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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画名家黄松行的艺术传承和成就

时间:2023-10-0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黄永硁口述盛明笔录整理享年九五高龄的著名女画家,被称为“南派古琴名师”的黄松,不幸于1982年5月30日去世了。但在黄松心里,却不认为这是幸福。倔强的黄松,受不了委屈与苦楚,决定离家自谋生活。1932年,上海有十八省古琴演奏会,邀请全国各地古琴名家来沪参加,黄松也在被邀之列。她的作品受到名画家贺天健、樊少云、张乐平的好评。自少性格开朗,兴趣广泛的黄松,还于古稀之年,学习舞剑。

琴画名家黄松行的艺术传承和成就

黄永硁口述 盛明笔录整理

享年九五高龄的著名女画家,被称为“南派古琴名师”的黄松,不幸于1982年5月30日去世了。笔者作为她的内侄孙,在近十多年来,她老人家返回故乡,安度晚年的岁月里,有幸得随侍左右,对她老人家慈祥和蔼,疼爱后辈的音容笑貌,训诲教导,时刻不能忘怀。在悲痛之中益增孺慕之忱,因就闻之长辈及自身所知,不揣浅陋,略述其生平行状,以告关怀她老人家的同志们。

黄松,字渔仙,泉州市人,晚年自号温陵老人,闺名安治。故人多亲热地叫她“安姑”,晚一辈则称为“安姑婆”。在解放前,她仍遵旧制,在姓名前加夫姓,与人书信和题画,自署黎黄松。到1953年受聘为上海文史馆馆员,才直称黄松。

清光绪十三年(1887年)农历九月十六日,她出生于泉州元妙观口黄家,即泉州人称为“观口黄”的家族,为两广总督寿臣公(宗汉)的再侄孙女,探花霁川公(贻楫)的侄孙女。祖父香圃公(贻檀)候选知府,父谋扌为公从商。黄松自幼聪明伶俐,为伯祖霁川公及伯父佑堂公(谋烈,进士)所钟爱,故其父虽从商不事文墨,而她却六岁即得进家塾,与兄弟叔侄辈同受业于名秀才徐泽普。那时儿童启蒙,读的是“三、百、千、千”(《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进而及四书五经,学作八股文。女孩子识字,则要念《女儿经》、《女论语》之类,受“三从四德”的妇道教育。可黄松认字之后,除《千家诗》外,对那些圣贤之书,却不感兴趣,她羡慕古时一些多才多艺的女才子,恃长辈的宠爱,提出学琴学画的要求。终于获得允许,得从泉州著名古琴家周振音学琴,并向一画师学画,又进而学棋学书,奠下琴棋书画的基础。年稍长,接触到一些维新派的书刊,思想益开展,她看不惯大家庭中某些腐败、愚顽、虚伪、荒唐的现象,憧憬于不受封建枷锁的新生活。但在环境势力的压制下,究还无力跳出礼教的藩篱,她只好寄情琴画,以艺术自遣。

十七岁那年,她受父母之命,远嫁于湖南湘潭黎家。黎家也是世家大族,丈夫黎桐曾,清贵州巡抚黎培敬(谥文肃)的曾孙、台北知府黎伯鄂的孙子。父早故,其祖由台转来福建做官,因在福州为他们完婚。婚后,返回湘潭老家。这一所谓“门当户对”的闽湘姻缘,使她由一个仕宦之家的大小姐,作为另一仕宦之家的少奶奶,在当时是为一般人所称羡的。但在黄松心里,却不认为这是幸福。由于她早在娘家就看不惯封建大家庭中的种种行径,如今又再看到另一封建大家庭中同样的腐败、愚顽、虚伪、荒唐的现象,心存不满。因而对大家庭中所重视的繁文缛节,有所忽视,晨昏定省,礼数不周,失却家长的欢心。尤其她敢于扯掉千年来束缚中国妇女的裹脚布,毅然解放双脚,遭到一家上下的指责与讥笑,渐而在家庭中受到歧视,甚而虐待。更不幸的是在二十四岁那年,丈夫突然病故,所出仅两个女孩,大者不过六岁,小者才三岁。因无男儿,就把她丈夫堂兄弟的儿子作为嗣子,即后来有名的新文学家黎烈文。

她既素不得家长欢心,尤其丈夫的祖母,成见最深,不断虐待。丧夫之后,更遭受欺凌。倔强的黄松,受不了委屈与苦楚,决定离家自谋生活。她丈夫有义父梁碧垣,为长沙世家,见此义媳的凄凉遭遇,深表同情。因说服黎家,把她接去长沙暂住,黄松因将长女交给其姑,嗣子暂交其生母,自带幼女往长沙,并由梁碧垣介绍,先后在湖南汉寿、湖北宜都两县当小学教师,及教人琴画。母女两人,孤苦伶仃,度过八个寒暑。她丈夫的另一义父陈南桢(黎、梁、陈为通家友好),时在上海,听说她处境坎坷,即请梁碧垣把她送到上海居住,并接其长女与嗣子来沪团聚。黄松在沪以教琴卖画为生,抚养其子女。沪上妇女界听说她古琴弹得好,纷纷登门拜师,向其学习。在沪的湘籍闻人,如谭延闿为黎家亲戚,章士钊、程潜为黎家世交,他们本人及其家属子女,都对她很尊重亲切,而她不亢不卑,只是以琴会友。《申报》总经理史量才及其夫人沈秋水,在一次琴会上听到黄松的演奏,大为钦佩,双双往黄寓拜访,虚心求教。从此三天五天就到黄寓弹琴,双方过从亲如家人。由于史量才的介绍,她还为著名华侨黄奕住的子女和湖州名藏书家刘翰怡的夫人教琴。越剧名演员袁雪芬、徐玉兰也是她的高足。

1932年,上海有十八省古琴演奏会,邀请全国各地古琴名家来沪参加,黄松也在被邀之列。她所奏《胡笳十八拍》、《梅花三弄》、《关山月》、《阳关三叠》、《平沙落雁》、《归去来辞》等名曲,演奏纯熟,独具风格,造诣出众,赞不绝口,被誉为南派古琴名师。因她自幼从名师学琴,即琴不离身,弦不离手。远嫁湘潭时,一架陪嫁的古琴,远胜那些绫罗绸缎、珠宝金饰的妆奁。她把琴看作闺中良友,贴身知己。她不是为鼓琴而鼓琴,而是把悲愤冀望、万千思绪靠它来发泄与表达,把思想感情融化在绕梁的琴声中,或低徊倾诉,或激昂慷慨,或高山流水,或雷鸣电闪。她就是这样地与琴相依为命,而且以琴会友的。1959年10月,她参加全国音协在京举行的《胡笳十八拍》打谱演奏会,这次参加演奏的才得十四人,而她为其中佼佼者。《半邨诗集》作者泉州诗人林骚,在《听渔仙女士弹琴》一诗中,赞道:“缟衣淡沐谢铅华,香草离离是婿家。抱得乡心随明月,归装闲傍刺桐花。文姬髫龄便知音,操缦安弦解咏吟。偶向人间挥一曲,飞鸿目送海天深。”颇能为这位古琴名家写照。(www.xing528.com)

黄松的生活支柱,琴之外就是画了。画也是她幼年时就致力学习的,擅长工笔绢画,作品谨严工整,清雅古朴,传统功力深厚。尤长于花卉,牡丹玫瑰是她的代表作。构图新颖,布局奇趣,充满浓厚生活气息,表现爱生活,求美好的愿望,使人受到亲切愉快、明朗和谐的艺术享受。她的作品受到名画家贺天健、樊少云、张乐平的好评。她的《牡丹图》在香港的福建中国画展览会上,有很高的评价。粉碎“四人帮”后,她看到拨乱反正,国家重现光明,深受鼓舞。在“文革”中搁笔十年之后,她立再挥毫,作一宽六十厘米,长二米的工笔绢画《百花齐放图》献给党中央。象征粉碎“四人帮”后祖国前程百花齐放、繁荣昌盛的景象。虽已在耄耋之年,而笔力未减,笔下牡丹或怒放竞艳,或含苞待发,朵朵绰约多姿,跃然画上,使人感到光明在望,前途美好,更激发爱党、爱国,奋发前进之情。

自少性格开朗,兴趣广泛的黄松,还于古稀之年,学习舞剑。当时有名国术家蔡龙云,向她学古琴,她就提出要向他学剑。两老互教互学,她勤学苦练,终于由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裙衩,成为一个英气勃勃的女剑手。

黄松长期寄居上海,教琴卖画生活无忧,即留心培养子女。黎烈文自幼随她在沪读书,得她尽心培养,在中学毕业后,黄松售卖饰物送他留学日本。后又得跟她学琴的刘翰怡夫人的资助和史量才的支持,让烈文去法国留学。1932年回国,得史量才赏识,聘其主编《申报》副刊《自由谈》。烈文锐意改革,得到鲁迅茅盾巴金瞿秋白胡愈之郁达夫等人的支持,把“鸳鸯蝴蝶派”的黄色文学堡垒,变为进步的新文学阵地。但也因此受到反动派和报馆中保守分子的仇视,在黄色小报上加以攻击,连黄松也被作为谩骂对象。但黄松不为所动,鼓励儿子坚持斗争。及史量才为蒋介石特务暗杀,黎烈文终被挤出申报馆。抗战期间烈文来闽,在永安任改进出版社社长,主编《改进半月刊》,黄松告诫他说:“福建是我的故乡,你要好好地干。”及抗战胜利,台湾光复,陈仪任台湾行政长官,邀烈文赴台,任《新生报》社长。后因言论受限制,愤而辞职,改任台湾大学教授。烈文在台期间,黄松以台湾为黎家先人宦游之地,割台的时候她丈夫的祖父黎伯鄂正在台北知府任上,被迫挟印仓皇内渡。从此台湾同胞,沦为异国奴隶。今国土重光,旧耻得雪,因想前往一游,遂东渡台湾。居住台湾时,以乡音相同,得与一些台湾的父老姊妹接触,深悉台湾同胞向往祖国之情,而南京政府对这收复故土,不能妥善安抚、尊重台湾人民利益,导致人心浮动。她对此感到不安,谆嘱烈文要善于自处,自己即买棹返沪。其后烈文病殁台北,母子从此永别。三十多年来,又被人为地把台湾与大陆割断,无视台湾同胞与大陆同胞的骨肉亲情,她对此不胜愤慨。1981年重九,她偕亲友登清源山,举首东望,感慨万端,告诉同游的人,希望能于残暮之年,亲见台湾回归祖国。那时再往一游,探问故旧,凭吊亡儿,也了一件心事。可她还未达到心愿而与世长辞了。

黄松为人内刚而外柔,倔强疾恶,而平素待人却慈祥平易,乐与人为善。虽出身大家,而能耐清贫。她所收门徒,不少名门闺秀,富室千金,而她淡装素服,周旋于珠光宝气、花团锦簇之间,不骄不馁,文雅庄重,受人尊敬。但她得过舒适生活,还是在解放之后,党和人民政府重视其才华,加以尊重和照顾,她对此深为感激和自豪。1953年,陈毅市长聘她为上海文史馆馆员的证书,她珍重保藏,临终还嘱其女儿要慎重收好。在党的亲切关怀下,她生活安定,精神愉快,经常以弹琴、作画、舞剑、下棋自娱,并广收弟子,传授后进。十年内乱中,她挂琴藏笔,闭门隐晦。及局势澄清,乃束装南归,返泉州故里,就其寡居在泉的长女而居。而母家为泉州大族,内侄、内侄孙、内侄曾孙辈,人多户众,争相侍奉。她老人家经常临视各家,讲旧闻,述轶事,谆谆告诫后辈,要随时代前进,听党的话,走社会主义道路。琴棋剑画,不以耄耋之年而有所松懈。对登门求教者,从不拒绝。她对乡土历史文艺,特为喜爱,曾参加泉州历史研究会为会员。而每逢各剧团有新戏演出,或南音会奏,不以路远夜深,都乐于亲临观赏。文艺部门的同志,也都给以热诚的接待。逢年过节,地方首长多往其住处探望,她常告诉后辈,党的恩情说不尽,只有在有生之年,多培养一些人,多创作一些画,来作为报答。还表示台湾回归祖国之日,一定要弹奏一阙《团圆曲》,以表心情。她是多么盼望这一天的早临呀!但望“台湾回归中原日,家祭急急告祖姑”!

(原载《泉州文史资料》第12辑,第151~158页,1982年9月)

整理者注:本文是陈盛明先生采访多位黄家后人,笔录整理。发表时署黄松侄孙黄永硁先生名,汇编《明诚集》时,尊重永硁先生意见,恢复原作者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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