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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注解》在中国兵学通史中的发展

时间:2023-07-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孙子》注解发端于汉魏之际,曹操首次注解,至隋唐五代时期得到了极大发展。隋唐五代时期的《孙子》注解达到了高峰,注解的内容和形式均有创新。与唐代兵学发展的轨迹相类似,《孙子》注解也大致经历了兴起、沉寂、再兴起的发展过程。在强烈的时代需求的刺激之下,谈兵者日益增多,接二连三的兵学著作产生,《孙子》注解也进入蓬勃发展时期。唐代前期,《孙子》的广泛流传为其后的注解创造了有利条件。

《孙子注解》在中国兵学通史中的发展

自《孙子兵法》(以下简称《孙子》)问世以来,后人对该书的研究、探讨以及运用就未曾中断。这说明该书不仅具有极高的理论价值,而且具有无可比拟的应用价值。于汝波等学者以研究内容为依据,将中国历代兵家关于《孙子》的研究划分为12类,分别是目录类研究、校勘类研究、注释类研究、阐发类研究、应用类研究、翻译类研究、考证类研究、传记类研究、辑佚类研究、关于孙子其人其书的文献性研究、军事理论研究、非军事应用研究,[20]其中后三类研究是近代以来对古代《孙子》研究内容的拓展。

《孙子》注解发端于汉魏之际,曹操首次注解,至隋唐五代时期得到了极大发展。在《十一家注孙子》中,这一时期就出现了李筌、贾林、杜佑、杜牧、陈皞共五个注家。隋唐五代时期的《孙子》注解达到了高峰,注解的内容和形式均有创新。[21]据现存史料记载,隋代注解《孙子》者为萧吉。太府少卿萧吉博学多才,尤其精通阴阳、算术,撰写了《金海》《相经要录》《宅经》《葬经》《乐谱》等诸多著作,其中三十卷的《金海》[22]被《隋书·经籍志》《旧唐书·经籍志》《新唐书·艺文志》归入“兵书”类。萧吉注《孙子》首次被明确记载于郑樵《通志·艺文志》,《宋史·艺文志》再次著录“萧吉注《孙子》一卷”。据当代学者谢祥皓推断,萧吉注《孙子》当是《金海》中的一卷,郑樵将其从该书提取出来,单独予以著录。[23]20世纪40年代,学者萧天石在撰写《孙子战争理论之体系》时,曾以手抄明刊萧吉《孙子注》为副本校雠。

进入唐代以后,《孙子》注解迎来了一个大发展时期。与唐代兵学发展的轨迹相类似,《孙子》注解也大致经历了兴起、沉寂、再兴起的发展过程。王朝创建之初,唐太宗李世民及其开国功勋李靖、李等娴于用兵之道,重视探究兵学,尤其对《孙子》推崇备至。唐太宗曾经说道:“朕观诸兵书,无出孙武。”[24]他与李靖深入切磋,就奇正、攻守、虚实等重要兵学范畴进行了别开生面、富有新意的阐发,大致反映了这一阶段人们探讨、运用《孙子》的状况。此后承平日久,兵学遭到一定程度的冷落,谈兵论武者大为减少。安史之乱爆发后,唐王朝濒临崩溃的边缘,数次陷入亡国险境。惨烈的现状迫使当朝统治者认识到唯有整军经武,方能挽救危局,切身懂得了军事问题的重要性。在强烈的时代需求的刺激之下,谈兵者日益增多,接二连三的兵学著作产生,《孙子》注解也进入蓬勃发展时期。留传至今的唐人对《孙子》的注解,均是出现在安史之乱之后,而李筌注《孙子》揭开了唐代《孙子》注解的序幕。在此之前,《孙子》已广泛地传播、普及,仅从流传至今的文献来看,唐代大型类书《北堂书钞》《艺文类聚》都采录了不少《孙子》的文字,《群书治要》也摘录了近千言的《孙子》以及曹操注,由此可以看出《孙子》这部兵经在唐代的地位,也反映了唐代兵家和学者对该书的认同和推崇。唐代前期,《孙子》的广泛流传为其后的注解创造了有利条件。

唐代注解《孙子》的著作,有据可查者包含如下七书:《李筌注孙子》《贾林注孙子》《杜佑训解孙子》《杜牧注孙子》《陈皞注孙子》《孙镐注孙子》《纪燮集注孙子》。唐人注解《孙子》可分为注释纠谬类和疏解阐发类两种类型。[25]所谓注释纠谬,是指注家对兵书文句进行训诂注解,并对以前注释中的错误予以纠正。这里所说的注释纠谬,只是站在单个注家的立场而言,仅仅代表注家的个人观点。大体而言,贾林注、陈皞注、孙镐注、纪燮集注属于该类型。所谓疏解阐发,是指注家在深刻把握《孙子》兵学思想的基础上,以探求《孙子》本义、挖掘兵法要旨为目的,跳出训诂注释的局限,更加注重阐释自己对兵书观点的理解,表达个人有所创见的兵学主张。李筌注、杜佑注、杜牧注可归入此类型。

在唐代注家中,李筌最早注解《孙子》,对后世产生了较大影响。他在注解《孙子》时,用词较为精练而准确,基本上符合兵法本义;同时开创了列举史例解释兵法的方法,史例文字或详或略,多为史上著名战例。李筌在注解《谋攻篇》中的“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一句时,列举了淝水之战中惨败的苻坚为典型案例予以说明;在《形篇》的“见胜不过众人之所知,非善之善者也”一句之下,为更准确地理解《孙子》本义,列举了韩信破赵之战一例,在突出韩信高于常人、打破常规的用兵艺术之时,也使二者形成了鲜明对比,即“知出众知”与“知不出众知”、“善之善者”与“非善之善者”之间的对比[26],从而使读者能够一目了然地看清韩信与普通将领之间的巨大差距。由此可见,生动、准确的史例具有很强的说服力,有时可以更好地表达个人的思想观点。另外,他还引用《太一遁甲》作注,具有兵阴阳家的特色。李筌兼通儒、道、兵家思想,《孙子》注解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其庞杂的思想成分,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

贾林,生平不详,注《孙子》一卷。贾林注解《孙子》保留下来的内容不多,注释简洁,注重辩证地理解原文思想,释文严谨,对若干问题也有独立观点,并能够做出深入而详细的阐述,有自己的独特风格。在注解《谋攻篇》的“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时,贾林对于何为“善之善者”进行了思考:“兵威远振,全来降伏,斯为上也;诡诈为谋,摧破敌众,残人伤物,然后得之,又其次也。”[27]他推崇的“善之善者”是凭借强大的兵威迫使对手主动降服,实质上是建立在绝对优势基础上的威慑战略,深化了孙子“不战而屈人之兵”思想的内涵,有助于后人更好地理解《孙子》全胜思想精髓。在注解《计篇》的“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时,贾林从辩证统一的角度进行了富有创意的解读:“专任智则贼,偏施仁则懦,固守信则愚,恃勇力则暴,令过严则残。五者兼备,各适其用,则可为将帅。”[28]强调选任将帅务必要全面、综合考量,要求将帅在智、信、仁、勇、严五个方面做到持守有度,恰到好处,避免过犹不及。只有在这五个方面都能做到“各适其用”,才可以胜任将帅之职。贾林对《九变篇》的注解内容相对较多,且有新的见解。比如,他就“治兵不知九变之术,虽知五利,不能得人之用矣”一句,提出“五利、五变,亦在九变之中”[29],并且随后详细阐述了“五利”和“五变”的具体内容。在该句的历朝注家中,贾林注是内容最丰富而全面的注解。(www.xing528.com)

杜佑没有专门就《孙子》单独作注解,而是在所撰写的《通典·兵典》之中,大量引用《孙子》的词句,以其中蕴含的兵法要则为标题,逐一进行专题探讨,在阐释兵法要义的基础上,列举相应的战例为佐证。后人将该书中涉及《孙子》释解的内容,收入《十一家注孙子》中,杜佑也由此成为十一家中的一个独立注家。杜佑注解《孙子》,善于引经据典,既援引兵家之语,也援引儒家经典文献。如在注解《谋攻篇》的“倍则分之”一句时,杜佑引用了姜太公的话语,指出:“己二敌一,则一术为正,一术为奇。彼一我二,不足为变,故疑兵分离其军也。故太公曰:‘不能分移,不可以语奇。’”[30]在注解“识众寡之用者胜”一句时,杜佑引用了《春秋传》的“师克在和,不在众”[31];在注解“上下同欲者胜”一句时,他则引用了孟子的“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32],借用名家名言增强了说服力。杜佑对一些兵学观点能够做出较符合兵法本义的准确阐释。如在《火攻篇》的“火发于内,则早应之于外”一句,曹操简明扼要地注解为“以兵应之也”[33],李筌注解为“乘火势而应之也”[34],二人的注解失之于简单和停留在字面含义,没有揭示其内在的用兵之道。杜佑注解为“使间人纵火于敌营内,当速进以攻其外也”[35],不仅指明了行动主体、行动内容、行动地点,而且提出了明确的行动要求,由此形成了两条平行推进的行动路线,即一条行动路线是间人在敌营内纵火,另一条行动路线是己方军队在敌营外进攻,并对己方军队的行动提出了“速进”的要求,也就是要及时、充分地利用“纵火”之机乘乱发起攻击,以免贻误宝贵的战机。由此可见,杜佑的注解才真正揭示了这一兵法原则蕴含的用兵要诀。其后的杜牧、梅尧臣、张预均对此表示赞同,所做的阐发没有超出杜佑的见解。

杜牧为杜佑之孙,被公认为曹操之后的第二大注家。杜牧注解《孙子》,不仅数量多,而且质量高。据统计,杜牧注解合计有376条[36],有的注解洋洋洒洒,长达一千余字,可以视之为一篇小型专题论文。杜牧注解《孙子》具有鲜明的特点。欧阳修称杜牧“其学能道春秋、战国时事,甚博而详”[37]。当然,杜牧注解《孙子》不仅仅只有“博”和“详”这两个特点,还有其他一些独特风格。他善用史例注解兵学观点,且所用史例当是各注家中最多的。这些史例远至先秦,近至当朝,涉及计谋、战略、战术、治军、用间等内容。此外,杜牧注解《孙子》敢于联系现实,意有所指。如《行军篇》“无约而请和者,谋也”一句,杜牧在注解时列举了当朝史例。唐德宗贞元三年(787),吐蕃用诈,奏请与唐廷盟会,却在盟会现场劫盟,抓捕前来参加盟会的唐朝使者及唐军将士。这说明杜牧很关注现实,在注解时也力图有所指向,而不是空发议论,带有鲜明的个性特征。另外,杜牧深入揣摩《孙子》思想,基本把握了其兵学要旨,指出“武之所论,大约用仁义,使机权也”[38],称得上是对《孙子》较为中肯的评论,也反映了杜牧本人深厚的兵学造诣。

陈皞,生平不详,注《孙子》一卷。据统计,《十一家注孙子》存陈皞注共113条[39]。他在注释《孙子》时,不盲从前人兵学观点,常能提出自己的独立见解,有的还可以纠正前人的片面理解。在注解《谋攻篇》的“五则攻之”一句时,他不赞同曹操所说的“三术为正,二术为奇”[40],也不认可杜牧所说的“取己三分为三道,以攻敌之一面;留己之二,候其无备之处,出奇而乘之”[41],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兵既五倍于敌,自是我有余力,彼之势分也,岂止分为三道以攻敌?”[42]认为应灵活运用兵法,不要拘泥于“三术”与“二术”的区分。在《九地篇》“我可以往,彼可以来者,为交地”一句下,曹操注、杜佑注、杜牧注都只仅仅停留在对“交地”的字面解释,而陈皞的注解则更加深入地触及“交地”与用兵之间的关联,强调“如此之地,则须兵士首尾不绝,切宜备之。故下文云‘交地,吾将谨其守’,其义可见也”[43]。在注解“争地,吾将趋其后”一句时,陈皞敢于大胆否定前人的说法,指出:“若敌据地利,我后争之,不亦后据战地而趋战之劳乎?所谓争地必趋其后者,若地利在前,先分精锐以据之,彼若恃众来争,我以大众趋其后,无不克者。赵奢所以破秦军也。”[44]提出了自己的新的理解。陈皞注《孙子》还往往能进一步阐发原文尚未言尽之意,从而极大地丰富了兵法的内涵。在注释《九地篇》的“故为兵之事,在于顺详敌之意”一句时,他指出:“顺敌之旨,不假多说。但强示之弱,进示之退,使敌心不戒,然后攻而破之必矣。”[45]列出了“顺详敌之意”的实施手段,即“强示之弱,进示之退”,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其真正意图是“使敌心不戒”,在敌放松戒备之时趁势攻击,必然获胜。

孙镐,事迹不详。《官板书籍解题略》著录《十家注孙子》有孙镐注,置其名于陈皞之后、梅尧臣之前,应为唐人。纪燮,事迹不详。《郡斋读书志》袁本作《纪燮集注孙子》,衢本作《纪燮注孙子》,并言“唐纪燮集唐孟氏、贾林、杜佑三家所解”。[46]今书已佚,内容不可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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