句和末句重复程式。

梁释宝志《十二时颂》(《景德传灯录》卷二九),十二首分别以平旦寅、日出卯、食时辰、禺中巳、日南午、日昳未、晡时申、日入酉、黄昏戌、人定亥、夜半子、鸡鸣丑领起,构成时序程式。(www.xing528.com)

傅大士《歌》:

诸佛村乡在世界四海三田遍满生。佛共众生同一体,众生是佛之假名。若欲见佛看三郡,田宅园林处处停。或飞虚空中扰扰,或掷山水口轰轰。或结群朋往来去,或复孤单而独行。或使白日东西走,或使暗夜巡五更。或乌或赤而复白,或紫或黑而黄青。或大或小而新养,或老或少旧时生。或身腰上有灯火,或羽翼上有琴筝。或游虚空乱上下,或在草木乱纵横。或无言行自出宅,或入土坑暂寄生。或攒木孔为乡贯,或遍草木作窠城。或转罗网为村巷,或卧土石作阶厅。诸佛菩萨家如是,只个名为舍卫城。(《宗镜录》卷二九)

上引为七言二十八句,其中二十句以“或”字领起,使用了平行式。《傅大士语录》卷三(陈尚君《全唐诗续拾》卷五九)《贪嗔痴》、《还源诗十二章》、《独自诗二十章》、《行路易十五首》、《十劝》、《尔时大士语诸弟子昼夜思维观察自心生而不生灭而不灭止息攀缘人法相寂是为解脱乃作五章词曰》等六组作品,分别使用了首句重复、中间句重复、数序、时序程式。此外,《傅大士语录》又载《行路难二十篇》,论详下文。

上论宝志和傅大士的作品,今之论者每以之与禅宗盛行时的理论相近,故断之为初盛唐人所作,二人作品中多反映出《维摩诘经》的思想,论者亦以为禅宗之援据《维摩》在初盛唐时。然此论或有误。案《高僧传》卷一○《保志传》云:“上尝问志云:弟子烦惑未除,何以治之?答云:十二。识者以为十二因缘,治惑药也。又问十二之旨,答云:旨在书字时节刻漏中。识者以为书之在十二时中。”此十二时,疑即宝志所作之《十二时颂》。又天台智者大师云:“先明诸师者。什、生及古诸师,悉不开科段,直帖文解释。而肇师云:‘始于《净土》终《法供养》,其间所明虽殊,不思议一也。是则宝积发问已前为序,《嘱累》一品以为流通,其间并是正说也。’次灵味小亮云:‘此经题既云净名所说,从《方便品》皆是正说。’次开善师分为四:一序,讫《菩萨品》。二正,即室内六品。三证成,即《菩萨行》、《阿閦佛》两品。四流通,即《法供养》、《嘱累》两品。若庄严、光宅,同用初四品为序,入室六品为正,后四品为流通。晚三论师亦同此释。北地论师,用《佛国》一品为序,《方便品》讫《见阿閦佛品》十一品为正,后两品为流通。但古今不同互有分别,承习之者各有宗门。诸禅师见此分别多延纷诤,不开科节,但约观门,直明入道。”(湛然略:《维摩经略疏》卷一)上引所云“诸禅师见此分别多延纷诤,不开科节,但约观门,直明入道”,证明六朝禅师即非常注重《维摩诘经》,而他们的解经方法与罗什、道生以降众多论师分科开段的繁琐方法不同,而采取“直明入道”的方法,即并不拘泥于经之文本,转而专意于对经典宗教意义的直接阐发。中国禅学之兴与禅师之重视《维摩》皆不必迟至唐初禅宗之起,上引宝志和傅大士作品所反映的思维方式正是“诸禅师”的“直明入道”之法。

周武帝建德三年(574)灭佛,稍前释道安作《遗诫》九章(《续高僧传》卷二三《释道安传》),各章皆以“卿已出家”为首,构成首句重复程式;其中八章末第二句皆为“今故□□”,又构成句法上的相应。

隋释智顗(538—598)《观心论》所载偈语,三十五节,下云“今约观一念自生心,略起三十六问”云云,知此偈应为三十六节;据《宗镜录》卷三○,可补“问观自生心,云何降魔怨,能制诸外道,令众悉归敬”一节。这首偈每节皆以“问观自生心”为首,构成首句重复程式。

释海顺(589—618)《三不为篇》三章,各章皆十六句,首句皆以“我欲”领起,第十一句皆以“将恐”领起,第十五句皆以“是以”领起,构成句法程式(《续高僧传》卷一三《释海顺传》)。如首章云:“我欲偃文修武,身死名存。研石通道,祈井流泉。君旴在内,我身处边。荆轲拔剑,毛遂捧盘。不为则已,为则不然。将恐两虎共斗,势不俱全。永存今好,长纵来怨。是以反迹荒径,息景柴门。”

贞观中,释迦才撰《净土论》有“稽首西方极乐界”偈,九节,前八节末句皆为“我愿往生头面礼”,构成末句重复程式。

释道宣(596—667)有偈云:“自知欲情多,一向观不净。背舍得解脱,欲竭即得定。若当逐讲论,念欲转炽盛。是即非对治,下道入险径。/自知瞋恚多,一向修慈悲。毒火得清凉,成就善律仪。若当逐讲论,非治徒劳疲。贪瞋更增长,重被烦恼羁。/自知愚痴多,谛观十二因。始悟轮回苦,了知无我人。若当逐讲论,见诤终日喧。放本求枝叶,不能拔断根。/自知我慢多,谛观十八界。方得无人解,吾我病即差。若当逐讲论,反益三涂债。计我常求胜,名利自杻械。/自知乱想多,常数出入息。觉观渐得成,加我戒定力。若当逐讲论,喧尘未能息。递互相是非,何时灭事识。”(《净心诫观法》卷上)此偈五言四十句,以八句为一节,凡五节。各节首句皆作“自知□□多”,第五句皆为“若当逐讲论”,是中间句重复兼句法程式。

善导(613—681)等作有《修西方十二时》、《修西方十劝》,分别使用时序程式和数序程式(道镜、善导集《念佛镜》末)。又善导集记《转经行道愿往生净土法事赞》卷上有高赞二十首,卷下有高赞三十四首,凡五十四首,虽句式长短不齐,但各首皆以“愿往生,愿往生”起首,“手执香华常供养”作结。善导集记《往生礼赞偈》第二组依大经采集要文,有偈二十一首,皆五言六句;第五组,属彦琮法师创作,善导改编者,有偈十九首,皆五言十句。这四十首偈,末二句皆为“愿共诸众生,往生安乐国”。

禅宗六祖慧能(638—713),出身樵夫,然长于以句法易改他人之作,著名的菩提传法偈便是照此法改动神秀之偈而成[11]。又如明藏本《坛经》载:“有僧举卧轮禅师偈曰:‘卧轮有伎俩,能断百思想,对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长。’师闻之曰:‘此偈未明心地,若依而行之,是加系缚。’因示一偈曰:‘惠能没伎俩,不断百思想。对境心数起,菩提作么长。’”此处慧能之偈亦与卧轮禅师之偈构成句法上之呼应。

智升《集诸经礼忏仪》卷上《文殊师利礼法身佛文》:“至心归命礼,真如法身佛。愿共诸众生,同归真如海。/无色无形相,无根无住处。不生不灭故,敬礼无所观。/不去亦不住,不取亦不舍。远离六入故,敬礼无所观。/出过于三界,等同于虚空。诸欲不染故,敬礼无所观。/于诸威仪中,去来及睡寤。常在寂静故,敬礼无所观。/去来悉平等,已住于平等。不坏平等故,敬礼无所观。/入诸无相定,见诸法寂静。常入寂静故,敬礼无所观。/诸佛虚空相,虚空亦无相。离诸因果故,敬礼无所观。/虚空无中边,诸佛身亦然。心同虚空故,敬礼无所观。/佛常在世间,而不染世法。不分别世故,敬礼无所观。/诸法犹如幻,如幻不可得。离诸幻法故,敬礼无所观。/以此平等礼,无礼无不礼。一礼遍含识,同会实相体。”此偈十二节,中间十节末句同为“敬礼无所观”,构成末句重复。

伏牛自在《三个不归颂》:“割爱慈亲异俗迷,如云似鹤更高飞。五湖四海随缘去,到处为家一不归。/苦节劳形守法威,幸逢知识决玄微。慧灯初照昏衢朗,唯报自亲二不归。/峭壁幽嵒往复希,片云孤月每相依。经行宴坐闲无事,乐道逍遥三不归。”此颂使用数序程式。

以上例举了部分中古僧侣使用程式创作的诗体作品。类此,广见于王梵志、寒山、龙牙居遁等创作之白话诗中,兹从略。大致来说,僧侣创作的程式表现可分为两类:一类是一组作品中的程式,另一类是酬答偈中的程式,这与汉译偈颂的程式是相当的。实际上,中古长于属文的僧侣甚多,他们是中国早期佛教文化与中土文人文化交流的桥梁[12],一方面,僧侣的讲经、唱导等化俗活动,使佛教文化与中土民间文化得以广泛交流;另一方面,通过僧侣与士大夫阶层的文会、法集等活动,又促使佛教文化与中土上层文化形成了相互交融的局面[13]。前者使译偈的程式在敦煌文学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后者使译偈的程式化特点进一步为唐代文人熟知并用入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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