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隋唐宫廷歌舞大曲:中国古代音乐史中的代表作

隋唐宫廷歌舞大曲:中国古代音乐史中的代表作

时间:2023-11-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而隋唐宫廷燕乐的代表则是以部伎形式上演的歌舞大曲。体现宫廷歌舞音乐发展水平最典型的代表,就是综合歌诗声乐、器乐和舞蹈为一体的唐代大曲。据唐崔令钦《教坊记》载录唐大曲曲名有四十六首之多,《乐府诗集》载录有约八十余篇曲目,而在唐诗中出现的大曲曲目更是屡见不鲜。原为汉族传统风格的清乐曲《玉树后庭花》,歌词是南朝陈后主所作,唐时改编为大曲。曲破又名舞遍,是歌舞的高潮部分,相当于古来的乱、趋,是乐曲的尾声。

隋唐宫廷歌舞大曲:中国古代音乐史中的代表作

隋唐宫廷燕乐,从初始狭义地专指宫廷宴享之乐,逐渐衍化扩展至泛指相对于宫廷雅乐的,既保留汉族传统的清商乐,又容纳有少数民族和域外的四夷之乐,也囊括胡、俗音乐融合后的新乐种。它包括宫廷朝会宴飨等盛大仪式活动所表演的所有乐舞,甚至还常常扩大到宫廷以外的一般官员士大夫及民间饮宴的奏乐歌舞活动。而隋唐宫廷燕乐的代表则是以部伎形式上演的歌舞大曲

先看歌舞大曲。隋唐宫廷最看重的是歌舞音乐,后来发展升华为标志性的隋唐乐舞文化。体现宫廷歌舞音乐发展水平最典型的代表,就是综合歌诗声乐、器乐和舞蹈为一体的唐代大曲。从音乐来源看,唐代大曲就是在引入宫廷的民歌“曲子”中,选编组合而成的一种大型套曲,同时吸纳中外多民族的音乐养料。它继承了汉魏以来清乐大曲的传统,又“杂用胡夷里巷之曲”。体式上普遍突破了原有的歌曲、舞曲、解曲的简单形式,创造形成了本民族特有的“散序、中序、破”三大结构形式。随着汉末以来正统儒学的崩溃,本土道教和从西域传入的佛教日益受到统治者的重视。唐初统治者实行佛、道、儒三教并重,实尤以佛、道两教为重,致使唐代寺院宣传佛经教义的“法乐”和受其影响,一部分称为“法曲”的世俗大曲特别兴盛。天宝年间,唐玄宗公布了“道调法曲与胡部新声合奏”的诏令(《新唐书·音乐志》)后,大曲中的《胡旋》《胡腾》等所谓“胡部新声”,也沾上了清悠雅淡的法曲音乐风格。敦煌唐代佛教壁画中,处处可见佛前表演歌舞大曲“供养”的生动情景。

据唐崔令钦《教坊记》载录唐大曲曲名有四十六首之多,《乐府诗集》载录有约八十余篇曲目,而在唐诗中出现的大曲曲目更是屡见不鲜。如《绿腰》(《六么》)、《凉州》(《梁州》)、《伊州》、《甘州》、《薄媚》、《霓裳》、《柘枝》、《雨霖铃》、《玉树后庭花》等等。以下试举几例。

由西域传入的中亚一带的民间乐舞《柘枝》,“古也郅支之伎,今也柘枝之名”(卢肇《湖南观双柘枝舞赋》)。它的表演有歌有舞。从章孝标《柘枝》诗曰:“《柘枝》初出鼓声招”,杨巨源《寄申州卢拱使君》诗云:“大鼓当风舞《柘枝》”,可知它在曲前、中、尾经常用鼓乐,即伴奏乐器中打画鼓或大鼓的比重很大。张祜《观杨瑗<柘枝>》里还有“促叠蛮鼍引《柘枝》”、“缓遮檀口唱新词”等诗句,都描写出《柘枝》那节奏鲜明、动作快速的“健舞”魅力。相比之下,《绿腰》(又名《乐世》《六幺》《录要》等)便是一种舞姿柔缓抒情的“软舞”,伴奏乐器以琵琶为重。相传五代画家顾闳中所绘传世名画《韩熙载夜宴图》中,舞者王屋山所跳之舞即为《绿腰》(见图38)。唐代最早的大曲《凉州》(又叫《梁州》),是开元年间西凉节度使郭知远由古凉州所进,风格鲜明且结构长大。据宋代王灼所见一本《凉州》,仅排遍就有二十四段。杜牧诗云:“听取满城歌舞曲,《凉州》声韵喜参差”,“惟有《凉州》歌舞曲,流传天下乐闲人”,可见该大曲在整个唐代长盛不衰且传播影响广远。原为汉族传统风格的清乐曲《玉树后庭花》,歌词是南朝陈后主所作,唐时改编为大曲。汪遵《陈宫》诗曰:“留得后庭亡国曲,至今犹与酒家吹。”道出了这部奏唱表演于宫廷宴享之中和市井歌楼酒肆里的《玉树后庭花》,还曾被认为是“亡国之音”。

图38 五代南唐顾闳中绘《韩熙载夜宴图》(局部)

颇极一时之盛的、号称唐代法曲代表作的《霓裳羽衣曲》值得一述。

《霓裳羽衣曲》或《霓裳羽衣舞歌》(见唐诗人白居易同名诗)或《霓裳》,描写唐玄宗游月宫见到仙女嫦娥神话,折射出社会经济繁荣、国势强盛的开元、天宝时期,朝廷纵情声色、追求神仙的畸态。据《太真外传》注说,此曲是玄宗登三乡驿、望女几山所作。据《碧鸡漫志》引唐郑嵎《津阳门诗》注称,该曲音调一半是玄宗游月宫时所闻,其余是据西凉都督杨敬述所进《婆罗门曲》音调改编而成。又据唐崔令钦《教坊记》载录有《望月婆罗门》,敦煌曲子词中也有《婆罗门》,便可知西域佛曲中确有《婆罗门曲》,那么《霓裳羽衣曲》含有佛曲的音乐素材和音乐风格就较为可信了。从白居易在元和年间见到当时宫廷里表演此曲后写下的《<霓裳羽衣歌>和微之》得知,它是唐宫中一部著名的大型乐舞套曲。舞者“不著人家俗衣服。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缨累累珮珊珊”,俨然是道家仙女一样的美丽而雅致的装扮。舞姿“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栁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犹如仙女在云中移动。“烟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上元点鬟招萼绿,王母挥袂别飞琼”,首次在歌舞作品中成功地塑造了仙女双人舞的美妙形象,创造出仙界的意境

据白居易诗中和自注中的描述,全曲共三大部分、三十六段。其中散序六段,所谓“磬箫筝笛递相搀,击弹吹声逦迤。(自注:凡法曲之初,众乐不齐,唯金石丝竹次第发声,《霓裳序》初亦复如此。)散序六奏未动衣,阳台宿云慵不飞。(自注:散序六遍无拍,故不舞也。)”表明散序相当于器乐序曲,散板,轮奏表演,歌舞尚未加入。上述郑嵎说该部分是唐玄宗登月回宫后依据他的神奇想象写成的,白居易对这部分极为欣赏。他在《重题别东楼之一》诗中说:“宴宜云髻新梳后,曲爱《霓裳》未拍时。”

中序十八段,拍板击拍,歌舞进入,器乐伴奏,故又名拍序或歌头。所谓“中序擘騞初入拍,秋竹竿裂春冰坼。(自注:中序始有拍,亦名拍序。)”此段进入固定节拍,诗句描述“皆霓裳舞之初态”,并注上引诗句中的“许飞琼,萼绿华,皆仙女也”。拍序以歌唱为主,舞还不是主要的,是一个抒情的慢板乐段,中间可能有几次由慢转快的变化。沈括说是“引歌”,相当于魏晋大曲的“曲”或“排遍”,即相和歌“执节者歌”的有拍乐段。舞蹈相对简单,但徐缓而优雅,逐渐地、自然地导入热烈的高潮部分——“入破”。

曲破又名舞遍,是歌舞的高潮部分,相当于古来的乱、趋,是乐曲的尾声。十二段,以舞为主,器乐伴奏,基本上没有了歌唱。但开始的时候有一个散起的“入破”的过程,即白居易《卧听法曲<霓裳>》诗云:“金磬玉声和已久,牙床角枕睡常迟。朦胧闲梦初成后,宛转柔声入破时。”曲调还是相当抒情的。但很快经由过渡段的“虚催”,由散入快,由快转更快,即所谓“曲遍繁声入破”,促拍快奏。白居易的《听歌六绝句·乐世》也说:“管急弦繁拍渐稠,《绿腰》宛转曲终头。”《霓裳》诗云:“繁音急节十二遍,跳珠撼玉何铿铮。(自注:《霓裳曲》十二遍而终。)翔鸾舞了却收翅,唳鹤曲终长引声。(自注:凡曲将毕,皆声拍促速,唯霓裳之末,长引一声也。)”《霓裳》的尾声与众不同,正如《新唐书·礼乐十二》所说:“凡曲终必遽,唯《霓裳羽衣曲》将毕,引声益缓。”它不像其他大曲或舞曲那样用极快的“煞衮”或“煞尾”作结,而是突然减慢,以一声长引收束,有如翔鸾收翅,唳鹤之长鸣。

此曲的伴奏乐器,除上引诗句中提到的磬、箫、筝、笛以外,白居易诗中还提到“玲珑箜篌谢好筝,陈宠筚篥沈平笙。清弦脆管纤纤手,教得《霓裳》一曲成”。而唐文宗时的表演,用玉磬四架与琴、瑟、筑、箫、跋膝管、笙、竽各一件,接近了清乐系统,性格更趋宗教的文雅,与该大曲采取印度的佛曲,表现本土道家的神话之独创、新奇的幻境更加吻合了。值得一提的是,唐大曲主要是由同一宫调的若干“遍”组成成套乐舞,既然《霓裳》是中外曲调都有运用,那么在宫调使用上必然会带来变化。即同一宫调贯穿到底的同时,也较普遍地使用了“犯调”(即转调)的手法,使得具有多种音乐渊源和传统的唐大曲,其曲调色彩更加丰富多样。(www.xing528.com)

再说何为“部伎形式”。隋开皇九年(589)前后,杨坚为显示王朝的统一强大,体现德音广被、四方来朝的盛况,确立了完备的朝会宴飨“多部乐”上演体制。自诸多外来乐沿丝绸之路成规模集体化地进入中原后,初期对华影响最深的是天竺乐(印度)、疏勒乐(新疆喀什)、龟兹乐(新疆库车)、安国乐和康国乐。南北朝前后,此所谓“西域五方乐”逐渐聚集于于阗(新疆和田)、龟兹和高昌(新疆吐鲁番)三个文化重地,并向中原腹地东渐。隋统一大业后,胡乐一并被宫廷吸收,同时被编入宫廷乐的还有东夷的高丽乐(今朝鲜)和固有的俗乐清商乐。依据“华夷兼备”、“以华领夷”的原则,按乐部形式依次上演传统乐舞及少数民族和外国乐舞,首建宫廷宴飨七部乐,至大业中扩展至九部乐。该多部乐体制以国伎(西凉伎)、清商伎、高丽伎、天竺伎、安国伎、龟兹伎及文康伎七部为核心,还置备有疏勒、扶南、康国、百济突厥新罗、倭国等部伎,以及汉魏以来流行的鼙、铎、巾、拂四舞与“新伎并陈”。杨坚制定的这一整合三百年来四方乐舞,空前交融于宫廷朝会宴飨的雅、胡、俗多部乐表演格局,影响极为深远,并为唐代遵循沿袭,增删以成九部乐和十部乐。据《隋书·音乐志》和《新唐书·音乐志》,将其发展沿革列表所示如下:

从上表可知:一、燕乐在隋代还仅是多部伎乐的泛称,而到了唐代,在泛指多部伎乐的同时,还是一部俗乐乐部的专称,即太宗命协律郎张文收采古《朱雁》《天马》之义所制成的《景云河清歌》,定名为《乐》,奏之管弦,列为朝会诸乐之首——新九部的第一部乐;二、隋炀帝杨广将清商乐列为第一部,表明进一步确立南方音乐的崇高地位,体现“以华领夷”的原则;三、炀帝再调整七部乐顺序,改国伎为西凉伎,将康国、疏勒两部伎乐列入正式乐部,加大了西域乐舞在四方乐中的比例。改文康伎名“礼毕”,为多部乐的最后一部。

唐宫中与十部乐并存的还有百济、鲜卑、吐谷浑、部落稽、扶南、南诏、骠国等音乐。扩大四夷之乐的比重并非忽视或削弱了汉族传统音乐。“永嘉之乱”后,晋朝迁播,前朝宴乐“遗声旧制”“散落江左”;楚汉旧声,“其音分散”,或仅为弹琴家所存,或多有佚失。据《隋书·音乐志》载,隋七部乐制定后,太常卿牛弘再力荐“汉魏以来并施于宴飨”的鼙、铎、巾、拂四舞与“新伎并存”。考其渊源,“虽非正乐,亦前代旧声”。经隋文帝定度“其声音、节奏及舞,悉宜依旧”,被纳入宴乐之中,显示了“华夏正声”在宫廷乐舞中的重心地位且一直延续到晚唐至五代。

由于歌颂各代及前代帝王“文治武功”的歌颂性乐舞不断创制,层出不穷,自高宗、武后至玄宗时期,逐渐整编形成了依表演方式坐奏或立奏的“坐部伎”、“立部伎”的二部伎制度。列表所示如下:

坐部(见图39)在室内表演,舞蹈人数三至十二人,乐曲多是6至8世纪间的新作品。伴奏多用龟兹和西凉等少数民族乐器,主要表演六部乐曲。其中“自长寿乐以下皆用龟兹乐”,而“惟《龙池》备用雅乐”。立部(见图40)在室外表演,舞蹈人数有六十到八十人,表演八部乐曲。其中安乐、太平乐采用周隋遗音,庆善乐采用西凉乐,其余兼纳龟兹乐调(据《旧唐书·音乐志》)。

图39 河南安阳唐杨侃墓坐部乐俑与歌舞俑

图40 唐立部乐俑(排箫、笙)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