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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文化与开埠精神:客商的仕宦情结

时间:2023-05-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客商”不一样,他们有深厚的仕宦情结,经商发迹后,大都政商结合,而且“商”是为“政”服务的,有的甚至弃商从政。“客商”的仕宦情结可以从两个方面解析:一是文化因素,仕宦情结是客家文化的体现;二是特殊背景,海外“客商”的从政,可以说是其开埠精神的延续。从文化因素讲,“客商”的仕宦情结有以下几个方面的根源:首先,客家先民的祖先大多是中原缙绅。

客家文化与开埠精神:客商的仕宦情结

仕宦情结是“客商”的一个典型特点,是不同于其他商帮的明显的价值取向。“晋商”“徽商”等传统商帮都有官商联结的架构,但同“客商”的性质不一样。其他商帮与官府的关系多少有些迫不得已。传统中国是一个“蔑商”的国家,商人的经营活动不仅得不到政治法律的保护,在社会文化层面,也得不到支持,所谓:“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但在传统社会,商人要生存发展,必须有官场的保护。中国的财神形象很能说明这一点。财神,在我国不同地方不同行业的造型不同,形象来源和传说也不一样,有的说是玄坛真君,有的说是赵公元帅,也有的说是土地神,还有的说是布袋和尚、端木赐(子贡)、范蠡关羽韩信等,但不管是谁,财神穿的都是官服。这一点必须肯定:财神是官,拜财神实际上是在拜官!这种体制和文化背景就形成商帮和官场之间非常隐秘而微妙的关系。由于传统商帮的地域及经营内容不一样,同官场的关系在本质上也是各异的:“晋商”早期主要是军需供应(粮食、木材、马匹等),后期是发展金融业,因此在行为上“拜”官,但在骨子里是“傲”官的;“徽商”生意以两淮盐业、丝绸、大米茶叶等为主,直接同官场打交道,所以似乎很“媚”官,但价值取向是崇儒“蔑”官的……这些传统商帮的领袖人物,即使做官,但一般不会弃商从政。比如“徽商”中声名显赫的代表人物胡雪岩,有布政使衔,穿黄马褂、戴二品红顶戴,但这些官衔是为其做生意服务的。胡雪岩一直将自己定位为商人而非官员。“客商”不一样,他们有深厚的仕宦情结,经商发迹后,大都政商结合,而且“商”是为“政”服务的,有的甚至弃商从政。

“客商”的仕宦情结可以从两个方面解析:一是文化因素,仕宦情结是客家文化的体现;二是特殊背景,海外“客商”的从政,可以说是其开埠精神的延续。

从文化因素讲,“客商”的仕宦情结有以下几个方面的根源:首先,客家先民的祖先大多是中原缙绅。客家人崇先敬祖,就是因为祖先的功业,而功业的核心是仕宦台阁、功绩显赫。衣冠南迁后,客家人建的宗祠、祖屋,上面的堂号大多是家族的郡望,堂联是仕宦功业的艺术表达。所谓郡望,就是祖先发迹显赫的地方,也就是祖先仕宦扬名的地方,比如黄姓的“江夏堂”、李姓的“陇西堂”、徐姓的“东海堂”等。有的直接以祖先的官位作为堂号屋名,比如“大夫第”“司马第”“太傅堂”“京卿第”等。这种生存与生活环境的教育,潜移默化,形成客家人对于仕宦的尊崇感。“戊戌六君子”的四川客家人刘光第就是典型案例。刘光第太高祖于康熙年间,由福建武平县的湘坑湖迁居四川富顺县,几代人都生活在艰难的景况中。尤其是其祖父“独丁其穷,晚年殊酷”,“隆冬犹衣败絮,寒不可支”,“饥则断莱菔叶蘸于青椒之臼而啖之以代饭”。[1]后来,依靠伯父、父亲经营小杂货铺,家境才稍有好转。然而好景不长,伯父及父亲先后过早去世,家道再次中落。未成年的光第及其弟妹,依靠寡母抚养,日子过得实在艰难。“食常不买生菜,两三月一肉,不过数两。中厨炭不续,则弟妹拾邻舍木店残杈剩屑以炊……每用三钱豆花,举家判朝夕食以为常。”[2]即使艰难至此,其母仍谨守丈夫生前的叮嘱,“人生何必多财,但得有勤读书耳,则乃是活宝矣”[3],更加着力督促光第兄弟读书上进。据光第日后回忆说,“(母亲)识字不多,而最喜儿子读书”,“光第十四岁,从管先生读书里中,先妣命必归宿,尝夜分瞑坐榻上以待。管先生功课严,光第三更归来,鸡初鸣,必起温书,先妣尝按时呼之,无一误……是时家乃愈窘,先妣至卖屋而买书焉”。[4]当时,亲朋戚友中有人出于同情劝其母:“不如让光第去习贾。”其母不以为然,说:“刘氏忠厚之日久矣,今家门当否塞,是儿颇不恶,不读书发名,其何承先志哉,儿父在日命之矣!”[5]其母真是客家妇女的典范,真正体现了“勒紧裤腰带,也要把子女缴出身”的客家民风。

“客商”基本上是因为不能参加科举,不能通过正常的途径做官才去经商的。因此,“客商”经商发迹后,尽量通过捐赠进入仕途,实现先辈传承的人生发达理念。(www.xing528.com)

其次,客家文化秉承儒家文化,是儒家文化的一种延续。儒家文化既是一种宗法文化,也是一种仕宦文化。儒家文化讲究“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理想,《礼记·大学》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即:要使美德昭明于天下的人,要先治理好他的国家;要治理好国家的人,要先整顿好自己的家;要整顿好家的人,要先进行自我修养;要进行自我修养的人,要先端正他的思想……思想端正了,然后自我修养完善;自我修养完善了,然后家庭整顿有序;家庭整顿好了,然后国家安定繁荣;国家安定繁荣了,然后天下平定。这是儒家思想传统中知识分子尊崇的信条。以自我完善为基础,通过治理家庭,直到平定天下,是几千年来无数儒者的最高理想。《孟子》云“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从根本上看,儒家讲的,无论是“王道”还是“霸道”、“圣”还是“王”、君子之道还是天人合一,都是领导人的,具体地说,就是做官的学问。然而实际上,科举的道路是一种高成本、强竞争、有风险的人生选择,于是又出现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思想。“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理想与“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积极而达观的态度相互结合补充,几千年中主导着知识分子的人生道路。“客商”开始经商时,是“穷则独善其身”,发迹后,有了财力和社会影响的支撑,就有了“达则兼济天下”的抱负,仕宦是一种必然的文化惯性选择。

再次,科举时代,客居地文化教育很发达。以“客都”梅州为例,宋代王象之的《舆地纪胜》载,南宋绍兴年间,“闽人方渐知梅州,尝谓‘梅人无植产,持以为生者,读书一事耳’”。自宋时始,梅州参加科举人数就常领先于全国,至清代更达到鼎盛。“文风极盛”,是清雍正朝将程乡县升为嘉应州的理由之一。清乾嘉年间,嘉应州每年参加秀才考试的就有1万多人,读书人占总人口的1/3,在全国首屈一指,这里还多次出现“五科连解”(广东乡试接连五科第一名均为嘉应州人)、“一科五进士”“父子四进士”“三代三翰院”等盛况。清代状元吴洪督学广东时,盛赞梅州“人文为岭南冠”。据统计,清朝近300年间,嘉应州程乡县(梅县)共考取举人621名,内有解元15人,进士89名,数倍于其他各州。清乾隆《嘉应州志》云:“士喜读书,多舌耕,虽穷困至老,不肯辍业,近年应童子试者万余人……”而嘉应州的大埔县文风则更盛,宋元进士4人,明进士5人,举人33人,清翰林15人,进士49人,举人265人。当时客家人崇文重教的目的并不是治学,而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为仕宦从政打基础,做准备。如客居地流行的一首儿歌《一张台》:“四四方方一张台,年年读书(我)也来。你读三年唔识字,读三年进秀才。”“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有这样的地域传统与文化,自然容易形成“客商”深厚的仕宦情结。

从时代背景看,海外“客商”的从政,可以说是其先辈开埠精神的延续。因为早期以及近代南洋“客商”生活的时代,东南亚各国以至于南太平洋地区尚处于开发期,包括社会文化的建设、人民素质的提高、地区与国家的治理等,在这些方面,当时的“客商”以深厚的文化素养、宽阔的视野、和平发展的态度团结甚至于领导当地人进入现代文明社会。到现代社会以后,社会发展的主题同以前不一样,不再是垦荒教育,而是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处理国与国之间的发展与平衡问题。政治与贸易关系的处理已经成为社会管理的最高层面内容,这时,“客商”及其子弟登上政治舞台,是社会发展的需要,也是他们当年开埠精神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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