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多彩云南瑶族文学:作家作品概述

多彩云南瑶族文学:作家作品概述

时间:2023-07-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瑶族同胞由于频繁迁徙,吸收了不同地区不同民族文化,各地不同支系瑶族各自的文化特点。(二)当代瑶族主要作家及其作品概述瑶族的文学由传统的民间文学和晚近时期产生的作家文学共同构成。相对于发达的民间文学,瑶族作家文学发展滞后且成就不高。较之云南其他的少数民族,云南当代瑶族的作家数量并不多,这主要是因为瑶族的作家文学发展的时间较晚。

多彩云南瑶族文学:作家作品概述

中国作为幅员辽阔的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其文学形态应远远超过现代以来的主流文学范畴,更不是单纯的精英文学意识所能涵容,少数民族文学的发展和研究不容忽视。云南是我国少数民族聚集最多的省份之一,其中人口在5000人以上世居的少数民族就有25个,而且这些民族陆续都有了自己本民族的作家瑶族文学是云南少数民族文学的一部分,虽然当代瑶族作家文学相对其他少数民族文学的发展较滞后,但其独有的文学艺术也是中国文学的一部分。

赫尔德(J.G.Herder)认为“多样性是世界的一种基本特性,是上帝的特意安排。上帝在主观意志上并不否认任何创造物,无论它如何低劣和卑微。多样性意味着每一种文化、每一种个性都具有不可比拟的价值”,少了任何一个少数民族的文学来谈中国文学都将是不完整的,研究云南各少数民族文学,有利于完善中国作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文学基本状态。

一、云南当代瑶族作家文学创作概述

瑶族是一个拥有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的古老民族,其文学以口头文学为主,民间文化古朴而丰富,而作家文学较云南其他少数民族发展较晚,20世纪90年代初有了自己本民族的作家,开始建立作家文学,在云南少数民族文学之页上添上了属于自己民族的一笔。

(一)瑶族及其文化

瑶族在历史上是流动较多的山居民族,大量迁入云南是在明清时期,多数散居深山箐林溪边,住地“入山唯恐不深,入林唯恐不密”,史籍记载:“南岭无山不有瑶”,形成了根植于山的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和“勤劳勇敢、坚韧不拔、自强不息、团结友善”的民族精神。瑶族同胞由于频繁迁徙,吸收了不同地区不同民族文化,各地不同支系瑶族各自的文化特点。

瑶族信奉盘瓠,视他为自己的祖先、为民除害的民族英雄、传授生产知识的神,形成了以盘瓠为核心的瑶族古代传统文化——盘瓠文化,贯穿于其神话宗教、习俗节日、舞蹈和道德观念之中。盘王节是瑶族最隆重的节日,也是瑶族的法定节日。而《盘王歌》是在祭祀盘瓠始祖时演唱歌谣的总集,内容包罗万象,瑶族的神话、传说、故事以及生产、生活、恋情、苦情等尽收其间,仅歌名就有数十种。

瑶族民间文学内容丰富、体裁多样,具有强烈的生活气息,多数以口耳相传,包括:(1)神话传说,内容较多,情节动人;(2)寓言故事,题材广泛,寓意深刻;(3)民间歌谣,内容丰富,可分为十类:祭神歌、造物歌、生产歌、信歌、爱情歌、婚姻歌、风俗歌、甲子歌、诘难歌、新歌。其展示了瑶族人民的思想、道德观念和社会生活,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流传久远的汉文书写的《过山榜》,是记录瑶族迁移史和苦难史的长篇诗歌,被奉为瑶族的《圣经》。

古老的民族与悠久的文化相辅相成。在与社会、与自然环境的抗争中,这个民族产生了独特的文化。文化不仅是瑶族人民的精神食粮,更是他们适应社会、融入自然的手段和战胜自我与社会环境的工具。但因其历史的复杂性及居住环境的限制,瑶族的经济、文化、教育都很落后,因此相对于发达的民间文学,作家文学的发展缓慢滞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尤其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瑶族的社会、经济、文化教育获得了长足发展,到了90年代初期,作家文学开始出现,使瑶族文学更加丰富多彩。

(二)当代瑶族主要作家及其作品概述

瑶族的文学由传统的民间文学和晚近时期产生的作家文学共同构成。在瑶族不同的支系中间,蕴藏着极为丰富的民间文学作品。瑶族文学以口头文学为主,有神话、传说、民间故事、歌谣、说词等,其中以歌谣最为丰富。

瑶族民间文学的历程可分为三个时期:远古文学时期、古代文学时期和近代文学时期。远古文学主要是神话和古歌,反映瑶族先民对大自然、对人类的朴素认识;古代文学则较多地反映了民族斗争和阶级斗争的内容,这一时期的歌谣,以反映民族迁徙、民族习俗和爱情生活的内容为最突出,寓言、信歌、说词的出现丰富了瑶族文学;近代文学时期,民间传说、民间故事所反映的内容偏重于阶级斗争方面,产生了大量诘难歌,也创造了具有时代内容和特点的爱情信歌,反映了瑶民们的生活情趣和道德观念。

相对于发达的民间文学,瑶族作家文学发展滞后且成就不高。较之云南其他的少数民族,云南当代瑶族的作家数量并不多,这主要是因为瑶族的作家文学发展的时间较晚。目前主要的作家有李万辉、赵廷光、黄贵权三位。

李万辉的创作主要以散文和诗歌为主,小说次之,至今有500余篇(首)在《星星》《扬子江》《民族文学》《边疆文学》《散文诗》《含笑花》等报刊上发表。其作品大多描绘乡村生活,抒发乡土情怀,也不乏对民族风情的深刻意蕴的反映,对生活中美的表现。散文有《对乡村的两种怀念》《乡村电影》《村庄的墙》《朝着村庄望》《炊烟弥漫的村庄》《乡村弹唱》《稻草人》《岁月印象》《瑶乡》《大地的房间》等。诗歌主要有《河水是一道村庄的眉毛》《草芥》《远山的磨房》《村庄深处》《村庄上空的灯》《明天的日出》《瑶刀》《寨子里的火塘》《我的村庄》《月光六章》等。小说则有《埋枪》《玉贵》《乡村爱情》《谷穗金黄》《上学》《秋天的日子》《木匠》等。

赵廷光专注于瑶族传统文化的研究,出版了专著《瑶族祖先崇拜与瑶族文化》和《论瑶族传统文化》,发表了期刊文章《瑶族度戒与道教的关系》《云南蓝靛瑶婚俗》《试论盘古和盘瓠与瑶族的关系》《瑶学研究与电影 〈中国瑶族〉——有关瑶族传统文化与现代化探讨》,另外以书面作品形式叙述了瑶族口传民间故事《聪明的门包》和《寻父鸟》。而《伊甸园探秘》一书则从多个角度探寻了“伊甸园”所处地理位置的奥秘,内容包括:创世神话、“甸”字王国、康滇古陆、东方人、东方人的文明进程、人类文明“母亲湖”——抚仙湖、伊甸园在中国古云南等共九章

黄贵权主要研究云南蓝靛瑶文化,包括专著《瑶族志:香碗——云南瑶族文化与民族认同》《靛村瑶族》等和期刊文章《论瑶族文化的“汉化”特质与教育特征——以云南省广南县那洪村的蓝靛瑶为例》《蓝靛瑶度戒面具漫谈》《蓝靛瑶的“花”“斗”人观——那洪村蓝靛瑶诞生、翁花、要斗和度师礼仪的调查与研究》等。此外,还参与了《瑶文化研究》的编著。

二、当代瑶族作家文学的思想内容特点

瑶族人民是大山的主人。他们的先祖曾居富庶之地,为了生存而不得已踏上悲壮的迁徙历程,最终在森林茂密、交通闭塞的崇山峻岭和河谷之间,建立了自己的家园,远离了战火和民族歧视。宽厚的大山接纳了这个不畏艰难的民族,给予他们与世无争的隐居生活;瑶族人民也接受大山的熏陶,养成了温顺恭良的性格,他们善良、朴素、默默无闻、勤劳,在大山中创造物质,探索文明。民族文化的沉淀直接体现在了瑶族文学上,民间文学包罗万象,而其作家文学的思想内容主要包括浓厚的乡土情结、民族风情的意蕴和表现生活中的美。

(一)浓厚的乡土情结

“乡土情结”指对乡土的固有深情和无限眷恋以及心灵深处对乡土的深深向往。也就是说,具有“乡土情结”的人对乡村、土地总会表现出固有的依恋,心灵深处总会对乡村、土地怀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深情,并作为一种心理趋势在影响着他们的思想和行为乃至潜意识德国作家措特勒曾提出过“呼吸故乡”和“头脑故乡”两个不同概念。“所谓 ‘呼吸故乡’应该是指 ‘生存故乡’,也就是地理位置上的故乡;而 ‘头脑故乡’,我以为就是指 ‘梦幻故乡’‘精神故乡’,这是作家头脑中,具体说是创作思维中的故乡,它是作家主体活动中的梦幻般的世界。”[1]由此可见,文学意义上的乡土,既是一种客观物质存在形态,更是一种精神现象,是一种文化象征与文化信念。因此,乡土作为我们的物质、精神家园,成为任何人也摆脱不开的精神纠缠,成为人类永远的文化情结。

历史上频繁迁徙的瑶族人民最终安居于大山,他们的一切生活都依傍于大山,因此其恋乡、恋土的情感更为强烈。作为一个生于瑶乡又长期生活于瑶乡的作家,李万辉的心灵深处也蕴藏着一种浓厚的乡土情结。他用文字书写瑶乡生动的人生景象,抒发自己对瑶乡土地的挚爱。

“乡土”不仅是一种泥土气息、审美情趣,更内蕴着乡民情感的积淀和寄托,以及对地缘文化图景的钟爱与眷恋。土地最能唤起人们灵魂的归属感。人们对泥土自始至终都怀有一份深沉的情感。正如柯灵所言:“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方魂牵梦萦的土地。得意时想到它,失意时想到它。逢年逢节触景生情,随时随地想到它。辽阔的空间,悠邈的时间,都不会使这种感情褪色。”[2]身为瑶乡一员的李万辉也不例外,其作品中不乏怀乡之情的表述,如《对乡村的两种怀念》中所写的:“我们都是行走在大地上的人,生活的路程看似遥远,从幼年度到终年看似岁月漫长,日日如棋,其实都是在大地的怀抱里打圈子,不可能走出大地的属地,走出光阴的桎梏,我们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暂时告别家乡,告别一些岁月的回忆和泥淖,但最终都要怀着对家乡和大地的怀念,回归自然,回归故里。乡村的泥土都是埋葬我们最终的归属,即使是一粒尘埃,也要回归泥土。”作家对乡土和大地的怀念真实而深沉。又如《村庄的墙》,叙述了墙对村民而言,不只是村庄历史变迁的见证者,更是心灵的归属,“在外疲命奔波的人,不管走得多远,最终都要回到自己的家来……因为他内心清楚,家就是一堵安全牢固的墙,而他就是这堵墙的主人,拥有了四壁的墙,就拥有了一笔不菲的财富”。墙,似是对世界的隔离,却是对幸福的坚守,凝聚了众多在外打拼的有着乡村血脉的人们对乡土的思念、对家人的想念、对过去的怀念。

李万辉作品中浓厚的乡土情结还表现在瑶乡生活的记忆,如散文《乡村电影》回忆村里放映电影的幸福时光,《岁月印象》中对童年生活的追忆,《朝着村庄望》中回想患病的母亲唱瑶歌的情景等。对瑶乡生活的回忆,蕴含着作者的挚爱之情,倾诉着作者的乡土情结。

作为一方地域农民和农村的代言人,李万辉的作品充盈着一种温润而质朴的地气,这得益于他对瑶乡自然美景的刻画,瑶乡的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鸟兽虫鱼、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成了他抒写的对象。他的乡土情结深深地融于对乡村美景的依恋中。如《成长的桥》中,“春天来临的时候,桥周围田野上一丘丘毗连的稻田,像网状一样编织在一起,网中被细细犁过的水田,竟然平静得就像一面面发光的镜子,上面长着发青的禾苗和天空中倒影的云彩,像弓状弯曲的河流和稻田将我们居住的村庄团团地围在中央,让村庄从远处看去,更像一张停泊在水中的船或像躺在母亲怀里的一个恬静入睡的孩子”,稻田、河流、天空中的云彩就构成了一幅宁静的乡村春景图。又如《炊烟弥漫的村庄》,“当晨曦像剥开的青莲,慢慢盛开/村庄轻轻地咬了一下牙,露出新鲜的笑容/树木安静,竹林笔直,泉水滴答/芭蕉丛像肃立的墙壁,晨雾凝聚在枝叶和草尖上”,选取树木、竹林、芭蕉丛、晨雾等最平常的景物,运用比喻、拟人的修辞描绘了一幅富有生机的乡村晨景图。对自然美景的刻画无不流露出李万辉对瑶乡土地的一片无法割舍的深情。

李万辉在描写充满泥土气息的瑶乡和自然环境时,倾注了自己全部的感情,他在作品中倾情于乡村生活,借在艺术世界里的情感抒发实现对心中的乡土情结的消解。

(二)民族风情的意蕴

别林斯基说:“既然艺术,就其内容而言,是民族的历史生活的表现,那么,这种生活对艺术自必有巨大的影响,它之于艺术有如燃油之于灯中的火。”[3]每个独立自主的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生活环境、政治环境,文化传统、文学传统,以及面对世界的感受方式、行为方式,这些属于民族特点的东西必然渗透进该民族的文学作品当中,即作家生活于民族传统文化中,不能不受民族文化传统的影响,正如普希金所说:“气候、政体、信仰,赋予每一个民族以特别的面貌,这面貌多多少少反映在诗歌的镜子里。……这儿有着思想和感情的方式,有着只属于某一民族所有的无数风俗、迷信和习惯。”[4]而最能直接体现一个民族的文化及其精神品质的,便是民族风情。“民族的风俗人情比自然景观更能反映一个民族深层的文化意蕴和心理气质,它所包括的风土人情、岁时习惯、伦理道德、宗教观念、信仰禁忌、交际礼仪、婚丧嫁娶、节庆娱乐、饮食服饰等集约性很强的传统习俗,是一种悠久的民族历史文化传承,是世世代代相沿成习的民族心理素质,从而构成一个民族的独特面貌。”[5]

瑶族是一个山地民族,以农为生,而瑶刀成为其主要生产工具之一,小小的瑶刀承载了瑶族人民的血汗,也象征着这个民族勤劳勇敢的精神。诗歌《瑶刀》便通过一把朴素的瑶刀展示了瑶族人民的辛勤生活,凝聚了瑶族人民勤劳勇敢的精神,正如文中所说:“一把朴素的刀在千百年的历史中/被珍藏,被爱护/被挂在右腰的刀壳中/刀光锋芒,寒气护理着生活和农田/守候着一个瑶寨,一生一世的安宁。”瑶民用瑶刀在大山里创造朴素而充实的隐居生活,也将瑶刀的精神代代相传,使得民族的文化底蕴不断积淀。

瑶族是一个古老的民族,始终承袭着祖先的生活方式,并未随着时代的大变革而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在作家的作品中可以清晰地看出。瑶人的生活离不开“火塘”,“火塘”是不能熄灭的,“火是瑶民们一年中温暖的依靠/是生活的气息,袅袅升腾的炊烟/最贫困的人家,因为有了火/眼中的日子,过得清贫自足”(《火塘》),它是瑶族人的希望,象征着幸福,更是瑶人的依靠,寄托着美好愿望。

瑶族的宗教信仰源远流长,包括祖先崇拜、盘王崇拜、自然崇拜、道教信仰等,音乐、舞蹈、绘画、民俗都深深刻着宗教的印记。“盘王,盘王,自古都是瑶族人文和精神的领袖!盘王节,一个独特的歌舞节日,瑶族人民独有的身份证,是瑶族传统文化的延续和象征。每次节日的盛开,是歌之会,舞之海。当节日的时辰到来,鞭炮声震响,盘王在神龛上微笑,男女老少穿着节日盛装欢聚一堂,欢声笑语,歌台上开始好戏连台,‘盘王歌’、‘鸳鸯歌’、‘历史歌’、‘生产歌’等歌声阵阵,抑扬顿挫;长鼓舞、铜鼓舞,打花棍,抛花包,舞姿翩翩,五彩服上铜器脆响,丝线飘飘。”[6]在历史长河中,瑶族人民沿袭几千年对盘王的缅怀与尊敬,以及“盘王节”的习俗历久不衰,都是延续民族道德传统,增强民族凝聚力的愿望和表现。“为死去的人办丧、做斋、超度……这是瑶族千百年来雷打不动的一个传统习俗和宗教仪式。一切都昭示着对祖宗的崇拜,对死者的尊敬和怀念,对生者的保佑和庇护。”[7]看似烦琐的丧葬风俗彰显着瑶族的独特信仰,他们认为人有不灭的灵魂,活着有生魂,死后有亡魂,无论生死,都应该保持一种敬畏。

民族文化及精神的印记深深地烙印在了李万辉的心中,以文学的形式表现出来,正如别林斯基所说的:“无论诗人从哪一个世界提取他的创作内容,无论他的主人公属于哪一个国家,诗人永远是自己民族精神的代表,以自己民族的眼睛观察事物并按下她的印记的。”[8]李万辉正是通过描述独特的民族风情向我们展示了瑶族深厚的民族文化底蕴与民族精神。

(三)表现生活中的美

“在活生生的现实里有很多美的事物,或者,更确切地说,一切美的事物只能包括在活生生的现实里”,“哪里有生活,哪里就有诗,从而也有诗的内容”[9]。这说明文学中最美的素材便是作家最熟悉、最理解、最敏感的生活。在李万辉的眼里、心里,生活如诗如画,一切他所捕捉到的、感受到的美随着他的笔尖缓缓流出,令人如痴如醉。

月光、落日、春雨、群山、竹、铡马草、河水、稻田、麻雀、蚂蚱、春花、守门的狗……都是他记录的生活的美。乡村众生和事物,构成了源源不断的素材和情感,谱成了一曲曲生活的赞歌,如《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秋天里,被染黄的树叶》《阳光,把春天的树叶照绿》《四季的庄稼地》《今天早晨》《河水是一道村庄的眉毛》等。

美,来自于生活。李万辉的作品中对生活的热爱之情随处可见,再平凡的事物在他眼中都是一种生活的诗意。他对生活发出了由衷的讴歌,平实自然的笔调蕴含着深沉浑厚的感情,深深地感染了读者。

三、当代瑶族作家文学的艺术特色

瑶族作家文学深深植根于乡土文学这一文学沃土,形成了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的文学风格,主要文学体裁为散文和诗歌,小说次之,而不同的文体又有着不同的艺术特色。散文的艺术特色以抒情为笔调,恬淡而深厚为主,诗歌的突出特色是选取与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事物作为抒情意象,而小说的主题表现更为鲜明,通过平凡琐屑的生活小事,以小见大,引发读者的思考。

(一)散文的艺术特色

1.抒情笔调,恬淡朴实而深厚

散文是当代瑶族作家文学的主要文学体裁之一,其散文创作的艺术风格主要体现为浓郁的抒情色彩。李万辉的散文写的是平平淡淡的日常生活,表现乡村物事,却无时无刻不在写情、抒情。写情时,他不滥用感情,只是让感情的河流随着恬淡朴实的笔调舒缓地流过去,不留痕迹地浸润一切;只是把深厚的感情用于领略和表现乡村生活的美,乡村生活的情趣,并把它们恰如其分地再现在作品之中。

平淡是乡村生活的主旋律,但热爱生活的瑶民们总能从平淡中发现乡村生活的情趣。如《乡村电影》中,作者回忆了乡村电影放映的幸福时光。操场上放电影的日子是孩子们望眼欲穿的节日,也是整个乡村兴奋的节日。大人们会早早地吩咐孩子去操场上占位,“天一黑,孩子们就像蚂蚁出洞,从各个方面涌来,手里拎着两三根小木凳,依次放置在操场上,有的孩子手里还端着碗筷,坐在自家把好的位置上吃饭,等待着哥哥或姐姐来替换他,像依次出场的演员,凳子高低不齐,新旧不一,以放映机为中心展开排放,即便电影队还没有到,凳子也同样开始摆放得密密麻麻的”,寥寥几笔就将村民等待的幸福形象描绘了出来。为了看电影,“不管路程有多远,哪怕走上七八里甚至十几公里,也要打着火把,亮着电筒,大人小孩结伴赶过来观看”,即使下雨也淋不去乡民们看电影的兴致,“雨水越来越大,打在地上、雨衣上、雨伞面上,哗哗作响,散成丝丝的雨雾,声势超过电影放映的声音,只好看着银幕里的人物闪来晃去,却听不清人物说些什么,雨水打湿了人们的双肩、裤脚,但尽管如此,人们仍旧坚持着、痴迷着看电影,只是有些带着婴儿或上了年纪的人会陆续离场。放映机被一把更大的专用雨伞遮掩住,雨滴沿着伞边沿流下来,是一股股白亮的线,电影胶片依旧按照它的步骤和速度转动,射到屏幕上的光束现在是要穿透淋沥的雨丝,银幕上的情节照常发生,照常演绎着生动和高潮的历程,不受外面雨水的影响和限制,依旧牵动着众多观众的心。如果雨水越来越大,电影不管放不放完,都会停止放映,人们的心会失落下来,咒骂着这该死的雨下得不是时候”,平实的描述将乡村电影给人们带来的幸福诉说得淋漓尽致。

《朝着村庄望》中,对乡村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的描绘,对儿时生活的回忆,对村庄存亡的思考,无不流露出作者对大地的一片深情。如在描绘风中的群山时,作者不满足于山高树绿之类概括的描叙,而是描写了群山在四季中不同的姿色和品质,“春天的山,和原野一样,生机勃勃,丰润饱满,树林、植物、庄稼一天一个样,一天比一天绿,嫩芽总是从潮润松软的土地中钻出来,刺得山的皮肤阵阵胀痛,燕子总是飞翔在广阔入境的田野上,白鹇、黑头翁等鸟远远盘旋飞翔在树丛覆盖的深山中,泉水和溪流从山谷间茂密的腐枝败叶底流淌而出,潺潺作响,溅起的水花比雪还白”,“秋天的山,丰富而厚实,有成熟的美感染着大地,果实在风中摇曳,大地金黄一片,平时不常出现的动物纷纷现身,如野猪、猴子、穿山甲等,它们身上的斑纹和皮毛闪闪发光”,对大自然的挚爱之情显而易见。又如对儿时持刀背篓到山里去摘浆果、打野鸟的回忆,“我们跳动在阳光的水珠中,小柴刀和弹弓持在手上,沿着开垦而出的山路走动,出没和消失在弯曲的山坡和低谷中,金黄的菜花散发出醉人的香气,几只蜜蜂在上下翻飞;成蓬的黄闪现在带刺的灌木丛中,像一粒粒饱满闪光的珍珠,等待着人们去采摘……我们一颗颗地摘吃,或者用宽大的叶包好,用树藤和草捆好,小心地放入背篓,背回家去让家人一起品尝;一路上的鸟,在我们行走的路上,若即若离地从身边的树丛中腾飞而起,翅膀扇得哧哧作响,像别有用心的向导一样,总是引诱我们陷入更深更密的林带和灌木丛中,我们的裤脚上、衣服上,总是会粘连有野刺和会粘人的害羞草、叉叉菜,细嫩的皮肤和手指会被黄刺刮出道道血痕,火辣辣的”,既描绘了乡村美景,又生动地表现了大自然赋予儿童的乐趣。

李万辉的散文,读来总能让我们享受到一种朴实的美感,这种诗意的感受,源于作者创作时浓厚情感的投入,每读一篇,我们都能感受到那是一个拳拳情深的书写者对一方水土和生灵发自内心的热爱。

2.语言平易通俗,给人以朴素美

李万辉的散文多表现乡村,他笔下的乡村充满了简朴的诗意美,纯正的乡野气息,朴素的劳动生活场面,语言质朴,不刻意雕琢,不追求华丽,形成一种朴素、自然、流畅的风格。

他的文字朴素自然,却又亲切感人,使人感受到一种天然的情趣,正如泰戈尔所说的:“语言描绘的图画之所以受到尊重,并非因为它逼真,而是因为语言在其中注入了一种人情味。因而,这幅画使我们的心灵感到一种特殊的亲切感。”[10]如《月光下的村口》,“月光真的很美,说来就来了,披着薄纱,光彩照人,散发着朦胧的光辉,像是来和村庄约会似的,村庄一下子变得文静和朦胧起来,像一个陷入热恋中的人,缠绵悱恻,格外动人”,“月光出来了,意境也就出来了,村庄更显得雍容大方,朦胧中带有羞涩,仿佛被月光的巨大美丽所震撼,所迷恋,而爱上了月光”,“夜更深时,月光更明亮了,它与村庄之间的对话更深切更炽烈了,月光旁的云彩也远远地躲到一边去,还有房前屋后的树木、菜地、长得茂密的草都把自己的脸蛋藏了起来,连山坡上白天开得盛艳的野花也收起自己骄傲的骨蕊和香粉气,他们不想惊动一场伟大的爱情,风也只是微微在颤动着身体”,没有华丽的辞藻堆砌,却将月光与村庄的爱恋写得生动迷人,令人感受到月光下的村口的宁静与祥和。

李万辉散文里的遣词用语,平易通俗而言之有物。例如《黄墙黑瓦的房屋》中的一处生活场景描写:“房屋下,老妇人坐在小木凳上,剁着刚从地中收回的红薯和菜叶,长得丰硕饱满的果实和菜叶留给家人吃,剩下的不太好的果实和菜叶是猪的食料,妇人一刀刀地把红薯和薯叶剁成碎片,新鲜乳白的浆水刚从刀口上流出,就迅速在风中变黑,这是氧化的作用,它们被扒到一口盆里,一盆盆地被抬起,倒进旁边灶里的大锅里,头顶灰暗的电灯光和灶塘里的火光明暗交织,照耀着一个人剁猪食的影子,形成厨房里最平常的一景”,这里,全不见华丽的辞藻或奇譬妙喻,而用平实的语言描述了乡村生活中平常的一景。

李万辉总是力图在迷人的朴素之中,去展示乡村那朴实而丰厚的美,让读者感受乡村的宁静与恬淡,从而追求心灵的那份净土。

(二)诗歌的艺术特色

1.选取与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事物作为抒情意象

艾略特曾说:“艺术形式表现情感的唯一方法是寻找一个 ‘客观对应物’。换句话,是用一系列实物、场景,一连串事件来表现某种特定的情感;要做到最终形式必然是感觉经验的外部事实,一旦出现,便能立刻唤起那种情感。”[11]也就是说,诗人先有了内在的某种情愫,然后去寻找一种外在相对应的景物(物象),两者相融合,构成作品中的意象。意象是诗人情感的寄托,选取生活中最真实、最熟悉的事物,使得情感的表达更如鱼得水,和谐自然。李万辉的诗歌便是如此,诗歌中的意象,多是与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事物,有与自然相关的日月、山水、花草、飞禽等,与生活劳动场景有关的火塘、炊烟、锄头、瑶刀、家禽及熟悉的乡村的生存者等。这说明李万辉从平凡的生活中细腻地捕捉到了美的诗意,把瑶乡的山水草木、人情风貌用本真的语言记录了下来,抒发了对家乡诚挚的爱恋。(www.xing528.com)

袅袅升腾的炊烟是乡村的一道风景,彰显着乡村生活的繁忙与悠闲,透露着乡村的温情。李万辉的诗中常选取炊烟作为抒情意象,如《炊烟弥漫的村庄》中,“天在鸡鸣狗吠中亮起来/随着一声声吱呀的开门声/早起的女人到院角抱来干净的柴火/不久,炊烟从烟囱里冒了/东一家西一家的炊烟/像要赶去扭秧歌的年轻人一样”,将与乡村生活密切相关的炊烟比作“要赶去扭秧歌的年轻人”,既生动形象地描绘了炊烟的形态,又透出了浓浓的人情味。

《黄昏时的落日》中“黄昏时的落日,是血一样鲜艳的颜色/染红了大地的一身,村庄的一身/以及一个孩子朝西眺望的脸庞/他多像一朵蓬勃生长的向日葵”,“看到夕阳,总是想到一天的死亡/原来如此壮烈和美丽/死了也要将残骸抛洒遍地/用更肥沃的血换来明日更灿烂的时光”,黄昏时的落日是壮烈的美景,但不是终结,而是明天希望的开始,而村庄的孩子像蓬勃生长的向日葵,暗示了生活在村庄的人们始终抱着不灭的希望去追求幸福宁静的生活。

李万辉的诗歌往往通过朴素的意象组合乡村之景,呈现乡村宁静和谐的生活,抒发对乡土和生活的挚爱之情。

2.善于捕捉普通常见的事物进行想象

诗歌离不开想象。我国古典文艺理论很早就注意到想象的重要性。陆机的《文赋》说,作家拥有想象的翅膀,就可以“精骛八极,心游万仞”,打破时空界限,“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刘勰也说,想象可使诗人“思接千载”,“视通万里”。诗人艾青说,“没有想象就没有诗”,也就是说想象是诗的基本特性。而有才华的诗人,善于捕捉普通、常见的事物,进行出人意料而又合乎情理的想象,增添诗歌的魅力与情趣。李万辉便是如此,他的诗歌充满了想象,令人回味无穷。

例如《乡村的阴影》一诗,想象贯穿于诗歌的每一节,开篇将村庄想象成刚洗过头的女人坐在阳光下,晒她的黑发与身体;诗歌第二节想象浓密的枝叶被炊烟熏红了眼睛,呛出声声咳嗽,接着越墙而过的风给阳台留下绿光,盛开的牵牛花牵走了老牛的魂;最后想象垂钓的老者眺望几百米处那座村庄,它身上绿的皮肤和魂。生动的想象营造了和谐动人的意境,读来余味无穷。

又如《灯》,把灯想象成是一段白天影子的烙印、黑夜培育的花,赞美了灯对生活的奉献,也暗喻了人们对希望与光明的追求;《童年的风筝》则想象了风筝的旅程,随着风筝的脚步感受了乡村的美好,重温了童年的快乐;《一只鸟》畅想了一只鸟与乡村为伴的生活,表达了自己想像鸟一样追求自由幸福的生活的愿望。

李万辉展开想象的翅膀,描述生活中普通常见的事物,把生活之真和想象之美相结合,使读者深深感受到了诗的魅力与情趣。

3.多用拟人、比喻的修辞手法

诗歌是语言的艺术,诗歌的语言要做到精练、准确、生动、形象、优美离不开修辞手法的运用。李万辉的诗歌不乏多种修辞手法的运用,且以比喻、拟人居多,增添了其诗歌语言的魅力。

李万辉常将比喻与拟人相结合,生动形象地表现乡村风景。如《鸡叫三遍后的村庄》第一节:“鸡叫三遍,清脆的啼声传遍田野/四周的山坡耸起耳朵,听鸡嗓子里的时钟/听松针落地的动静,听露珠的冷,听风伸出的细手/等待着掀开黎明的被子,掀开那恋床的暖/夜晚的树叶又长高了一截,嫩在黑中抽蕙/天明后的森林会比昨天的厚上半寸”,将鸡啼比作时钟,将云层比作被子,山坡“耸起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等待黎明的到来,风“掀开”云层迎接太阳,树叶也像孩子一样在阳光雨露中“长高了一截”,通过比喻与拟人形象地描绘了鸡叫三遍后的村庄的风景。

其次,李万辉诗歌中比喻与拟人的运用常联系具体的生活场景。如《乡村的阴影》第一节:“那个躲在四五月间的村庄/它像刚洗过头的女人/坐在阳光下,晒她的香/晒她浓密而迷人的黑发/晒她修长的腰与手臂/晒她慵懒而迷人的身体”,将四五月的村庄比作刚洗过头的女人,既展现了乡村女人生活中的一个常态,又通过表现乡村女人的常态巧妙地体现了四五月的村庄生机萌发的面貌。诗歌第二节“树木稠密,阳光如墨/枝叶挤得喘不过气来/村庄东一家,西一家地/从枝叶间露出半个头/炊烟捂在树林中,打转/熏红了枝叶的眼睛,呛出声声咳嗽”,炊烟在树林中打转,“熏红了枝叶的眼睛,呛出声声咳嗽”,运用拟人,形象地表现了乡村炊烟袅袅、村民生火做饭的场景。

李万辉通过运用比喻与拟人的修辞手法使诗歌语言更富魅力,又形象地表现乡村风景与生活场景,使诗歌充满了乡土气息。

(三)小说的艺术特色

1.平凡琐屑,以小见大

李万辉的小说以乡村为背景,选取乡村生活的平常小事作为题材,保持着生活的原汁原味,真实自然,却又含蓄深刻,以小见大,引发读者对乡村经济、教育发展现状及对生态环境保护的思考。

瑶族是一个古老的山地民族,狩猎作为生产方式之一,在其历史发展中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靠山吃山”是最基本的生存手段,任何山地民族都不会舍弃,但是今天,生态的脆弱与改变,使大山已无力生息繁衍满山出没的飞禽走兽,瑶族的男人们不得不忘却已渗入骨子里的狩猎梦,关怀生养他们的大山。小说《埋枪》,讲述了一个进山打猎的老猎人,遇到了一群白鹇,在与之周旋的过程中,老人回想起一生打猎的际遇,产生了心灵的震颤和对于生命的重新认识。这是一种仪式书写,既是对既往生活生产方式的告别,也是一种对文化和传统的缅怀。小说的最后,老猎人因为发现了动物的人性美而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猎枪,表现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想,由此引发人们对生态环境保护的思考。

阳光照亮世界,知识照亮人生,乡村的孩子都渴望用知识改变命运,他们的求学梦关乎自己的人生梦想、贫困的家境、艰辛的生活、抱病的父母……《上学》中的苏小有把喂猪视为重大任务,每天努力把猪喂饱喂胖,只为能换个好价钱,以实现自己上学的愿望。《秋天的日子》中娟在漫长煎熬的等待中,回忆家人对自己的期望和付出,回忆为求学努力奋斗的种种,终于在收获的秋天等来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两篇小说都讲述了乡村孩子的求学梦,体现了农村孩子渴望用知识改变命运的强烈愿望,也是乡村教育落后现状的直接表现。

小说《日子》《玉贵》等则通过主人公的生活故事表达了农民想要发家致富,过上幸福生活的愿望,体现了作者对乡村经济发展的关注。

作为乡村的代言人,李万辉深情地关注乡村,小说的情节安排介于散文抒情和小说叙事之间,不靠跌宕起伏的故事性取胜,多表现乡村的人情风物,从而引发读者对乡村现状的关注。

2.第三人称全知视角的闲话家常式叙述

相对于散文和诗歌而言,瑶族作家创作的小说数量较少,成就不高,小说的叙事手法也稍显稚拙。李万辉在小说中采取第三人称全知视角的叙述方式,“这是指以局外人身份的叙事角度,以 ‘他’‘他们’为人称代词或者是以直写真名的方式来叙事。这种叙事方式是作者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以第三人的口吻,把 ‘他’或 ‘他们’的经历或事情的变化过程告诉读者。这种叙事角度的好处是作者可以任意挥洒,不受叙事范围的限制,能够比较自由地全方位地反映生活。”[12]李万辉的小说以乡村生活的平常小事作为题材,第三人称全知视角的运用正契合自由全方位地反映生活的需求,同时,其叙事如闲话家常,即以第三人称娓娓地诉说着小说主人公的家长里短。

李万辉创作的小说基本都采用第三人称全知视角,作为叙述者,李万辉洞悉人物的一切,细细地讲述着人物的生活故事,如《埋枪》《玉贵》《乡村爱情》《日子》等。

而其叙述的另一特点表现为闲话家常式的叙述,他的小说并不以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取胜,他的故事中往往穿插着家长里短,且其叙事详尽,如与乡邻絮说家里的一切琐屑之事一般。小说《埋枪》在讲述老人的狩猎故事时,同时穿插了他女儿、女婿及孙女的事,而老人在回想一生打猎的际遇时,不仅详细叙述了他的英雄事迹,甚至连猎枪的由来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任何一件小事、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小说的闲话家常式的叙事虽稍显烦琐,却令人倍感亲切,这正契合了乡民朴实的特性,看似唆的话语暗含了乡民们对生活的期待,期待生活越过越好。

李万辉的小说大都选取生活中常见的人和事,且与乡村现状密切相关,属纪实性小说,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淳朴宁静的乡土世界。

3.人格化的环境描写

“对生活充满热情而有着独特感受的作家,常常把大自然作为自己的挚友,借着对景物的描写来倾吐自己的情怀。”[13]李万辉便是这样的一位作家,他以诚恳、灼热的心感受生活,以亲切朴实的笔触体悟自然的一切原生态元素。他笔下的景物不单单构成了一幅幅美丽的风景画,也以人的姿态诉说着平凡朴素、简单幸福的生活。

在李万辉的眼里,乡村的事物不仅构成了美丽的风景,也是乡村平凡幸福的生活的象征。一切事物既有生命,也有人的情态,感受着乡村的幸福气息。如小说《玉贵》中的一段描写:“站在秋天的高处,向四处的稻田望去,到处是金黄灿灿的一片,看得眼睛一晃晃的,忙都忙不过来,谷芒浓烈而绵长,布满了整个大地。……这时候,宽阔的稻田上空忽地泛起一阵香风,谷浪随风起舞,泛起几个波浪,从这边的田头荡到那头去了,一浪接着一浪,像大地在欢语,在做爱,这样香的波浪荡得连河边的树丛都有些头晕眼胀,站都站不稳,一失手,就把身上的许多叶片都丢到了河面,向下流漂远了,但树木不感到可惜,叶片只是它身上的一小片衣襟,丢就丢吧,明年春天还会发出更好的叶子来,能嗅到如此香的稻子,就是失身给大地也无所谓。连空气里都飘起稻子的香气,甚至连天空中的云彩也泛着金子般的颜色,这是秋天中最美的颜色”,谷浪、树丛、空气、云彩都与人分享着丰收的喜悦,幸福的气息无处不在。又如《木匠》中,“满屋子都是茶的清香味,连外面的风和阳光都嗅到了,风不时地把自己的尾巴有意地伸进房屋里来,阳光也把光线伸进来,舔着木门,舔着地面,甚至还伸到了三个人的脚下,但不能让它们喝,喝醉了怎么办,茶也是会醉人的”,赋予风和阳光人的动作情态,巧妙地流露出幸福简单的生活气息。

“一切景语皆情语”(王国维),李万辉小说中的环境描写渲染了乡村和谐宁静的氛围,与人物心境相映衬,也流露出其自身对乡土的热爱。

四、研究当代瑶族作家文学的意义

首先,当代瑶族作家文学相对云南其他少数民族文学的发展较滞后,目前对当代瑶族作家文学的研究很少。我们谈云南少数民族文学的发展,必须是所有云南少数民族文学的总体发展,而瑶族文学是云南少数民族文学的一部分,其目前作家文学发展滞后的状态,要求我们更多地关注其作家文学的发展。对瑶族作家文学发展的关注有利于云南少数民族文学生态的真实呈现,也使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的研究日益完整。

其次,全球化和后现代化的时代,是一个更加尊重个体和少数民族的时代,它更注重文学艺术多元化的发展。主流文学与少数民族文学相互碰撞、交流,相互融合。而现代与后现代的背景为当代少数民族文学提供了一个大的交流、借鉴的平台,世界性的话语为民族文学的发展注入了新的发展,提供了新的题材和创作空间,各民族文学在交流互动下自主发展,呈现出多元化的写作形态。换言之,少数民族文学的书写有了世界性意义,而对少数民族文学的研究有利于肯定它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及价值。

再次,由于经济落后、自然环境闭塞、文化教育落后等原因,很大程度上限制了瑶族作家文学的发展。当代瑶族作家文学相对于其他少数民族的作家文学来说发展较缓慢,基于此,瑶族文学亟待被关注,进而鼓励和引导更多的瑶族文学的创作,为云南呈现瑰丽的少数民族文学的完整性提供可能,从而推进中国文学的繁荣。

综上所述,由于当代瑶族作家文学出现得较晚,通过阅读并梳理云南当代瑶族作家的文学作品,对当代瑶族作家文学创作的基本状态进行概述,以呈现瑶族当代作家文学创作的概貌,这对于发展瑶族文学,丰富云南少数民族文学具有一定的价值。

(徐洁 执笔)

【注释】

[1]丁帆:《中国乡土小说史论》,江苏文艺出版社1992年版,第35页。

[2]远帆:《柯灵散文》,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284页。

[3][俄]别林斯基:《别林斯基论文学》,梁真译,新文艺出版社1958年版,第81页。

[4]普希金:《短论抄·文学的战斗传统》,满涛译,新文艺出版社1953年版,第43页。

[5]陈丽琴:《壮族当代小说民族风情描写的审美意蕴(之二)》,广西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108页。

[6]李万辉:《盘王,盘王——一个民族的歌舞仪式》,《含笑花》2016年第6期。

[7]李万辉:《神秘的瑶族丧葬仪式》,文山新闻网,2012年6月6日。

[8][俄]别林斯基:《别林斯基论文学》,梁真译,新文艺出版社1958年版,第77页。

[9][俄]别林斯基:《别林斯基论文学》,梁真译,新文艺出版社1958年版,第24页。

[10]泰戈尔:《泰戈尔论文学》,倪培耕等译,译文出版社1988年版,第65页。

[11]艾略特:《艾略特诗学文集》,王恩衷译,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89年版,第13页。

[12]王德岩、李肖、张英伟等:《汉语美学》,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122页。

[13]余昌谷:《小说艺术形态》,安徽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第43页。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