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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俗文化对唐代文体的影响

时间:2023-07-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毋庸讳言,无论是曲江关宴、还是各类家宴、游宴、节日宴会,但凡文人相聚而饮之宴,大量诗篇在聚饮中产生,这即是诗酒之会、即席而作的唐代诗歌的创作特色。唐代诗人随顺民众之节日风俗而又加以文雅化,在节日的各种风俗活动程序中,发掘各类节日所蕴涵之艺术价值、审美特征,笔者认为此为风俗文化促进诗歌创作之一。

风俗文化对唐代文体的影响

李唐盛世,经济繁荣、政权统一、对外经济文化交流频繁、科举兴士,生产力得到大的发展,人民生活相对富足,儒释道三教并行,种种时代现实,酿就了唐代开放、奢靡、胡化、享乐的风俗文化之时代特色,也形成宴会、节日、游赏、集会普遍流行的社会风尚。

唐代盛行宴饮风习,尤其于士族文人间颇为流行。在皇帝赐宴与官员中实行的会食制度等的带动下,唐代公私宴会异常兴盛。而都市饮食业的发展,让置办宴会变得容易,《唐国史补》载:“两市日有礼席,举铛釜而取之,故三五百人之馔,成立办也。”[3]故而唐代各种关宴、家宴、游宴异常盛行。士子登科或官位升迁就要举行各种宴会,《唐摭言》卷三记载了与进士登第相关的各种宴会,有大相识、次相识、小相识、敕士宴、樱桃牡丹、关宴等等,其中尤以关宴最为重要。在同类时风影响下,唐代家宴也是如火如荼,从婚丧嫁娶、时令节序,到士人朋友相聚、接风洗尘,甚为繁盛。长安市中此风甚浓:“长安市里风俗,每至元日已后,递余食相邀,号为传座。”[4]这类题材的壁画在出土的唐代文献中可谓屡见不鲜:敦煌473库唐代壁画《宴饮图》就清楚地反映了当时宴饮风习之盛。

西安附近发掘的一座唐代韦氏家族墓中,墓东壁见到一幅《野宴图》壁画,描绘了一组春意盎然的郊野聚宴的图景。

文人雅士的“文会”“野宴”“游宴”“传宴”等聚会宴游之风就在整个社会的宴饮风俗大环境中孕育而生。而文人的这种聚会宴饮之风又是许多诗篇孕育而出的契机母体。毋庸讳言,无论是曲江关宴、还是各类家宴、游宴、节日宴会,但凡文人相聚而饮之宴,大量诗篇在聚饮中产生,这即是诗酒之会、即席而作的唐代诗歌的创作特色。明代的胡震亨即明确指出唐代游宴激兴创作的事实:“于时文馆既集多材,内庭又依奥主,游宴以兴其篇,奖赏以激其价。”[5]值得指出的是,游宴之风并不只在长安等朝中之地盛行,地方在野之士的聚宴丝毫不相逊色,如吴筠“尤善著述,在剡与越中文士诗酒之会,所著歌篇,传于京师”。[6]文人聚会宴游因在特定场合而产生自然具有自身特点,关于此点的研究,吴在庆先生《论唐代文士的集会宴游对创作的影响》[7]一文已做详细论述,这里不再赘述。

唐代野宴图(陕西长安出土唐墓室壁画)

宴会之中往往少不了歌舞音乐的助兴,宴饮风俗的盛行必然与歌舞风习的兴盛相伴而行。唐代历来以音乐舞蹈文化而著称,音乐歌舞风俗,构成了当时社会风俗的重要内容。

唐代宫廷燕乐盛行,在吸收少数民族音乐形式,如胡乐、高丽乐等,和融合民间音乐的基础上,吸纳新的外来音乐文化血液,在开元、天宝时期走向繁荣之巅。李泽厚在《美的历程》中指出:“从宫廷到市井,从中原边疆,从太宗的‘秦王破阵’到玄宗的‘霓裳羽衣’,从急骤强烈的跳动到徐歌曼舞的轻盈,正是那个时代的社会氛围和文化心理的写照。”[8]当时诗歌形容为:“城头山鸡鸣角角,洛阳家家学胡乐”。与燕乐的盛行同步,民间歌舞方兴未艾。唐代民歌从劳作中产生的山歌、樵歌、田歌,从祭祀中产生的娱神曲、祭神歌、挽歌,从地域方言孕育而生的吴歌、楚歌、巴歌、秦音等,无不是唐代音乐歌舞风俗的民间显现。而流行于各地的踏歌风俗,更是将舞蹈之风遍布于乡野村头。一面是“诗唐”的社会背景,一面是繁兴的音乐歌舞,自从产生就与音乐、舞蹈、歌声有着天然联系的诗歌,在唐代这样一个二者俱兴的朝代,“诗”与“歌”相辅相兴,走向了共同繁荣的道路。

就在音乐歌舞盛行的时代风气中,与音乐相关的文学样式得到充分发展。王小盾先生在《隋唐五代燕乐杂言歌辞研究》中指出:“隋唐五代是一个音乐风尚遍及城乡,曲子、大曲、讲唱和各种器乐曲盛行的时代,是诗歌成为各阶层的普遍爱好、各种题材的文学品种蓬勃生长的时代。隋唐五代谣歌的第一个特点,便是它在这种环境中,作为一个音乐品种得到了繁荣,并且是其他歌辞品种繁荣的基础。”[9]事实上,唐代音乐歌舞风俗的兴盛,大大催生了相关诗作与散文的产生,《唐诗纪事》所记1150诗家中,诗作与音乐有关的,共200家。《全唐文》中有关音乐之作有241篇。[10]而民间的集体音乐活动,在踏歌、祭祀、祈禳等风俗的盛行中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也产生了数量可观的风俗歌。音乐歌舞风俗渗透诗歌之印证,还表现在唐人对诗歌的文学观念,盛唐时期是唐代“声诗极盛时期”,天宝间芮挺章辑《国秀集》,收录“自开元以来,继天宝三载,谴滴芜秽,登纳著英,可被管弦者,都为一集”。任半塘先生认为:“以盛唐人选‘近代词人杂诗’,竟突出‘可被管弦’之标准如此,足见对于声音之要求,盛唐诗坛已甚普遍;选家从严,声、辞并重,始登二百余首耳。”[11]任老在《唐声诗》中指出:“唐诗及唐代民间齐言(诗)中确实曾歌唱、或有歌唱之可能者约二千首。”(www.xing528.com)

唐代音乐的繁荣与诗歌的兴盛,让音乐与诗歌这两种自产生以来就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艺术形式,在唐代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形成浓厚的音乐文学风俗。诗配乐而歌唱,在唐代是颇为流行的社会风气。“以此知李唐伶伎,取当时名士诗句入歌曲,盖常俗也。”这一风俗从初唐及至晚唐,一直兴盛不衰,胡震亨在《唐音癸签·卷二十六》中说:“唐人诗谱入乐者,初、盛王维为多;中、晚李益、白居易为多。”

探讨唐代风俗文化对诗歌创作的促进,则无法避开节日风俗,虽然这是一个学界已经多有论述的热点[12]有唐一代,节日繁多,节日风俗文化非常丰富,作为参与这些节日风俗的感性群体,唐代文人怎能不对此感慨良多?宋人蒲积中的《古今岁时杂咏》选录唐朝的节俗诗1009首,相当于选录魏晋南北朝557首的两倍,[13]足可印证节日风俗文化对诗歌创作之促进。唐代诗人随顺民众之节日风俗而又加以文雅化,在节日的各种风俗活动程序中,发掘各类节日所蕴涵之艺术价值、审美特征,笔者认为此为风俗文化促进诗歌创作之一。而在节日风俗所酝酿的具有浓厚特殊气氛的环境中,文人在此备受“每逢佳节倍思亲”心理的驱动,节日时分之内心感触显而不同于常日,颇为敏感,产生创作冲动或创作灵感,往往借节日契机而抒发由此产生的感触,形之为诗文,此为风俗文化促进创作之二。再次,唐代一些节日风俗中,聚会是必不可少的内容,聚中有游,聚中有宴,娱乐、歌舞、诗酒则相伴而行,这种聚会中应制而作、竞诗而吟所产生的文学作品,则可视为风俗文化促进创作之三。以上三类,因各种节日之特点,各个诗人创作之特色等在具体展开分析中又具有各种特点,但就唐代节日风俗与诗歌创作而论,大体以此三类为主。

上述都是以唐代风俗对诗歌创作的促进为立论点,探讨二者作为分别之个体的相互作用。事实上,因唐代诗歌的兴盛,诗歌进入唐人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故而当时除了风俗与诗歌相互影响之外,诗歌与风俗文化中的许多行为方式在现实中的直接结合行为,更直接与明显地印证二者之密切关系。一些风俗的现实需要和仪式的需求,直接成为这些诗歌的创作动机。唐代民间的许多风俗活动,都有诗歌的直接参与。具体而言,唐代行旅风俗中的题壁诗,婚姻风俗中的催妆、却扇诗,音乐风俗中的入乐诗歌,祖送风俗中的祖饯诗,都是诗歌直接参与习俗活动,这些诗歌成为行为风俗的组成部分。

如催妆风俗,段成式认为是源于北方风习。《聘北道记》云:“北方婚礼必用青布幔为屋,谓之青庐。于此交拜,迎新妇。夫家百余人挟车俱呼曰:‘新妇子,催出来。’其声不绝,登车乃止。今之催妆是也。”然至唐朝,由于诗歌的繁兴,催妆的呼唤仪式,改由诗歌来承担,渐渐演变为一种固定的风俗。唐代传奇小说中有不少婚礼仪式中催妆诗的记载,《太平广记》“嵩岳嫁女”条载:“有仙女捧玉箱,托红笺笔砚而至,请催妆诗。于是刘纲诗曰:‘玉为质兮花为颜,蝉为鬓兮云为鬟。何劳傅粉兮施渥丹,早出娉婷兮缥渺间。’于是茅盈诗云:‘水晶帐开银烛明,风摇珠珮连云清。休匀红粉饰花态,早驾双鸾朝玉京。’ 巢父诗曰:‘三星在天银河回,人间曙色东方来。玉苗琼蕊亦宜夜,莫使一花冲晓开。’”这条记载嵩岳嫁女,众仙、帝王共同赴宴的聚会,重点描写仙人的聚谈而略去婚礼的叙述,却提到了催妆风俗并附其中催妆诗三首,可见催妆诗在当时的婚姻礼俗中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全唐诗收录直接以催妆为题的诗歌数首,是应为催妆诗的代表之作。这种诗歌与习俗活动合而为一,是唐代诗歌兴盛之时代特点与风俗相结合的自然结果。诗歌广泛运用于社会生活的风俗,毫无疑问促进了诗歌的创作,既是一种结果也是一种动因。

又如祖饯诗,唐代祖送风俗盛行,从官方到民间,在文人士子中广为流行。与此俗密切相关的祖饯诗也同时进入创作盛期,《全唐诗》中祖饯诗歌俯拾皆是。

我们可以从当时之人对诗歌的选录标准,即唐人选唐诗的选集之题材消长来看风俗对诗歌创作的影响。盛唐《国秀集》中的集会宴饮诗歌达到14首,《河岳英灵集》的祖饯诗歌选有16首,都是祖饯风俗兴盛的印证。

综上,唐代开放的时代氛围,享乐、丰富多彩的社会时代风习、礼俗,成为诗歌繁盛的土壤;丰富的物质生活风俗,为诗歌题材的扩充,酿就了源泉;祭礼、婚仪、祈禳等仪式和岁时节日、宴饮聚会、游艺交通行旅等活动风俗,大多以聚会群作、赛诗、因仪礼等文化氛围之感怀等形式,提供了诗歌创作的繁多契机和极好的传播场所,大力地促进了诗歌的创作与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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