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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分体文学史:豪放派诗歌强阵出击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这些作家中,陈草庵年辈最长,冯子振影响最大,张养浩成就最高。他是豪放派重要作家中在当时曲坛影响较大的一位,且诗文词兼擅。此外,冯曲造语简练娴熟,节奏感鲜明强烈,有豪放潇洒的大家风范。

中国分体文学史:豪放派诗歌强阵出击

三、豪放派的强大阵容:冯子振、张养浩、睢景臣等

在鼎盛阶段中,豪放一派的作家占着优势,除了前面已述的马致远、贯云石、薛昂夫而外,重要的作家还有冯子振、张养浩、陈草庵、曾瑞、刘时中、钟嗣成、睢景臣等人。在这些作家中,陈草庵年辈最长,冯子振影响最大,张养浩成就最高。

陈草庵(1247—1330后),名英,以号行,析津(今北京)人。累官甘肃、河南行省参知政事。他与马致远大致同时。其现存[山坡羊]小令26首,几乎全写人世风波与宦海沉浮的感慨,应作于有一定官场经历和人生体念以后。其中“红尘千丈”一首涉及到他自己的仕宦经历和人生感叹:

红尘千丈,风波一样,利名人一似风魔障。恰余杭,又敦煌,云南蜀海黄茅瘴,暮宿晓行一世妆。钱,金数两;名,纸半张。

参以张养浩《甘肃省创建来远楼记》、《析津陈氏先茔碑铭》等文,可知此曲为草庵自言仕历,当作于1306年以后,由此可知其他有相同感慨的各曲也应作于这前后不久。他这些曲子可谓集人生、仕宦感慨之大成。其中最为流行的一首云:

晨鸡初叫,昏鸦争噪,那个不去红尘闹。路遥遥,水迢迢,功名尽在长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山,依旧好;人,憔悴了!

起首二句既是时间的泛写,又是闹嚷嚷“红尘”的象征,接着写“长安道”上的争名夺利,不过空耗一生年华,由“长安道”的意象延伸,将历史之思、现实之感融会一起,加重了感叹力度。这种对红尘纷乱、人生易老、功名虚幻的慨叹是草庵散曲的主要内容,也是在本期内得到强化的散曲作品的主旋律。如果拿草庵的叹世归隐之曲与马致远相比,陈的出发点在于“达”而不能“兼济天下”,于是失意于官场;马之出发点在于仕进无门,于是绝望于官场;故陈曲没有马曲那样的沉郁悲凉,倒是接近于贯云石的和平宁静,是“豪”而且“放”的。草庵散曲的语言朴实无华,极潇洒自然,是地道的“本色”作风。

冯子振(1257—1337后),字海粟,攸州(今湖南攸县)人,官至承事郎、集贤待制。他是豪放派重要作家中在当时曲坛影响较大的一位,且诗文词兼擅。今人王毅有《海粟集辑存》。其曲存小令44首。他以和白贲[鹦鹉曲](又名[黑漆弩])42首蜚声当时曲坛,据曲前小序可知其作于大德六年(1302),此时海粟46岁,已经历过宦海风波的险恶,因此也很自然地加入了元散曲叹世归隐的大合唱。冯曲主要为叹世归隐之作,其中有不少抒写作者自己的仕宦感触,多慨叹世道险恶、人生虚幻;也有不少描写闲人形象,如樵父、耕父、农父、田父、渔父、园父等等,借这些人的恬淡闲适,表现自己志在田园山林的怀抱,大多显得豪放爽朗。如《市朝归兴》一首:

山林朝市都曾住,忠孝两字报君父。利名场反覆如云,又要商量阴雨。  [么]便天公有眼难开,袖手不如家去。更蛾眉强学时妆,是老子平生懒处。

除了叹世归隐之曲,冯子振还有一些怀古、咏史、题画、记游、写景、叙别的作品,他还有《农夫渴雨》一曲描写真实的田园和农夫渴雨的急切心情,多为选家注目,曲云:

年年牛背扶犁住,近日最懊恼煞农父。稻苗肥恰待抽花,渴杀青天雷雨。  [么]恨残霞不近人情,截断玉虹南去。望人间三尺甘霖,看一片闲云起处。

这表明,他所用曲牌虽然单一,但题材内容并不单薄。

为冯子振所和的白贲的[鹦鹉曲]如下:

侬家鹦鹉洲边住,是个不识字渔父。浪花中一叶扁舟,睡杀江南烟雨。  [么]觉来时满眼青山,抖擞绿蓑归去。算从前错怨天公,甚也有安排我处。

此曲在当时流传很广,据冯子振曲前序文可知此调十分难作,白贲因作此曲成功而名声大震,他人和作,不过一二首,海粟一下和了42首,其才气豪情可以想见。贯云石《阳春白雪序》评此曲“豪辣灏烂”。所谓“豪辣”,当是就气势和语言风格的豪放爽朗而言;所谓“灏烂”,当是就意象的色彩斑斓而言。此外,冯曲造语简练娴熟,节奏感鲜明强烈,有豪放潇洒的大家风范。

张养浩(1270—1329),字希孟,别号云庄,济南人。历官监察御史、翰林直学士、礼部尚书、陕西行台中丞。是豪放派作家中除马、贯之外成就最高的一位。有《云庄休居自适小乐府》,存小令161首,套数2篇。希孟是一位刚强、正直的廉吏,任监察御史时因直言敢谏得罪权贵,为避祸而变姓名遁去,不久被起用;英宗即位,因谏其勿于元夕大张灯火,又获罪;因深感官场险恶,便以父老归养为由辞官还乡,在故乡的云庄度过了八、九年的闲散时光,其曲有相当部分便是写于云庄的叹世归隐之作。这些作品多咏叹官场的险恶,思索功名的虚幻,歌颂隐居的闲适,如:

中年才过便休官,合共神仙一样看。出门来山水相留恋,倒大来耳根清眼界宽。细寻思这的是真欢。黄金带缠着忧患,紫罗兰裹着祸端,怎如俺藜杖藤冠。([水仙子])

这是他用自己坎坷的仕宦经历换来的切身感受,绝非无病呻吟。他对自己30年宦海沉浮和“中年休官”的感慨,往往会不由自主地溢于言表:“海来阔风波内,山般高尘土中,整做了三个十年梦”([庆东原]);“三十年一梦惊,才与气消磨尽,把当年花月心,都变作了今日山林兴”([雁儿落兼得胜令]);“过中年便退官,再不想长安道”([雁儿落兼清江引])。这些感慨,不仅源于他对现实的体念,也源于他对历史的感悟,如[沽美酒兼太平令]写道:

在官时只说闲,得闲也又思官,直到教人做样看。从前的试观,那一个不遇灾难?  楚大夫行吟泽畔,伍将军血污衣冠,乌江岸消磨了好汉,咸阳市甘休了丞相,这几个百般,要安,不安。怎如俺五柳庄逍遥散诞。

云庄有许多曲子描写他一年四季在家乡“绰然亭”中的闲放情怀,其舒心惬意,闲适快活,时时洋溢于字里行间,如[塞鸿秋]:

春来时绰然亭香雪梨花会,夏来时绰然亭云锦荷花会,秋来时绰然亭霜露黄花会,冬来时绰然亭风月梅花会。春夏与秋冬,四季皆佳会,主人此意谁能会?

无论写对宦海沉浮的感慨,还是写归隐云庄的闲适,他都是如话家常般道来,是那么朴实自然,那么真率朗畅,这在豪放一派中,是与贯云石、陈草庵相近的一种风格。(www.xing528.com)

忘却是非心,绝了功名念后,云庄不像关汉卿、贯云石等人那样在儿女情场中消磨壮志,而是在山水风月中独善人生,所以,他能以最沉静之心对白云,以最闲暇之眼观飞鸟,展示出许多主客交融的优美境界来。如:

鹤立花边玉,莺啼树杪弦,喜沙鸥也解相留恋。一个冲开锦川,一个啼残翠烟,一个飞上青天。诗句欲成时,满地云撩乱。([庆东原])

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倚杖立云沙,回首见山家。野鹿眠山草,山猿戏野花。云霞,我爱山无价。看时行踏,云山也爱咱。([雁儿落兼得胜令])

这些曲子清新明媚,恬淡闲适,是元人山水散曲中的精品。它们有散化的灵活句式,有诗化的优美意境。前曲“一个”两字三次重叠,极其古拙;后曲“云”、“山”语面交错回环,极其工巧;且又有曲的俗趣,这种将诗、文、曲各体艺术不著痕迹地融会为一,正是云庄散曲的突出特征,也是散曲文人化更为圆熟的标志。

张养浩隐居云庄,“山中八九年,七见征书下日边”(《西番经》),面对朝廷的多次征召,他始终不为所动,直到天历二年(1329),陕西大旱,朝廷又数次以陕西行台中丞召他前往赈灾,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云庄。这是他人生的一次大转折,也是他散曲创作的一次大转变,即由写个人的隐逸闲情,转向了写忧国忧民的怀抱。他在前往陕西行台的路上,写了不少的怀古咏史之曲,其中最著名的是[山坡羊]《潼关怀古》: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字里行间流溢的是何等深切的忧国忧民之心!曲末又是何等惊世骇俗的真知灼见!如此一针见血的高论,旷古以来并无第二人。在陕西的赈灾任上,他忘我地尽职尽责,表现出为劳苦大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崇高品格,诚如其[喜春来]小令所记:

路逢饿殍必亲问,道遇流民必细询。满城都道好官人,还自哂,只落的白发满头新。

这种善良的为国为民之心,古今能有几人!张养浩到任四月,全身心投入拯救灾民,积劳成疾,不幸卒于任所。他的崇高品格,连同他留下的这些哀民散曲,已永垂青史!

从张养浩由仕而隐,再由隐而仕的人生经历中,从他由写叹世隐逸到写民生疾苦的题材转变中,表现了儒家入世思想在文人心中的根深蒂固。正因为如此,所以无论他们是怎样地貌似逍遥散诞、潦倒颓唐,但其心忧社稷、情系苍生的用世之志却始终难以泯灭!

与张养浩差不多同时写出哀民散曲的还有古洪(今南昌)刘时中。《阳春白雪》收有他的[正宫·端正好]《上高监司》两套,前套描写天历二年江西遭受特大旱灾而民不聊生的种种惨状;后套揭露元代钞法的流弊,并提出整顿建议。作者以蘸着血泪的笔触写出了人民骨肉抛残、饥民相食的万般苦难,也揭露了官吏富豪狼狈为奸、趁火打劫的伤天害理。这种以散曲为呈文的作品是绝无仅有的。这两篇套数与张养浩的哀民散曲具有同样重要的意义,它们在一片叹世归隐的歌吟中出现,不啻于百鸟啼喧中的几声凤鸣!只可惜元代文人入仕之途被普遍阻绝,他们大都因叩不开天门而绝望地放怀悲歌,所以,张养浩等人哀民散曲的人道主义精神未能引起应有的回响,这是张养浩等人的不幸,也更是时代的不幸!

曾瑞、钟嗣成、睢景臣等都是本期豪放派中有名的布衣曲家。

曾瑞(1260?—1330前),字瑞卿,大兴(今属河北)人。现存有小令95首,套数17篇。其曲作内容驳杂,或咏物,或抒怀,或咏史,或叹世,或言情,其中总贯注着一种“英雄失路”的悲愤,在那里荡气回肠,如[四块玉]《述怀》二首:

冠世才,安邦册,无用空怀土中埋。有人跳出红尘外,七里滩,五柳宅,名万载。

白酒img29,黄柑扭,樽俎临溪枕清流。醉时歌罢黄花嗅,香已残,蝶也愁,饮甚酒!

钟嗣成(1275?—1345后),字继先,号丑斋,大梁(今河南开封)人。他的《录鬼簿》简略地记载了元代曲家的生平和创作,是研究元曲史的宝贵资料。钟氏存小令59首,套数1篇,以凭吊元曲作家的19首[凌波仙]最为可取,他与所凭吊的作家大多谊兼师友,故写来深情贯注,颇多感慨沉郁之思。其题为《自序丑斋》的[南吕·一枝花]套数以自嘲的形式发泄有志难展的牢骚,在看似幽默诙谐的调侃中饱含着沦落潦倒的悲酸,如其中[梁州]一曲:

子为外貌儿不中抬举,因此内才儿不得便宜。半生来未得文章力,空自胸藏锦绣,口唾珠玑。争奈灰容土貌,缺齿重颏,更兼着细眼单眉,人中短髭鬓稀稀。那里取陈平般冠玉精神,何晏般风流面皮?那里取潘安般俊俏容仪?自知,就里,清晨倦把青鸾对。恨杀爷娘不争气,有一日黄榜招收丑陋的,准拟夺魁。

钟嗣成也是高唱避世隐逸的作家,但他否定“占清高总是虚名”的高雅,而在极世俗的生活中玩世,在极俚俗的题材中求“蒜酪蛤蜊”之味。他和曾瑞都是以俗趣为美很突出的作家。

睢景臣(一作舜臣),字景贤(一作嘉贤),里居生卒未详,与钟嗣成大致同时,仅存3篇套数,但因其[般涉调·哨遍]《高祖还乡》将散曲特有的滑稽诙谐之趣发挥到极致而享誉曲坛,其曲如下:

[哨遍]社长排门告示:但有的差使无推故。这差使不寻俗,一壁厢纳草除根,一边又要差夫,索应付。又言是车驾,都说是銮舆,今日还乡故。王乡老执定瓦台盘,赵忙郎抱着酒葫芦。新刷来的头巾,恰浆来的绸衫,畅好是妆么大户。[耍孩儿]瞎王留引定火乔男女,胡踢蹬吹笛擂鼓,见一img30人马到庄门,匹头里几面旗舒。一面旗白胡阑套住个迎霜兔,一面旗红曲连打着个毕月乌,一面旗鸡学舞,一面旗狗生双翅,一面旗蛇缠葫芦。  [五煞]红漆了叉,银铮了斧,甜瓜苦瓜黄金镀。明晃晃马img31枪尖上挑,白雪雪鹅毛扇上铺。这几个乔人物,拿着些不曾见的器仗,穿着些大作怪衣服。[四]辕条上都是马,套顶上不见驴,黄罗伞柄天生曲。车前八个天曹判,车后若干递送夫。更几个多娇女,一般穿着,一样装梳。[三]那大汉下的车,众人施礼数,那大汉觑得人如无物。众乡老展脚舒腰拜,那大汉那身着手扶。猛可里抬头觑,觑多时认得,险气破我胸脯。  [二]你须身姓刘,你妻须姓吕,把你两家儿根脚从头数:你本身做亭长耽几盏酒,你丈人教村学读几卷书,曾在俺庄东住,也曾与我喂牛切草,拽坝扶锄。  [一]春采了桑,冬借了俺粟,零支了米麦无重数。换田契强称了麻三称,还酒债偷量了豆几斛。有什胡突处,明标着册历,见放着文书。  [尾]少我的钱差发内旋拨还,欠我的粟税粮中私准除。只道刘三谁肯把你揪捽住,白什么改了姓更了名唤做汉高祖!

此套借一个村民的憨厚无知、孤陋寡闻和少见多怪,把刘邦“衣锦还乡”的盛大排场描写得光怪陆离、滑稽可笑,以浪漫式的笔法剥去了帝王的神圣外衣,还其酒鬼无赖的本来面目,其辛辣的嘲讽意味和滑稽诙谐的喜剧性效果在元散曲中是首屈一指的。《录鬼簿》载:“维扬诸公俱作《高祖还乡》套数,惟公[哨遍]制作新奇,诸公者皆出其下。”可见此套在当时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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