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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叙事学》青铜器纹饰特征:动物纹和几何纹

时间:2023-12-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纹”和“饰”通常被当作一个词,即青铜器上的纹状浮饰。青铜器上的艺术表现手段很多,但最重要的还是纹饰,而其中又以动物纹为主体。除了动物纹外,青铜器上出现较多的纹样还有几何纹,其形式大致有连珠纹、弦纹、直条纹、横条纹、斜条纹、雷纹、网纹等。兽面纹的特征是以兽的鼻梁为中线,两侧作对称排列,眼睛在整个纹饰中居于突出的地位。

《中国叙事学》青铜器纹饰特征:动物纹和几何纹

“纹”和“饰”通常被当作一个词,即青铜器上的纹状浮饰。但“纹”与“饰”还是有区别的:“纹”者“文”也,“文”既可以表示“纹理”,更有“文字”“文章”“文采”等意义;而“饰”有“巾”形,趋于“装饰”一义,其工艺内涵不言而喻。

“纹”与“文”因何相通?一般的解释是“文”源于“纹”——鸟兽之纹启发了古人的造字思维,仓颉等人因而模仿鸟兽的足迹毛羽,用交错的线条组织成形形色色的汉字。“文”最初的形态“乂”留下了这种思维的痕迹,两道斜向交叉的线条成为所有文字和纹饰的起点:

错画者,交错之画也。《考工记》曰:“青与赤谓之文。”错画之一端也。错画者,文之本义。彣彰者,彣之本义,义不同也。黄帝之史仓颉,见鸟兽蹄迒之迹,知分理之可相别异也,初造书契,依类象形,故谓之文。(《说文》段注)

物相杂,谓之文。(《易经·系辞》)

尽管“纹”中有“文”,青铜器上的“纹”与“饰”却无法决然分开,因为青铜艺术讲究的就是“以纹为饰”。青铜器上的艺术表现手段很多,但最重要的还是纹饰,而其中又以动物纹为主体。考古发现证明,动物纹在青铜器上盘踞了整整15个世纪,它对后世造型艺术的影响可想而知。早期青铜纹饰上可以辨识的动物很多,其中既有现实中的虎、牛、羊、鹿、蛇、鱼、兔等,也有仅存于古人想象中的饕餮、夔龙、夔凤之类。这些纹饰是上古生存环境与先民心灵结构的投影,它们在青铜器上的形态也在不断演变。除了动物纹外,青铜器上出现较多的纹样还有几何纹,其形式大致有连珠纹、弦纹、直条纹、横条纹、斜条纹、雷纹、网纹等。根据出土情况来看,早期青铜器上几何纹很少担任主角,在兽面纹、龙纹、鸟纹等大行其道的时代,几何纹只能作为主纹的陪衬或地纹使用,等到动物纹从青铜器上淡出,各种形式的几何纹才如雨后春笋一般大量涌现,春秋战国之际,以几何纹为主体纹饰的青铜器已屡见不鲜,抽象的线条取代了具体的形象。

青铜器上动物纹与几何纹的此消彼长,与早期彩陶图案的演化历程甚相契合,艺术史家这样描绘后者如何由具体形象过渡到抽象图案:“明显而有迹可寻的有半坡型鱼的抽象化:一条完整的鱼的形象慢慢地变形,头尾缩小、消灭,身躯线条慢慢转变为纯粹的几何图形;庙底沟型鸟的抽象化:一只丰腴的鸟逐渐变细,最后成为两条线、一边一个圆点的抽象图案;马家窑型蛙的抽象化:一只完整的蛙变为只剩头部,身体完全几何曲线化,到只剩双眼,再到双眼分开成为曲线中的两个多圈圆形。”[2]彩陶图案早于青铜纹饰,当青铜器开始铸造时,古人或许已经习惯了以最具特征的部分代替整体的做法,商代早期青铜器上就出现过只有一对兽目的兽面纹。[3]与此相印证,龙山文化的陶器和玉器上也有强调眼睛的兽面纹。兽面纹即饕餮纹,属于青铜纹饰的代表,宋人以“饕餮”为其命名,可能是因为饕餮的“有首无身”正好概括这种纹饰的省略性特征,但出现在这种纹饰上的动物并非只有饕餮一种,因此这里未免有点以一概全的意思。兽面纹的特征是以兽的鼻梁为中线,两侧作对称排列,眼睛在整个纹饰中居于突出的地位。这种安排预示了中国造型艺术的抽象特征和写意精神:不重要的地方尽可省略,只保留最本质传神的部分并予以夸张表现。所谓“四体妍蚩,本无关于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4]阐述的便是“眼睛就是一切”的道理。[5]

图4 兽面纹

这种精神表现在叙事上,就是刘知几在《史通》卷六“叙事第二十二”中总结的“省文寡事”原则:

夫国史之美者,以叙事为工,而叙事之工者,以简要为主。简之时义大矣哉!历观自古,作者权舆,《尚书》发踪,所载务于寡事,《春秋》变体,其言贵于省文。

《尚书》与《春秋》中体现出的惜墨如金态度,似可在青铜器上得到印证——只剩一对眼睛的兽面纹不正是“贵于省文(纹)”的体现么?甲骨问事中整十整百的数字都用“合文”来表示,此外还有“旬亡祸”(以后十天内有无灾祸出现)“三赤”(三面举火烧山驱兽)之类的独特表述方式;与此相似,青铜铭事中也有内容高度浓缩的符号代码,如有的青铜器上只用一个图形文字来表示“子子孙孙永宝用”,这种情况就像今人将“招财进宝”写成一个字一样。

图5 招财进宝(合字)

本人在《先秦叙事研究》中提出过这样的观点:单个汉字是最小的叙事单位,汉字构件之间的联系与冲突(如“尘”中的“鹿”与“土”、“忍”中的“刃”与“心”),容易激起读者心中的动感与下意识联想;而在词语层面,由寓言故事压缩而来的成语与含事典故的使用,使得汉语交流过程中呈现出丰富的隐喻性与叙事性。[6]“省文”的初衷是节约书写空间,却产生了增加叙事复调性的效果——因为汉语的单字与词组都在激发对行动与故事的联想。人们对汉语的神奇有过许多议论,但是归根结底,这一切都和“省文”有密切关系。

兽面纹上具有启示意义的不仅是其省略性特征,人们注意到,兽面纹的形成过程中显示出一种强烈的向心性。以饕餮图形为例,“两条左右分开并置的夔龙,慢慢靠拢,两头部合并,最终形成一个了无拼合痕迹的饕餮头部”。[7]无独有偶,西安半坡遗址陶器上的几例鱼头图形,也是这样用两个侧面鱼头合成一个正面鱼头。只有采用散点透视的手法,才有可能获取这样的抽象图形,我们从这里窥察到中国写意艺术的先声。比这更重要的是,这种从两侧向中心聚拢而构成的图像,透露了古代形象思维中一个非常关键的理念——对称与平衡。所谓“错画为文”,正是对称与平衡的最简练表达。要想在相对有限的面积中表现动物身上的对称与平衡,恐怕非兽面纹莫属,远古先民在与野兽正面遭遇之后,回忆中挥之不去的当属怒目圆睁的兽面。

沿着“错画为文”的思路看“纹”和“文”,又会发现一个令人相当惊讶的现象,这就是像兽面纹一样,不少繁体汉字是左右对称的:把这些繁体汉字沿着它们的“鼻梁”(垂直中剖线)对折,其左右部分基本可以重合。这方面的例子不胜枚举,例如我们的国号(中华)、族称(炎黄)和地名(京、冀、鲁、晋、申),以及表示方位的“东、西、南、北、中”和指代万物的“金、木、水、火、土”,等等。诚然,完全符合“对折”标准的汉字只有一小部分,但是请注意这样一个事实:许多不能“对折”的汉字实际上是由增加意符而分化出来的新字,如“捧”源于“奉”、“佣”源于“用”、“逮”源于“隶”、“鄱”源于“番”等。这些新字的所指当然更为明确,然而它们已非仓颉的发明,把那些后来加上去的意符拿掉,可以“对折”的汉字占了绝大多数!

汉字(或者说兽面纹)为什么如此对称?这等于是问造物主为什么将动物的肢体(包括我们人类自己的身体)安排成这种样子,刘勰用“天人合一”的理论解释这种现象:

造化赋形,肢体必双,神理为用,事不孤立。夫心生文辞,运裁百虑,高下相须,自然成对。(《文心雕龙·丽辞》)(www.xing528.com)

刘勰认为,既然造化赋予人类偶数的肢体,那么由人心生出的文辞必然是成双成对的,依此类推,由人心生出的文字或动物纹饰也应当是对称平衡的。似此,汉字也好,兽面纹也好,就像古典文学中的骈偶手段一样,统统都是人类自身的镜像投射,我们的心灵天然地倾向对称与平衡。可以这样说,“×”(错画为文)是古人最早煅制的艺术赋形码,兽面纹与汉字中置入了这种“密码”,它成了中华艺术世袭罔替的遗传基因

对称与平衡是美的体现(“美”字也能“对折”),“纹”之所以能“饰”,依靠的就是对称与平衡之美。尽管青铜器上的纹饰到最后发展为以几何纹为主,但饕餮造型具有的巨大美学意义绝对不能低估。与规整而又不免单调的几何线条相比,那种尚未脱离具象的动物纹饰更能体现青铜艺术的神秘。陕西博物馆收藏的西周青铜器上,饕餮图形由四个部分组成——一只虎头形成脸的上部,两条夔龙分别构成面庞的两侧,一只牛头充当了它的下颌。大多数饕餮图形都是这样由多个动物部件组织而成,变形与重组使其造型显得更狞厉莫测,同时仍未失去对称与平衡。或许是由于人类主体意识的崛起,青铜器上的兽面纹后来蜕化为变形兽面纹,它的特点是除了趋于变小的目纹和尚能辨识的鼻准线之外,其他部位都用意义不明的弧线表示,一般只能从整体上认出兽面的大致轮廓。到了西周中晚期,甚至出现了带状的兽面纹,专家认为那是同类线条无意义的延长和重复。

然而就在动物纹趋于消歇之时,一种新的“纹”加入了“饰”的队伍,这就是青铜器上的文字(包括一些“前汉字”)。商代早期的青铜器上没有文字,个别有铭文的,大都和纹饰划不清界限,实际上是一种起装饰作用的图形文字。图形文字繁荣于商末周初,其中表现动物的可谓“文”中有“纹”,如羽纹、鳞纹、甲纹和翼纹等,这些纹样使得动物类图形文字成了抽象与具象的中介——它们既有符号的抽象特征,又未完全蜕去禽兽的“毛皮”。也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图形文字及其构图方式至今仍受艺术家的青睐,韩美林的《天书》中收入大量此类图形,[8]一些公司标志与现代美术作品显然也从图形文字中获得过灵感。当今网民用字母与数字造出的象形表意符号,可以说是图形文字的现代形式。

图6 以各类动物为主体的图形文字

图7 图形文字与现代公司标志

需要指出,商代书写工具主要是毛笔,与刻写在小面积硬物上的甲骨文相比,金文笔画厚重,字体要大得多,更具毛笔字的观赏性质(裘锡圭甚至认为金文是商代书写的正体,而甲骨文只是一种专门用于卜辞的俗体字)。周代铭文不但为青铜器注入了人文信息,它还自然而然地发挥起了“饰”的功能,郭沫若主张“一时代之器必有一时代之花纹与形式”,他这样描述文字的装饰作用:

东周而后,书史之性质变而为文饰,如钟镈之铭多韵语,以规整之款式镂刻于器表,其字体亦多作波磔而有意求工……凡此均于审美意识之下所施之文饰也,其效用与花纹同。中国以文字为艺术品之习尚当自此始。[9]

一般人印象中青铜器是“以纹为饰”,在此我们看到了“以文为饰”。“饰”固然是一种辅助性的功能,但是通过发挥这种功能——“效用与花纹同”,“文”为自身赢得了成为艺术主体的机会。郭沫若说“以文为饰”标志着对“文”的审美意识开始萌芽,但“中国以文字为艺术品之习尚”可能还可以往前推,有专家指出,“在造型艺术上用书法增色的传统,实可追溯到仰韶文化的彩陶装饰形式”,因为仰韶彩陶盆的黑边上均匀地刻着具有神秘意义的符号,它们与对称的人面衔鱼纹与网纹相映成趣,使陶盆的画面更显活泼。[10]

汉字的亦文亦图性质,导致它的表意功能和美学功能无法截然分开。巴特在《字之灵》中说:

我们这部法律,溯渊源,究民事,讲思想,合科学:仰赖这部搞分离的法律,我们将书法家置于这一边,画家置于那一边,小说家安于这一边,诗人安于那一边。而写却是一体无分的:中断在在处处确立了写,它使得我们无论写什么,画什么,皆汇入纯一的文之中……写作者,画家,书法家,一言蔽之,文的编织者,必须发挥作用。[11]

巴特的意思是,后世人为的区划,使得“写”与“画”分属于不同领域,幸而由于“中断”的存在,[12]我们的“写”与“画”都“汇入纯一的文之中”。巴特对汉字的认识还不够深入,但他的“一体无分”论却有深刻的理论意义,作家、诗人、画家和书法家确实应当坐在一起共同讨论“文的编织”问题。对中国传统艺术来说,“一体无分”论特别具有针对性,因为西方人不会用油画工具写字,而我们的画家与书法家手中握着的却是同样的毛笔,这支笔免不了会把绘画与书法的技艺相互打通。德国汉学家雷德侯注意到了这种现象,他这样描述郑板桥笔下那些似同非同的竹叶:“画家一遍又一遍重复它们,好像在写一个三画组成的汉字。他的手总是以同一方式往复运动。这就是为什么中国的文人画家喜欢说他们‘写’出一幅画的原因所在。”[13]雷德侯说在郑板桥的画作中找不到“两片绝对相同的竹叶”,与此相似,他发现房山云居寺《华手经》拓片上“世界”二字每次出现都有不同,于是认定古代中国人是依照自然的法则进行创造。雷德侯的观点可能引起争论,但他对书画“一体无分”的观察确实相当犀利。

汉字一直保持着对称平衡的形态,与其最初扮演的“饰”的角色有相当关系。殷墟出土的妇好盘,盘面中心满布的夔龙纹头部左右各置一“妇好”铭文,为了使画面看起来美观,制作者特意将两个“妇”字处理成对称结构。这类事例证明,出现在青铜器上的金文书法,不可能不接受青铜艺术的整体熏陶,如果没有在青铜器上度过自己的童年,中国的书法艺术很可能跳不出普通美术字的窠臼,无从获得那种自由奔放的生命感和力量感。有书法家这样归纳金文书法的视觉冲击力:“历代书评家对金文书法总的印象是:线条弯弯曲曲,斑驳陆离,形状质朴高古,奇奇怪怪,结构错综复杂,繁复茂密,气势浑厚雄壮,大气磅礴,甚至给人一种神秘莫测和肃穆威严的感觉。”[14]与其说这是对金文书法的印象,不如说是对青铜纹饰的总体感觉,体现在饕餮纹饰中的赫赫威仪与勃勃生机,为金文书法所继承并传之后世。所谓“有意味的形式”,在书法中可以用线条中洋溢着的生命活力来解释。金文书法最重要的一点是以曲线代替甲骨文的直线:由于龟甲兽骨比较坚硬,甲骨文的笔画一般以直折为主,而金文多为刻模浇铸而成,其线条容易形成圆转之势。曲线有利于持笔者自如挥洒一气呵成,令书写过程中的气脉流通更为顺畅,那些“弯弯曲曲”“奇奇怪怪”的曲线,既像是飞禽走兽的神韵姿态,又像是它们留下的运动轨迹。

众所周知,我们的国粹多以动物为描述语言。《芥子园画谱·兰谱》在介绍画兰花线条的技法时,使用了“鲫鱼头”“鼠尾”“凤眼”“螳螂肚”等名称,其目的显然是用活蹦乱跳的动物来强调线条的灵动性;五禽戏、太极拳与气功的各种招式多被冠以动物之名,也是为了从鹰飞兔奔中借取“精神”。不过在诸多国粹之中,最讲究“精气神”的还是书法。难道不是这样吗?字写得生动是“龙飞凤舞”,写得飘逸是“天马行空”,写得萎靡是“树上挂蛇”,写得丑陋是“满纸涂鸦”,说来说去都离不开有生命的物体。所以李泽厚会将“线的艺术”上升为中国艺术的灵魂:“中国书法……不是线条的整齐一律均衡对称的形式美,而是远为多样流动的自由美。行云流水,骨力追风,有柔有刚,方圆适度……书法由接近于绘画雕刻变而为可等同于音乐和舞蹈。并且,不是书法从绘画而是绘画要从书法中吸取经验、技巧和力量。运笔的轻重、疾涩、虚实、强弱、转折顿挫、节奏韵律,净化了的线条如同音乐旋律一般,它们竟成了中国各类造型艺术和表现艺术的魂灵。”[15]

在谈到传统文论时,人们常议论其取象过于鲜活,季羡林批评古人“使用一些生动的形容词,绘形绘色,给人以暗示,资人以联想,供人以全貌,甚至给人以艺术享受,还能表现出深度;但有时流于迷离模糊,好像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人不得要领。古代文艺批评家使用的一些术语,比如‘神韵’‘性灵’‘境界’‘隔与不隔’‘本色天成’‘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等等,我们一看就懂,一深思就糊涂,一想译成外文就不知所措”。[16]如果要“追究”的话,这种“羚羊挂角”式的表述与书法中的形象比喻可谓一脉相承。线的艺术作为一种“流动的美”,必然突破字句间的壁垒而向章法蔓延,而对书法中章法的讨论势必波及诗文内在的章法结构。将传统的文论与书论对读,可以发现两者使用的范畴术语非常相似。古代文论注重的也是那种“富于生命暗示和表现力量的美”,也喜欢用“气”“神”“韵”“味”之类的概念来形容文学作品的内在精神。如曹丕《典论·论文》中的“文以气为主”,章学诚《文史通义·史德》中的“文非气不立”,胡应麟在《诗薮》中说得更为明白:“诗之筋骨,犹木之根也;肌肉,犹枝叶也;色泽神韵,犹花蕊也。筋骨立于中,肌肉荣于外,色泽神韵充溢其间,而后诗之美善备。”总而言之,传统文论把理想的文学作品看成是一种气脉贯通、韵味充溢的鲜活物体,导致这种审美原则的背景渊源值得认真研究和深入发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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