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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7世纪西欧看俄罗斯:封建君主的权力统治

时间:2023-08-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16—17 世纪,在西欧人的眼中,俄罗斯的封建君主统治着广阔的土地,在国内拥有不受限制的权力。尚在伊凡三世时期,莫斯科的统治者便已在公文中使用“专制君主”和“沙皇”的称谓。“专制君主”一词本身及其含有的权力与威严的概念来自希腊语,最初使用“专制君主”是指莫斯科大公摆脱了蒙古人的统治,已完全独立。伊凡四世统治时,大力打击世袭大贵族势力,建立起了绝对专制的君主统治。

16-17世纪西欧看俄罗斯:封建君主的权力统治

16—17 世纪,在西欧人的眼中,俄罗斯的封建君主统治着广阔的土地,在国内拥有不受限制的权力。他们认为,俄罗斯在政治方面与西欧世界完全不相同,是一个异域地区。

1. 长且复杂的头衔

16—17 世纪,西欧人对俄罗斯君主的世系沿袭已有了解。他们知道莫斯科的统治者系基辅罗斯留里克王室的后代。那时的西欧人对俄罗斯统治者的头衔很感兴趣。赫伯斯坦对此便做了介绍。他指出,从留里克时期到当时(16 世纪),除瓦西里三世外,其他的君主都冠以大公的称号,如弗拉基米尔大公、莫斯科大公、诺夫哥罗德大公等。而瓦西里三世的封号为“全俄罗斯的专制君主和沙皇,弗拉基米尔、莫斯科、大诺夫哥罗德、普斯科夫、斯摩棱斯克、特维尔、尤戈拉、彼尔姆、维亚特卡(Вятка)、别雷(Белый)、布尔加尔(Булгар)等公国大公,下诺夫哥罗德(Нижний Новгород)、切尔尼科夫(Черников)、梁赞、沃洛特卡(Волотка)、勒热夫(Ржев)、罗斯托夫、雅罗斯拉夫尔、别洛泽尔斯克(Белозерск)、乌拉尔(Урал)、鄂毕多尔斯克、孔达(Конда)等地的专制君主和大公”[110]

尚在伊凡三世时期,莫斯科的统治者便已在公文中使用“专制君主”和“沙皇”的称谓。“专制君主”一词本身及其含有的权力与威严的概念来自希腊语,最初使用“专制君主”是指莫斯科大公摆脱了蒙古人的统治,已完全独立。“沙皇”一词源于拉丁语的“恺撒”,同样具有权力与威严的意思。[111]历史上恺撒[112]曾是罗马帝国的统治者,后来其名被作为罗马帝国皇帝的头衔之一,因此“沙皇”的称号便含有“帝国统治者”的意思。但赫伯斯坦发现,莫斯科的君主并无意自称为帝国统治者,只是想强调作为独立王国统治者的权力和威严。奥地利外交官认为,人们对俄罗斯沙皇这个头衔的理解有误。他解释道,就斯拉夫语而言,按波兰人、捷克人及其他斯拉夫人的理解,“沙皇”有帝国皇帝和帝国统治者的含义,但在俄语中“沙皇”意为国王。[113]这说明,“沙皇”一词在俄罗斯有了新的意思。直到 1721 年,俄罗斯成为帝国,“沙皇”在俄语中才恢复了其帝国统治者的含义。[114]

关于莫斯科统治者的长头衔,如果赫伯斯坦早生几十年去伊凡三世的宫廷,同样会为其头衔感到吃惊。在伊凡三世和瓦西里三世统治时期,莫斯科公国快速扩张,统一了东北罗斯地区。伊凡三世和瓦西里三世自认为留里克王室的后人,理应继承古罗斯所有的王土,因而自称为全俄罗斯的主人。因当时尚未统一古罗斯国家的所有领土,西部罗斯和西南罗斯还在立陶宛和波兰的控制下,所以在莫斯科君主的头衔里列出的只是当时属于其治下的所有罗斯公国和领地,在尚未完成留里克家族王土统一事业的情况下,随着俄罗斯的继续扩张,君主的头衔还会加长。到 17 世纪中期,阿列克谢沙皇也是冠有长且复杂的头衔。科林斯便记录下了这一长头衔:“莫斯科、基辅、弗拉基米尔、大诺夫哥罗德的拥有者,喀山、阿斯特拉罕、西伯利亚的沙皇,普列斯科(Plescko)的主人,斯摩棱斯克、特维尔、沃格尔斯克、彼尔姆、维亚特卡、布尔加尔的大公,下诺夫哥罗德、切尔尼科夫、梁赞、罗斯托夫、雅罗斯拉夫尔、别雷、鄂毕多尔斯克、孔达的主人和大公,及所有北方地区的统治者,伊夫杰利(Iveria)、卡尔塔雷(Kartalinian)、格鲁吉亚土地的主人。”[115]相比于瓦西里三世,阿列克谢沙皇的头衔中加入了一些后来纳入俄罗斯统治的地区,如格鲁吉亚,基辅等。沙皇在头衔中将基辅、弗拉基米尔、大诺夫哥罗德与莫斯科并列放在最前面,主要是因为这些城市是罗斯国家在不同时期的首都。

2. 专制的统治

16、17 世纪,西欧人对沙皇拥有的巨大权力感到惊奇,他们对俄罗斯的君主专制制度几乎都持批判态度。此时期,西欧国家的王权受到了贵族议会或是等级会议的限制,国王并无全权颁布法令、征收税费、宣布战和等,而俄罗斯统治者则拥有不受限制的权力和让人惊叹的财富。西欧人眼中的俄罗斯是一个“独裁君主制国家”。赫伯斯坦认为,俄罗斯是个暴政国家,国家整体表现为:由一个凶狠的统治者不合法地将国家据为己有。对于瓦西里三世,他评价道:“他如一个门外汉一般让自己的权力凌驾于教会之上,他对臣民的生命和财产拥有不受限制的权力;没有一个大臣有足够的权力胆敢去反对他,甚至发表与他不同的意见。”[116]此外,西欧人还指出,权力让沙皇积聚了惊人的巨额财富。1576 年访问莫斯科的德国特使汉斯·科本策尔在回忆录中写道:“我在俄罗斯沙皇皇宫里所见到的一切,是世界上任何宝物都无法比拟的。”[117]与沙皇坐拥无限权力和无尽财富相对的是平民极其贫苦的悲惨生活

伊凡四世统治时,大力打击世袭大贵族势力,建立起了绝对专制的君主统治。沙皇于 1565—1572 年间实行了特辖制改革,把国内划分为两个区域:特辖区和普通区。他将全国经济和军事上重要的地区和城市划为特辖区,由自己统管,贵族经其允许才可住在特辖区,而剩下的土地则被划为普通区,将大量原住特辖区的世袭贵族迁出。由此,伊凡四世掌控了国家的经济。为保证改革的实施,伊凡四世成立了特辖军。该军队需完全效忠于他,是他用来镇压反抗者的有力工具。海因里希·斯塔登(Heinrich Staden)[118]记载:“宣誓加入特辖军的人不应再与普通区的居民说话,更不得与那里的人结婚。如果特辖军成员的父母居住在普通区,他也不得去看望父母。”[119]特辖制改革对于那些被发配到普通区的贵族来说,是一场灾难。他们很有可能会一无所有。斯塔登记录了改革实施的一些情况。他写道:

未被列入特辖区名录的王公和贵族被编入特别名录,名录将寄给王公伊万·季米特里耶维奇·沃尔斯科斯基(Ивану Димитриевичу Вольскому)和其他一些普通区的大贵族,他们将为流放者在普通区分一块土地,以置换其位于特辖区的领地。但这通常很难实现。大公在不停地搜刮土地,而特辖军也在强占普通区居民的土地,如果按他们的意愿发展下去,到最后便会抢完普通区的土地,那普通区便没有土地可分了。[120]

在特辖制实施的过程中,充斥着不满的声音和反对的行动,伊凡四世对此进行了镇压。而特辖军在完成惩戒任务的同时,也做过抢劫等胡作非为的事情。斯塔登记载了这些乱象。他写道:(www.xing528.com)

有一条名叫涅克尼那亚的小水沟穿莫斯科城而过,半米宽、半米深。它是特辖区与普通区的分界线。大公命令在河沟上修建了一座巨大的宫殿,而以前在俄罗斯尚没有这样的宫殿。宫殿就全国范围来说都很奢华,普通区的百姓希望它起火被烧掉。大公得知此消息后,便告诉特辖军要用火来惩罚普通区的民众,并要保证这火不能被立刻扑灭。起火后,普通区的民众四处跑来寻找勺子灭火,那些从特辖区来帮忙接应的民众都被沙皇的手下杀死了。后来,特辖军还抢劫了许多城市和工商业区,杀人,放火烧房子。他们从那些城市抢得了大量的钱财,将其都运到了莫斯科,存入了国库。这些行为无人监管……[121]

不仅是在特辖制改革中,伊凡四世在宫廷和国内还进行了其他的镇压活动,这为其赢得了“恐怖伊凡”的称号。德意志贵族阿尔伯特·施利希廷在著作《小议莫斯科暴君瓦西里耶维奇统治的本质和残暴性》中列数了沙皇使用的各种惩戒和酷刑。如他叙述了沙皇处死大贵族伊万·维斯科瓦托夫(Иван Висковатов)[122]的过程,非常血腥和残忍。[123] 施利希廷在书中将伊凡四世塑造成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暴君,并抨击了他的专制统治。不可否认的是在伊凡四世的“急政”及其与大贵族的斗争中确实是充满了流血冲突。但美国历史学者马歇尔·波认为,在那个时代俄罗斯沙皇并不是暴力统治方式的垄断者,血腥的场景在 16世纪的欧洲并非不常见,宗教战争中便有着不少骇人听闻的流血事件。[124]翻 看 法 国 胡 格 诺 战 争 的 历 史 , 看 看 著 名 的 “ 圣 巴 托 罗 谬 之 夜 ( St Bartholomew’s Day Massacre)”便能明白波的看法了。

16、17 世纪的英国人认为,君主应当为人生活幸福谋政,其权力理应受贵族议会和法律的限制。但在英国作家群的记述中,此时期的俄罗斯政权带给他们的是“强制”“武断”和“残暴”的印象[125]弗莱彻在著作中对俄罗斯的政治情况做了详细的介绍。他认为,俄罗斯的政治制度类似于土耳其,实行残暴专制的统治,国家的行为以沙皇的利益为准,贵族和贫民都受到沙皇的压迫。沙皇的权力包括颁布和废除法令权、对政府成员的任免权,对外宣战和议和权、对臣民的惩罚和宽恕权、司法裁判权等,他的权力不受任何限制,实施着不折不扣的野蛮统治。对此他写道:

俄罗斯的政体是不折不扣的暴政统治,一切以君主为主,表现了其野蛮性特征。由贵族和平民组成的议会虽然在形式上设立了,却远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法令的颁布并没有考虑到贵族和平民的意见。[126]

弗莱彻所提到的俄罗斯议会指的是缙绅会议。他认为,议会虽由来自各阶层的代表组成,却在沙皇的权力面前如同虚设。此时期,土耳其被视为欧洲基督教文明世界的落后和野蛮的敌人,弗莱彻将俄罗斯与之相提并论,表现出了对俄罗斯的极大轻视。在其同胞约翰·弥尔顿关于俄罗斯的记述中也可找到这种批判的笔调。弥尔顿认为,俄罗斯是个实施暴政、充满压迫和无知的国家。他写道,以税收法令的制定为例,沙皇可以随心所欲地让臣民支付其列出的税目,而省略掉征税须进行的法律程序。[127]

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Aristotle)认为,暴政往往是暂时的,因为被欺压的人民不会允许一个暴君永远地统治他们,他们会推翻暴政。在 16 世纪下半期的俄罗斯,民众是消极的,没有起来反抗压迫他们的人以及其继任者。弗莱彻分析了俄罗斯的政治形势,认为时间将见证专制政体的崩溃。他预测,伊凡四世统治遗留下来的后果将导致国内战争。[128]也就是说,他认为俄罗斯民众终究会起来反抗。此后俄罗斯历史的发展进程证明了弗莱彻的预测。1598 年至 1613 年的“大混乱时期”里,俄罗斯遭遇了内部混乱和外部入侵的双重危机。先是伊凡四世的幼子德米特里王子(Царевич Дмитрий)意外身亡,后来费奥多尔沙皇又去世,留里克王朝绝嗣。鲍里斯·戈杜诺夫经缙绅会议选举成为沙皇,但并不能服众,他被怀疑是王子之死的幕后黑手。此后,自然灾害出现,民众因饥荒挨饿,政治集团在宫廷里的权力斗争还在上演,波兰扶持了假德米特里王子干涉俄罗斯内政,瑞典也入侵,俄罗斯几近灭国。最终,在东正教会的号召、爱国贵族的领导下,俄罗斯人民团结起来反击外国侵略者,发起了民族解放运动,维护了国家的独立。1613 年,经全俄缙绅会议选举,罗曼诺夫王朝登上政治舞台。

17 世纪,德国人鲁特恩菲尔斯在著作中,对罗曼诺夫王朝时期的王权做了详细的介绍。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的帝位长期由哈布斯堡家族垄断,但皇帝能有效控制的区域主要是奥地利君主国,在封建割据及宗教战争造成的帝国内部各主体强烈对立的形势下,皇权孱弱,地方领主权力强大。鲁特恩菲尔斯是来自德意志库尔兰公国的外交官,他很是惊讶俄罗斯沙皇拥有几乎不受限制的权力,不仅表现在政务方面,还表现在对人民的统治上。他写道:

沙皇不仅仅拥有颁布和废除法令的权力、停战和撕毁和平协议的权力、任命和罢免官员的权力、增税和减税的权力,还对自己臣民的生死和财产拥有处置权。这也就是说,如果他想,他便可以剥夺臣民的地位和夺取他们的生命,而不需要说明任何原因。当他与波雅尔贵族商议某些事情时,绝不会在意他们同意与否,而只会利用他们的经验和服从习惯,由个人自行拍板决定事情。因此,所有的臣民都承认,自己本人和全部财产都属于上帝和沙皇,他们极力地隐瞒自己在家中的大箱子和地窖里藏有金钱和珍宝,怕被其他人发现并因此心生嫉妒,更是为了避免统治者对此产生疑心,怕他觊觎这些财富,从而给自己带来灾祸。沙皇不允许自己的臣民四处旅行,更不准他们与外国人结婚,甚至还禁止他们进行有助于智力发展和道德完善的科学艺术学习和研究活动。沙皇还完全禁止人们怀疑信仰,拒绝任何关于改宗信仰的谈话。神职人员们也使得莫斯科维亚人民完全确信,沙皇没做任何上帝意志以外的事情,而大家至死都服从于沙皇是符合上帝旨意的。[129]

在鲁特恩菲尔斯的笔下,沙皇独揽政治大权,大臣对其只能提建议,无权限制其举措,同时,沙皇还对臣民享有绝对的控制权。在当时封建割据的神圣罗马帝国,帝国皇帝对臣民无绝对的统治权,普通民众的生计往往掌握在地方领主的手中。鲁特恩菲尔斯访俄时正值阿列克谢沙皇统治。他是罗曼诺夫王朝的第二任君主,相比于 16 世纪的留里克王朝,尤其是伊凡四世统治时期,17 世纪的王权实际要更为孱弱一些。沙皇的专制统治到后来彼得一世时期又得到了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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