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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同性恋史:颠覆语言的生活场景

时间:2024-01-25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同性恋的生活场景是一个舞台。通过这些可以洞悉同性恋生活的核心,了解其中奥秘,对实际的同性恋生活和属于异性恋的妄想加以区分。性事尤其同性恋经过一种秘语的方式过滤和传递,这些现成的表达法既可以使言语合辙、不惹争论,又发布出异性恋观点的裁判。对同性恋的谈论成为有自身规矩的自成一体的类别。这一时期同性恋的见证都证实了这个说法。但是推断说同性恋是在沉默中进行也是错误的。

欧洲同性恋史:颠覆语言的生活场景

同性恋的生活场景是一个舞台。其组织形式并非与时代无关,情形正相反,是与时俱进的,反映时代的关切,体现流行理论。同性恋言谈、服装、勾搭方式与同性恋对自身的认识同时演进,有各自不同的形式。它经常是通过内行人才明了的方式表达身份差别和性习俗。通过这些可以洞悉同性恋生活的核心,了解其中奥秘,对实际的同性恋生活和属于异性恋的妄想加以区分。20年代同性恋舞台的张扬属于这种文化奠基神话的一部分,是在颠覆中取得力量。

同性恋言语:从slang[同性恋的隐语]到camp[同性恋的作势]

米歇尔·福柯在其《性史》中强调了语言在同性恋认同形成中的作用。他主要揭示与资产者的清教徒沉默同时存在一种放肆谈论性事的语言。性事的“话语形成”是镇压的一个主要因素,但也是一种规避绕行和颠覆的方式。性事尤其同性恋经过一种秘语的方式过滤和传递,这些现成的表达法既可以使言语合辙、不惹争论,又发布出异性恋观点的裁判。但是这同一种语言和表达也可以经由同性恋者说出,改变其属性,清空所有内容,变形成为身份认同的基础。对同性恋的谈论成为有自身规矩的自成一体的类别。我们先简要区分出同性恋语言和日常的言语、称谓和“标注”(labelling)。

谈论同性恋语言有些时序的错误。同性恋者(homosexuel)这个词当时除了在一些德文转译的医学著作中出现外,很少在同性恋者中使用。许多“同性恋者”对这个词的意思一无所知,对之并无认同。“‘你是同性恋的,’她亲切地对我说。‘真的么?’我惊讶地问。‘你不是?’她执意要问。‘我不清楚’,我坦然答道。但我是么?怎说得清呢?我当然是同性恋的,但没有性。这个词那时还不常用。那时还只是个专业名词,我对之一知半解。总的来讲就是娘娘腔的意思。我根本不娘娘腔。与此相反,我难道不是坚强有力的么,至少有运动员的外形。”〔51〕实际上,称谓方式因文化和社会成员而异。例如阿利亚斯,莫里斯·萨克斯同名小说的人物,他将自己的处境简而言之:“‘是个屁精(pédé)’,他对我说(不同年龄,不同阶层对同一事物都有自己特别的说法或者赋予不同的词同一意义:中学生说屁精,医生说同性恋[homosexuel],女人说变态[anormal],记者说性倒错[inverti],强悍的男人说臭娘娘腔[sale tante],蒙玛特高地的酒保说女疯子[folle]等等)。”〔52〕资产阶级通常对这个烫手的话题保持沉默。不能当众谈论性事,尤其是同性恋。年轻姑娘更是对男女同性恋一无所知。如果有必要涉及这个问题,也缺少词语来表达。T. C. 沃斯利写道:“在我们这些边远省份没有词指称现在称为‘queer’[男女同性恋者]的这些人。”〔53〕在他书中的“公学”里同性恋频繁发生,而“在日常语言中没有特定说法”。这一时期同性恋的见证都证实了这个说法。〔54〕往往是一些极端的团体表现出最大的自由,工人阶级用切口来粗鲁地称呼同性恋者,而在一些前卫团体比如在布卢姆斯伯里,风气很自由。

但是推断说同性恋是在沉默中进行也是错误的。如果我们研究法、英、德的同性恋词汇,会发现称呼是多样的。三类词可指称同性恋者,所指的行为有差别:医学和科学名词、俗语和切口,后两类是异性恋者对同性恋者的指称,但有时同性恋者也会以此自称,另一类词汇是同性恋人群自己的称呼,通常像暗语。三国语言中的医学词汇:同性恋者(homosexuel)、女同性恋(lesbienne)、性倒错者(inverti)、男同性恋者(uranien, uraniste)、单性恋(unisexuel)、逆反生理(antiphysique)、冷漠(indifférent)、偶发性的(occasionnel)、中间性的(intermédiaire)。“是那个”是对同性恋的通常称呼。俗语和切口更是多种多样。根据布拉萨依统计,巴黎俚语中对男同性恋者有四十来种说法,对女同性恋只有六种。在二三十年代最常见的叫法中,我们可以举出:娘娘腔(tante)、塞子(tapette)、屁精(pédé, pédale)、耶稣(jésus)、小可爱(mignon)、兔子(lapin)。对于女子的称呼有阿马宗女人(amazone)、肥婆(gouine,英文goin)、馋嘴(goulues)、豆荚(gousse)、tribade[女同性恋]等。“我母亲说‘豆荚’,因为我不懂,她对我解释:‘你瞧,就是专找女人的女人。’车间里的伙伴私下谈‘gouines’,这些对我来讲都不清楚,我不觉得自己是,我不喜欢这些词。但大家从来不用‘女同性恋者’(lesbienne)这个词。”〔55〕英国可以见到同样的情形。“我们是一群真正同性恋的女孩子。虽然我们不常用这个词,我们知道词的意思,也用过。”〔56〕德国,Schwule[淫荡]这个词最常用。那些像Tunte[娘娘腔]这样的词是贬义的。一些像Puppenjunge[小宝贝]或Strichjunge[男妓]这样的词专指男妓。年轻女子叫Lesbierin或更常用的Lesbe,有时也叫Tribadie。Bube[坏蛋]和Bübin[女流氓]是对男女情人的亲切称呼。法文uranien对应德文Urnishe或Urning。在德国和奥地利的女同性恋圈子里,颜色被用作暗号,女同性恋被称作紫丁香紫罗兰、淡紫、Fliederfarben[丁香色]、Veilchenblau[泛紫的]。柏林最重要的女同性恋俱乐部叫“紫罗兰妇女俱乐部”(Damenklubs Violetta),女同性恋之歌为《淡紫色之歌》(Lila Lied)。〔57〕在英国,最常用的是“那样的”(to be so)和TBH(to be had,随时奉候)。〔58〕Queer[同性恋的通称]已有使用。这一说法来自爱尔兰,随后在戏剧界传开。后来才有了贬义。还流行多种说法,比如to be musical[直译为有音乐的]。同性恋者自身也使用大众的贬义称呼如:pansies[潘西,女名]、poofs[象声词,哎呀]、nancy boy[南茜男孩]。Queer也可用于女同性恋,大众一般称她们为horsey[马女]或collar and tie girls[戴硬领和领带的姑娘,指她们的穿着]。〔59〕Butch[女男人]和fem[指同性恋女方]要晚一些。同性恋切口扩展到很多领域。对性事的种种有多种称谓,不能一一枚举。与男孩子做爱叫to shag someone[钉后面]或to have a go with someone[来一遭]。〔60〕Plain-sewing[缝纫中的素缝]意思是相互手淫,是从海军里流行起来的同性恋切口,还有Princeton-first-year[普林斯顿号第一年],意思是就着肚皮性交。〔61〕

但切口不限于性事,在同性恋生活的各种活动中留下印记,是high camp[高款]的表现。所谓high camp是指夸张的姿态和一些同性恋的典型做派,本是对五月墟市(Mayfair,伦敦海德公园东的贵族居住区)居住的那些有爵位的富人的“正常”生活的滑稽模仿。男孩子们使用一些出身高贵的女子姓名,将年分成“季”,命名“时尚”酒吧和饭馆,使用建立在做派(camp)、变装(drag)和戏仿(send up)之上的秘密行话。克里斯托弗·衣修午德的《晚间世界》中给出了high camp的最佳定义:“你们以为所谓‘camp’就是一个染了头发的优雅男孩戴着盖恩斯伯勒那样的帽子和羽毛围脖把自己比作玛琳·黛德丽?我说的可是high camp。真正的high camp[高款]从骨子里可是很严肃的。大家不会笑话,反而是high camp去笑话别人。在嘲笑、做作和排场中透着严肃。”〔62〕camp[做派]帮助同性恋者形成自身的文化。昆廷·克里斯普是high camp的最佳代表,他认为,如果说high camp产生于20年代,那是因为这是一种对性价值危机的反应,对这一时期妇女和男子角色的颠倒的反应。“所有作势的游戏现在统称为camp(这个词我1926年头一次听说)是不言自明的。女人们的动作和姿势就是那样子。同性恋者模仿的原因很明显。奇怪的是camp已经作古了。但做作本身却从来没有改变过。但如果现在我看到一个女人并紧膝盖坐着、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轻轻地抚颈上的头发,我就会想要么她是在重温1926年的最后韶华,要么就是一个化了装的同性恋者。”〔63〕

使用特殊语言是同性恋区别的第一步。切口作为一种秘密语言使同性恋者接近流氓和罪犯,后者也有匿名和隐身的需要。语言的丰富反映出文化的丰富和同性恋者使自身得到肯定的愿望。相对于市民阶级的沉默和拒绝承认,对应的是同性恋喧闹的世界、多嘴多舌的做作和无所不言。

风流少年(dandy)和假小子(garçonne):同性恋者也各有风格

睫毛膏让我目盲,口红让我张不开嘴,我在平里科区昏暗的街道巡行。我的刘海儿太厚,挡着我完全看不到来路。这没有关系。其他人在那里盯着看我去哪里。〔64〕(www.xing528.com)

在关于20年代同性恋的神话当中,张扬的风格无疑是最生动的。事实上,对一个群体的归属解释了使用服装为标记识别成员身份的做法。当然,大多数同性恋者竭力混同在“正常”的人群中,他们的行为符合时代流行的男性风范,只在举止上有微小的差别。米歇尔·迪·考格雷认为,穿着招眼的服装只是少数人的做法,同性恋者中“严肃的、聪明的、害羞的都看不出来”。〔65〕脖子上的头发留得不长,用发蜡梳成一绺或平整如漆皮。〔66〕服装颜色暗淡,料子厚重,裁减宽大,裤脚有些喇叭口。这种宽松(baggy)的时尚取得了性魅力的成功。“男裤很宽大,几乎能提到胸前。如果穿内衣,也要同样飘,让性感部位很宽松。任何行走造成的摩擦都带来最大动静。在街上,同性恋的谈话中掺杂着:‘你看过这块料子么?’或‘看那边那个人,他很有样!’往往只是为了一个衣褶,但这却是愉快的闲聊话题,也不破费什么。”〔67〕另一些人试图远离古典。铁青、淡绿、干玫瑰色的服装也很有人欣赏,但敢于穿着的人很少,他们害怕在那些时尚场所遭到拒绝。〔68〕一些衣物成为同性恋者互相标识的记号,主要有麂皮鞋和驼毛大衣。有些人敢于留长发。所有的怪异都很容易被当做“性倒错”的证据。张扬的同性恋者昆廷·克里斯普在征兵局遇到麻烦。“他简单地检查了我的眼睛后说:‘您染了头发。这是性变态的标志。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我回答说知道,我是同性恋者。”〔69〕这并不意味着街上的人能一眼识别出同性恋者和知道识别的标记。但穿着的某些特别之处会引起怀疑,很容易让人作出同性恋的假设。还有一个出路是被当作艺人,也就是说一个很特别的人。“行为的性意味只被人们大致了解,但服装的意义是众所周知的。穿麂皮鞋会让你受到怀疑。披头散发被人认为是艺人、外国人或者更糟。我的一个朋友那时还年轻,他对我说别人把他作为艺术家介绍给一位老先生,那位先生说:‘噢,我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艺术家。那天我在街上看见他穿棕色衣服’。”〔70〕

同样,化妆的习惯传播开来,以至于后来拥有粉盒都会被警察当作同性恋的证据。伊夫林·沃如下回忆:“沙尔韦家里一些下流的年轻人用粉和口红补救石榴汁和可可脂的污迹。”〔71〕涂粉的做法仍被认为是下流的,但其中自有秘密的兴奋。“有时我设法在车站与我的朋友乔治见面。我们上头等车厢,因为夜里这个时候没有查票员,而且包间是私人地方,墙上有镜子。乔治痴迷于化妆,还教会了我。这只不过是从莱斯特广场旁的剧院供货人那里买的棕粉。化好妆,我们就会互相问是否看得出来。‘是’就赶快去掉一层,‘不’就再加一些,就这样一直到利物浦街站。一次在地铁里,我们直到最后一站都缩在角落里,害怕被人发现而进监狱。”〔72〕时髦的斯蒂芬·坦南特在和姑妈喝茶时受到训斥:“斯蒂芬,亲爱的,去洗洗脸。”由此可见涂粉的做法不仅仅是男妓所为,可能涉及不同的社会阶层。这种做法远没有被承认,即使是在富人圈子里。塞西尔·比顿在彭布罗克伯爵的舞会上被几个男子气的人扔进水里,他们中间有人说:“你觉得这屁精淹死了么?”据在场的坦南特说,攻击是因为妆化得太浓造成的。“睫毛膏、口红、香粉。那些淹他的混蛋肯定是看不惯他化妆的脸。看他化妆,他们觉得不自在。”〔73〕

斯蒂芬·坦南特代表20年代同性恋审美的高峰。他美貌异常,喜欢施展各种诱人的造作,善于摆出各种姿态。他只是加强了当时易装癖的潮流。《时尚》(Vogue)杂志1920年春季版中写道:“没有比男扮女装、涂脂抹粉更有趣的了,就像塔卢拉·班克黑德说的:‘再多口红也不怕’。”〔74〕在塞西尔·比顿为他拍摄的照片上,他看起来像个迷人的王子。即使是穿家居的服装,他仍卓尔不群。传记作家菲利普·霍尔强调了他的风格、他与生俱来的对姿态的感觉,这使他成为20年代伦敦灿烂青春(Bright young people)的代名词。“在20年代末,斯蒂芬代表时尚的前沿,至少对男人是这样。他女气的举止和外形并没有被笔挺的衣服掩藏,他的衣服品位和裁剪与城里其他人差不多。但活生生的斯蒂芬足以推翻这些设想。他身材高大、为人专横,但他走起来有一种刻意的举止,被称为孔雀开屏,就像膝盖被捆住了。他的每个动作,从面部肌肉到四肢似乎都精心计算过效果。斯蒂芬的头发本来是浅色,现在似乎又染了金色。他使用金粉,使用某些药剂染发根。头发是手卷的,可能是在邦德街的一间高档发廊做的。因为他的身材纤细、娇弱无力,斯蒂芬很可以作《时尚》杂志的活插图——或许是出自勒帕普手笔。”〔75〕“灿烂青春”中最著名的都是牛津大学出身,比如哈罗德·阿克顿和布赖恩·霍华德〔76〕阿克顿是首先穿薰衣草色宽腿裤(Oxford bags)的人。他们和塞西尔·比顿、斯蒂芬·坦南特及其他年轻的上流社会人士一同举办各类主题晚会。斯蒂芬·坦南特的女性气质引起矛盾的反应。有些人只是被惊呆了。“我不知道这是个男人还是女人,但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77〕海军上将刘易斯·克林顿-贝克爵士如是说。另一些人不这么宽容。当斯蒂芬·坦南特装扮夸张地出席一个晚会,批评声哗然。他的朋友雷克斯·惠斯勒为他遗憾:“他的举止就像个女子。”雷克斯的弟弟这样写道:“男人不应该吸引注意。这是对斯蒂芬的唯一真正的指责,这是无法辩驳的。”家长们抱怨孩子与斯蒂芬交往。伊迪斯·奥利维尔写道:“海伦娜·福克斯通伤心地说他是不被人理解,那些中伤他的人讨厌他。依我说这是他们的老把戏,如今很多男孩像女孩子但并不女性化。这是那类战争后长大的男孩。”〔78〕

我们在男性中发现的这些大趋势在女性中也同样存在。20年代妇女与假小子的神话联系在一起,所依赖的是一种典型视觉形象:短发、短裙香烟。这是一位现代的、独立的女性,她在意仪表修饰,常常光顾跳舞场和电影院。假小子标志欧洲社会美国化的开端。这一形象首先是好莱坞电影通过路易丝·布鲁克斯和克拉拉·鲍这些女演员传播的,还有一些著名时装设计师像普瓦雷、玛德莱娜·维奥内、可可·夏奈尔,还有一些摄影师如爱德华·施泰肯、霍斯特和比顿。女性报刊的增加也使这一样板传播到整个社会,对产生群众效应有所贡献。〔79〕短发和不妨碍行走的飘逸短裙是独立的象征。但是,虽然新时尚使人震动,但并不总是被人否定,尤其是在年轻人中间。假小子与同龄的年轻人交往,很容易被当作女伴来分享对运动或舞蹈的共同兴趣,她不忸怩,不需要特别关照。毫不夸张地说,我们可以发现假小子完美体现出影响战后的被压抑的同性恋倾向。男人婆的太太取代了战壕里伙伴的位置,她胸部扁平、短发盖头,使人回想起战时遇到的理想朋友。比如莱斯利·朗西曼,他是伊顿公学和剑桥的毕业生,有着同性恋的过往,他最终娶女小说家罗莎蒙德·莱曼为妻。她的个性也使她的性取向让人捉摸不定:“我知道我愿意和女人共度一生看起来很不平常,但罗莎蒙德更像男子。她有男人的思想。”〔80〕

透过“假小子”传统形象,可以分辨出女同性恋者的轮廓。虽然假小子被指责为动摇女性价值,不过她的男性举止却由衣饰缓解,长丝袜、折扇、遮阳伞、围脖。她摆弄烟嘴也只是为了炫耀。浓妆与拔细的眉毛、羽饰、刘海儿和头发上珍珠饰品很相称。如果说批评日渐激烈,那首先是针对参加工作的、赶时髦的单身女性,她们很容易被人指责为行为异常。在法国,从共和9年雾月16日的元老会法令就禁止妇女穿着男装。如果一定要穿着长裤,必须向警察局申请特别许可。19世纪初已有多次请愿希望废除此法,但未获成功。直到20年代,这种易装的嗜好都不曾与女子同性恋系统地联系起来。与此相反,女同性恋者要求女性化,比如利亚娜·德·普吉:“我们喜欢长头发、漂亮的胸部、撅嘴、撒娇、魅力、优雅。不大喜欢假小子。‘为什么想要与我们的敌人相像?’娜塔莉-弗罗西用尖细的鼻音小声说。”〔81〕但是前卫的女同性恋者遵从拉德克里夫·霍尔和尤娜·特鲁布里奇的榜样,夸大假小子的时尚。〔82〕战后短发流行,但拉德克里夫选择的短发型比通常发型更短,更男性化。当20年代末时尚回归女性化的长发,她剃了平头。她喜爱男性着装,穿西装,系领带,穿系带皮鞋。为了加重男性气质,她吸雪茄烟,采用男性的姿态,叉开腿,手插在口袋里。值得注意的是当时女同性恋伴侣间采用的严格角色分别导致了伴侣服装上的分歧。拉德克里夫·霍尔作为“真正”的同性恋(butch[男方])应该穿男性服装,尤娜·特鲁布里奇(fem[女方])在化妆上还是女性化的。她的头发从来不短于拉德克里夫·霍尔,穿高跟鞋和长裙。法国的维奥莱特·勒迪克也以着装出名,她的女友“白鼬”就曾指责她说:“你在学她们。”在她工作的出版社有人嚼舌头:“我在音乐会上看到维奥莱特·勒迪克了……是啊,还是同一副怪模样。”这种态度是刻意的:“我剃掉鬓角的头发使我怪异的脸变得僵硬,我要成为咖啡馆和音乐厅休息室里人们好奇的中心,因为我为我的脸害羞,同时我让大家都看见。”〔83〕变装在两次大战之间的女同性恋者中间也非常流行。维塔·萨克维尔-韦斯特在1920年10月5日与瓦奥莱特·特里富西斯同游巴黎时扮成男子,这方便她毫无顾虑地表现对女伴的激情:“我穿男装。很容易,我在头上用咔叽布带扎起来,这是当时很平常的做法,而且不引人注意。我在脸上和手上涂棕粉。我身材高大对我帮助很大。我看起来像不修边幅的年轻人,像是19岁左右的大学生。”〔84〕但虽然服装的乖张在无知的公众眼中可能被当作贵族荒唐的延续,但对于无名的女同性恋者来讲却很难确定自己的身份。她们首先会遭遇母亲的反对:“我母亲想让我穿考究的女装。我却想穿短裤。七八岁时,我用指甲剪剪掉鬓角的卷发。如果我是男孩,我会留短发。我母亲揍我。他们给我剪了圣女贞德式的发型,12岁时我剪了伊顿式的平头。那次吵得很厉害,我举出名门望族的例子来支持自己的论点。”〔85〕

到30年代,时尚回归女性气质,长裙颜色越来越明丽,越来越长,身体曲线重新受到重视。女同性恋者变得尤其显眼。仍然是短发,但却打成大卷小卷或锯齿。对男性风格的唯一让步是水兵裤和30年代出现的沙滩睡裤,可以在家里,在海滩和船上穿着,但这仍与同性恋有很大联系。女同性恋者越来越难以隐身。当彼得·昆内尔在1936年遇到维塔·萨克维尔-韦斯特时被她非凡的外貌打动:“她比丈夫块头大,他站在她身边,红脸,吸欧石楠根烟斗,穿旧式花呢上装,看着像大学生,她则让人想起两性的混合:查特莱夫人和她情人集于一身。黑头发的大卷从宽边西班牙草帽中露出来。她的眉毛很浓,眼睛很黑。腮红很重,她对明显的小胡子毫不掩饰,维吉尼亚也曾亲切地提到过。她戴着沉重的耳坠,纤细的珍珠项链垂进花边胸衣里。她穿着一件肥大的灯芯绒上装,她的曾让伍尔夫女士联想起有力的树干的腿被狩猎裤罩住,还有鞋带一直系到膝盖的大皮靴。”〔86〕

所以,二三十年代发展了同性恋自身的服饰文化。虽然方便了同性恋者之间的识别,却因社会对暗语的逐渐了解而受到制约:“伦西布勒小姐穿着男人的裤子,而迈尔斯在旅馆饭厅里重新作睫毛,她们在那里停下吃中饭。人家让她们立刻离开那里。”〔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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