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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抗日战争与日本南进战略 - 反法西斯战争时期的研究

时间:2023-07-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此前,海军主张“北守南进”,但此时倾向于“南北并进”的战略。

中国抗日战争与日本南进战略 - 反法西斯战争时期的研究

一、日本南进战略与侵华战争

由于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华盛顿会议上,美国迫使日本退出原德国在中国山东的权益,限制日本海军的发展,并承认美国对远东的“门户开放”政策,日本对此深表不满,便将美国列为其称霸亚太地区的主要对手。1923年,日本在制订国防方针时就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吸取教训,认为未来的战争不可能只对一国作战,便将美、苏、中三国列为假想敌国,以美国取代苏联而排在第一位。其中,日本陆军将美、苏、中三国都作为主要敌国制订作战计划,而海军几乎只以美国一国为目标制订作战计划。[1]1923年日本对美作战计划大纲的内容是:“开战初期的目标,是在东洋歼灭敌人,摧毁其活动的基地,并且能歼灭从美国本土派出的敌舰队主力。为此,海军在作战初期,迅速歼灭在东洋的敌舰队,在东洋压制敌人的同时,在陆军协助下,攻占菲律宾及瓦胡岛的敌海军基地,伺机歼灭来到东洋海面的敌舰队主力。陆军在海军配合下,迅速攻占菲律宾及瓦胡岛。”据参加制订日本对美作战计划的下村定回忆,“当时菲律宾作战的目的是夺取美军远东作战基地。因为美国舰队要想在西太平洋作战,就需要前进基地。如果开战之初就夺取美军远东作战基地,则美舰队就不能进攻日本,就能获得结束战争的机会。如果美舰队远航来攻,则在日本近海进行腰击歼灭,犹如俄舰队在对马海峡被击溃一样”。[2]此后,日本每年都修订、完善对美作战计划。20世纪20年代,以军部为核心的日本法西斯势力崛起,推动着日本政治的法西斯化,也推动着日本走上侵略扩张、争霸称霸的道路,美国成为日本的最大障碍之一。1929年7月,日本法西斯军内理论家石原莞尔中佐,在《战争史大观》中写道:“欧洲大战(指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西洋文明的中心移到了美国,未来可能爆发的战争,是以日美为中心的真正的世界大战,也是人类最后的大战争。”[3]同月,石原在《扭转国运的根本国策》中写道:中国的“满蒙问题的解决是日本的唯一出路”,而要解决“满蒙问题”,就要准备对美战争。[4]1931年5月20日,石原莞尔在《从军事上所见的日美战争》中,再次指出:“日美战争必至是20世纪最重大的事情,是世界历史大转折。”“日美决战的原因是东西两种文明的代表日美两国的争霸战。战争的性质是以飞机进行神速的决战,显示出前所未有的悲惨状况,是人类最后的大战争。”“日美持久战的原因,是日本以拯救战乱的中国为使命,同时,也是日本自救的唯一途径。为此,迫切需要排除美国的妨碍。”[5]1931年5月29日,日本关东军高级参谋板垣征四郎在《关于满蒙问题》的演讲中指出,日本若占领了“满蒙”,“就在对付从海陆两面而来的敌人美、英、俄方面,占据了有利地势。而且,确实拥有了中国,国力将大增,就把握了东洋和平关键,就能完成未来世界争霸战的准备”,“当帝国解决满蒙问题时,需要对美国的武力干涉进行充分准备”。[6]石原和板垣都是日本法西斯少壮派军人的代表,也是“九一八”事变的策划者,他们的言论表达了这样一种侵略战争的观点:日本要称霸东方,必然会同美国决战;要同美国决战,必然要先夺取中国,将中国作为对美作战的基地;夺取中国,也必然要排除美国的干涉。这就表明,日美战争之前日本将先发动对华战争,要发动对华战争则先发动对“满蒙”的战争,“九一八”事变就是日本军内法西斯少壮派在这种思想指导下策划制造的。

1931年,日本法西斯发动“九一八”事变,攻占了中国东北,扶植了伪满洲国。这是对凡尔赛—华盛顿体系的公开挑战。但此时,正值1929—1933年世界性资本主义经济危机期间,英、美等国无力干涉日本的侵华战争,苏联忙于新生政权的巩固,正如美国国务卿史汀生所言,日本策划“满洲事变”而又能避免世界的干预,那是因为它“看准了一个极好的机会”。[7]的确,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在国际上世界大国并没有给日本制造障碍,使日本的阴谋和战争得逞。从日本与大国关系而言,由于“满洲国”与苏联接壤,因此,日本最警惕的是苏联。1933年6月,日本陆军省和参谋本部召开省部会议,在对国际形势的判断中认为:“此时最难对付的是苏联。”“在这次会议上,认为苏联是日本最危险的敌人的看法,没有一人反对。”而对美国,认为“当时美国以雄厚的经济实力瞄准了中国大陆,经常在机会均等、门户开放的名义下,谋求中国市场,因而对日本以武力压制中国感到极度不安。但如能了解日本的真意,估计不会对我进行实力威胁”。但会议仍担心,“对中国的战争有发展为以世界为对手的全面战争之虞”。[8]表明,此时的日本未将美国列为第一敌国。1936年6月30日,日本参谋本部制订的《国防国策大纲》指出:“皇国之国策首先在于确立日本对东亚保护、指导者的地位,因此,需要具备排除白人对东亚压迫的实力。”“至为重要的是,为对抗苏联及英、美压迫,充实所需的军备,特别是航空军备,以及在日满及华北范围内完成持久战争的一切准备。”日本的如意算盘是,“首先倾注全力使苏联屈服”,“同英、美,至少是美国保持亲善关系”,当苏联屈服后,“进而驱逐英国在东亚的势力,捕捉良机,以实力夺取英国在东亚的根据地,一举使被压迫民族获得独立,并将新几内亚、澳洲、新西兰作为我国领土”。此时,应尽可能让美国保持中立。如果苏、英屈服,则利用日、中两国力量谋求日本实力的飞跃进展,“准备必将到来的对美大决战”。这体现了“先北后南”,即“先苏后美”的战略。此前,海军主张“北守南进”,但此时倾向于“南北并进”的战略。[9]从这个文件可以看出,日本为称霸世界,先打中国,继而使苏联屈服,再打败英国,夺取英国在东南亚和西南太平洋的殖民地,积蓄实力,最后同美国决战。正因为是将美国放在最后一个敌国,为此,在对中、对苏、对英作战中,都要同美国保持良好关系,以便于对各国各个击破,以有利于最后同美国决战。

1936年8月7日,日本广田弘毅内阁首、外、藏、陆、海五相会议,通过了《国策基准》,决定将北进、南进政策均列为日本国策。《国策基准》规定:“帝国根据内外形势确定的根本国策是,以外交与国防相结合,在确保帝国在东亚地位的同时,向南方海洋方面发展。”为了达到这一目标,“期待着满洲国的健全发展和日满在国防上的巩固,在消除北方苏联威胁的同时,备战英美。要将体现日满华三国的紧密提携,促进我经济发展作为对大陆政策的基调而实行之,并注意同各国的友好关系”。为此,“陆军军备以能对抗苏联在远东可使用的兵力为目标,尤其是为了能在开战之初对苏联远东兵力加以一击,需充实在朝鲜、满洲的兵力”,“海军军备要充实足够的兵力,以便在对抗美国海军时能确保西太平洋的制海权”。当前,“对南方海洋,特别是外南洋(指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等地),努力谋划有利于我民族经济的发展,避免刺激其他国家,以渐进的和平手段,使我势力进入该地区”。[10]这就表明,日本当局正式将北进、南进战略列入了国策,也是长期的国策,并没有确定谁先谁后。同日,日本内阁四相会议制订了《帝国外交方针》,决定:“为了东亚的持久和平,完成帝国存立发展,需培育满洲国并日益巩固与满洲国的特殊的不可分的关系。从世界角度来看,在自主地调整对苏、中两国的关系的同时,向南洋方面和平发展,以此使日本成为东亚稳定势力,这是帝国外交方针的基轴。”“而近来,苏联随着其国防实力的增强和在国际上地位的提升,在远东配备了很强的军备,对东亚增加了武装革命的压力,企图在各方面进行赤化渗透,使帝国日益处于不利地位。苏联对帝国国防构成威胁的同时,也成为我实施东亚政策的重大障碍。因此,目前将外交政策的重点放在苏联方面,挫败其对东亚的侵犯,特别是消除其军备的威胁、阻止其赤化渗透。日本在充实国防的同时,以外交手段达成上述目的。”[11]从这个文件可以看出,日本此时国策重点在北方,是以苏联为重点。

日本北进、南进政策的确立,标志着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势在必行。即是说,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目的就是为实施北进、南进的世界战略做准备。因此,1937年,“七七”事变一发生,日本当局便以此为导火线,将中日局部冲突扩大为中日全面战争。中日全面战争初期,英、法、美等世界大国对日本均采取了不同程度的绥靖政策,只有苏联是旗帜鲜明地支持中国抗击日本侵略的。有鉴于此,日本最警惕的是苏联,而不是英、法、美等国。当日本将战火从华北扩大到上海时,9月20日,日本参谋本部向天皇上奏,在关于国际形势的判断中认为:“由于德国的勃兴,以英国为首的欧洲各国,对中国事变将不至大加干涉,美国也不会过多注意远东,苏联则对日本进入华中、华南感到高兴。”基于这种判断,日本参谋本部作战课长武藤章认为“是千载一遇的良机,此时,以断然实施对华作战为宜”。[12]1938年6月16日,即日本在发动武汉会战前夕,日本内阁五相会议在分析中日战争将进入持久战时,认为“如果战争呈现长期持久态势,日本必须将对华精力转向同在远东的苏、英势力相对抗,中国问题的根本解决也期望是在此时。为此,需要加强军备的扩充和战时态势。同苏、英对抗,需强化防共协定和对美妥善相处。外交重点从对美英协调转向强化日德意防共轴心”。[13]五相会议关于对英、美、苏的关系的处理,是利用日德意三国轴心结盟关系,对抗英、苏,协调美国,然后对抗英、美。此时,日本仍在避免与英、美,尤其是与美国的直接对抗,但也在考虑借助德、意的力量对付英、美。(www.xing528.com)

1938年10月,日军攻占武汉后,中日战争进入战略相持阶段。中国的持久抗战,使日本陆军主力深陷入中国战场,对日本下一步战略的展开是极大的限制。1938年11月3日,日本内阁发表第二次近卫声明,宣布日本的目标是建立“日满华三国合作”的“东亚新秩序”。[14]这里所谓“东亚新秩序”,是将东亚,主要是中国变成日本新的殖民地。11月18日,日本陆军省和参谋本部制订了《1938年秋季以后战争指导方针》,决定在处理中国事变的同时,扩充军备,准备对苏、中两国作战。在外交方面,强化日德意防共轴心联盟,对英国采取怀柔政策,引导日美亲善。12月6日,日本陆军省和参谋本部制订了《1938年秋季以后对华战争处理方策》,认为对华作战已告一段落,今后在华主要是确保日本占领区,“为了准备下一阶段国际出现转机,需努力在各方面减少在华兵力的消耗”。[15]这表明日本战略重点确定为中国,为应对世界大战的爆发,日本陆军要求尽量减少军力的消耗,对英、美维持友善关系。即是说,面对中日持久战,日本无力同美、英对抗,只能先维持现状。1939年4月1日,日本参谋本部作战部长中岛铁藏在各军参谋长会议上指出:“最近,欧洲形势急转直下,从全盘来看,德意真正具备了对外攻势的实力。1941、1942年的形势是,英、美的国力及军备建设大约以1941年为目标进行,其他各国也会一样。因此,预计1942年前后是世界形势的一大转机。此间,为了自主地实施国策,绝对要达到我国适应下一阶段战争的国力及军备建设。国家现在有两大任务,即处理旷古未有的中国事变和准备应对下一阶段的国际大转机。”[16]这表明日本将解决中国问题和准备应对世界大战作为两大任务,而中国问题显然是当务之急。

1939年9月1日,德国闪击波兰,英、法对德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引起世界形势剧变:英、法与德国对峙,美、苏关注着欧洲战局发展,世界大国均无暇顾及远东,为日本北进、南进,尤其是南进提供了良机。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全面爆发比日本预计的1942年提前了三年,日本措手不及。日本企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完成两大任务,即解决中国问题和准备应对世界大战,但一项也未完成。此时,日本陆军主力被牵制在中国,海军尚未做好南进准备,无法利用这一有利时机。面对变幻莫测的国际形势,日本阿部信行内阁束手无策,于9月4日宣布:“帝国不介入欧洲战争,全力为解决中国事变而迈进。”9月13日,阿部内阁在《基本政纲》中决定:“将政策的核心放在处理中国事变方面。对外坚持自主立场,以应对复杂微妙的国际形势;对内推进充实军备,培养基本国力,以内外诸种施策达到目标,完成日满一体之实,期待日华新关系的实现。”[17]12月28日,日本陆、海、外三相会议制订了《对外施策方针要纲》,提出对欧洲战争仍采取“不介入”方针,“帝国有效运用中立立场,引导国际形势促进中国事变的处理,同时,形成对建设包括南方在内的东亚新秩序有利的形势”。对苏政策要“急转弯”,将考虑“国交平静化”,两国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使苏联放弃对华援助,并解除对日满军备的威胁”,“对美国,防止其以经济等手段对我处理中国事变加以妨碍、干涉,至少努力不出现无条约状态,同时,使其对我国处理中国事变持实质性的赞同态度”。[18]为应对欧洲战争的扩大,12月24日,日本大本营制订了1940年度全面的对外作战计划,即在对华作战的同时,分别对苏、对美、对英法和对两至四国的作战计划。其中,在《中国事变期间与美为敌情况下的作战计划》指出:“帝国陆军的作战方针是,在海军配合下迅速攻占吕宋岛,并占领其附近要地。同时,协助海军在开战之初攻占瓦胡岛。”在《对华作战期间苏美英法四国中两至四国参战情况下的作战计划》中,关于《对美及英法作战》部分写道:“帝国陆海军相配合,进攻香港和吕宋岛,占领吕宋岛附近要地及法属印度支那北部要地,并尽可能地占领法属印度支那南部要地。开战之初,陆海军配合攻占瓦胡岛,此后,如形势许可,占领英属棉兰老及马来亚各要地,并攻占新加坡。”[19]尽管日本早有同美、英作战的南进作战计划,但在以解决中国问题为重点的决策下,不敢贸然将南进提上日程。在这种形势下,日本当局寄希望于中国问题的解决,以消除南进的最大障碍。1940年5月18日,日本陆军省和参谋本部制订了《以1940、1941年为目标的对华处理方策》,决定“帝国进一步强化统合政、战、谋略,竭尽全力加快使重庆政府的屈服,时间至迟为1940年末。至1940年末重庆政权不能屈服的形势下,无论如何,强行转移到长期解决的方策上来,以应对形势的各种演变。”[20]从这个文件可以看出,日本当局急于解决中国问题,希望在1940年内使中国政府屈服,以便腾出力量实施南进战略。如果在1940年内还不能解决中国问题,日本则强行向南进政策转换。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出,自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特别是日本法西斯崛起后,日本将美国列为争霸称霸亚太地区的主要对手,而在1936年的《国策基准》中,将北进政策和南进政策都列入了国策。但由于其自身力量的不足,只能借助德意的力量,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先打中国,再北攻苏联,继而南击英国,最后与美国决战。基于这种策略,自1939年的“九一八”事变到1939年德国进攻波兰期间,日本始终不敢将对美开战的南进战略提上日程。在这一时期,中国的持久抗战使日本陆军主力深陷于中国战场,既使日本无力北进,也使日本不敢贸然南进,这也是这一时期日本未将对美开战的南进战略提上日程的重要因素。但这并不是说日本要放弃南进战略,也不是说日本不解决中国问题就不能南进,因为日本对华作战主要是陆军,而对美作战主要是海军,在中日战争中,日本未动用海军主力,日本还有对美作战的资本。只是在中日战争未结束的情况下南进,日本将在中国战场和太平洋战场进行两线作战,容易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所以,日本还在等待南进的最佳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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