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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礼乐到演剧:明代复古乐思潮的发展

时间:2023-07-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洪武初又立有富乐院,为教坊司乐工居住的场所,同时,往来商人可以入院宿妓。禁文武官及舍人不许入院,止容商贾出入院内。富乐院建于洪武间南京,永乐迁都北京后,是否富乐院也移至北京,目前史籍并无明确记载;那么,富乐院是否为三(两、六)院之一,尚有疑问。另有史料提及“丽春院”一名,但相关记载极少,可以说明确提及丽春院为明初教坊的所见仅《朴通事谚解》一书。

从礼乐到演剧:明代复古乐思潮的发展

洪武初又立有富乐院,为教坊司乐工居住的场所,同时,往来商人可以入院宿妓。对此,刘辰《国初事迹》有较为详细的记载:

太祖立富乐院于乾道桥,男子令戴绿巾,腰带红搭,足穿带毛猪皮靴,不容街道中走,止于道傍左右行。或令作匠穿甲,妓妇皂冠,身穿皂褙子,出入不许华丽衣服。专令礼房典吏王廸管领,此人熟知音律,又能作乐府。禁文武官及舍人不许入院,止容商贾出入院内。夜半忽遗漏,延烧脱欢大夫衙,系寄收一应赃物在内,太祖大怒,库官及院内男子妇人处以重罪,复移武定桥等处。太祖又为各处将官妓饮生事,尽起赴京入院居住。[22]

从“复移武定桥等处”,可知自富乐院失火后重建当不止一处,增建的缘故或者就是为了收纳各地入京的官妓。

富乐院初设于何时,并无明确记载;可以推知的是,失火后重建当在洪武二十八年(1395)以前,朱元璋于是年敕修成书的《洪武京城图志》已载有两处富乐院:一在武定桥东南旧鹿苑寺基,一在聚宝门外东街[23],与《国初事迹》的记载正相吻合。

永乐迁都北京后,同样建院以处教坊乐工。《静志居诗话》言:“明制南、北都各立教坊司,北有东、西二院,南有十四楼。其后南都旧院特盛。”[24]详考旧院实富乐院也。王骥德校注《古本西厢记》时于卷六附刘丽华题辞一篇,末云:“嘉靖辛丑岁上巳日金陵刘氏丽华书于凝香馆。”后有王氏按语:“刘丽华,字桂红,金陵富乐院妓也。”[25]则起码到嘉靖时,南京尚有富乐院的称谓。又《板桥杂记》云“旧院人称曲中,前门对武定桥,后门在钞库街”,其位置正与移富乐院于武定桥处相吻合,且余怀言“旧院则南曲名姬、上厅行首皆在焉”[26],亦正与朱氏所谓“南都旧院特盛”相映照,则南都旧院或即富乐院。明中后期史籍与文集中还经常提及“三院”(也作“两院”“六院”),且往往与教坊并称,如:

正德三年……礼部乃请选三院乐工年壮者,严督肄之,仍移各省司取艺精者赴京供应。[27]

京师城内外不隶三院者,大抵皆大同籍中溢出流寓,宋所谓路歧散乐者也。[28]

御史胡鳌言:“京师优倡杂处。请敕五城,诸非隶教坊两院者,斥去之。”[29]

凡过年终……教坊司将六院乐户男妇户口,各造册送部,差人类送礼部收查。[30]

关于三(两、六)院的记载,前引资料在正德年间,其中六院指南教坊,两院、三院则皆在北京。富乐院建于洪武间南京,永乐迁都北京后,是否富乐院也移至北京,目前史籍并无明确记载;那么,富乐院是否为三(两、六)院之一,尚有疑问。所谓“三院”“两院”“六院”之说,始于何时,又是哪几院;或者,两院即东、西二院,三院则东西二院外,加上富乐院,或者教坊司——明代文献中往往教坊司与院并称,或者流变传闻中,这一教坊司已与富乐院混称,这种种均难以稽考。不论如何,可以确定的是,自洪武起,即设富乐院以处乐工,以后南北两京的两院、三院,乃至于六院诸称,均由此发展而来。

除南、北两都之外,各藩国亦设有富乐院,以处地方乐妓。据《如梦录》记载:周藩开封“大街路东,有皮场公庙。向南,三间黑大门,匾曰‘富乐院’。内有白眉神等庙三四所,各家盖造居住,钦拨二十七户,随驾伺候奏乐。其中多有出奇美色妓女,善诙谐、谈谑,抚操丝弦,撇画、手谈、鼓板、讴歌、蹴圆、舞旋、酒令、猜枚,无不精通。每日王孙公子、文人墨士,坐轿乘马,买俏追欢,月无虚日”[31]。洪武时规定亲王之国例赐乐户27户,但这仅指初封之时,此后,人口繁衍,所籍乐户数量亦日增,景泰以来渐成流弊,以至朝廷不得不屡颁禁令。弘治九年,时任兵部尚书马文升上疏《选辅导豫防闲以保全宗室事》,内中提及藩府郡王、将军不端之行,“有呼唤乐妓入府奸用者,甚至宫阃不肃致生外议者,其他将军有潜入富乐院宿娼者,或与市人饮酒赌博者”。[32]马氏所谓“致生外议者”,亦可从其他材料上得证:

弘治八年六月内,晋王奏称世子奇源宫人马氏生有一子,其马氏曾祖马得乔原系民籍,至伊祖马王瞽目唱词,报生乐户,其父马亮又经告明改正等,因本部驳行,山西布政司查勘,保结相同,合行分豁覆题。奉孝宗皇帝圣旨:是,钦此。

正德元年十二月内,晋府宁化王府辅国将军钟忾奏生子。妾张氏,祖张俊,原在富乐院地方居住。伊男张玺,迁居在乡,乞要改正,该本部行。据山西布政司勘过,张俊止在富乐院前居住,张氏不系娼优等,因前来覆题。奉武宗皇帝圣旨:是,钦此。(www.xing528.com)

正德四年,该本部议得马氏虽经查勘无碍,然以天潢支派而求婚于唱词微贱之家,诚为不当。张氏虽已保勘明白,然富乐院乃淫贱之处,在彼邻住,亦涉嫌疑,后各王府选择婚配如马氏、张氏者,不许滥选,违者罪在辅导官员。奉武宗皇帝圣旨:是,钦此。[33]

各大藩府倚地方而望朝廷,似乎天然就隐藏着逾情越礼的因素,除朝廷颁赐乐户外,还私蓄乐户,将地方乐妓收归私有,甚至有纳女乐为姬妾、生下子嗣者,以至于朝廷为继嗣事不得不勘辩乐籍。随着朝廷对乐籍制度管理的松懈,各王府所隶乐户,尤其是女乐,其实已有相当的家乐色彩。隆庆年间,吏科都给事中何起鸣在《条议宗藩至切事宜疏》中言:“近如辽府收乐工张绍之女,生子川儿,朦胧请名,希图承袭,若非该省御史相继纠察,不几于冒乱宗统乎?亲王如此,郡王而下,从何究诘?此乐工所当尽革,而收买子女之禁,尤当严也。合无敕下该部,通行各王府及各该巡按御史,原设立富乐院,尽数变卖入宫,乐工编籍当差,乐妇从良改嫁。”[34]既然所革除藩乐需另行编籍入官,可知其时藩府乐籍实已趋私有化。

另有史料提及“丽春院”一名,但相关记载极少,可以说明确提及丽春院为明初教坊的所见仅《朴通事谚解》一书。《谚解》卷上“勾栏胡同”条注中道:“书言故事云:勾栏,俳优棚也。质问云:丽春院乐人搬演戏文杂剧处也。又云:丽春院即教坊司也。……今按北京有东勾栏、西勾栏。俗谓宿娼者曰‘院里走’。质问云:是京师乐工住处。”对此,伊维德解释说:“这条混乱的注似乎显示,继富乐院在北京设立的即是丽春院,一个以处教坊司乐工之所,并包括(或接近)两座勾栏。朱有燉《香囊怨》中的‘院里’用法,可证‘院里走’此语为明初特有。因为它只有在富乐院及相似之院建立之后才可能出现。……‘丽春院’无疑源出‘丽春园’,但应该和‘丽春园’加以区别,丽春园在元代常指青楼。”[35]然而,伊氏的解释同样有些混乱,丽春院源出丽春园,但与丽春园有何区别,似非一“应该”二字即可笼统言之,且有关“丽春园在元代常指青楼”的解释也并不确切,丽春园在元代散曲、剧曲中往往泛指伎乐人家,与鸣珂巷、平康巷等同,元代伎乐也源于乐籍,因此伎乐所居可能也包括男女乐,很难说就是单纯意义上的青楼,这一点元之丽春园与明初之丽春院并无太大区别。问题是,继富乐院之后,永乐在北京确实设有丽春院一地,以聚乐工,还是丽春院在明初仍属虚指,仍难以断定。另外提及丽春院的,据笔者勾稽,尚有如下材料:

(1)据《词谑》载,李开先曾与王渼陂谈及元末明初人所制北套【商调·集贤宾】,以为气韵上终输于元词,其中《后庭花》一支道“丽春院曾惯经、教坊司也惯行”[36]

(2)《雍熙乐府》卷2收有【正宫·端正好】《忆美妓》一套,中有一句“莫不是丽春院苏卿的后身,多管是西厢下莺莺的影神”,不注撰人;《词林摘艳》则易“丽春院”为“丽春园”,并注云“元吴昌龄散套”。

(3)《雍熙乐府》卷14收有【商调·集贤宾】一套,言“莺花寨近来谁战讨,这儿郎悬宝剑、佩金貂,燕子楼屯合了凯甲,鸡儿巷簇拥着枪刀,丽春院万马萧萧,鸣珂巷众口嗷嗷,将一座玩江楼等闲白占了”,不注撰人[37];《词林摘艳》则题为《悔悟》,并注云“皇明王子一散套”[38]

(4)嘉靖间《风月锦囊》收《新增联字山坡羊》一套,曲中有“知他在长春院、富春院、丽春院里,朝欢暮乐,与谁人欢乐”[39]句。

(5)正嘉间传奇《绣襦记》第二十一出有一支【忆莺儿】,中有末云:“这是崔尚书老爷的百花开,又不是教坊司丽春院。”[40]

(6)万历间孟称舜《柳枝集》中收有【快活三】一支,中有末云:“你是一个丽春院里的柳盗跖。”[41]

(7)成书于嘉靖万历间的《金瓶梅》曾详赡地描绘了一个丽春院,是李桂姐、李铭、李娇儿、吴银儿、郑爱月、郑奉等教坊司乐工居住的地方。

从以上七则材料来看,丽春院究竟属元、属明,是实指、是虚指,尚比较模糊,尤其是其多出现于小说、曲子中,作为史料的凭证略显不足[42]。且“丽春院”字眼,在明散曲中仍属少见,相反,“丽春园”才是一个经常出现的代语词,如汤式《笔花集》中《悼伶女》四首,即有“丽春园长夜漫漫”句[43]。由此可见,即使丽春院一词始见于明,也无法完全排斥虚指的可能,《朴通事谚解》毕竟只是一例孤证。[44]宋之杂剧有“行院”一说,一般以为,“院”多指称乐工住处,并引申为对乐工(妓)的称谓[45],明代建富乐院以为乐工住处,因此称“院里走”正合事实,至于富乐院之外是否另有丽春院(园),就不可知了。不过,伊维德称“院里(走)”之谓乃明初特有,却可以反证明初官妓的盛行。明初于教坊司下设院,院中所居乐工原是男女俱有;不过,因院中也供子弟出入宿娼,明代后期提及南京旧院,也多追忆其时名妓风流,所以近人在提及富乐院时常常误以为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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