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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傈僳族社会发展与文化变迁

时间:2023-07-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44]鸦片种植的根除导致泰国山地民族的经济结构发生了重大变化。下面是班伦寨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经济投入和产出关系表。(二)区域经济视野下的班伦寨经济就如一

泰国傈僳族社会发展与文化变迁

第三节 班伦寨经济的发展与演变

19世纪初,英国人发现鸦片是有利可图的商品,于是开始在世界各地开拓鸦片市场。19世纪中叶,他们在东南亚地区开拓了大量的鸦片市场,其中,泰国鸦片买卖市场更加繁荣。20世纪30年代,泰国政府为了抵御来自缅甸的鸦片走私(因为政府得不到税收),一度鼓励种植鸦片。20世纪上半叶的几年中,泰国政府从鸦片垄断交易中获得了巨大收入,占其财政预算的25%。从20世纪20年代开始,西方各国相继把吸食和贩卖鸦片定为非法行为。1946年,在联合国国际毒品问题会议上,因为生产鸦片,泰国受到了来自各个国家的批评和指责。为此,泰国政府成立了专门的管理部门,采取了很多措施,做了大量工作禁止鸦片生产和贸易,解决北部山民鸦片泛滥成灾的社会问题,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42]在政府的严厉打击下,泰北地区的鸦片种植被逐渐根除。据报道,1984年到1991年,泰北部分地区鸦片种植面积减少了50%。[43]毒品控制办公室更是称,从1961年到1991年,泰北地区鸦片种植面积已减少了97%,鸦片产量减少了94%。[44]

鸦片种植的根除导致泰国山地民族的经济结构发生了重大变化。与60—70年代保罗等人描述的最大不同就是人们已经不再种植鸦片,这一点得到了泰国傈僳族研究者凯瑟琳女士的证实。为了研究鸦片控制下的傈僳族社会结构变迁,凯瑟琳在泰国北部地区待了许多年,其间,她只看到过两次生长着的罂粟,一次是一个华人旅游公司经理为了吸引游客,在自己的厨房里种植了一小点罂粟鸦片;另一次是一个傈僳族妇女在自家花园里种植了几株罂粟。虽然妇女一再坚持说,她种植罂粟是让自家的芥菜长得更好,但为了避免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不给自己带来灾难,在警察还没有发现之前她就把所有的罂粟苗拔了。[45]鸦片种植的根除,使泰国山地民族经济结构出现了多元化经济模式。

一、班伦寨传统经济

(一)班伦寨经济

保罗通过观察泰国北部很多傈僳族村寨发现,大多数的村寨都与外界的市场发生着密切的联系。每个家庭都有从坝区泰族人的市场上购买到的商品,如成年男性穿的来自香港尼龙衬衫;女性穿的产自日本和美国的衣服;人们还穿着塑料鞋子。傈僳族花了很多时间种植罂粟,他们从罂粟中获得鸦片,然后出售。村子里的很多交易大都借助泰铢、法属印度支那银元和印度卢比来完成,唯一不同的是,村民们常常用鸦片雇用附近克伦族寨子中吸食鸦片的克伦人来帮助劳动。[46]

在班伦寨,村民们以刀耕火种的山地农业生产为主,主要的投入是体力劳动。生产的稻米可以直接消费,其他的农作物,如罂粟、玉米等则需要拿到市场上出售后才可以消费。在罂粟地里,人们种植玉米用来喂猪。投入种植水稻、罂粟和玉米的劳动力,而产出大米以及用鸦片和猪换回来的钱。大米用来供全家人消费,钱的用途很多,可以从坝区泰族集市里购买消费品,如布料、线、针、衣服、缝纫机、火柴、煤油煤油灯等。钱,当然更多的时候是鸦片用于再生产——如付给从附近克伦族村子请来的工人工资,或雇佣牛把粮食从田里运回村庄,[47]部分钱用来购买酒、猪肉等东西。在村里,酒和猪肉的价格是固定的。很明显,这并非是市场交易,仅仅把钱当做相互交换的符号,因为价格不会随着供求关系变化而变化。人们使用钱而非鸦片是因为鸦片的价格会随着市场上下波动。[48]另外一个消费就是节日里请全村人吃饭,节日通常伴有一定的宗教仪式。这同时也是一种相互交换的形式,因为村里每家每户轮流着承办筵席,村民们常说“吃人三餐还人一席”。

当保罗在班伦寨居住时,他作了大量详细的调查,调查内容涉及面广,如一年中人们的每一项劳动要花费几天,购买每一样物品要花费多少钱,宰杀了多少头猪,用途是什么,以及其他一些经济信息。下面是班伦寨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经济投入和产出关系表。

表3-2 班伦寨60年代末70年代初经济投入和产出关系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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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3-2中我们得知,20世纪六七十年代,班伦寨村民的农业产业结构比较单一,经济作物仅仅有鸦片一种,人们把大量的人力、物力和土地投入到鸦片生产中,而玉米和稻谷的生产是为了满足生活所需。另外,班伦寨村民的生产品消费共分为三个部分:基本的生存消费,购买生活物品的生活消费,获得社会地位和荣誉的互惠消费。当然,还有部分鸦片和钱用于投入再生产。

在生存消费中,稻谷所占的比例最大,达41%;购买生活物品的生活消费主要指到坝区购买物品、医疗用药及交通费,从到村里来兜售物品的商人那里购买物品的费用等,平均每年每户花费2 941泰铢;为了获得社会地位和荣誉,平均每年每户要宰杀的猪的价值为1 947泰铢。平均每年每户人家的再生产投入为821.7泰铢。[49]

土地的免费使用是再生产投入比较低的主要原因。人们可以随意开垦一块土地,并且不用缴纳租金。另外,正如汉克斯所说,游耕农业所需要的耕作工具不但非常便宜,而且数量也不需要很多。[50]

互惠消费主要是指一个家庭成员参加别人家酒肉款待后,作为回报,他们家也要选择一个好日子,杀猪招待其他村民。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班伦寨平均每家有14.4头猪,每年花费53.65天的时间来喂养。猪主要以放养的形式喂养,每天早上把它们放进森林里,只在下午喂一顿,以便它们能回家来。猪可以出售给到村里来购买的泰族商人,但主要用在互惠消费中。为了更好地理解互惠消费,我们有必要知道猪与筵席的社会价值。

根据傈僳族习俗,承办一次筵席说明某人是一个有荣誉、可敬的人,他能够履行自己的职责与偿还所欠的债务,因为当别家举办筵席时他的家人参与过。这种筵席就是我们所说的互惠消费。某家人华丽的穿着、宽大的建筑及所饲养猪的头数表明他家有能力举办筵席。这些都是一家人财富的象征,或如卡尔斯所说是一种潜在的能量。[51]范·罗伊说,泰族使用经济资源,把钱投入到社会活动中,建立起庞大复杂、相互协助的人际关系,从而把经济资产转变为政治资产。[52]同样地,傈僳族也通过互惠消费,把经济价值转变为他们所谓的荣誉和尊重。一家人宴请别人吃饭的次数越多,证明他家越有能力,从而家人就会获得别人的好评和尊重,社会地位也就越高。

(二)区域经济视野下的班伦寨经济

就如一个事物不可能孤立地存在一样,一个村寨的村民必须与周围村子的村民发生这样或那样的联系。过去,在相关人种志的调查研究中,有的学者认为,东南亚的各个族群之间是孤立的、有界限的。[53]但从另外一些学者的描述中我们知道,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人们的交往日益密切。如昆斯大塔(Kunstadter)说,在泰国,山地民族与坝区人(泰族)的生活已经有机地联系在一起了。[54]马骆·大卫(Marlowe David)更是说,任何村寨或地区都不可能是一个独立的经济实体。[55]当然,这些说法值得进一步商榷。但不可否认的是,过去,班伦寨村民确实与周围其他民族发生联系,这种联系既有相互统一的一面,也有相互矛盾的一面。

班伦寨与邻村的经济联系之一是茶叶。槐爬朝(Huai Pa Chao)克伦村位于班伦寨的东边,步行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槐爬朝的村民主要以种植和出售茶叶为生,茶叶用竹篮子打包后便于运输和保存,而运输工作一般由力畜黄牛来完成。[56]使用黄牛运输茶叶把槐爬朝与班伦寨的经济活动联系在一起。班伦寨村民的耕地距离村子比较远,庄稼收割完后必须搬运回家里储存,于是他们常常雇用槐爬朝村的黄牛来运输。所以,班伦寨的村民可以选择雇用黄牛而不是自己亲自饲养,这样可以节省很多劳动力。

因为槐爬朝的村民选择种植茶叶作为商品作物,所以他们不再种植鸦片。至于克伦人不种植鸦片的原因不大清楚,或许如马骆·大卫所说,他们自认为是社会地位比较高的人。[57]克伦人虽然有水田,但他们宁愿选择种植产量比较稳定的茶叶而不是鸦片,因为种植鸦片会有损他们的名声。

虽然槐爬朝的村民不种植鸦片,但有的人则喜欢吸食鸦片。这些人常常成为班伦寨村民雇用的对象,付给他们的报酬就是鸦片。这种以物易物的交换方式虽然目的是为了防止鸦片价格大幅度的波动,对买卖双方都有好处,因为吸食鸦片的人往往从他们自己的村子和坝区泰族人那里购买不到鸦片,而种植鸦片的人又不用付现金。正因为他们不种植鸦片,才使得槐爬朝村为班伦寨的鸦片种植提供了大量的劳动力。

因为种植不同的经济作物,使得槐爬朝村为班伦寨提供了用于运输的黄牛和劳动力;也因为种植不同的经济作物,使得两个村产生了一些冲突,如在有些地方,两个村子的耕地紧紧相连,有时班伦寨的村民放火烧山,一不小心大火就烧到槐爬朝村的茶叶地里,烧毁了茶叶树。两个村的村民常常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

又一个比较重要的区域经济联系是稻谷生产。正如马骆·大卫所说,槐爬朝村是一个高山上的稻谷生产村。对于那些没有土地的人家来说,这个村子是他们主要的粮食来源地。[58]槐爬朝村18户人家中有16户种植水稻,由于水稻种植面积小,粮食产量较低,不够消费,人们还种植山地稻谷,以增加粮食收入。这样一来,如果班伦寨村民的粮食不够吃,他们就会到槐爬朝村购买。另外,因种植水稻,农忙季节,克伦人用水牛犁田和耙田;休闲季节,村民就把这些水牛放到森林里去。水牛被随便放牧,地界虽然用篱笆围着,但有时水牛会冲破篱笆糟蹋庄稼,这是班伦寨村民和槐爬朝村村民之间的又一矛盾。

槐爬朝村和班伦寨的村民都种植山地稻谷,但两者的种植技术有些不同。槐爬朝村村民种植山地稻谷时不把所有的树木砍光,仅仅砍下树的枝条。而班伦寨村民种植山地稻谷时把所有的树木砍光。所以,槐爬朝村村民可以长时间地在一块地里种植稻谷,而班伦寨村民在自己村子附近开垦完可以用于种植的土地后,他们就会到槐爬朝村附近开垦。土地之争是班伦寨村民和槐爬朝村村民之间的又一矛盾。

最基本的粮食生产是必须的,每个家庭都要种植出足够全家人一年消费的粮食。离班伦寨不远的许多村子,村民种植稻谷的产量远远超出自己家消费所需,便将多余的稻谷拿到市场上出售。这样,种植鸦片的村民就不用担心粮食来源,他们可以选择不种植或者少种植粮食,而把更多的劳动力和时间投入到鸦片生产中,让生产更专业化。在鸦片价格比较好的20世纪70年代初,班伦寨82%的村民不种植山地稻谷,而用出售鸦片得来的钱从帕帕镇(Pa Pae)和清迈购买粮食和其他东西。[59]鸦片种植把班伦寨和其他种植粮食的村子密切联系起来,相互依存,缺一不可。因而,政府明令禁止种植鸦片后,班伦寨村民与当地政府官员开始发生冲突。

最后一个重要的区域经济联系是清迈到夜丰颂拜县的公路。据说,这条路是日本人在二战期间修的,一直延伸到夜丰颂首府。帕帕镇是这条公路上的一个驿站,各种各样的商品在这里流通。公路两旁的村民出售他们种植的鸦片,然后在这里购买其他产品,如收音机、罐装牛奶、鱼、火柴、煤油、雨鞋、布料、肥皂等。因此,这条公路给位于公路两旁的傈僳族村寨带来了巨大的便利。

总之,作为一个经济链,班伦寨和周围村子相辅相成,既有联系和依赖的一面,同时也存在矛盾和冲突的一面。两者以联系和依赖为主,如班伦寨村民从槐爬朝村获得种植鸦片的劳动力和运输鸦片的黄牛,从其他村子购买粮食等。这说明,泰国北部各个山地民族村寨间并不是完全孤立的经济体,它们之间及其与泰族人村寨之间的联系是比较密切的。以班伦寨经济为例,如果看不到它与周围其他村子的联系,就不可能完全了解村民的日常经济活动。

二、班伦寨的经济发展与演变

班伦寨已经多年没有种植鸦片了。村民密阿二说:“过去,我们靠出售鸦片获得的钱来养家糊口,购买生活必需品。另外,鸦片还可以当做药品使用,如拉肚子时吃一点就好了。现在,听人们说种植鸦片是违法行为,我们就不再种植。我们种植山地稻谷、红辣椒大蒜、葱等作物,饲养猪、鸡和黄牛等家畜家禽。”

随着经济的发展,轿车、摩托车和一大批电器产品(如电视机、电冰箱、电饭煲、电话等),已经进入普通家庭。据头人介绍,到2552年(2009)7月为止,村里共有价值30万到40万泰铢的轿车16辆,平均每户拥有轿车0.3辆;摩托车54辆,平均每户1辆;电视机50台,平均每户0.94台;电冰箱31台,平均每户0.58台;电饭煲54个,平均每户1个;电话88部,平均每户1.66部。从房屋建筑看,过去的茅草房子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结实的砖木结构和混凝土结构的房子。通过观察家庭房子的外观我们可以看出,有些房子的建造成本高达50万泰铢,有些房子只需要4万至5万泰铢,这说明班伦寨村民的贫富差距逐渐拉大。

从上面这些数据我们可以看出,相比较过去,今天班伦寨村民的生活水平确实有了极大提高,基本上跨入了现代化的电器时代,那么,他们的经济结构和收入如何呢?

据副头人说,班伦寨大概有耕地796莱(rai),每户平均15莱左右,人均约2.43莱。[60]另外,村里总共有猪361头,其中胖猪36头;鸡共有2 131只,可以出售的有812只。

班伦寨2008年的经济收入约300万泰铢,主要来自大蒜、咖啡、外出打工等。下面是对20户人家的经济调查。

从表3-3中我们可以看出,大蒜和外出打工收入占很大比重,分别占总收入的60.90%和24.92%;其他收入主要指村民们出售猪、鸡和传统服饰与其他手工艺品获得的收入。

表3-3 2008年班伦寨20户家庭经济收入调查表(单位:泰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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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 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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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表系笔者根据副头人和村民们提供的数据绘制。

副头人介绍,2008年全村种植大蒜的面积达498莱,占总面积796莱的62.56%,每家大概投入66%的生产劳动力,整个村大蒜的收入约190万泰铢,占全村经济总收入300万泰铢的63.33%。这表明投入和产出基本成正比例关系。

据不完全统计,村里共有33人在外面工作,其中男性13人,女性20人。他们从事各种各样的工作,有的做生意,有的当司机、警察、护士、技工、公务员、女服务生、保姆,有的在建筑工地上班等。2008年,整个村外出打工的人给家里总共寄回来约84万泰铢,占全村经济总收入的28%。

村民们认为,到外地打工主要是因为他们不能够获得更多的耕地,体力劳动很艰辛,收入低,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等。村民张阿四说,他的大女儿在清迈打工,能够挣到很多钱,她到清迈一个星期后就给家里寄回来2万泰铢。阿五妹是一个旅游公司的导游,她说,过去她在村子里劳动一天只有100泰铢的收入,除去生活费,剩下不到50泰铢,还什么地方也去不了。现在她每月有4 000泰铢的底薪,加上游客给的小费和游客购物后商场店主给的提成,一个月下来至少有3万~4万泰铢的收入,生活费也不用担心,吃饭、住宿都有游客负责;另外,她还可以与旅游团一起到世界各地去旅游,这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两年前,密四娘从清迈一家汽车出租公司租了一辆公交车拉客人,每天收入大概在500~700泰铢之间。她说,过两年钱积攒够就把车买过来,不想给别人打工了,自己当老板。

当然,并非每个人都像阿五妹和密四娘那样幸运,能够找到好工作。由于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和缺乏相关的专业素质训练,多数人从事着劳动强度大、技术含量低、稳定性差、收入低的工作,部分女性甚至以卖淫为生。

一个叫三留的年轻人说:“我父亲是最早住在班伦寨的村民之一,前几年,我家里饲养猪和鸡。1998年,我母亲突然病倒了,为救治母亲,家里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母亲走后,家里一贫如洗,债台高筑,我于是决定到外面打工。我在清迈大学干过两个月保安工作,工资待遇相当差,中介公司还欺骗了我。我还在一个复印店工作过两个月,另外在加油站待过十天。总之,我觉得好工作不容易找,生活太艰辛,后来就回家结婚了。”

有人说在曼谷打工的傈僳族女孩90%的人在从事卖淫活动。虽然说这一数据没有确切的出处,仅仅是人们的随意猜测,[61]但不可否认,确实有部分傈僳族女孩在城里从事这一职业,这一事实得到了很多研究傈僳族的专家的证实。[62]在清迈,笔者见过两个来自班伦寨的女孩,从她们的穿着打扮看,很难看出她们来自农村。询问她们做什么工作时,俩人都直言不讳,一人回答说在一家夜总会工作,下班后还做点“副业”,增加收入;另外一人回答说当别人的情人,管吃管住,每月还有1万多泰铢的“零花钱”。听她们对自己职业的描述,好像对目前的现状还比较满意。与此相反,村里的老人们则为她们的将来担忧。一位老人说:“可别把病带回村子呀!那可是要命的。”老人所指的病是艾滋病。据报道,2004年泰国每10分钟就有一名感染艾滋病的人死亡。全国有60万人感染了艾滋病或成为HIV携带者,占总人口的0.95%。[63]

可以看出,伴随着经济的转型,虽然部分泰国傈僳族积极配合,转向经营,种植多种经济作物,收入增多,生活质量有所提高,并慢慢融入泰国主流社会当中。但是,由于受教育程度低,技术落后,在与其他民族,特别是在与泰族的职业竞争中,大部分傈僳族青年的竞争力不强,处于弱势地位,从而容易引发一些社会问题

要对班伦寨的经济状况有一个全方位的了解,除了收入外,我们还有必要对村民们的支出进行调查。副头人说,村民们的支出项目主要有孩子的教育、车辆保养与油费及其相关费用、生产成本投入、购买消费品等。见表3-4:

表3-4 班伦寨2008年20户家庭支出情况表(单位:泰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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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 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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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表系笔者根据副头人和村民们提供的数据绘制。

2009年5月,泰国开始推行15年免费义务教育制,规定“从幼儿园开始到高中毕业,家长不用给学校缴纳任何费用”,学费、课本费、文具费、校服费和课外活动费(包括野营、军训、电脑课等)五项费用,全部由政府买单,为此,泰国2009年财政预算中,教育支出达到20.3%。[64]尽管如此,对班伦寨村民来说,孩子的教育费用还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因为学校不解决学生的住宿问题,家长必须给孩子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副头人说,他有两个孩子在读书,一个上五年级,另一个上初二,他们一年的房租大约是1.2万泰铢,相当于所有家庭收入的20%。其他供养孩子读书的家庭一年的花销也不低于1万泰铢,约占全家收入的21%。

据调查,村民们一年每辆轿车的车辆保养、油费及其相关费用大约需要8 000~1.2万泰铢,约占家庭收入的16%;而一辆摩托车每年大约需要1 000泰铢。除了劳动力外,生产成本投入主要是购买大蒜种子和葱种子,以及购买肥料、药水、除草剂等,约占家庭收入的4%~6%;生产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消费,村民们把40%左右的收入用来购买布料、衣服、缝纫机、电视机、影碟机、电冰箱、手机、摩托车等消费品。其他支出有生病看医生、亲戚朋友家有喜事送礼等,当然还可以把钱存起来,以防难以预料的天灾人祸。

从班伦寨村民的经济收入和消费支出可以看出,由于鸦片种植的根除,泰国北部傈僳族不得不种植其他经济作物;有了收入后,再次到市场上购买其他消费品,支付孩子的教育费和车辆维修、汽油等费用。这样一来,他们的经济活动已经不再孤立和封闭,而是完全融入泰国的市场经济体系当中,受影响较大。因此,我们可以借用昆斯大塔(Kunstadter)的话:今天,在泰国,山地民族与坝区人(泰族)的生活已经有机地联系在一起了。[65]

社会与文化变迁的原因与动力是极其复杂的,西方学者对此已作过深入讨论。马克斯·韦伯通过研究基督教新教价值观和信仰对社会的影响,认为,新教有关工作和成功的价值观及思想促进了资本主义制度在欧洲的发展,这是一个把文化价值观和意识形态作为社会变迁原因的经典分析。而马克思主义经典哲学则更强调了物质对意识的决定作用,认为,一切变革都源于生产力的发展,这种分析显然更具有普遍意义。但对社会与文化变迁原因更为系统的分析主要还是由奥格本来完成的。威廉·费尔丁·奥格本将社会变迁统归为文化变迁,并一反将生物因素作为文化变迁原因的传统,强调了物质文化变迁先于并引起适应文化即精神文化的变迁。[66]

纵观历史,过去,傈僳族先民主要依靠采集、狩猎为生,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后来他们又主要以种植山地稻谷、玉米等刀耕火种的经济为生。进入缅甸、泰国北部后至20世纪60~80年代中期,傈僳族开始种植鸦片,收获的鸦片主要用于出售,而非自己吸食。80年代中期至今,泰国傈僳族经济再次发生了巨大变化,他们不再种植鸦片,而是转向多元化经济结构的方向。也正是这种物质文化,即经济基础的不断变迁,引发了精神文化包括习俗、宗教信仰等的巨大变化。

【注释】

[1]Patricia Marlow.Discovering the Hill Tribes of Northern Thailand.Fulbright-Hayes Seminars Abroad,2004.http://www.fulbrightthai.org/ fulbrighthay/pdf/Background.pdf.Wanat Bhruksasri.government Policy:Highland Ethnic Minoritied,Hill Tribes Today.John Mckinnon Bernard Vienne,White Lotus-Orstom,1989:5-6;John R.Davies.Life in a Lisu Village.Footloose Books,without year,2.

[2]陶云逵著.碧罗雪山之栗粟族∥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17本).上海:商务印书馆,1948:408.

[3]余仁澍,李兴主编.傈僳族风俗歌集成.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8:94;127.

[4]杨曉航.对云南怒江区傈僳族社会性质的初步探讨.财经科学,1957(3).(www.xing528.com)

[5]艾怀森.高黎贡山地区的傈僳族狩猎文化与生物多样性保护.云南地理环境研究,1999(1).

[6]Otome Klain Hutheesing.Emerging Sexual Inequality Among the Lisu of Northern Thailand-The waning of dog and elephant repute.E.J.Brill,1990: 37.

[7]杨曉航.对云南怒江区傈僳族社会性质的初步探讨.财经科学,1957(3).

[8]张履程著.云南诸蛮竹枝词五十首.历代竹枝词(第2册).178.

[9]余庆远撰.李汝春校注.维西见闻纪.维西傈僳族自治县编委会办公室编印,1994:79.

[10]杨曉航.对云南怒江区傈僳族社会性质的初步探讨.财经科学,1957(3).

[11]云南中青国际旅行社.云南民族傈僳族.http://www.cytscn.com/yunnanlvyou/yunnanminzu/yunnan.

[12]余仁澍,李兴主编.傈僳族风俗歌集成.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8:11.

[13]余仁澍,李兴主编.傈僳族风俗歌集成.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8:20.

[14]余仁澍,李兴主编.傈僳族风俗歌集成.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8:20-78.

[15]鼐莫舜,彭学曾等.元谋县志.康熙五十一年刻本(卷2).风俗.

[16]傅天祥,李斯佺等.大理府志.乾隆十一年(卷10).云龙州风俗.

[17]杨曉航.对云南怒江区傈僳族社会性质的初步探讨.财经科学,1957(3).

[18]Dessaint Alain Yvon.Economic Organization of the Lisu of the Thai Highlands.An Unpublished Dessertation of the University of Hawaii,1972:14.蒂森特认为,傈僳族进入泰国后大量种植鸦片的原因有二:一是找到了海拔较高的、适宜种植鸦片的土地;二是逃避了缅甸政府对鸦片的高额税收和抢劫。

[19]Dessaint Alain Yvon.Economic Organization of the Lisu of the ThaiHighlands.An Unpublished Dissertation of the University of Hawaii,1972:85,87.

[20]Dessaint Alain Yvon.Economic Organization of the Lisu of the Thai Highlands.An Unpublished Dissertation of the University of Hawaii,1972:87.

[21]Edward Paul Durrenberger.the Economy of A Lisu Village.American Ethnologist,Vol.3,No.4,1976.

[22]Dessaint Alain Yvon.Economic Organization of the Lisu of the Thai Highlands.An Unpublished Dissertation of the University of Hawaii,1972:73.

[23]Dessaint Alain Yvon.Economic Organization of the Lisu of the Thai Highlands.An Unpublished Dissertation of the University of Hawaii,1972:73.

[24]Dessaint Alain Yvon.Economic Organization of the Lisu of the Thai Highlands.An Unpublished Dissertation of the University of Hawaii,1972:74.

[25]Dessaint Alain Yvon.Economic Organization of the Lisu of the Thai Highlands.An Unpublished Dissertation of the University of Hawaii,1972:103-104.

[26]Dessaint Alain Yvon.Economic Organization of the Lisu of the Thai Highlands.An Unpublished Dissertation of the University of Hawaii,1972:71.

[27]Dessaint Alain Yvon.Economic Organization of the Lisu of the Thai Highlands.An Unpublished Dissertation of the University of Hawaii,1972:72.

[28]Dessaint Alain Yvon.Economic Organization of the Lisu of the Thai Highlands.An Unpublished Dissertation of the University of Hawaii,1972:100.

[29]Bib(比比)是过去泰国山民使用的一种计量单位,1比比大约等于10公斤。本文尽量采用原文原始的数据资料,不追求重量单位的统一,不做换算。

[30]Hinton,Peter.The Pwo Karen of Northern Thailand.Chiang Mai. Tribal Research Centre,Mimeorgraphed,1969:59.

[31]Leach,Edmund R.Some Aspects of Dry Rice Cultivation in North Burma and British Borneo.Advancement of Science,1970,6:21,26,28.

[32]Dessaint Alain Yvon.Economic Organization of the Lisu of the Thai Highlands.An Unpublished Dissertation of the University of Hawaii,1972: 101.

[33]Dessaint Alain Yvon.Economic Organization of the Lisu of the Thai Highlands.An Unpublished Dissertation of the University of Hawaii,1972:70-71.

[34]Kathleen A.Gillogly.Transformations of Lisu soxialStructure Under OpiumControl and Watershed Conservation in Northern Thailand.An Unpublisehd Dissertation on 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2006:171.Dessaint Alain Yvon.Economic Organization of the Lisu of the Thai Highlands.An Unpublished Dissertation of the University of Hawaii,1972:122.

[35]Edward Paul Durrenberger.The Economy of Sufficiency,In Highlanders of Thailand.John Mckinnon and Wanat Bhruksasri,ed.Singapore:Oxford University Press.

[36]Edward Paul Durrenberger.The Economy of a Lisu Village.American Ethnologist,Vol.3,No.4.Nov.1976:633-644.

[37]Edward Paul Durrenberger.The Economy of a Lisu Village.American Ethnologist,Vol.3,No.4.Nov.1976:633-644.

[38]Dessaint Alain Yvon:Economic Organization of the Lisu of the Thai Highlands.An Unpublished Dissertation of the University of Hawaii,1972:122.

[39]Salzer,Walter.Eco-Economic Assessment of Agricultural Extension in Reconmmendations for Shifting Cultivators in Northern Thailand,Ph.d.dissertation,Institute fur Landwirtschaftliche Betriebslefire,Abteilung Okonomik and Planung der landwirtschaftlichen Produktion,Universitat Hohenhaim.

[40]Edward Paul Durrenberger.The Economy of a Lisu Village.American Ethnologist,Vol.3,No.4.Nov.1976:633-644.

[41]Dessaint Alain Yvon.Economic Organization of the Lisu of the Thai Highlands.An Unpublished Dissertation of the University of Hawaii,1972:124.

[42]http://www.freidok.uni-freiburg.de/freidok/.Working Group Socio-Economics of Forest Use in the Tropics and Subtropics.Hill Tribes and Forests: Minority Policies and Resource Conflicts in Thailand,2000.

[43]Tank-Kim-Yong,Uraivan,Samer Limchoowong and Kathleen Gillogly.Participatory Land Use Planning:AMethod of Implementing Natural Resource Manamgement.Unpublished report.Bankok,Thailand.Projects Coordination Office,Northern Thailand,United Nations Internatioal Drug Control Programme,SamMuen Highland Delelopment Project.Watershed Management Division,RFD,1994.

[44]OpiumReduction in Thailand 1970-2000.AThirty Year Journey.Report commissioned by the United Nations International Drug Control Programme,Regional Centre for Eat Asia and the Pacific,Bangkok,Thailand,Chiang Mai,Thailand:SikwormBooks,2001.

[45]Kathleen A.Gillogly.Transformations of Lisu soxial Structure Under OpiumControl and Watershed Conservation in Northern Thailand.An Unpublisehd Dissertation on 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2006:164.

[46]Edward Paul Durrenberger.The Regional Context of the Economy of a Lisu Village in Northern Thailand.Southeast Asia,1974,3:569-575.

[47]Edward Paul Durrenberger.The Regional Context of the Economy of a Lisu Village in Northern Thailand.Southeast Asia,1974,3:569-575.

[48]Edward Paul Durrenberger.Understanding a Misunderstanding:Thai-Lisu Relations in Northern Thailand.Anthropological Quarterly,1975,Volume 48,106-120.

[49]Edward Paul Durrenberger.the Economy of a lisu Village.American Ethnologist,Vol.3.No.4.Nov.1976:633-644.

[50]Hanks.L.M.Rice and Man.Chicago:Aldine,1972:68.

[51]Kirsch,A.T.Feasting and Social Oscillation.Corneil Southeast Asia ProgramData Paper.No.92,Ithaca,NY,1973.

[52]Van Roy,E.On the theory of Corruption.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Cultural Change,1970,19:86-110.

[53]Leach,ER.Political Systems of Highland Burma.Cmbridge,Harvad University,1954:23.

[54]Kunstadter,Peter.Hill and Valley Populations in Northwestern Thailand,In Tribesmen and Peasants in North Thailand,Peter Hinton,Chiangmai,Tribal Research Centre,1969.

[55]Marlowe,David.Upland-lowland relationships:the case of the S’kaw of Central Upland Western Chiangmai,In Tribesmen and Peasants in North Thailand,Peter Hinton,Chiangmai,Tribal Research Centre,1969.

[56]Van Roy,Edward.Economic Systems in Northern Thailand.Ithaca,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71:91.

[57]Marlowe,David.Upland-lowland relationships:the case of the S’kaw of Central Upland Western Chiangmai.In Tribesmen and Peasants in North Thailand,Peter Hinton,Chiangmai,Tribal Research Centre,1969.

[58]Marlowe,David.Upland-lowland relationships:the case of the S’kaw of Central UplandWestern Chiangmai,In Tribesmen and Peasants in North Thailand,Peter Hinton,Chiangmai,Tribal Research Centre,1969.

[59]Edward Paul Durrenberger.the Regional Context of the Economy of a Lisu Village in Northern Thailand.Southeast Asia,1974,Vol.III.

[60]莱(rai)是泰国的面积单位,1莱等于长40米×宽40米,即1莱等于1 600平方米。见:Joseph R.Rickson.An Unpublished Thesis,Graduate School Chiangmai University,2005,XV.

[61]Joseph R.Rickson.Community Identities:The Politics of Place of the Lisu in Northern Thailand,An Unpublished Thesis.Graduate School Chiangmai University,2005:157.

[62]Kathleen A.Gillogly.Transformations of Lisu soxialStructure Under OpiumControl and Watershed Conservation in Northern Thailand.An Unpublisehd Dissertation of 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2006:257.

[63]Kathleen A.Gillogly.Transformations of Lisu soxialStructure Under OpiumControl and Watershed Conservation in Northern Thailand.An Unpublisehd Dissertation of 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2006:268.

[64]郑播德.泰国15年免费教育——泰国中国义务教育真假辨,2009-05-25.http://bz.cenn.cn/info/nid_76503.html.

[65]Kunstadter,Peter.Hill and Valley Populations in Northwestern Thailand,In Tribesmen and Peasants in North Thailand,Peter Hinton,Chiangmai,Tribal Research Centre,1969.

[66]〔美〕威廉·费尔丁·奥格本.社会变迁——关于文化和先天的本质.王晓毅,陈育国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9: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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