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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声玉振——金丽生访谈录(上)

时间:2023-07-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金丽生我的父亲是湖北沔阳人,回族,我的家族在元朝的时候从宁夏迁到湖北;母亲是满族,旗人。金丽生1949年后,家里环境发生很大变化。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生产不太正常,工人工资发不出。金丽生因为我家祖上是北方人,所以亲戚也大多是北方人,也结交了一些京剧名家。金丽生搬到苏州后,我进入白塔小学读四年级。全校2000多名学生没有不知道金丽生的。

金声玉振——金丽生访谈录(上)

口述人:金丽生[1]

时 间:2008年6月15日

地 点:苏州市昆山千灯古镇

金丽生演出照

潘讯 金先生,您父亲湖北人回族;母亲是北京人满族,看起来您的家庭充满了传奇色彩,能谈谈您家庭的情况吗?

金丽生 我的父亲是湖北沔阳(今仙桃市)人,回族,我的家族在元朝的时候从宁夏迁到湖北;母亲是满族,旗人。小时候我经常听母亲、外祖母说起家族的事,据说光绪皇帝的珍妃叫我母亲的祖母为姑妈;我母亲的祖父就是清末做过湖广总督的瑞澂,我母亲的曾祖父是直隶总督琦善。我父亲大约14岁就到上海,跟表哥一起做棉纱生意。他起先帮人做事,后来做得不错,有了资本以后,就自己开设棉纱花号,做老板。他的花号设在杜月笙开办的中汇大楼四楼,父亲经常能看见杜月笙。辛亥革命时,旗人的日子不好过,我母亲2岁随家人从北京逃到上海,住在今天南京西路对外友好协会的房子里,住了没几年就卖掉了。我兄弟姐妹九人,在我出生前有两人病故,现在还余七人。1949年前,我家住在江苏路中一村,家里生活比较富裕,亲戚也都是有身份的人物,有资本家,有国民党的官员,也有搞文化工作的。我在上海中西小学念到三年级,那是一所教会学校,西方礼节很重。

潘讯 您9岁那年举家迁苏,是怎样的机缘?

金丽生 1949年后,家里环境发生很大变化。20世纪50年代初“三反五反”,我父亲算是守法的资本家,很快就过了关。那时候我父亲对国家形势、政策不大理解,他手里还有很多钱,就到武汉收购棉纱,运到上海时正遇上统购统销政策,手头一下子只剩六七万元钱。不久又实行商改工,我父亲就到浦东恒业帆布厂当了二把手的厂长,管理业务。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生产不太正常,工人工资发不出。我父亲把家里所有东西都变卖,给厂里发工资。家里便一贫如洗,在上海生活开支又大,后来我父亲听人说苏州生活便宜,于是1952年举家从上海搬到苏州皮市街。我父亲一人留在上海工作。其实,搬到苏州并不比上海节省,又是两地开销。当时,我大哥还在外地大学,家里人很多,母亲及兄姐们身体不好,全家仅靠父亲寄钱回来生活,越搬越穷,日子很不好过。

潘讯 您的家庭充满浓郁的艺术氛围,这对一个艺术家的启蒙和成长来说至关重要,能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情况吗?听说您父母亲和言菊朋关系很密切。

金丽生 因为我家祖上是北方人,所以亲戚也大多是北方人,也结交了一些京剧名家。我父亲和母亲的媒人就是京剧言派的创始人——言菊朋。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言夫人高逸安每年都到苏州来玩,住在我家,她是20世纪30年代的电影明星,很风趣,很喜欢我。言慧珠的妹妹言慧兰是我母亲的干女儿,我的许多表舅都是剧团里的琴师,我六岁开始业余学京戏,唱童声青衣。我很有天赋,很快学会了《玉堂春》里的许多唱段,七八岁就在2000人的会场上演唱了。

潘讯 您中学时代就是一个文艺积极分子,获得了许多荣誉,算是“小名人”了?从那时起您就准备以文艺为职业了吗?

金丽生 搬到苏州后,我进入白塔小学(原晏成小学)读四年级。因为从小受京剧熏陶,我比较喜欢文艺,经常参加演出。小学毕业以后我顺利考取了苏州市第三中学。我很喜欢演话剧,中学时就参加了平江区业余话剧团,15岁读高一那年,我演过大型话剧《万水千山》,演剧中第一号主角李有国;我还演过活报剧、朗诵、相声评弹。那时候我很风光,是学校广播站主持人,又是学生会文艺干部,在三中我是出了名的文艺活动分子。读高二时我参加苏州市中学生普通话比赛,还得过全市第一名。全校2000多名学生没有不知道金丽生的。

我家里外祖母、母亲都是京剧迷,她们会唱很多京剧,但苏州没有这种氛围。搬到苏州后,我开始跟母亲、外祖母听评弹,当时还听不懂,只是跟到书场混点儿吃的。15岁读高一的时候,班里有很多评弹迷,还有同学会弹琵琶三弦,我也开始对评弹产生了兴趣。我记得,那时每晚六点半,带着邻居、妹妹到观前久安书场听金声伯说大书,连茶水费共计一毛二分钱。也听弹词,但唱词听不懂。高二以后就学会了几个开篇,自认为唱得很好。特别有趣的是,有一次薛调的创始人薛筱卿在苏州书场演出,我跑到后台去找他。我说:我们同学都很喜欢听评弹,特别喜欢听薛老师的《紫鹃夜叹》等开篇,想请您到我们班级给我们讲讲评弹。他当时很高兴,欣然答应。记得我当时在某天上午用积攒下来的零花钱(大约两毛钱),叫了一辆三轮车把薛筱卿迎到学校。我负责写黑板报,用大字写着:“欢迎评弹艺术家薛筱卿!”还叫全班同学在门口夹道欢迎。他居然为我们讲了一个多小时评弹,还唱了一段。后来我又叫了三轮车把他送回去,因为他下午还有演出。作为一个16岁的中学生,对评弹如此喜爱,还是不多见的。

潘讯 高考后,您填报志愿是上海戏剧学院,说明您是爱好话剧的。

金丽生 我是话剧、电影迷,任何电影我都不脱,都去看。尽管家里条件有限,我还是订了《上影画报》《长影画报》。那些电影明星的照片,包括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的欧阳莎菲、李丽华、李曼华,还有赵丹白杨的照片我全都有全。因为我喜欢电影话剧,所以1961年我高中毕业时报考的是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当时我认为自己考取的希望很大,因为考艺术学院,对家庭成分不是很看重。当年上戏表演系在华东六省招生30名,江苏招5名,经过几轮复试我进入前10名。我心里盘算一下,我能进得了前5名。有一天,一个和我一同报考上海戏剧学院的女同学来找我,她接到了录取通知书。我心里一愣,知道自己的愿望落空了,赶快转向考其他大学。1961年正是极“左”思潮泛滥的时候,那一年考大学非常讲究家庭出身。但是我考还是要考,考不取也没有办法。那时复习功课时间已经很紧了,考下来,我历史政治、外语和语文常识都没有问题,只是古文差一点儿。后来我得信,我们班功课最好的两名同学,也没有考上,因为他们的家庭出身都不好。我同样也逃不了厄运,因为在当时,我是资本家的子女。后来才知道,那一年根本就不看成绩,就是给你划“成分”。工农子女、革命军人子女都考取人大、清华,功课比我差的都考取南大。我有一个同学真可惜啊,被定为“反革命”的子女,高中毕业后没办法,到黄鹂坊桥大饼店汆油条去了。

潘讯 没有被上戏录取,对您的打击一定特别大。后来您成了苏州评弹学校的第一届学生,您心中有过怨悔吗?

金丽生 大学没考上,正巧这时看到一个广告,苏州戏曲学校评弹部招生。说是陈云副主席大力支持创办评弹学校,上海、南京、苏州三地合办,暂时放在苏州戏校。开始我没有把评弹当作终身职业,只是喜欢,也唱得不错,特别是其中的蒋调我唱得很好。本来父亲也不喜欢我吃开口饭,他认为我考大学是有前途的。我就瞒着父亲去考苏州戏校评弹部。初试时面对一大排老师,我记得有蒋月泉、周玉泉、徐云志、曹汉昌、周云瑞等。我认识徐云志,我记得读高中的时候拙政园开夜花园,徐云志和王鹰演《三笑》,我很早就去挤位子,后来位子挤不到,我就老脸皮厚直接闯后台,和徐云志、王鹰他们攀谈,他们人也很好,让我坐在后台边上。我这次考得很好,唱了一段蒋调选曲《王孝和写遗书》,朗诵了一段《成刚自白》,又唱了一首歌《真是乐死人》,还有即兴表演,身段表演,结果老师对我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当时我人也长得很好,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嗓子已变得很浑厚。很快参加复试,不久,我收到苏州戏校评弹部的一张录取通知书,通知书很简单,就是一张明信片。

潘讯 那时候招生多少?

金丽生 大约招80余人,分3个班,弹词甲班18人,其中一部分是来自南京的省戏曲学校评弹班的,他们已经学了一年,转到苏州评弹学校;还有一部分是艺人子弟。弹词乙班有50多人,评话班18人。

学校把我编排在弹词甲班,我对老师说,我乐器也不大会弹,只会拨拨弄弄,就把我放在弹词乙班吧。老师说,你这个观点不对,虽然你的基础和他们相差很远,但是你的艺术细胞和文艺天赋很强,你身上体现出一种对艺术的敏感,你会很快赶上他们的,以后会大有前途。由于我是高中毕业生,学校照顾我,免上文化课,这样我就可以用更多的时间钻研艺术。一年后,我的弹唱说表打下基础了,就跟老师学长篇。(www.xing528.com)

潘讯 您报考评弹学校时的主考官是蒋月泉、周云瑞、徐云志、曹汉昌等大师,他们给您上过课?他们给您留下了怎样的印象

金丽生 评校的弹词老师以周云瑞为主,但他不具体教,主要是朱介生教,朱慧珍的俞调就是朱介生教的。他是演唱俞调最有成就的艺术家,他虽然自己没有流派,但是他对俞调发展改革的贡献是划时代的。在他之前是所谓老俞调,是朱介生改革、发展和丰富了。我们在评校第一学期学习四个俞调开篇:第一个是老俞调《一出门来二条桥》;第二个是《辨字开篇》;第三个是《黛玉离魂》,这个音阶难度很高,曾请上海音乐学院老师给谱曲,他们也感到很难;第四个是快俞调《落金扇·卿云自叹》。下学期学习两个蒋调开篇《莺莺操琴》《杜十娘》,两个薛调开篇《痛责方卿》《紫鹃夜叹》。蒋调开篇本来是蒋月泉先生亲自来教的,因为他去香港演出,就把曲调原版拍给江文兰老师,包括运气、吐字、技巧等。到评校之前,我就会四五个蒋调开篇,我学得还可以,江老师很喜欢我。之后,薛筱卿老师教两个薛调开篇,每个开篇教一个月,基础打得太好了。说表是由陈瑞麟、王兰荪、景文梅老师所教,景老师对我很严格,对我的帮助很大。

潘讯 评校毕业后,您参加了苏州人民评弹二团,师从李仲康,您能谈谈李先生吗?李仲康说书的特点是什么?李仲康调的特点何在?

金丽生 1962年8月,评弹二团团长俞红叶把我带到李仲康先生家里。1962年9月1日,我永远记住的,第一次跟老师到无锡县荡口镇跑码头。我一听他的调头很怪,过去从来没有听过。我整整听了一个月的书,深深感到《杨乃武》这部书价值太大了,一个关子接一个关子,不断推向高潮。你谈到李仲康调的特点,这我要介绍一下,李仲康起先一直放单档,阴面、小嗓子很好,他当时演唱《杨乃武》都是以小阳调为基础,带一点夏调阴面的元素。后来他小嗓子倒嗓,阴面没有了,必须更换曲调,用大嗓来唱,再加上李子红琵琶的天赋。李子红不懂乐谱,全部靠手感摸出来,李子红起先是跟贾彩云学评话的,因他嗓子不大好,后来父亲把他拖在身边。李仲康调是自然形成的,他是从实践中摸索,根据人物性格感情,并借鉴其他流派慢慢形成的。一部书有一部书的书性,像《玉蜻蜓》就适合唱蒋调,《杨乃武》只能用中速的唱腔。李仲康最大的特点就是嗓音比较好,高亢激昂,有金属声,特别好听,情感充沛。他虽然也有缺点,就是舞台形象不怎么好,但是他很会抓住人物的情感,说书跳跃性强,有时代感。他长期跑码头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有“浙江老虎”“码头老虎”之称,虽然有些“乡土气”,气质不及其大哥李伯康,但说书是火功,葛三姑、钱宝生等角色起得非常好。起先他的流派影响不是很大,1952年开始进上海,第一家是沧洲书场,听说演得很火爆。说了一个多月,他哥哥不让他说下去了,把母亲抬出来,母亲哭着说,你就让让他吧。1965年他受到当时苏州市委书记柳林同志的高度重视,后来日本曲艺泰斗冈本文弥先生来中国访问,听了他的唱词以后,激动万分。李仲康调的影响渐渐大起来。

我们师生关系和父子关系差不多。1968年他患了膀胱癌,我把他接到我上海的屋里休养了几个月,帮他求医问药。他是1970年在硖石老家去世的,临终前想见我一面,可那时我在隔离室,透不进一点儿消息。他为人很谦虚,20世纪60年代我学他几段唱,他很高兴,他的唱很少有人学,因为难度很大。我认为李仲康调虽然不能和蒋调等一流流派唱腔相比,但还是很有可取的地方。作为传承人来说,李仲康调我还是要传给学生的。可惜琵琶没有人会弹,李子红在张家港,76岁了,很久不弹了,我难得把他请出来弹一弹。

潘讯 此后,您就独自放单档跑码头了,您能谈谈跑码头的经历和甘苦吗?

金丽生 我是单档出身,起先没有下手。单档有些困难,但从练本事、提高艺术水平来讲,单档是很有好处的。单档出身的人说书是不怕的,即使拼了下手,他也能很快掌握双档演出的节奏,控制整个舞台局面。到1963年下半年,我拼了一个下手毕露年,拼的时间不长,就拆档了,又放单档。到1964年,江青发动了“京剧革命”,传统书不许说了,我就说《苦菜花》长篇,拼了一个下手叫吕为娟,后来她到香港去了。当年跑码头是很苦的,但是我有向往和目标,并不觉得苦。没有钱买长衫,我就穿短打上台,当时我学评弹就想将来要像严雪亭、蒋月泉那样。我刚出来跑码头,因为小鬼没有名气,场方也不会很好地照顾我,看到对面书场对一些很有名的演员就像伺候老爷一样,我想将来我一定要和他们一样。但是嘴上还不敢说,因为这是资产阶级的名利思想,在当时是要被批判的。不过,我出来跑码头,业务倒一直还不错。

潘讯 “文革”中您受到很大冲击?

金丽生 我演《苦菜花》不久,就参加江苏省第一次曲艺调演。1965年年底,调演结束后就到苏州市评弹团新三团,主要参加招待演出,一直到“文化大革命”。1969年被京剧团看中,我被调入京剧团。唱京剧我是有底子的,他们钢琴伴唱《红灯记》,我一唱就唱到样板调上了。后来参加京剧团排《海港》唱马洪亮,我嗓子很好,胡芝风特别愿意跟我合作。我在京剧团待了8年,其间我又回到评弹团被揪斗,华林森在全市大会上点名,说我是“反江青的爬虫”。那段日子真不堪回首,我甚至寻死过多次,都没成功。无休止的迫害、批斗,我的身体垮掉了。我在医院里住了两年多,又在苏州精神病医院住了9个月,后来又转到南京。在苏州精神病医院的时候,他们还派人去监视,医生都很恼火,说:你们对一个病人还这样没有人道!一直到粉碎“四人帮”之后才彻底为我平反。那时我已经从隔离室出来,又回京剧团负责业务,还演过不少京剧,直至1978年3月重回评弹团。1979年,我与师兄开始整理《杨乃武》,从“杨淑英进京”开始,每天整理一回书,整理好一回就马上交给其他人去誊抄。整整一个月,到当年5月,我又重新带着一部《杨乃武》与王小蝶合作,开始跑码头的生活,到现在也快30年了。

潘讯 评弹专家、同行以及老听众都认为您发展了李仲康调,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您能谈谈评弹一位艺术家如何形成自己的风格、流派吗?

金丽生 如你所言,李仲康调经过我的部分改革后,已经形成了一点儿自己的演唱风格。我这个人是不保守的,我唱严调、陈调、蒋调都经过自己的消化,我唱陈调有京剧的韵味糅合在里面,我觉得这样更能够抒发人物的感情;我唱严雪亭的严调,也是我改良过的,因为我觉得有时候严调有点儿平。包括《林冲踏雪》,我也没有完全照蒋月泉、刘天韵的方法唱。后来中央民族乐团给我配乐的时候,我请他们把调门、音域加大,局部做了一些改良。虽然这是一个老开篇,但是我唱过之后,反响还是不错的。当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过很多次,还出过唱片。至于我的演唱流派那是谈不上的,近几十年,评弹界没有诞生新的流派,这和整个大环境分不开。

潘讯 您曾经长期与徐淑娟合作,能谈谈徐淑娟吗?

金丽生 我和徐淑娟拼档14年。双档很不容易,人们说拼双档比谈恋爱还难。徐淑娟为人很谦虚,思想素质也好,因为我们相互能够比较谦让,所以拼档时间很长,而且影响很不错。她红得比我早,她是我的师伯李伯康的学生,最初和周亚君拼档说《杨乃武》。“文革”后,她和潘闻荫拼档说《玉蜻蜓》,很红,后来拆档了。我和她拼档,是我们的老团长曹汉昌和俞蔚虹介绍的。因为我一直放单档,很苦。后来团里给我介绍了徐淑娟。她的艺术水平很高,她的气质风度温文尔雅,和她拼档的那段时间我表演是比较得心应手的。在上海西藏书场演出时,950个位子每天都客满,每个星期日西藏路挤满了人,一直挤到对面的中百一店。到杭州、无锡等地演出也都很红。后来,我在评弹团担任领导工作了,没办法正常演出,1996年10月,我们拆档了。

潘讯 早在1982年您就全世界演出了,先后到过意大利、法国、加拿大、美国、荷兰等国家以及港澳台地区,评弹在世界范围的演出反响如何?

金丽生 去意大利是应威尼斯市长里戈的邀请,我们组成苏州戏曲团去的,有苏州京剧团的胡芝风,江苏省昆剧院的张继青,评弹有我跟王鹰、顾之芬等。到威尼斯、罗马、那不勒斯、佛罗伦萨演出,评弹是非常受欢迎的,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在威尼斯的凤凰剧院,在一个大厅里向欧洲60多位研究东方艺术的专家、学者讲述评弹,我们是第一个将评弹带到欧洲的。我十分佩服这些研究东方艺术的专家,他们收藏的评弹磁带比我还多,我走进大厅就听到在播放薛筱卿的《紫鹃夜叹》、徐丽仙的《新木兰辞》。我们的演讲采取提问式,整整两个小时,主讲是我和王鹰。1986年,去法国参加欧洲第22届艺术节(中国年),我和魏含玉两个人组成中国艺术团苏州评弹艺术家小组。1989年,侨团(上海联谊会)又第二次邀请我们去法国。后来,我的表兄苏盛义代表美国洛杉矶上海联谊会又请我和盛小云去。结果演下来很火爆,因为评弹有噱头,又有书情。两次去加拿大也是侨团邀请的,是温哥华上海联谊会会长张宗儒先生出资邀往,演出有《杨乃武与小白菜》《武松》。两次到荷兰给我的印象很深,效果也很好,800多人的场子,都坐满了,放噱头他们全懂,因为有打字幕。第一次是参加荷兰艺术节中国年,和北京曲艺团一起去的;第二次是和上海流行乐团一起去的,音乐厅里坐的全是外国人,上半场我们演出评弹,下面都坐满了;等到下半场换了流行乐团,我一看,只剩一百多人了。说明外国人还是欣赏我们中华民族的东西的,虽然流行音乐也很好,但是他们不稀罕。去台湾地区演出四次也是很成功。

金丽生(左一)在中国台湾地区演出

潘讯 您还培养了许多学生,在评弹艺术传承方面您有何心得?

金丽生 我一共收了11个学生,现在还在舞台上的就剩两个。我想学评弹关键要靠学生本人悟,只有他真心想要,才能学到真本事。总体上我对这些学生不是很满意,这可能跟社会大气候有关系。在传承方面,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自己的《杨乃武》演出本,我手里的脚本是很全的,但是没有得到很好的整理,有些地方我还不太满意。我想经过整理成60回书,大约70万字,把最全的《杨乃武》传给学生。第二件事就是明年举办个人演唱专场,把比较经典的东西刻成带子。这件事拖了多少年,过去录了一些,都是零散的,丁关根同志问我要专辑,我也拿不出来。总之,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我的任务是很繁重的。

[1]金丽生(1944— ),祖籍湖北沔阳,出生于上海,国家一级演员、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苏州弹词代表性传承人,曾任苏州市评弹团副团长、江苏省曲协副主席、苏州市曲协主席,现为中国说唱文艺学会副会长。金丽生师承弹词名家李仲康,代表作有长篇弹词《杨乃武》《秦宫月》等。曾荣获首届中国曲艺牡丹奖表演奖、第六届中国艺术节苏州评弹比赛优秀表演奖、新中国曲艺六十年突出贡献曲艺家、江苏省艺术贡献奖、江苏曲艺芦花奖终身成就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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