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四：北京电影学院成立70周年纪念随想

现在回想，1978年考大学是我们这一辈子最明智的选择。考电影学院是改变我们78班人命运非常关键的一步。现在都说，知识改变命运，其实，过去、现在，上大学才是真正改变命运的选择。

记得当年考北京电影学院，报名地点是现在的北京新街口外大街小西天甲25 号（25 号现在是中国电影集团办公地；甲25 号院，现在是北京电影学院教师宿舍）。但是，考试是在现在北京昌平区沙河的朱辛庄。

1978年，我们上学的时候，交通状况与今天相比，是不完备的。德胜门是北京众多长途汽车的始发站之一。345 路，直接到达昌平城关。当年，我们这帮78班的学生，上学、回家、进城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344 路和345 路。那时，昌平的人口不多，也没有今天的大学城。每到周日下午，往昌平去的车人满为患。至于为何有如此之多的人，我们不清楚原因。可能是沿途的单位比较多吧。因此，我们通常上车，也没有看到更多的电影学院的同学，我们都在猜测他们是怎么样从城里回学校的。

那时候，除了有重大活动（主要是参观或者看电影），学校安排专门的班车接送教师、学生以外，344 路、345 路公共汽车，就是我们平日进城和参加活动的首要交通工具。作为当时连接昌平、南口和城区的交通大动脉，公交车经常是拥挤不堪，有时车厢甚至连落脚之处都没有，人们基本上被挤成“照片”，有时也不亚于今天的地铁拥挤度。

记得有一次，我下午回学校，大约希望四五点钟能到校，在345路汽车站，我偶然见到了著名电影艺术家于蓝阿姨（去学校有事情），还有我们的同学，导演系的田壮壮，他们母子也一起回学校。奇怪了，那天的车不挤，但于蓝阿姨仍然没有座位，我们一路说着话，就到了朱辛庄。至今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行车中，于阿姨在夕阳中、微风中飘动的白发熠熠生辉，印象是那样的深刻，至今让我不能忘怀、记忆犹新。

大家都认为，我们上学的时候，每周晚上看电影，是一个非常的享受。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情：一个冬天，晚上在新街口外大街小西天的中国电影资料馆看完晚场电影（两部资料影片）后，时间已经很晚，当时人多，资料馆边上没有地方停车，班车停得比较远，所以，时间紧，任务重，不抓紧就会赶不上班车。已经将近23：50 了，我和导演系的五六个同学，因为出来上厕所，结果错过了回朱辛庄的学校班车。

那时，北京的深夜，已经是非常冷了，北风呼啸，沙尘飞扬，加上我们没有怎么好好吃晚饭，浑身无力。当时，出租车特别少，再说我们几个人身上也没有一分钱，即使有钱，司机也不敢拉我们几个去郊区呀。我们就从小西天的中国电影资料馆往北步行，到北太平庄（今天北太平庄三环桥下）路边，决定扒当时北京城区夜间开往郊外运垃圾的车。那时，北京运垃圾的车是带挂斗的灰绿色卡车，前、后车厢上，盖有灰色的苫布。最后面挂斗车的后方，有一个脚踏板，是为了清洁装运工自由上下。我们就偷偷扒上了一辆垃圾车，站在车后面的脚踏板上返回学校。

公交月票

由于天气冷，我们穿得少，手扒在车厢板子上，不一会儿感觉手、胳膊、浑身都冻僵了，但我们还是紧紧用胳膊夹住车帮，生怕掉下去。一路呼啸的风，吹动灰色的苫布，在不断飘动。感觉一路上，寒风像小刀一样钻进脖子里，垃圾、尘土一个劲儿往脸上扑，脏土、烂纸、废物，刮在脸上，灌进嘴里和脖子里。垃圾车只到小营垃圾消纳厂，我们下了车以后，又步行很久，到后半夜才回到学院，又饿又冷、又乏又困。这段“扒车”的经历，对我来说印象是那样深刻，永远记在脑海里。

1978年考北京电影学院，作为专业考试，所有同学在当年那个时候，无论是从外地到北京，还是已经在北京市内，去朱辛庄考试，也都是非常不方便和辛苦的。(www.xing528.com)

我们讨论过当年的考试，到现在的北京市昌平区沙河的朱辛庄考专业课有两条路线。一是，部分同学选择骑自行车或开车到达。二是，绝大多数的同学都选择乘坐公共汽车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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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票与粮票

我就是从现在北京宣武门新华社宿舍，骑车到朱辛庄。大约要一小时四五十分钟，非常遥远。那会儿，没有北京现在的二环路、三环路、八达岭高速路。骑车的道路比较窄。走六步口，进府右街，往北，穿西什库大街，到德胜门，走德外大街，过西三旗、清河，到小营，过二拨子，就骑到朱辛庄了。因为当时年轻，骑车去朱辛庄考试，再回北京市内，都是兴致昂然的。连续考了几天，感觉自己考得一般，但总算是坚持了下来。

如果选择坐公共汽车抵达，无论怎么样，无论倒几次车，都要到现在二环路上的德胜门。然后，要倒344 路或者是345 路郊区长途汽车。顺利的话，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不顺利的话，等待的时间就更长，要近两小时。即使顺利乘车到朱辛庄，下车往东要走将近十五分钟。

现在，我想说说考试经过几十年的验证，我总结了非常宝贵的考试经验。凡是考试完成以后，如果自己感觉非常良好，那么，实际成绩可能不会很好。如果考完以后，自己感觉非常不好，那可能就会实际成绩很好，就有希望。

当时的北京电影学院，跟今天一样，也是先考专业课。我们考文化课的时候，都已经通过了各门专业的考试，拿到了文化课准考证。各科的考试是在今天北京师范大学东门北面的平房教室里考的，语文作文让我比较意外，题目是《我站在金水桥上》，比较特别，很多考生傻了，真是太难写了。我当时在考场想：现在这个年代，谁没有事，会站在金水桥上啊？结果，拿到考卷以后，马上就有一个同学站起来说：“老师，我们没有去过北京的金水桥怎么办？金水桥在北京的什么地方？我没有办法写。”一个监考的老师就说：“没有去过，不会写就别写，到时间可以直接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