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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巅峰,屹立石头-灰楼岁月:双甲子记

时间:2023-08-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提起“雪山”二字,人们往往会想到昆仑山、冈底斯山、乞力马扎罗山等巍巍雄峰。他们固然称不上雄峰,但可以响亮地说,他们至少是雪山山巅上在风雪中屹立、在严寒中扎根的石头。曾任主持人委员会理事长的他,带头创立了“金话筒”奖,在业内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获得“金话筒”奖成了主持人们的梦想。今年,他交班了,在换届大会上,被聘为名誉主任。还有的被选为北京市和某些省市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及学术组织的负责人。

雪山巅峰,屹立石头-灰楼岁月:双甲子记

——“灰楼-59”群像

于力

这篇小文谈谈“雪山群”。

提起“雪山”二字,人们往往会想到昆仑山、冈底斯山、乞力马扎罗山等巍巍雄峰。它们高与天齐,比肩星斗,是冰原冰川长江大河的母亲。而我要谈的“雪山”,尽管也已“积雪”盈头、终年不化,但他们的海拔多数也就是一米六七,有的甚至更谦逊匍匐。在海拔上,他们与寻常雪峰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但是,在海拔之外,则每每令人惊奇,从他们身上往往可辨雪岭冰峰的身影。他们固然称不上雄峰,但可以响亮地说,他们至少是雪山山巅上在风雪中屹立、在严寒中扎根的石头。

我说的是“灰楼-59”群,群成员是我的母校——早年的北京广播学院,现在的中国传媒大学——的同届同学。

灰楼59

一辈子过得真快,

三脚两脚,就走到了七十岁。

老了!然而,我们还要

写一首年轻的诗。

……

我们被戏称为“黄埔一期”,群友的额顶均已堆满皑皑的“积雪”,个个都是白发苍颜的老人,这是个不折不扣的“雪山群”。三四个月前,他们的心随着微信的电波在广阔无垠的海天间翱翔,又聚合在一起了。一些在气度、风骨上高海拔的故事,便在这个低海拔的“雪山群”里发生并流传开来。

1

人物之一是网名为“刘姥姥”的群友。建“灰楼-59”这个群,他是首议者,名为姥姥,其实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他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上海,“文革”中不屈于“四人帮”的淫威,与另外两个同学写了揭发张春桥大字报。结果呢,三个人都被投入了监狱。当时的事实是,在铁窗后“乱咬”同学,是可以从轻发落的,但他拒绝这样做。于是,日出日落了一千次,三年之后,“姥姥”才蹒跚地走出铁门。

他出狱的第一件事不是跑平反,不是算总账,而是踉踉跄跄地直奔火车站,抢购了一张火车票,争分夺秒地赶回老家去看老人。

结局我不想多说了,他的心直到今日还在滴血。

但是,他给群友选发了这样一条微信:

“当我老了,我仍选择善良。不是我软弱,因为我明白,因果不空,善恶终有报应;我选择宽容,不是我怯懦,因为我明白,宽容了他人,就是宽容我自己;我选择糊涂,不是我颟顸,因为我明白,有些东西不必去争……”

不必再多引了。这种襟怀与洞透,难道不足以与任何高海拔相抗衡吗?

2

另一个有故事的人曾是我国对外广播的一台之长,他与大家一起让含笑谈真理的中国声音传遍亚洲的每个角落。某边陲的山那边的听众越来越爱听中国的广播,而境外某些人如坐针毡。为了应对中国的“广播入侵”,他们拨出巨款增强自身的广播实力,而人心的向背自然不是凭这种“抵制”就能决定的。

这只是众多例子中的一个。台长的高度我们可想而知,但他一直未忘脚下——同学中普普通通的一员。他依旧怀着草根情怀和靴子情怀,无论是同学聚会还是年级出书,里外张罗的“服务员”里总有他忙碌的身影,在群里他也是言辞恳切、态度平和、对大家照顾周到的普通一员,一位博导老同学说:“我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居官不傲。”母校让他在新生的开学典礼上做个发言,他大致是这样说的:“因为代差,我必须讲短话,以便在你们要打瞌睡或想玩手机之前打住我的讲话。讲点什么呢?两个字:担当!立志做一个有担当的新闻人。新闻人应该是党、国家和普通大众的喉舌和代言人,应该是国家这条大船上的瞭望者,应该是时代的发现者、呈现者、发问者、探索者、鼓呼者、推动者与领导者。”“欲达此境——当然要学好专业知识、专业技能,但这是远远不够的,还有比这二者更重要的东西,比如,科学思想和时代理念就比专业知识更重要,家国情怀和责任担当就比专业技能更重要。专业知识、专业技能只是一种显性能力,是一种硬性、基础性和工具性能力。有此,你可能会成为一个新闻匠人,却难以承担应有的责任。而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新闻工作者,还必须具备多种隐性能力、软性能力,虽然它们难以被量化,但它们却是更高层次的决胜性、终极性能力。这其中就包括要有政治家的头脑哲学家的思维、史学家的良知、慈善家的情怀、外交家的事业和艺术家的才华。我们在许多时候还没有做到,因此才把球踢给你们。因为一代胜过一代是时代的要求!我冒昧地代表‘黄埔一期’的所有同学祝你们飞得比我们更高!”

他的发言在微信群里广泛传播,甚至远在大洋彼岸的同学在对华人学子讲话时也把他的发言要旨做了宣讲。我们除了赏其观点,更爱其格调与情怀。

这种格调与情怀,不也是一种峭拔的海拔风采吗?

3

类似的同学还有——

一位在校时的学习尖子生,离校时在《毕业歌》里写道:“大海捧出了旭日,朝霞擦亮了天空。勇士们高歌前进,何惧关山千万重。远离北京千万里,母校永远在心中。”毕业后他渐渐成长为学术尖子,念念不忘的仍是让“朝霞擦亮天空”。曾任主持人委员会理事长的他,带头创立了“金话筒”奖,在业内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获得“金话筒”奖成了主持人们的梦想。今年,他交班了,在换届大会上,被聘为名誉主任。新任主任敬一丹深情地宣读了给他的致敬词:

“他,其实习惯沉默,却在近30年时间里,用勇气与前瞻的眼光,为说话的人说话;他,总是躲开关注,却为中国打造出一支金话筒;他,没有得到主持人的名声与掌声,却付出了不可弥补的代价。泪水落下,感动我们这四世同堂的家,也浇灌出我们该献给他的花。××老师——主持界的主持!”

有的同学离开了广电系统,到报社、杂志社和出版社工作,也独当一面,默默奉献。一位长期任驻外记者的群友总是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曾在国家级大报负责一个方面。他业务水平突出,自己却低调至极,总以一个会写字的打工仔自居。

有的群友成了率领局台开创新局面的台柱子,有的获得过范长江新闻奖,有的成为闻名遐迩的博导、名编,经他们传播开来的名牌节目、名牌项目比比皆是,如《经济半小时》、体育实况转播、重大主题系列广播,等等。也有人到了党政企业部门。许多人在全新的领域开创出新局面,成为各路精英。还有的被选为北京市和某些省市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及学术组织的负责人。他们的草根情怀依旧,脚踏实地,发挥了作用。

4

下面介绍一对“天山石”——一对在天山脚下扬鞭驱驰了24年的夫妇。

这里说的扬鞭并非诗化的比喻,而是货真价实地在大草原、大戈壁上骑着马日夜兼程。毕业后,他们主动请缨来到新疆,被分到边陲的记者站做记者。那时的新疆还没有多少公路,即便有也往往是黄沙路、搓板路、泥浆路、冰雪路。而汽车也不是大巴,大多是拉货的敞篷卡车。车上无遮无掩,沙飞尘蔽,能见度几乎为零。现在一天可以跑完的路程那时要走七八天,而那是怎样的七八天啊!在天山的百里风区,风可把卡车吹得如跳舞般漂移。盛唐边塞诗人岑参在《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中云:“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因为全年大风不息,这里的胡杨被吹得全部倒地、匍匐而生,偶尔无风的日子也直不起来了。

我们的“天山石”则绝不匍匐。

她和他有机会坐车已属幸运了。车过3,000米以上的天山冰达坂时,车轱辘几乎是在滑冰。而一边是雪崩石落的绝壁,一边是看不到底、连边沟护墙都没有的深渊,他和她只能把生死置之度外。上了车,唯一担心的是怕把录音机震坏。上车后第一要务是把10多公斤的老式电子管录音机抱在怀里,放在腿上。一路颠压,大腿从疼到麻,到最后失去知觉。到了目的地,得请别人把录音机搬开,活动一会儿后,他们才能颤巍巍地站起来。

而许多时候连坐这样的车都不可能,只能骑马。她第一次骑马时,屁股被磨烂,血水使内裤与皮肤粘连,疼痛难忍。晚上写稿时只能时而站着写,时而跪着写。而他有一次在戈壁滩上夜半迷路,四周漆黑、不辨南北。他孤身一人,只有那匹老马相伴。幸亏老马识途,跋涉良久,一人一马才相依为命地走出来。

他们在微信上说:“新疆,魂牵梦绕的第二故乡!我们的心永远留在献出了青春年华的天山南北、莽莽昆仑!”

那里的和田玉价值连城,那里的水晶石贵如拱璧,但这些与我们的石头均无可比性,这两块石头是无价的。

5

下面要介绍几枚绚丽多姿的五色石。

一枚是60年校庆时为全年级出回忆录的主编。他为出书费尽心力,与四面八方的同学逐篇商量构思。而在这之前,他连受两次痛失亲人的打击,先是老父往生,后是贤妻西去,至孝至诚的他甚为悲伤。但时过未久,编务落在肩上,他忍着悲痛坚持编书,只是以往沉于编务时素求安静,当时却总把电视机音量开到极限,以期让噪音赶走孤独。他给好友转过一条微信:某富翁因爱一古琴而偶识琴主——乃一乞丐,未料此乞丐视琴若命,绝不出手,高价亦拒。富翁无奈遂求其常来弹琴,丐允。日久,二人竟因琴为友。孰料丐猝死,琴终归翁。然翁怅然若失,每临琴必思丐友,愈思愈痛,一日,竟将琴摔碎,乃静。

其情与他差近之。

其情可谓专矣,其意堪称深矣。其深,其专,何等海拔可比之?

那部书——《永远的灰楼》,是被注入了这样一种沉甸甸的感情并编成。

另一枚五色石是我们雪山群——“灰楼-59”的群主。她在大学时期是学生话剧社的女主角,韶华如水,尽管现在已白发盈头,尽管腰椎损伤、行动受阻,尽管爱人入院她要早出晚归、日夜操劳,比起青春似火的大学时期,她非但热忱不减,反而更加激情勃发了。她的话剧舞台扩大到“大海无边天作岸,群山无涯人为峰”——同学聚会,校庆出书,她总是组织者之一。几个月前,她又与“姥姥”一起发起建立了这个微信群。她逐个寻找天南地北的老同学,与他们建立联系,劝说他们入群。不少同学没接触过微信,例如那对天山夫妇,她就隔空教授。不少阔别了几十年的老同学上一分钟刚学会操作,下一分钟就跨越千山万水,在“群”里惊喜团聚了!

电波是无形无色的,但这种团聚的色彩何等艳丽!(www.xing528.com)

我们当然也无法不说这样一些人:每当霞光初吐,他会和曙色一起轻轻叩开每个群友的黎明,把第一缕金粉似的霞光和第一声温馨的早安送到每个群友的心上,接着会发送当日的新闻、财经消息。此事做一次不难,做几次亦可,几个月来,百余天如一日就不容易了。大家不知道做此事时他身体日弱,却不愿与大家多谈此事,只是圣徒般、天使般地每天为群友争分夺秒地服务,力求把对同窗、对母校的深情化为每一天的点点滴滴。他还为每个群友合成了图像,每个周末、每个节令、每个节假日都会及时发来注意事项……

还有一位群友,在辽阔楚天是出色的“双导”:本职导演加兼职导师——教授本科生及研究生。其弟子活跃在影视前沿,有的还任职于央视相关部门。她个人生活不顺,却笑对命运的挑战,把工作奉献当作人生信条。生活历练让她对人的剖析入木三分,许多作者都从她那里获得教益。

而另两对终生与电波、与广播新闻学共命运的夫妇,同样把奉献当作人生信条,他们知足常乐、知难而进、知止常清。在母校课堂、在雪山群里,他们都是播种阳光的人。

更为突出的是,群里还有一“小”一“老”。“小”的一位是我们尊重和敬爱的温济泽老师的爱女温飙。温济泽老师在“反右”后受难,但同学们从没有把他当成异己,同学们称温老师是“点亮心灵之火的人”,在温老师官复高位之后大家同样不把他当成“外人”。历经坎坷之后,师生的心贴得更近了。同学们爱师及女,齐把温飙迎入群里。“老”的是一位亦师亦友、年近八十的退休老教师,这位老教师自称是我们“灰楼-59”群的粉丝。她说:“我和‘灰楼-59’群的关联,是我们对广院建院初期那份刻骨铭心生活的共同记忆,包括青春、事业、专业乃至对生命的成长、成熟的感悟,这些背后是母校对校友的呵护,以及白发校友对母校的深情祝福。”这正是“灰楼-59”群特定的凝聚力与生命力。

在雪山群里类似的珍宝并不稀有:这些珍宝或汇入创立“中国民歌”系列节目的闪光岁月,或化为《咱们工人有力量》那钢的音符、铁的旋律;或如梦如幻,化为大小三峡及万州的旖旎风光,或如歌如诗,化为中原大地的深厚与深沉。紫金山下莫愁湖的细浪和花果山旁东海的洪波中,有他们倾注的深情厚谊;太行吕梁的雄奇及塞外江南的妩媚中,丝路的花语及敦煌的飞天中,有他们共鸣共生的真情。这些或在最冷的天山播音室里化为最热的令人血液沸腾的报道,或在白洋淀水乡的绿韵中与雁群一起,在电波里报告春风又绿新水岸……

炽热的感情,动物也会有,但人之情感最深最切。其表征不在海拔之上,而是在深深的海拔之下。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如此深、如此切的感情,何种海拔堪比之?

明白了这一切,我们就能明白他们的海拔是不容易测量的。

6

这个群里,也有成了作家的。其中两位同学离开大学后历尽坎坷,饱受磨难,一个成了钣金工,另一个在农村种地长达七年。写东西总是需要点儿时间的,但在农村种地的同学的时间饱和度十分高:他常年下队蹲点,随身带工分本,一年要劳动300天。那时“学大寨”运动轰轰烈烈,社员出门讲究赶在打钟之前,有几天,天刚蒙蒙亮,他就下地了。他下地的时间必须比最早的社员还要早,这样才能弄清楚收工总结时该表扬谁。晚饭前收了工,吃罢夜饭他还要挑灯夜战——搞农田基建。夜战收工时已是深夜,他要组织“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排练节目。这些都散了之后,他还要把社员学小靳庄写的民歌修改定稿,写成墙报。然后,他才能回到住处,这时鸡早已叫过头遍。他极想睡却强迫自己不睡,用冷水擦把脸,把草席一掀,端过油灯,将床板当桌子,坐在两块旧砖上开始创作……

那时的他整夜不睡是常事,写第一个剧本《张衡》时,他极度亢奋,三天四夜未睡,脑袋险些出事。他的作品就是这样从田间地头走到中央和各省市的报刊上、书架上、课本上、银屏上的,一直走到美国、韩国、伊朗和我国港台地区……现在,近耄耋高龄、心脏已做过三次手术的他还在写,笔耕不辍。

而那位钣金工,则用粗糙的双手,同导演一起从法兰西总统夫人手中捧回了大奖。他到省电视台以后,又成了台里的获奖专业户。

不是他们有什么本事,而是母校与老师的言传身教,给了他们顽强的意志,赋予了他们某种不甘于低海拔的秉性。

大江东去,浪淘千古,淘不走江底的石头——一切都会过去,只有真理留下。真理是时间与实践的女儿。

重阳节,大家选发了这样一首诗,在微信上相互鼓劲儿:

一辈子过得真快,

三脚两脚,就走到了七十岁。

老了!然而,我们还要

写一首年轻的诗。

七十岁,

我们把所有的苦难所有的快乐

都埋在昨日的路上。

七十岁就是我们

得天独厚的起跑线。

让最纯净的风

吹拂襟怀,

让最艳丽的花

染香衣角。

走在大街上,

还要挺一挺胸脯,

哼一支青春期的老歌,

把思想的触角伸向天边的星宿。

用晶亮的语言和我们

交流,

七十岁,往下走也许会

愈加踉跄,

但只要大地还在脚下,

我们就依然是一棵不倒的树。

每一天

依旧是高贵的

启程。

这是“灰楼-59”心灵深处的声音。

一块块石头横亘在天地间,凝日月之精华,聚天地之浩气,峥嵘嶙峋,陶冶成形,不是石头多金贵,而是时代的熔铸、母校的雕琢、老师的叮咛、同窗的砥砺没有白费。他们不是贵若星宿的补天石,也不是暗含玉璧的卞和石。但是,如果没有他们,不论是天山、昆仑山,还是冈底斯山,都不可能拔地而起,更不要说耸入云霄的巍巍第三极了!

向你致敬,雪山的石头!

向你致敬,雪山群!

向你致敬,我亲爱的母校!

群友们,打好背包,背起行李,让我们继续启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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