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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恩历史哲学研究:马克思主义分析对象

时间:2023-08-0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分析的马克思主义作为马克思主义研究的一种新型路径,它关心的主题依然是批判资本主义和超越资本主义,研究的对象主要集中在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和政治经济学方面。因此,分析的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研究是随着现实世界的变化而变化,可以说,是非常贴近时代的一种研究路径。简而言之,罗默主要是在政治经济学、分配正义和市场社会主义等经济学领域为马克思主义辩护。

科恩历史哲学研究:马克思主义分析对象

分析的马克思主义作为马克思主义研究的一种新型路径,它关心的主题依然是批判资本主义和超越资本主义,研究的对象主要集中在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和政治经济学方面。至于从什么角度进行批判以及通过哪些具体方式来进行研究,在分析的马克思主义者之间则有争论。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共同存在于一个更大的论域之内。在这个从分析技术特征方面概括的较大论域之内,研究对象大体上可以分为三类:一是经验理论研究,主题是历史唯物主义、阶级等问题;二是规范理论或道德理论研究,主题是剥削、平等、公正分配等问题;三是方法论研究,主题是功能解释、方法论的个人主义博弈理论或者更广泛意义上的理性选择理论等问题。

如果从问题视角来看,那么“有三个问题应该引起我们那些在马克思主义传统内工作的人的注意。它们是与反对和超越资本主义的事业有关的设计、辩护和策略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我们想要什么?一般而言,甚至用不很概括的话来说,我们所寻求的社会主义社会的形式是什么?第二个问题是,我们为什么想要它?资本主义到底怎么了,社会主义正确在哪里?第三个问题是,我们如何能实现它?今天发达资本主义社会工人阶级不是它原先样子的事实给予实践什么启示,或者它曾经被认为是什么?”[24]大体来说,分析的马克思主义者的工作都在这个范围之内,都是对其中一个或者几个问题的研究和回答。在“九月小组”的成员中,一个大致的情况是:研究第一个问题即设计问题的学者主要有罗默、巴德翰、范德维恩、鲍勒斯、范帕里斯和乔舒亚·科恩等人,研究第二个问题即证明问题的学者主要有G.A.科恩、范帕里斯、罗默、罗伯特·布伦纳、斯泰纳、范德维恩和鲍勒斯等人,研究第三个问题即研究如何从资本主义转变到社会主义的策略问题的主要学者有埃尔斯特、普泽沃斯基和赖特等人。

如果从分析的马克思主义所使用的方法论来说,一般可分为分析哲学的逻辑分析与语言分析技术、新古典经济学的现代经济分析技术和由之发展而来的理性选择理论。在这三者中,科恩与第一类分析技术相联系,罗默与第二类分析技术相联系,埃尔斯特、赖特与第三类分析技术相联系。当然,这只是从主要方面就他们各自运用的主要方法论来说,他们在各自的研究中自然会运用到其他类型的方法论,尤其是埃尔斯特。

因为分析的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宗旨是为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的转向或者说发展提供理论支撑,这个支撑的根基或者说方法论是“现代西方主流方法论”的分析技术,以保证其理论证明的科学性质。这个宗旨的目标是构建当代的社会主义理论。因此,分析的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研究是随着现实世界的变化而变化,可以说,是非常贴近时代的一种研究路径。分析的马克思主义者最初大多是研究剥削问题,这也是1979、1980年这两年他们学术会议的主题论域,随后他们的讨论和研究范围扩展到马克思主义的一般命题,包括历史唯物主义、劳动和阶级等,然后主题扩展到政治哲学领域,包括自我所有、分配正义、平等和自由等,现在更是扩展到非常具有当下现实关切的经济全球化、儿童问题、恐怖主义气候变化等问题。

我们不妨以科恩和罗默为例,从他们的代表作来考察其研究重点的变化。先看罗默的代表性著作,根据年代排序主要有《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的分析基础》(1981)、《剥削和阶级的一般理论》(1982)、《价值、剥削与阶级》(1986)、《在自由中丧失——马克思主义经济哲学导论》(1988)、《平等主义的视域:哲学经济学论文集》(1994)、《社会主义的未来》(1994)、《分配正义理论》(1996)、《机会平等》(1998)、《政治竞争:理论与应用》(2001)、《民主、教育和平等》(2006年)、《种族主义、排外情绪和分配:先进民主政体中的多议题政治学》(2007)和《变暖星球的可持续性》(2015);同时,罗默编辑《分析的马克思主义》(1986)、《市场社会主义:当前的争论》(1993)、《分析的马克思主义的基础》(1994)、《财产关系、激励和福利》(1997)、《代际平等和可持续性》(2007)等。从这个长长的不完整作品单可以看出,罗默的研究领域非常广泛,包括国际经济学、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纯粹博弈和社会选择理论、分配正义和政治哲学、公共所有和市场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等领域。简而言之,罗默主要是在政治经济学、分配正义和市场社会主义等经济学领域为马克思主义辩护。

科恩的代表性著作主要有《卡尔·马克思的历史理论:一个辩护》(1978,2000)、《历史、劳动和自由:来自马克思的主题》(1988)、《自我所有、自由和平等》(1995)、《如果你是平等主义者,为何如此富有?》(2000)、《拯救正义和平等》(2008)和《为什么不要社会主义》(2009)。其中,《卡尔·马克思的历史理论:一个辩护》是科恩的成名作,科恩一反常规,不是从历史人本主义角度对马克思历史理论的辩护,而是从逻辑实证主义角度对马克思历史理论做出辩护,从而把马克思哲学研究带进当代西方哲学的视界。而在科恩开始写作《卡尔·马克思的历史理论:一个辩护》之前,1972年的一天,科恩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发现一个令他困惑不已的问题,那就是罗伯特·诺齐克(Robert Nozick)的张伯伦论证。那个论证的结论是:无论什么,只要它是从公正的状态中、作为所有参与交易的主体完全自愿的交易结果而产生的,则它本身就是公正的。这个论证沉重地打击了科恩对社会主义平等前景的必然性信念,促使他的学术兴趣发生重大转向。他当即决定在完成对历史唯物主义的讨论(即《卡尔·马克思的历史理论:一个辩护》)之后,转向规范的政治哲学。

科恩的后半生主要向三位最重要的西方政治哲学家罗纳德·德沃金、罗伯特·诺齐克和约翰·罗尔斯宣战,面对他们对资本主义的辩护,他开始以强有力的哲学态度为社会主义平等主义辩护。1988年的《历史、劳动和自由:来自马克思的主题》是对马克思历史理论议题的继续和对批评的回应,在该书中科恩开始对自由主义政治哲学的挑战做出反应。1995年的《自我所有、自由和平等》是一本标准的政治哲学著作,科恩对美国自由主义哲学家罗伯特·诺齐克展开全面的辩论。科恩主张自我所有原则的逻辑后承并不必然是自由和不平等,而完全可能是自由和平等。这本书标志科恩的研究方向和研究重点实现完全转向,从历史哲学转向政治哲学,从历史唯物主义转向自由、正义和平等,从为马克思主义辩护转向发展社会主义理论。在2000年的《如果你是平等主义者,为何如此富有?》这本他在爱丁堡大学的演讲集中,科恩开始对经典马克思主义反思并对罗尔斯正义理论进行批驳。在该书中,科恩把思想体系的结构和塑成个人生命遭遇的现实选择联系起来。在马克思主义方面的案例,他联系的是他自己的生活经历。他说,他成长的家庭环境是斯大林共产主义式的马克思主义氛围,而同龄人则是罗马天主教或者穆斯林的家庭氛围,所以,他孩提时代的意识形态营养就是强烈的社会主义的平等主义信条,而他现在的思想工作就是对这个影响进行清算,抛弃不应该保留的东西,并保留不能丢弃的东西。在罗尔斯的自由主义方面,科恩联系的是一般民众的生活。他相当详尽地论证了平等正义不仅仅像罗尔斯所教导的那样是一个定义社会结构的规则问题,而更是一个个人态度和选择的问题;并且后者是构成社会结构本身的元素[25]。这样,科恩实际上是把平等问题从抽象的概念还原为个体的生活态度,而这个态度来源于社会中的遭遇,也就是说,平等问题不仅仅是一个概念上的定义问题,更是一个现实个体的社会关系在其思想中的反映和在其价值上的选择。

2008年科恩的《拯救正义与平等》问世,这是科恩对罗尔斯正义理论的一次全面而系统的批判,也是科恩对自己的政治哲学思想的一次集大成论述。这本著作努力拯救下面这样一个平等主义命题:“在一个分配正义占据主导地位的社会中,民众期望在物质方面大体上平等:分配正义不能容忍由为处境好的人提供经济激励而产生的严重不平等,而罗尔斯及其追随者认为这样的严重不平等是一个公正社会的表现。”[26]同时,科恩努力把正义概念从罗尔斯的建构主义中拯救出来,即从构筑其内容的建构主义观点中拯救出正义概念本身。这是对正义概念的一种更加元伦理学意义上的拯救,而这个拯救又支持对平等主义主题的拯救。可以说,那本书充分展示出科恩在运用分析哲学分析技术批判自由主义平等主义,并重建社会主义平等主义上的学术造诣。在2009年的《为什么不要社会主义?》这本小册子中,科恩通过描述一个假设的“野营旅行”,为社会主义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道德论证,并指出对社会主义的道德论证的障碍被夸大了。

此外,科恩还关注现实中的全球性问题。例如,2006年科恩写过一篇文章讨论谁有资格谴责恐怖主义[27]。在这篇论文中,科恩以前以色列驻英国大使兹维·施塔乌贝尔博士谴责恐怖主义的一段话为引子,对谴责恐怖主义的主体资格进行了分析哲学式的详细论证。他的结论是:表达道德观点与进行谴责之间的差异所带来的一个结果就是认为下述两个方面都可能是正确的,即恐怖主义应该受到谴责(道德观点),某种特定的人没有资格谴责恐怖主义。科恩从这个结论进一步推断出:“某人没有资格谴责某事”这一事实并不意味着这件事情不应该受到谴责。很显然,这是两个不同的命题:事情应该被谴责,并不意味着每个人都有谴责它的权利。这篇政治哲学的论文再次展现科恩的分析风格,他在其中对每个问题分析的细致和严谨恐怕是很多人难以忍受的;但是,他的分析结果又是很多人会惊喜和赞赏的。也许,这就是“主流方法论”的魅力所在。

从以上的论述可以看出,科恩的哲学研究是从历史哲学开始,然后延伸到政治哲学领域。尽管后期科恩致力于从政治哲学方面为社会主义平等主义做全面而有力的辩护,但是,科恩政治哲学的价值承诺和方法论选择都立基于其前期的历史哲学之中。正是因为有从历史哲学到政治哲学的一脉贯通,科恩被国际学界称为“社会主义平等主义的良心”。

【注释】

[1]这里的“资本主义”概念属于生产关系的范畴,而不单单是一种政治制度。

[2]俞吾金、陈学明:《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流派新编·西方马克思主义卷》(下册),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505页。

[3]参见[英]G.A.科恩:《拯救正义与平等》,陈伟译,复旦大学出版社,2014年

[4]参见Humberto Llavador,John E.Roemer,and Joaquim Silvestre,Sustainability for A Warming Planet,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5。

[5]参见G.A.Cohen,Karl Marx's Theory of Historical:A Defence,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2000,pp.xx-xxii。

[6]G.A.Cohen,Karl Marx's Theory of Historical:A Defence,p.iv.

[7]G.A.Cohen,If You're an Egalitarian,How Come You're So Rich?,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00,p.x.

[8]G.A.Cohen,“On the Birth of the September Group”,not published,2004.

[9]G.A.Cohen,Karl Marx's Theory of Historical:A Defence,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78;William H.Shaw,Marx's Theory of History,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78;Jon Elster,Logic and Society:Contradictionsand Possible Worlds,John Wiley&Sons Ltd.,1978.(www.xing528.com)

[10]Pranab Bardhan(Berkeley),Samuel Bowles(Amherst),Robert Brenner(Los Angeles),G.A.Cohen(Oxford),Joshua Cohen(Cambridge,Mass),Philippe van Parijs(Louvain-la Neuve),John Roemer(Yale),Hillel Steiner(Manchester),Robert Van der Veen(Amsterdam),Erik Wright(Madison),Jon Elster and Adam Przeworski.

[11]来自笔者与约翰·罗默的私人通信,2015年12月19日。

[12][加]罗伯特·韦尔、凯·尼尔森:《分析马克思主义新论》,鲁克俭等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2页。

[13]E.O.Wright,Interrogating Inequality:Essays on Class Analysis,Socialism and Marxism,Verso,1994,p.178.

[14]参见G.A.Cohen,Karl Marx's Theory of Historical:A Defence,p.xvii.

[15][美]G.A.科恩:《对分析的马克思主义的反思》,陈伟译,《复旦哲学评论》第3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312页。

[16]G.A.Cohen,“On Some Criticisms of Historical Materialism”,in Proceedings of the Aristotelian Society,Supp.Vol.(1970),pp.121-141.

[17]Allen Wood,“The Marxian Critique of Justice”,in Philosophy and Public Affairs 1(1972),pp.244-282.

[18]曾枝盛:《分析马克思主义学派的形而上学方法论》,《马克思主义研究》1997年第3期,第83页。

[19]陈伟:《在马克思主义和分析哲学之间——访G.A.科恩教授》,《哲学动态》2007年第11期,第32—35页。

[20]Alex Callinicos,Marxist Theory,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9,p.2.

[21][加]罗伯特·韦尔、凯·尼尔森:《分析马克思主义新论》,鲁克俭等译,第5页。

[22]John E.Roemer,Foundations of Analytical Marxism,Vol.I,Edward Elgar Publishing Ltd.,1994,p.ix.

[23][加]罗伯特·韦尔、凯·尼尔森:《分析马克思主义新论》,鲁克俭等译,第2页。

[24]G.A.Cohen,History,Labour,and Freedom:Themes From Marx,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88,p.xii.

[25]参见G.A.Cohen,If You're an Egalitarian,How Come You're So Rich?

[26][英]G.A.科恩:《拯救正义与平等》,陈伟译,第2页。

[27]G.A.Cohen,“Casting the First Stone:Who Can,and Who Can't,Condemn the Terrorists?”,in Anthony O'hear(ed.),Political Philosophy,Royal Institute of Philosophy Lectures Supplement(58),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6,pp.113-136.另外,当年在该论文的英文版尚未发表时,承科恩教授惠寄并同意,该文被翻译成中文并随后发表在《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年度报告2007》,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238—2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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