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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诺言的重要性的介绍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武士一诺千金,言出必行,因此无须书面承诺。实际上,书面承诺对他们来说几乎是一种侮辱。为强调他们的誓言,他们会郑重其事地沥血为证。我承认,自己现在讨论的是武士道的“诚信”概念。而武士道的诚信恰恰最缺乏经济考量。我十分敬重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高度商业诚信,当我究其根本原因时,他们告诉我“诚实是最好的原则”——诚实才是最划算的。正如尼采所说,诚实是最年轻的道德——换句话说,它是现代工业的产物。

诚——诺言的重要性的介绍

如果对人缺乏真诚与虔敬,礼貌只不过是闹剧和作秀。伊达政宗曾说过:“礼之过则谄。”一位古诗人给我们如此忠告:“心若诚信,虽不祈神,亦有神佑。”其见识远胜过波洛涅斯[75]孔子在《中庸》中高度颂扬了诚的品质,赋予它超然的力量,几乎把它神圣化:“诚者,物之始终,不诚无物。”随后他滔滔不绝地阐述了“诚”之品性的普遍和持久,以及它以静驭动、心诚则灵的力量。汉字中的“诚”是“言”和“成”的结合,这容易使人联想起新柏拉图主义[76]逻各斯学说[77]——而孔子凭他神奇的想象就达到了这一认识高度。

说谎或含糊其辞,一样是怯弱的表现。武士们认为,与商人和农民相比,他们的社会地位较高,也应该有更高的“诚”的标准。“武士之言”——相当于德语中的“Ritterwort”,能充分保证所说内容的真实性。武士一诺千金,言出必行,因此无须书面承诺。实际上,书面承诺对他们来说几乎是一种侮辱。江湖上流传着许多“食言”的故事,即言而无信,以死抵命。

主经常告诫基督徒莫要轻易起誓,基督徒们却屡屡犯戒。日本武士中的佼佼者们与他们大不一样,他们视诚如命,认为起誓本身就有损名誉。我知道武士们曾向诸多神明或宝剑起誓,但誓言绝不会成为戏言或毫无诚意的感叹。为强调他们的誓言,他们会郑重其事地沥血为证。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主张你们在歌德的《浮士德》里找找答案。

最近有一位美国作家写道,如果你问一个日本人,说谎或无礼哪样好些,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说谎更好!”[78]皮里博士只说对了一部分,因为一个普通的日本人,甚至是一个武士,都会那样回答的。但皮里博士在翻译“谎言(ウソ)”一词时拓宽了它的含义,这是错说的。在日语中,“ウソ”这个词表示任何不诚实(マコト)或非事实(ホントウ)的情况。洛厄尔[79]告诉我们,华兹华斯[80]分不清诚实和事实,普通日本人在这方面也不比华兹华斯高明多少。如果你让一个日本人,甚至是一个优秀的美国人,告诉你他喜不喜欢你,或者他的胃是不是舒服,他会毫不犹豫地撒谎说“我很喜欢你”或“我很好,谢谢”。出于礼貌而掩盖真相被视为一种“虚礼”,也是一种“甜蜜的谎言”。

我承认,自己现在讨论的是武士道的“诚信”概念。但是,为我们的商业诚信说几句好话也无可厚非,尽管我在外国书籍和期刊上看到了很多对我国商业诚信的抱怨。无良的商业道德确实是玷污我国声誉的最大污点;但在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它或谴责我们整个民族之前,我们应该潜下心来研究它,只有这样我们将来才会觉得心安理得。

在各种主要职业中,再没什么比商人离武士更远的了。商人处于社会上各类职业的最底层——骑士—农民—技工—商人。武士们从土地中获得收入,如果他愿意,还可以业余从事农耕,但没有哪个武士愿意与柜台和算盘打交道。我们知道这种社会安排一定有内在的道理。对此,孟德斯鸠[81]明确表示,限制贵族经商的社会政策是正确的,因为这样可以防止社会财富过度集中在权贵手中。权力与财富的分离使财富的分配更加均等。迪尔[82]教授在其专著《西罗马帝国的最后世纪的罗马社会》一书中,再度论证了罗马帝国灭亡的重要原因:达官权贵可以参与商贸活动,结果一小部分元老家族垄断了财富和权力。这一点我们至今记忆犹新。

封建时代的日本社会不够自由,商业不够发达。社会对经商这种职业一直抱有歧视和偏见,结果使这一行业汇集了一群不计毁誉褒贬的人。“把人称作贼,他就会行窃”。社会对某一行业妄加毁誉,从业者就会降低自身的从业道德。休·布莱克提出,“正常良知”一般都能达到一定的道德要求,但也很容易下降到道德标准的下限。这很自然。其实不必特意强调:没有了道德准则,所有的商业贸易就无法进行。封建时代的商人其实心里早有了一个道德标杆,不然即使处于萌芽时期,他们也不会有所发展。一些基本的商业制度便是如此,例如行会、银行交易所保险支票汇票等。但是,商人与从业者以外人士打交道的时候,他们的表现的确非常符合社会对商人阶层的整体看法。(www.xing528.com)

在这种情况下,当国家开放对外贸易时,只有最敢于冒险和最不择手段的商人才会率先进入通商港口。而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那些有名望的商行,尽管政府一再要求其建立分支机构,通常也会暂时拒绝。武士道有能力制止商业界的不光彩行为吗?让我们来一探究竟。

熟悉我国历史的人应该记得,我国通商口岸对外开放仅仅几年之后,封建制度便被废除,武士的封地被没收,政府向他们发放债券以示补偿,并准许他们投资经商。你可能会问:“为什么他们不能把他们所信奉的‘诚’带入新的商业圈中,从而改变商业圈的旧时陋习呢?”很多正直诚实的武士们,在一个全新和陌生的工商领域中,都不够精明圆滑,根本无力应对狡诈的平民竞争对手。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几乎都赔得一塌糊涂,见者无一不为他们扼腕叹息,痛哭流涕。不过当我们知道,在美国这样一个高度工业化的国家,百分之八十的公司也都破产了,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一百个武士里也挑不出一个,能在商业领域中脱颖而出。武士道伦理用于经商将会损耗难以数计的社会财富,这一点需要耗时费力才能准确了解;但有心者会很快发现,唯利是图和捍卫诚信遵循的原则是截然不同的。那么,他们的不同究竟体现在哪些方面?

莱基[83]列举了诚信的三种主要考量,即经济的、政治的和哲学的。而武士道的诚信恰恰最缺乏经济考量。至于政治考量,它在封建制度下的政治社会中几乎没有太大发展。只有哲学考量,正如莱基所说,才是“诚”的最高形式,才在我们的美德范畴中获得了崇高的地位。我十分敬重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高度商业诚信,当我究其根本原因时,他们告诉我“诚实是最好的原则”——诚实才是最划算的。那么,这种美德本身不就是一种回报吗?不过,如果是为了追求更大利益的功利目的而诚实守信,恐怕正直的武士宁肯虚头巴脑了!

虽然武士道拒绝这种“一报必求一还”的功利化回报,唯利是图的商人却很乐意接受。莱基十分中肯地提出,“诚”的发展主要归功于商业和制造业的发展。正如尼采所说,诚实是最年轻的道德——换句话说,它是现代工业的产物。如果没有现代工业的孕育,“诚”就像一个只有最高贵的人才能养育的贵族孤儿。武士们虽然个个高贵,但如果没有一个更功利的平民奶妈,这一稚嫩的孩子就无法茁壮成长。随着工业的发展,“诚”将被证明是一种简单和有利可图的实践美德,而主要是有利可图。试想——直到1880年11月,俾斯麦还在向德意志帝国各行业发出通告,提醒说:“德国货物在质量和数量上均缺乏信用,令人汗颜。”如今,我们已经很少听说德国人在贸易中有任何疏忽和失信了。二十年来,德国商人认识到,最终还是诚实最有利可图。而我国商人早已发现了这一真理。说到这里,我想向读者推荐两位作家,他们最近在书中对这一点进行了慎重的评判[84]。另外,有件事很耐人寻味,在商人的正式书面借条里,诚信和荣誉永远都是最可靠的保证。这样的条款在借条中稀松平常:“若拖欠应还款项,情愿债主当众羞辱嘲弄。”或者“若无法偿还,就骂我愚蠢”,诸如此类。

我时常疑惑,武士道的“诚”是否有比“勇”更高尚的动机。由于对伪证没有明文规定,撒谎不被认为是一种罪行,而只是作为一种缺点受到谴责。撒谎被认为是背信弃义,有损名誉。事实上,“诚”的观念和名誉密不可分,其拉丁语和德语的原始意义就指名誉,所以,我现在应该暂停片刻,来思索一下武士道的名誉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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