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上海：20世纪20年代的精武体育会

20世纪20年代中期的上海精武体育会

石玉中

霍元甲、精武会，谁人不知、无人不晓。霍元甲的超强武功、强烈的爱国情怀、高尚的武术修养，深深感染着国人。精武会那组织的气势、百姓的向往、会员的刚强、尚武的执着，独具魅力。近百年来，经久不衰，永发芳香。但是，对于精武体育会国人大都只是知道那些传奇的故事，艺术化的情节和它的尚武精神。对于它的内部状况、组织结构、经营运作、坎坷发展，恐怕还不甚了解，相关文章亦不多见。笔者根据上海档案馆的馆藏档案，就上海地区20世纪20年代中期的上海精武体育会（以下简称精武会）做一梳理。

一、精武会创立

上海张园

1909年，英国大力士奥皮因来上海，在张氏味莼园（即张园）设擂，霍元甲应陈公哲之邀来到上海，与奥皮因相约于次年春比高低并战胜，从此霍氏名声大振。当时日本柔道会挑选10余名优秀者，来上海与霍元甲比武。双方择定公证人，并约好日期，结果日本柔道会首领被元甲摔倒，臂骨折断，日方大败而退。当时为了挽留霍元甲及刘振生师徒，大家提议办一所武术学校，借收学费，来维持他们师徒二人生活，在闸北黄家宅，租得旧式两厢一厅平房，土堂瓦屋，外有院落，可做技击操场，月租14元，定名为精武体操学校。^[1]

伦敦画报、图像杂志中上海首列火车开行景象

霍元甲去世以后，学校无形停顿，学生不来，空挂一块招牌，出入其中者为寄宿之学员，无形中为一间免费公寓。在这种情况下，陈公哲召集黎惠生、姚蟾伯等，共商维持办法。决定结束精武体操学校，另起炉灶，重新创立精武体育会。当时他们的朋友王维藩是上海万国义勇队中国队员，知道火车站旁有万国商团中国义勇队故址，是可租用，年租金三百元，由王维藩商减为二百元，费用由陈公哲和姚蟾伯负担。^[2]1910年3月，迁入新址，创立精武体育会。

精武会会址偏处闸北，往来不便，当时房东也想收回房屋。于是陈公哲便捐出自家房产二亩，地点在提篮桥倍开尔路73号，进行扩建，建筑费用由陈公哲、姚蟾伯、陈凤元三人平摊。1916年迁入新会址，并更名为“上海精武体育会”。^[3]从此，精武会步入壮大和繁荣时期。

二、精武会章程

1924年，精武会制定新章程，以“提倡精武，发扬智仁勇三德，完成最高尚之人格”为宗旨。会员分为四种：普通会员、赞助会员、维持会员、名誉会员，只要有正当团体或本会会员介绍均可入会。^[4]关于会员会费，精武体育会规定：普通会员年纳十二元，不满十六岁者减半；赞助会员年纳二十五元以上；维持会员年纳五十元以上；名誉会员则不限。上海精武体育会设正会长一人，副会长二人，会董无定额，由会员推举。参事会设参事十七人，由会员推举。参事会内分设八科：总务科、文牍科、国操科、经济科、教育科、交际科、音乐科、游艺科，每科设科长一人，科员无定额，各科科长也由推举产生。选举参事于冬季会员大会，以双记名投票进行。会员常年大会于每年十二月举行，由参事会报告当年财务及会务情况，大会由会长主持，会长缺席时由副会长代理，正副会长同时缺席时，得推举临时主席等。^[5]

从新章程中我们可以看到，精武会从传统的儒家思想出发，崇尚武德，以求练就高尚之人。为了更好的推广武术事业，普及会员，精武会制定了灵活的会员政策和会费制度，课程安排尽量多样化，造就了精武会的繁荣局面。

三、创办精武女子体育会

1920年5月，陈公哲之妹陈士超创办精武女子体育会。会址设在北四川路横浜桥福德里精武第一分会内，其宗旨为“振刷精神，增进德智体三育”，凡立志坚韧，有相当团体或会员介绍者为本会会员。会员分三种：①特别会员（入技击部而兼它部），②普通会员（只入游艺部），③名誉会员。关于教职员，女子体育会设会长一人、董事无定额、总务主任一人、书记员二人、会计员二人、交际员八人、庶务员二人、会医一人、技击部主任二人、女子模范团主任二人，教员由女子模范团及本会教员担任，职员每年推举一次，连举者连任。^[6]关于会费，特别会员每年六元，普通会员每年二元，16岁以下者减半。科目设有：①技击、舞蹈；②保育学、英文、国文；③国语、临池、国画、粤乐；④网球、乒乓、篮球、溜冰术。上课时间为周一至周六，下午二时至六时。每年开大会一次，每月开常会一次。关于毕业，规定“技击毕业由教员及主任裁定及格者，满两年给以初等、满四年给以中等、满六年给以高等毕业文凭”。^[7]在附则中又规定，凡会员皆得以享受会中一切权利；本会所发之会证，在各省精武会本埠精武分会皆有效；凡特别会员而遵守模范团规约者，本会为之备衣柜鞋箱，表欢迎会员之诚意。精武女子体育会是我国近代最早的女子武术团体，对于女性走出闺门、参与社会具有极其重大的意义。

四、建立精武体育师范学校

1923年初，上海精武体育会创办精武体育师范学校，学制两年，校董为聂云台、胡宣明博士、李耀邦博士，由卢炜昌任校长。学校以“养成体育主任人才”为宗旨，这样可以“造就国人或受体育利益之专职”，无论男性、女性、青年、老年，身体健康或衰弱者，均在造就之内。校址设在上海北四川路横浜桥福德里精武第一分会内，入学资格为“身体强壮，品性优良，无论男生女生年在十八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学费规定每学期学费四十元，每学期膳宿费四十元，第一学期里制服费及运动费二十元。^[8]关于奖励和惩罚：第一学期终，考试成绩进入优秀者，分别给奖；凡中途无故退学及犯规开除者，所缴各费概不退还，学生入学后，有品行不良及违反学校规则者学校将予以记过或开除。下表为精武体育师范学校的课程科目：^[9]

五、教员职员规定

精武会教员职员分专职兼职两种，职员教员均须订立《服务》契约。

1.工作时间及休假。精武会制定了严格的上班制度。规定办公时间为周一到周六每天上午七点至下午九点半，周日及放假期间为上午九点至十二点，下午两点至六点，每天实在工作时间为八小时，如因会务繁忙，酌量延长工作时间。干事每星期休假一天，国术教员每星期休假半天；职员服务满半年者，给予特别休假（年假）五天，满一年者，给予特别休假十天；教员职员除规定休假外，平时请假薪金照扣。^[10]

2.薪水。精武会制定了灵活的薪水政策，规定总干事最高月薪120元至200元，甲级干事最高月薪80元至150元，乙级干事最高月薪50元至80元，丙级干事最高月薪30元至50元；甲级教员最高月薪80元至150元，乙级教员最高月薪50元至80元，丙级教员最高月薪30元至50元。教职员成绩优异者，每年于征求会结束后，根据经济状况加薪一次，由主管各科提交理事会决定。教职员膳宿费包含于薪水之内，如因公外出，可酌量予以补贴。教职员薪水月末发给，以上海通用法币支付。教职员服务半年以上者，如遇本人婚嫁、父母妻子去世或疾病等特别事故，申请预借薪水以一月为限。^[11]

3.福利及退休。教职员患病时，可以领取免费诊症单，到指定医师治疗，医药费由个人自理。教职员在会服务满十年，经主管各科查明有特殊成绩者，可给予晋级或特别奖励。凡专职教职员在会服务满十年，年龄在50岁以上者申请退休，给予退休金一年；工作十年以上者，每多工作一年，退休则追加一个月工资，但最多以24个月工资为限。^[12]

六、上课安排

精武会既是一个武术团体，又是一所公益学校，倡导乃文乃武，发扬中华文化，其内涵远远超过一个武术团体。精武文化，既继承历史传统又具有时代特点，内容非常丰富。下表为精武会的日常课程安排表：^[13]

七、出版丛书

精武会成立以后，为了更好地扩展其在社会上的影响力，争取更多的会员入会，出版了众多的杂志刊物。正如陈公哲回忆道，“无文不能行远，精武为欲保存国粹，阐扬武化，余集中能文之士，如陈铁生、刘房臣，姚蟾伯等，编著武术书籍”，“武库丛书陆续出版，故能遍及全球”。^[14]上海精武体育会先后出版了十几种丛书，内容涉及历史、文化、武术、医学等各个领域，国内外其他分会也相应出版自己的丛书，由于价格便宜，很受广大老百姓的欢迎。下面为上海地区出版的部分精武丛书及其价格：^[15](www.xing528.com)

八、事业扩展

上海精武体育会自成立以后，领导成员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奋力开拓，努力扩展影响。1920年，“上海精武体育会”改名为“上海精武体育总会”，领导在上海、绍兴、南浔、汉口、广东、香港、澳门等地三十余所分会。1920年8月，由陈公哲、罗啸敖、陈士超、叶书田、黎惠生组成的“五特使”访问南洋，深入学校工厂传授武术，作了30次演讲，播放精武影片。及至1924年，先后在上海成立三个分会，在国内其他地区成立二十四个分会，在海外成立十六个分会。各分会如下表：^[16]

（续表）

（续表）

结　语

上海精武体育会1909年由霍元甲等人发起筹建，1910年正式成立，1916年迁至新会址，步入发展时期，20年代中期进入繁荣时期，事业不断扩大，分会遍及海内外。正是因为精武会有着一套完善的管理制度、教学方法和宗旨精神，精武事业才能不断巩固壮大，直至今天，魅力依旧！

原载《社会科学战线》2005年第4期，增刊

【注释】

[1]《上海体育志》第629页，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6年版。

[2]上海档案馆馆藏档案，卷宗号Q401—10—70。1876年7月英商怡和洋行建设的淞沪铁路正式通车营业，一年后被中国官方赎回拆除。但火车的快捷是不可抗拒的，晚清末年铁路重现上海，火车站坐落在闸北。

[3]上海档案馆馆藏档案，卷宗号Q401—10—70。

[4]上海档案馆馆藏档案：《上海精武体育会章程》1924年，卷宗号Q401—10—2。

[5]上海档案馆馆藏档案：《上海精武体育会章程》1924年，卷宗号Q401—10—2。

[6]上海档案馆馆藏档案：《征求特刊》1925年，卷宗号Q401—10—25。

[7]上海档案馆馆藏档案：《征求特刊》1925年，卷宗号Q401—10—25。

[8]上海档案馆馆藏档案：《精武内传》1924年，卷宗号Q401—10—2。

[9]上海档案馆馆藏档案：《精武内传》1924年，卷宗号Q401—10—2。

[10]上海档案馆馆藏档案：《上海精武体育会职员教员待遇规定》1924年，卷宗号Q401—10—76。

[11]上海档案馆馆藏档案：《上海精武体育会职员教员待遇规定》1924年，卷宗号Q401—10—76。

[12]上海档案馆馆藏档案：《上海精武体育会职员教员待遇规定》1924年，卷宗号Q401—10—76。

[13]上海档案馆馆藏档案：《精武丛报》1924年，卷宗号Q401—10—39。

[14]上海档案馆馆藏档案：《精武年报》1925年，卷宗号Q401—10—38。

[15]上海档案馆馆藏档案：《精武年报》1925年，卷宗号Q401—10—38。

[16]上海档案馆馆藏档案：《精武简章》1924年，卷宗号Q40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