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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转轨:鲁郭茅巴老曹的复出对中国的影响

时间:2024-01-25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1976年10月6日,“四人帮”集团被粉碎。一大批文学艺术家被解除长达十年的精神禁锢,先后“复出”于文坛。失子之痛,当然让他对“四人帮”深怀恶感。从“四人帮”倒台到1978年12月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的两年间,国家处于动乱结束后的徘徊期。从1976年秋到1981年3月,茅盾“复出”四年多就离开了人世。“四人帮”倒台后,他欣然作杂诗二首。

文化转轨:鲁郭茅巴老曹的复出对中国的影响

1976年10月6日,“四人帮”集团被粉碎。一大批文学艺术家被解除长达十年的精神禁锢,先后“复出”于文坛。许多人风尘仆仆从流放地回到京畿和各个城市,他们的样貌颇有点像中国传统社会官复原职的文人。他们难免赋诗畅怀,互诉离别重逢的情思,但夸张之词也时常溢于言表曹禺在题为《走向春天》的文章里写道:“‘四人帮’倒了,我们真正做了主人!”他形容说,“现在,我在街上大步地行走,明晃晃的城市迎着我展开它的眉目。我越走越暖,仿佛已经从冬日走到了春天。”[28]1979年,经历二十余年逆境磨难的丁玲前去探望叶圣陶。85岁的叶老长长的寿眉不住颤抖,握着丁玲的手,一时竟然失语。还是丁玲先说:“叶老,说句实话,我真想不到还能见到你。”连一向沉稳持重、为人内敛的叶圣陶也忽然诗兴大发,在送走丁玲后写了一首“六幺令”:“启关狂喜,难记何年别。相看旧时容态,执手无言说。塞北山西久旅,所患惟消渴。不须愁绝。兔毫在握,赓续前书尚心热。回思越半纪,一语弥深切。那日文字因缘,注定今生辙……”[29]有些旧文人感喟生死无常的酸腐之气,确又是人生百般况味的真实流露,是当时许多落难文人重返人间后曲折心态的形象写照。

与叶圣陶、丁玲等人相比,郭沫若文臣心态可能更为典型。据冯锡刚说,郭沫若1976年到1978年去世之前的心态,还一直处于犹疑之中。1976年10月12日,在病中听了粉碎“四人帮”的讲话,心中终于踏实,让秘书记下如下感想:

我衷心拥护中共中央关于华国锋同志任党中央主席、中央军委主席的决议;衷心拥护以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对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篡党夺权“四人帮”采取的英明果断措施……

对郭的这篇“口述”,冯锡刚分析说:“字里行间充满着对毛泽东的崇拜,对毛泽东选定的接班人华国锋的信赖,对‘四人帮’的极度憎恨。这种憎恨不独在于毛泽东生前的‘揭露’和‘三令五申’,还在于自己的切身感受。”失子之痛,当然让他对“四人帮”深怀恶感。1949年后郭沫若给自己规定了紧跟的步伐,这种政治正确能使家庭免受突然之灾。10月21日,他奋然写出名躁一时的《水调歌头•粉碎四人帮》:“大快人心事,揪出四人帮。政治流氓文痞,狗头军师张。还有精生白骨,自比则天武后,铁帚扫而光。篡党夺权者,一枕梦黄粱。野心大,阴谋毒,诡计狂。真是罪该万死,迫害红太阳!接班人是俊杰,遗志继承果断,功绩何辉煌。拥护华主席,拥护党中央。”从“四人帮”倒台到1978年12月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的两年间,国家处于动乱结束后的徘徊期。重病缠身的郭沫若,在人生最后时日以极大的政治热情为科学文化事业竭尽了心力。1978年3月31日,他在全国科学大会上作题为《科学的春天》的书面讲话,以浪漫诗人的口吻称这次大会为科学的“春天”。5月27日,又在中国文联扩大会议上作题为《衷心的祝愿》的发言。在这些讲话中,“郭沫若一方面衷心期望科技工作者和文化界人士‘打破陈规,披荆斩棘’,‘敢想敢说,大胆创造’;另一方面对毛泽东的评价依然在惯行的轨道上滑行”[30]

从1976年秋到1981年3月,茅盾“复出”四年多就离开了人世。这位步履蹒跚的老人,在短暂的人生瞬间,社会和著述活动却不失活跃频繁。“四人帮”倒台后,他欣然作杂诗二首。《粉碎反党集团“四人帮”》作于10月底,《过河卒》作于第二年2月,诗句虽是当时流行的标语口号,毕竟释放出作者长期沉闷的心绪。一年多后,他官复原职,开始回到过去的生活轨道,一切还是那么热闹兴奋,他再一次成为文坛中心。据万树玉的《茅盾年谱》,四年间,大约作反映时事的旧体诗、新诗四十余首,包括怀念周恩来、庆祝毛泽东选集五卷出版、欢迎王昆、郭兰英重登舞台、欢呼十一大胜利召开等等;写文学评论、贺词、发言、序文六十余篇,兼有数量可观的“手迹”“条幅”“手书”等,1978年以前的文章以“怀念”和“表态”为主,之后则与文学关系密切,都是“作序”和概括性的“评论”;另外,参加各种“庆祝”“拨乱反正”“开幕”“闭幕”的会议也不可计数。[31]心情大好,作者对这些官场和文坛应酬之作并不厌烦,相反他有了一种迎来文艺春天的感受。同样是影响文学创作的迎来送往,茅盾也不再像“十七年”那样寝食不安。如同传统文人,茅盾的潜意识中,有一种“功德圆满”的心理诉求,有对“善终”的人格向往。参加第四次文代会已向世人表明他重返文坛,并最终以文坛领袖身份为一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这种充实且隐秘的心态,在1979年2月16日致林默涵的信中有一定程度的披露:

默涵同志:(www.xing528.com)

您好!近来我常想:第四次文代会今春就要召开了,这次相隔二十年的会议,将是文艺界空前盛大的一次会议。这次会议应是一次大团结的会议,一次心情舒畅的会议,一次非常生动活泼的会议,一次真正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会议,一次文艺界向二十一世纪跃进的会议!

我认为代表的产生,可以采取选举的办法,但也应辅之以特邀,使所有的老作家、老艺人不漏掉一个,都能参加。这些同志中间,由于错案、冤案、假案的桎梏,有的已经沉默了二十多年了!……

信中呼吁为老作家黄源、陈学昭等“平反”,代“向中组部反映”,“请他们催促各省市抓紧此事”云云。[32]

因恐不久于人世,茅盾开始在家人协助下用录音方式写“回忆录”。[33]他在《我走过的道路•序》中说道:“人到了老年,自知来日无多,回忆过去,凡所见所闻所亲身经历,一时都如断烂影片,呈现脑海”,“于是便有把有生以来所见所闻所亲身经历写出来的意念”。他声称,“所记事物,务求真实。言语对答,或偶添藻饰,但切不因华失真”[34],尽管他所留的“信史”未必被所有人认可,例如胡风等人。茅盾的儿子和媳妇韦韬、陈小曼的叙述,为我们勾勒了茅盾当时认真撰写的情景:一是派媳妇陈小曼到北京图书馆、历史博物馆借过去的旧杂志,“以资确定事件发生的年月日,参与其事的人的姓名”;二是命韦韬去上海广收资料,为此,在上海图书馆徐家汇书库中找到了大量旧书、旧刊。他“为了核实一九四六年秋和阳翰笙、洪深、凤子等同游杭州西湖的细节,写信给上海的女作家赵清阁请教。专门派车把罗章龙接到家中,向他了解建党初期的某些人和事。与廖沫沙核对从香港撤退的情况。请四川的胡锡培介绍抗战时重庆街道的名称。向赵明和陈培生询问一九三九年盛世才统治下的新疆的某些内幕”[35]。茅盾俨然那些索引派的学者,在书房正襟危坐皱眉思索。因年迈无法事事亲为,所以很多工作只能待家人又搜求到新的资料后才有所推进。

1976年以后,曹禺一时间特别热衷以“春天”为主题表达欢欣鼓舞的心情。有如许多刚刚被解除囚禁的人,由于长久地被隔离在正常社会之外,经常会词不达意,还有点欲言又止,这是他们与人交流的显著特点。1978年2月,他在观看《龙须沟》后著文说:“我们常常说,度过严冬,才更喜爱春天。当我们看到《龙须沟》中的程疯子、娘子、小英子和他们所生活的小院子中的苦难生活,我们是多么地压抑,悲愤。人不禁要发问:这样的世道难道还能继续吗?只能有一个回答:不能了!”[36]在评论轰动一时的话剧于无声处》时,这位久不思索的剧作家,已经习惯用流行的报刊词汇来看待作品:“《于无声处》,正是写了一九七六年的中国人民与‘四人帮’的搏斗。以天安门事件为背景,集中在两个家庭,集中在一个场景,集中在一天之内。情节紧凑,发展急剧,引人入胜。《于无声处》这个名字也起得好。好,于无声处听惊雷!”[37]时间在他这里陷入停滞,“文革”中的磨难也在新时代面前逐渐淡去,也许人到老年已不再怨恨。在《怀念老舍先生》一文中,曹禺似乎不愿深究“老舍之死”的历史成因并加以批判谴责,他对两人交往的旧事反倒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在《戏剧工作者的良师益友——怀念田汉同志》里,作者对叙述对象的个人嗜好、行为举止、来往唱酬有刻意的渲染;焦菊隐是曹禺人艺的同事,他对焦在“文革”中被“迫害致死”有比别人更直接的观察和深切体验,但《忆菊隐》一文,依然泛泛而谈,回避切中问题利害。当然不能责怪曾经敏锐深邃的曹禺一去而不复返,即使盖世英雄,在几十年的思想改造面前也难免心寒气短。重回原来生活轨道的曹禺,继续在全国文联和剧协任重要职务,还频繁飞往欧美国家出席各种活动,在各大报纸上都有这些活动的记述。这种情况下他不再有茅盾为自己做史的野心,也不认为个人就能够改变历史的这种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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